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对英国的感情,突出英国政府对中国革命的同情和支持呢?”
葛福很纳闷地望着陈文强,什么时候中国人对英国有感情了,英国政府也从来没有同情和支持中国的革命啊?不过,他很快意识到陈文强的话里有话,想想照会美、法、俄、德、日、意、奥等国公使,询问是否共同参与调停战事时,美德两国暖昧的态度,难道有什么内幕交易,他们要撇开英国单独行动?
陈文强轻轻叹了口气,很遗憾地说道:“贵国公使朱尔典先生与袁世凯私交甚笃,可因私害公就不对了。看看现在的形势,双方谁优谁劣还不是一目了然。听说袁世凯派人去家乡招兵,那些青年以为是革命军,蜂拥而至,等见到龙旗,竟然一哄而散。人心向背呀,难以改变。看看这照会上写的什么?啊!”
咣的一声,陈文强重重地一拍桌子,吓了葛福一跳,只见陈文强义愤填膺地站起身,在屋内走了两圈,将照会展开,直塞到葛福面前,大声说道:“看看,这上面写的什么,竟称革命党为‘匪党’,革命军为‘匪军’,这是**裸的挑衅,干涉!既然说害怕外国人的物质利益与安全遭受到严重威胁,为什么还使用这种伤害中国人民感情的文字?如果我将这个照会透露给媒体,你说会不会象一九零五年拒美风潮那样,再掀起一场拒英运动?”
葛福张嘴刚要说话,陈文强摆了摆手,放缓了语气说道:“当然,我是个有素质的文明人,这次就不计较了。”还没等葛福对他的宽宏大量有所表示,陈文强又接着问道:“不过,我很疑惑,美国和德**舰在受到悬有中华民国国旗的中国舰艇致敬时,都很有礼貌地回礼。为什么一向标榜为绅士的贵国舰只却视而不见。如此无礼呢?”
终于提到美德两国了,葛福试探着问道:“这个问题我会向本国驻华舰队司令提醒,但是其他国家舰队似乎也没有类似的举动?”
“我们中国有句古话:雪中送炭胜似锦上添。谁对我们真诚,谁对我们支持。谁在暗中使坏,我们都一清二楚。自己做的事情自己承担,莫要到时候埋怨我们厚此薄彼。”陈文强冷笑着说道:“贵国政府与其担心目前的战乱如持续下去会妨碍各国贸易,倒不如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这样战乱的时间便会大大缩短。各国须知此次中国人系争自由。并欲得一良好政府,希望各国领事及其政府,务于评语上谨慎从事。”
“我们希望革命的结果在中国建立一个政府,有足够的力量能无所偏倚地对待各国,并能维持国内秩序和保持对发展贸易有利的条件。”葛福用惯用的外交辞令说道:“这样的政府会得到我们所能给予的一切外交支持,此次停战调停也是基于此种意向。”
“我很欣慰地通知你们,这样的政府现在已经建立,并正在向你们所预期的方向发展。”陈文强笑道:“基于对形势判断的不同,我方认为停战的时机还未来到,这一点很遗憾。”
“我也很遗憾。希望本国政府基于和平目的的调解不会引起误会,而且这是非正式的照会,相信不会公之于众。至于贵方政府是否如我们所希望,那还是要拭目以待。”葛福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美德两国背着英国在搞什么鬼,得到了多少利益,而且这次调停也确实勉强,陈文强又表现得很强硬,又有理有据,便就坡下驴,自己找台阶下。
陈文强肯定地说道:“当然。这件事情就当没发生好了。对了,以后我军舰艇再遇到贵国舰艇时,是否还有必要敬礼?”
葛福笑得有些苦,说道:“当然。这是国际上通行的习惯,本国舰只将很快得到还礼的训令。“
陈文强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列位派驻中国,便是本国政府的耳目,希望能以公正客观的态度发表意见。目光更要放长远,中国要能崛起对于贵国政府来说并不是坏事。”
伸出手指。陈文强详细说道:“一,可以更有效地抵制俄国在远东的扩张;二,我国人民富足了,力也将提升,对于贵国的商品大有益处;三,在亚洲保持一种势力的平衡,一旦贵国因为欧洲事务而不能分身它顾,将不会形成某国一家独大的局面。我还要提醒贵使,中国人是一个懂得报恩的民族,也是一个记仇的民族,如今正情绪高涨地为自由民主而奋斗,任何刺激他们的行动都有可能招致不可预测的反应和动乱。前车之鉴不远,希望各国能够谨慎言行,不偏不倚地保持公正。”
陈文强基于心中固有的憎恶,隐晦地提到了日本,不管效果如何,起码这样做比较爽。
葛福知道陈文强指的是什么,确实,列强也害怕革命转化成大规模排外的“义和团”运动,而且也确实无力派出远征军,因此多是虚声恫吓。而且,列强之间各有目的,并非铁板一块,也就有互相掣肘,互相提防的现象。
会谈结束,两个人含笑握手告别,礼貌周到,好象是老朋友刚刚叙完旧一样。
“我呸,什么玩艺儿?该死的英国佬!”陈文强转身回来,便变了脸色,愤恨不休地骂道。
和谈是肯定的,但陈文强要力压袁世凯,不使其过于嚣张,不使己方丧失太多的权利。对于各国列强,德国已经暗中向陈文强表示了支持,美国则对革命给予了同情,这是至关重要的态度。
一九零七年年底,“大白舰队”从弗吉尼亚州的汉普顿海军基地起航。开始了通过一次耀武扬威的环球航行,确立了海上强权地位的旅程。
由于当时巴拿马运河还未开通,“大白舰队”浩浩荡荡出发后,沿着大西洋一路南下,先后访问了巴西、阿根廷,然后穿越麦哲伦海峡北上,经过智利、秘鲁、墨西哥,最后来到美国西海岸城市旧金山。
在旧金山休整了两个月,“大白舰队”再次出发,先后访问了新西兰、澳大利亚和菲律宾。一九零八年底,“大白舰队”终于抵达了旅途中最重要的一站―――日本的横滨港。
日本对“大白舰队”采取了“静静观察、再作结论”的态度。早在“大白舰队”停靠美国港口旧金山时,日本政府就动员了上千名在旧金山的日本学生夹道欢迎,用英语高唱美国国歌,以示友好。
同时,日本驻美官员还邀请美国舰队去横滨访问,好进一步查清美国人的底细。当“大白舰队”抵达日本著名军港横滨时,几乎所有的日本人都为美国海军的庞大阵容惊愕不已。
日本终于要开始认真对待这个对手了。美**官和士兵“不仅受到天皇和他的工作人员,而且受到整个国家”最友好的欢迎,庆祝活动持续了整整一周之久。在狂欢的气氛当中,日本的东乡平八郎海军大将甚至允许来访的美军军官把他从地毯上抛向空中。
其实,日本并不是真的“欢迎”自己在太平洋的对手来做客,而是在感受到强大的美国海军的压力后,不得以作出的姿态。
与舰队未来之前日本舆论一致“排美”相反,一名日本外交官表示:“美国舰队的远航没有引起日本的不快和恐惧,这是对和平的一种保障”。日本政府还一改往日的蛮横姿态,同意在太平洋保持现状,尊重美国的“门户开放”政策。
尽管革命爆发时,“大白舰队”已经离开中国,前往锡兰(今斯里兰卡),但这不是人走茶凉的问题,而是各国政策的调整,以及在太平洋地区战略的改变。
第二百一十四章 宗社党,袁氏阻碍()
不仅仅是日本,“大白舰队”庞大的规模令传统海军强国意大利、法国也大为震惊,甚至连海上力量最强的英国人看到缓缓驶近的“大白舰队”时,也被这种场面震撼了。英国海军大臣兰斯多恩当时就不无忧虑地说:“英国人应该明白,如果美国人选择了这条道路,他们能够轻易地建立起一支海军,先是与我们的海军同等规模,然后再超过我们海军的规模。”
所以,美国对于中国革命的态度是至关重要。再加上德国的暖昧,以及法国正在越北剿攻抗法武装,也需要做出让步,以免革命军和临时政府对抗法武装的援助。
袁世凯可能要出山组阁,这对陈文强来说并不意外。良弼在督战时中重伤,北洋军稍微后退,与革命军对峙。与其说是真的抵挡不住革命军的进攻,倒不如说是有很大的故意成分在内。北洋军将领在紧张空气给朝廷看,逼朝廷起用袁世凯,攫取北方军政大权。
在袁世凯看来,光靠北洋军这几镇人马,似乎已经不够分量了。而且北洋军的态势十分不好,成了夹在朝廷和革命军之间的肉饼。他必须借着北洋军和列强的支持,逼着朝廷让他上位,然后将禁卫军和毅军都掌握住,凭北方这十几万兵力,或许才能与革命军分庭抗礼。或打或和,没有实力的话,那都是做梦,没人会吊他。
停战只是一种试探,试探革命军的谈和底线。同时,也能保存北洋军的实力。
但这都是袁世凯的一厢情愿,设计得很好,却每每被陈文强所破坏。现在列强之中的美德因为内幕交易已偏向于临时政府,并不是全力支持他。而清廷与他之间的隔膜和猜疑,将随着陈文强的一个个阴谋而更为加深,他的上位计划又将面临搁浅的危险。
想要象历史上那样呼风唤雨,进退自如,袁世凯面临着很多困难。换而言之。在和谈中临时政府也就有了相当有利的条件。
而得到重武器补充的北伐军也开始出击,继光复徐州后,又向北挺进,与毅军和北洋第三镇对峙。而林述庆的镇江军乘坐舰船登陆烟台。与烟台“十八豪杰”栾钟尧等人的革命部队会合。
此时,以第三镇代理统制吴鼎元为首的反动军官以武力压迫,再加上原巡抚孙宝琦的暗中破坏,已经宣告取消独立,整个省城济南正笼罩在反革命复辟的恐怖之中。文登的一批反动士绅和**恶棍则刚刚发动了武装叛乱。攻陷了已光复的文登、荣城,杀害了很多革命党人。
林述庆亲自带兵出击,横扫文登、荣城,将受奸人煸惑、揭竿啸聚的反革命军队一举击溃,以无情的手段杀戮了一批反动士绅和**恶棍,很多被打散并被压制的山东革命党人闻讯纷纷而起,赶赴烟台、文登,前来会合。
随后,在烟台成立了山东革命临时政府,栾钟尧暂任代理民政总长。山东的革命形势因此为之一振。
西路军熊克武部由鄂西入陕,进军极速,震动陕西。此时陕西革命军政府的队伍正与甘肃和河南两路清军展开激烈的战斗,特别是长武县失守,西线吃紧,在陕西乾州、永寿一带,革命军与清军打得相当艰苦。闻知援军到来,士气大振,陕西兵马大都督张云山率革命军奋力抵抗,使清军始终不能攻破乾州城。
北伐奏捷。军心民气为之一振,临时政府欢欣鼓舞,满清朝廷惊惶莫名。
……………
北京的醇亲王府被笼罩在一片昏黄之中,天就要黑了。多年以来。每到黄昏时分,太监们便把雕木的方型纸窗安在玻璃窗外,这叫上窗户。但现在,窗户没上,也没人督促。
书房宝善堂的灯亮着,肃亲王善耆、恭亲王溥伟、毓朗等都在其中。这些人都是反袁的宗社党成员。摄政王载沣则紧锁眉头,正在听着溥伟在大声咆哮。
“袁世凯心狠手辣,居心叵测,起用他,乃与虎谋皮,万不可行。”
“可英、日、法、俄等国公使都在向朝廷施加压力,言非袁不能平定局势,且北洋诸将又联名发来电报,要求朝廷起用袁世凯,否则军心不稳。”载沣叹息着说道。
“那些外国人岂会安什么好心。”肃亲王善耆沉声说道:“朝廷危难,他们可曾帮助,如今倒来指手划脚。”
毓朗点头赞同,说道:“北洋诸将乃袁某旧人,联名发电有逼宫之意,万不可轻易答应。”
摄政王载沣有些犹豫,将目光转向溥伟身上,问道:“恭亲王,你如何看待此事啊?”
“我早知袁世凯有王莽之奸,曹操之志,此等人万不可用。即使天下分崩离析,也不可用这种奸邪顽劣之人。若邦分崩离析,凭皇上聪颖,励志图新,还可缓图大业;若让袁凶入朝,则是引狼入室,开门揖盗,则皇上危险之至,请摄政王三思!”溥伟气愤填膺地连连跺脚,“京城有禁卫军,吾等还可另外组织几万旗人士兵,东北八旗子弟也可组织决死队,誓与叛贼以铁血相见,决一死战。”
真真假假,虚虚实实的传闻和猜测,对于风声鹤唳的满清亲贵很管用。而且在中国的传统认识中,阴谋篡位比举旗造反更为可恨。所以,王莽、曹操都成了白脸大奸臣,受人诟骂。
不管溥伟的慷慨激昂是不是切合实际,但这确实很有助于会议的气氛更加强烈,反袁的意向更加高涨。
“就算退一万步,南方革党真的杀到京城,咱们与之谈判,也比将朝廷交到袁贼之手,由他待价而沽强上百倍。”毓朗的话招来了几个白眼。
“姜桂题并不太可靠,驻于城外比较合适,京师九门还是掌握在禁卫军手里为好。”溥伟岔开话题说道:“或者可调其去山东,迎战乱党匪军。”
“委高官,夺其兵。”肃亲王善耆幽幽地说道:“另值军情紧急,请摄政王求皇帝命令王公大臣捐献私财,毁家纾难,共济时艰。”
“对,共济时艰。”溥伟说道:“吾愿领毅军。为皇上,为大清血战到底。”
“南方临时政府成立,舆论汹汹,朝廷也要表示一下姿态。以求赢得民心才是。”毓朗说道:“我看张之洞的奏议可以考虑。”
又是几个白眼飞来,毓朗双手一摊,苦笑道:“时至今日,形势如此危急,还是什么都不舍。如何能行,这人心向背,难道各位还看不清楚吗?”
按照张之洞的奏议,召开国会,由国会起草宪法,由国会选举责任内阁,皇族不得充当国务大臣。这样,皇族将无一点权力,摄政王成了一个空架子,连皇上也成了一个摆设。大清不就名存实亡了吗?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