这样两个人,本来都应该是千年来修真界最出色的人,却都叛入魔门,让人痛惜。但天才总不缺少人嫉恨。
这两人固然没人敢直接嘲讽,乐源就不同了。一个师父叛入魔门的修士,不仅在宗门内受师兄弟的欺辱,还会受到外宗门修士的嘲讽。
事实上,如果不是景瑜真人对这个徒孙关心备至,说不定这个青年早就死了。
所以,这个青年竟然能站在联盟大比最后一战的擂台上,着实让不少曾经欺负过他的人冷汗直流。
但陈华关注的并不是这些八卦,而是青年的剑意。
经历过如此多的痛苦,这个人的剑意依旧纯净,广博,满是宽容之意,就像那张洋溢着淡淡笑意的面孔。
台上的剑意充斥了整个擂台,在相交争锋以后,终于爆发开来。
随着剑意的爆发,贺德动了。
手中剑长鸣,贺德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戾气,身周萦绕着红色的暗影。他的剑意是杀。一往直前,以杀止杀。
剑如飘雪,厉光转瞬已到了眼前。
乐源的眼神依旧平静,剑平举到胸前,一剑慢得肉眼可以看到轨迹。
然而就是这一剑,将那杀气横溢的一剑斩断。
这一剑是剑意的碰撞,交手后,两人同时一震,后退一步。
贺德身上杀气更重一层,乐源身上广博的剑意愈发深沉。
两人都没再动,而是各自占据擂台一边,互相对视,比斗剑意。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的爱呢,都感觉不到你们的爱了,好桑心,你们都变心了么?嘤嘤嘤
第53章()
五十三章
有剑的虚影在两人的头顶显现;剑尖直指对方,剑气澎湃交错。
一方如深渊,一方如海洋,在擂台上相互对峙;陈华觉得自己仿佛就在剑气的中央,一边被杀气激得冷如冰,一边被广阔的水包围,随波逐流茫然如一片叶。
他虽然人不够聪明,但修炼上的悟性实在是一等一。
全身心沉浸入台上二人对战的场景里;忘却自身。
杀气凛冽的一方凝出一把大剑。陈华凝神看去,只见剑身乌黑,散发着令人心生寒意的杀气;这把大剑犹如猛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势朝着对手砍去。
浪花翻卷,波涛涌动的大海广阔无边,平静的水流掩盖着可以倾覆一切的力量。深邃而威严,一朵大浪迎上劈来的剑。
“轰——”一声,浪花碎裂在剑锋上,化作一点点反射着晶莹光芒的水珠。
然而,这一朵之后,是不停歇迎上来的浪花,一朵接一朵,迎上剑锋,再碎裂开来,而那散发着黑气的剑锋依旧锋利,甚至似乎更加凝实了。
陈华的心提了起来。
剑身已然接近了海平面,并无阻拦地切入水中,破开一片水花。
水流毫无依托,流动着,没有一点点杀伤力,也没有一点点阻碍。
台下的众人已经可以看见,原本台上势均力敌的两份剑意如今已经有所改变。
乐源那一方的剑意已经被贺德穿破,那一缕杀气满溢的剑意就如一把无坚不摧的剑破开对方的剑意,马上就要碰触到乐源。被对手的剑意闯到识海,恐怕就会重伤。
黑剑已经穿破广阔的海洋,就在即将破水而出的一瞬间,忽然间消散。陈华猛然间瞪大了眼睛,不错,就在即将破水而出的瞬间,黑剑消散了。
台下众人看着那道锋利的剑意猛然消散,也是一愣,随机大声道:“怎么回事儿!贺德难道是故意放水?!”
贺德到底有没有故意放水,在没有人比他自己更清楚。
他面色有些苍白,额上滴下一滴汗,落入嘴中,有些咸涩。抬头看向对面的那个青年,依旧是带着淡淡笑意。
不过,这微笑在他眼中已经猛然变成了深不可测的一个笑容。
台下的众人都只能看到他的剑意一往直前,却不知道在剑意侵入对方领域之后,压力猛增,那缕剑意不断被敲打,被挤压,在即将攻击到对方识海的一瞬间,因为巨大的压力,他已经无法掌控那缕剑意,一时松懈,那一缕剑意就消散了。
在剑意脱离掌控的一瞬间,他明显感觉到了对方看似柔和无害的剑意蕴含着的无可抵抗的力量,强大的压力一瞬间将那缕脱离掌控的剑意冲散无形。
明明看起来温和无害,内里却满是无可违逆的,无声无息就将人侵蚀的力量,令人惧怕。
这惧怕的心情一出现,贺德原本戾气十足,一往直前的剑意猛然溃散。
乐源收敛起剑气,白衣青年依旧带着浅淡笑意,温和无害地站在台上。
台下的众人却已经不敢小觑这个青年。
乐源对着自己的对手轻轻一笑,轻巧地跳下擂台,御剑西去。
陈华看着他的背影,暗暗呐罕,那不是归一峰的方向吗?乐源不是雾岚峰弟子吗?得到了第一,不应该找景瑜真人报喜吗?
白衣青年看着飞速略过的青绿山水,嘴角的笑意不变,眼神却是冷淡下来,甚至带了几分疲倦。
眼看已经看到了归一峰后山的空地,扔出一个手决,剑身稳稳落地,他走下来,朝着掌门洞府走去。
掌门洞府竟连个侍候的小童都没有,门口空荡荡的,很是不符那个人的名声。乐源没有通报姓名,直接进去了。
男人就坐在洞府深处,一身普普通通的白衣,腰背挺直地坐在一个蒲团上,闭着眼睛,安静地好像是已经入定了。
乐源走到他面前,男人那双眼睛忽然睁开,平静淡漠,深沉好像一潭静水。他身周气息平静,与往常一出现就犹如一把剑出现的样子截然不同,但依旧是引人眼球。
男人面上没什么表情,但脸部轮廓却柔和了很多,轻声说:“你夺了第一?很好,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青年闻言笑了一下,这么一个传说中的人物的夸奖的确值得得意和自豪。但他的笑容转瞬即逝,轻声道:“师父比我更有天赋,掌门明知道师父他并未堕入魔道,为何执意将他逐出宗门?”
说这话的时候,他紧紧盯着男人的脸,却又因为心中的敬畏挪开视线,看向他的衣角,静静地等一个答案,心中感情颇为复杂。
这个男人已经是修真界中的传奇,多年以前乐源偶然得知他的事迹时,对他心怀崇敬,甚至于某一个瞬间,他那颗不思上进的心也因为这个人一剑斩断两州魔脉的煌煌威势生出许多豪气。
但百年前师父被逐出师门,他就有所疑惑,这个人真的像传说中那么完美?他明知对师父的处置是错误的,却无缘得见掌门,直到半个月前,掌门忽然见了他。
在雾岚峰后山,无声无息,没有人知道这一次见面。
然后,这个人就手把手教他如何用剑。听说掌门千年来从未受过弟子,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走了这样的狗屎运!
他对这个男人尽管心中还是敬服钦佩,却在深处生出一些不满。
乐源再次把目光投向男人,心中猛然间升起压抑依旧的怨怼。
男人并没有解释,只是轻轻说道:“至多还有百年,这百年时光我会教你成为一个合格的掌门。”
乐源听到他竟是想要自己成为下一任掌门,大吃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男人平静的面孔,“师门中比我修为高深的师伯师叔多的是,乐源怎堪大任!”
“我觉得你可以。你会成为一个出色的掌门。你天资不亚于你师父,百年以后可进入元神期。从明天开始,你就从雾岚峰搬到这里来吧。”
不等他再说什么,男人就闭上了眼睛,一副不愿意再交流的样子,乐源只好退下。
乐源只好退下,满含愁绪地往雾岚峰飞。
这个时候他也注意到了百年这个时限,心中不由得惊骇万分。掌门据说已是真仙修为,随时都可立地飞升,这些年来压抑修为也是大乘期,大乘期的修士寿命远远不止千年,为何?为何竟是一副百年后就会陨落的样子?
他有心想要回转去问问,但想起掌门不愿再说的态度,只好悻悻向前。
刚到了山腰处自己的洞府,也是他师父曾经住过的地方。就看见一道身影静静站在那里。
“师祖!”乐源慌忙前行几步,恭敬的行礼。
景瑜真人往日飘逸风姿仍在,整个人却显出了几分疲态。自从师父被逐出师门,整个雾岚峰都失去了生气。
“源儿,掌门召你过去了?”
“师祖,掌门有意培养我为下一任掌门。”
“喔?”景瑜真人眯起眼睛,看向归一峰方向。那个人的心思猜不透。“这是好事儿,难道是掌门给我们雾岚峰的补偿?”
乐源沉默了一会儿,“师祖,你说师父现在在南柯州好不好?”
“我不知道。源儿,等到你登上掌门之位,就可以还你师父清白。”
乐源猛地一震,“是,师祖,百年以后,我一定会成为下一任掌门!”
他又踌躇了一会儿,才慢吞吞对着景瑜真人道:“师祖,掌门对我说百年以后让我登上掌门之位,竟然是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是不是他……”
他没再说下去,景瑜真人霍然而起,“我去找执剑长老。”
弦梓慢慢朝着那个已经熟悉了的宫殿走去。
这是她最平静的一次。
宫殿依旧巍峨峻美,不过这是第一次她欣赏到这座宫殿的魅力。
她第一次发现宫门上的祥云仙草,奇艺的花纹都十分美丽生动。她甚至欣赏了一下宫殿前慢悠悠踱着步子的仙鹤和孔雀,却遗憾地发现这些漂亮的大鸟和修真界也差不了多少。
带着一种对这些优美鸟禽的惋惜之情,她走进了宫殿。
男人今日穿了一件紫色云帛,这是日升之前那一缕东来紫气剿丝织成,上面绣着枉仙山的图样,在窗缝里漏下的微淡的光里闪着莹莹光芒。
不过这件衣服虽然华贵,却无法掩盖穿着它的男人所带的气质。上位者不容置疑的偏执独裁的气息。
弦梓心中轻笑,恐怕他不会想到自己这只蝼蚁竟然也感背叛他。
“你已经做好了我交代的事?”
“主人,我已经得到了他们二人的信任,并且把他们带到了我在修真界的一个洞府,主人随时都可以前去。”
上座的男人低沉地笑了一声,“他们还不值得我动手。”
一如既往的深沉莫测,但既然已经不再害怕这个人的威势,弦梓很敏锐地发现了那句话后面隐藏的焦灼和欣喜。
她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男人看着他的背影,心中陡然间升起一股畅快至极的快意。终究,那两个人还是逃不出他的手心。
梦境中的场面永远不会降临在他的身上!他本来就是这天地间最出色的人物,怎么可能会因为两个小小修士神魂俱消?
既然那两个人已经在掌中,接下来就是先解决那个背叛了自己的人了。
等到他抓回那个人,就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想要帮助的人——为此不惜背叛自己的原因死在他面前吧。
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慢慢露出一个笑容。
第54章()
五十四章
夜已深;归一峰掌门洞府内一片漆黑;连月光也被石壁阻拦;只在洞府门口;洒下一片银白光芒。
男人坐在黑暗里,一双眼睛璀璨如星。
他其实看起来相当年轻俊美,但是一是名声太盛,实力太强,很少有人敢于直视他;二是他气势太利;一旦看见这个人就被他剑一般锋利无匹的气势吸引;所以反而对相貌的印象不深。
但一直存在的事实是,这幅皮囊,的确是少有的俊美。
在漆黑的洞府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人的感觉也因为黑暗变得迟钝,这张俊美的脸孔反而被凸显出来。
男人摸着自己的脸,淡漠平静的眼睛慢慢闭合,不由自己控制地陷入一个梦中。
星河万千,每一颗星都蕴含着巨大的力量还有万千的奥秘。白衣男子站在山崖上,夜风将他的衣角吹起,猎猎作响,他仰头看向万千星河,手轻轻抬起,只见一缕星辉如同流水轻飘飘落在他手心,慢慢流淌着,散发着散淡的光辉。
男人脸上露出一个笑容,他的眼睛明亮璀璨,犹似天上星河,里面充斥的是终于一偿所愿的欣喜和天地尽在掌握中的骄傲痴狂。
“今日我苏宿雨以星辉为弦,以天地为琴,奏仙乐以贺千年潜修,终能得偿所愿,长生不衰!天地唯我可见!”
他的声音随着夜风飘到四州六海,不知惊醒多少潜修修士,纷纷走出洞府,看向声音来处。
有距离近者就看到朗朗明月之下,万千星辉之中,白衣人风姿秀彻,恍若真仙。他手中握万千星辉,举手间似可倾覆天地,每一次拨动弦,都可看到有波纹自琴弦散播开来,引动人体内灵气循环,恍恍惚惚间,只闻箴言梵语,听不清晰,却似一场大梦,在心中留下一颗种子。
这一颗种子,是那白衣人道的种子。对于还没有悟出自己道的修士而言,这是点拨,对于已经悟出自己的道的修士来说,这却是一把淬毒的兵刃。
这颗种子会时时刻刻影响那些修士的道心,让他们不得不用自己的道和那些人厮杀,如果胜了,更上一层楼,如果败了,却是道心皆毁,自此之后不会再有一丝进益。
那白衣人竟然就这样擅自决定别人的道途,仗着自己修为高深,无视周围修士的态度。
“可恶!竟然如此狠毒,我和无怨无仇,他却这样毁我道心,败我道途!”一番厮杀后,已经有修士抵抗不住,道心轰然崩塌。修士瞬间红了眼睛,抓起法器朝着山崖上还在弹琴的白衣修士袭去。
一时间,只见山崖四周,突然出现数道身影,个个杀气满溢,朝着山崖边的修士袭去。
白衣修士冷笑一声,“废物!连自己的道心都守不住,还怪别人影响,你们这些人,即使没有我也无法走到长生大道尽头!”他看也不看那些袭来的修士,另一只手大袖一挥,只觉得空中风暴忽起,卷着利刃一样的冰雪朝着那些红了眼的修士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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