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真是一种奇异的感受,当常宁交出身体控制权后,他可以看到大家的反应,听到“自己”说的话,但是却是一个旁观者。
尼古拉斯走向希尔,微笑着从他手中接过缰绳,希尔因为没有从唐宁布伦纳眼中看到沮丧而有些失望,但唐宁布伦纳嘴角的微笑被他理解为故作镇定,他心中冷笑:装吧,你就装吧,等会儿让你哭都哭不出来!
尼古拉斯拉着大红马走到大厅中央,环顾四周,常宁能感受到尼古拉斯正在享受这种万众瞩目,仆人和农奴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拉姆大妈甚至在闭上眼睛祈祷,这些人每一个都多多少少被男爵巧取豪夺过,有些人从自由民变成了农奴,有些人从农奴变成了负债的农奴,男爵的磨坊比别人收费高,男爵的烤面包坊比别的贵族收费高,男爵的税费……人头税,遗产税,自由民的土地税等等,所以比起看到一位骑士倒霉来,他们更愿意看到贪财的男爵吃瘪。
唐宁镇定的表现让男爵略微有些不安,他招呼希尔约因威来到他的身边,迫不及待的小声询问道:“你确定他不能驯服它?”
“我确定。”希尔约因威肯定的道。
“如果你让我丢了脸,我会给你好看。”男爵教训过自己的侍从,觉得又多了几分底气,趾高气扬起来。
尼古拉斯走到大红马正前方,一边帮它梳理鬓毛,一边轻轻拉动缰绳大红马的脑袋慢慢低下来,直到他的双眼和马眼互相注视,突然常宁感觉到一股异样,唐宁布伦纳的整个身体都紧绷起来,的力量都集中在双眼上,这种感觉十分古怪,更古怪的是,大红马的眼睛渐渐透明起来,透过它的眼睛,常宁似乎看到了一匹小野马站在草丛中,而这时,一个穿着法袍的中年男人正在勒着他的脖子试图驯服它,野马的形体飘飘忽忽,而法袍巫师的身形则要凝固的多,野马用力挣扎着,又蹦又跳,而巫师却像一座山一样坚固,任由野马撕扯,野马终于放弃了抵抗,任巫师骑了上去。
常宁突然明白过来,他刚才看到的是尼古拉斯的灵魂在征服大红马的灵魂,大红马虽然有强健的体魄,但灵魂比起人类来还是弱小了太多,所以刚才不是尼古拉斯巫师的灵魂有多强大,而是牲畜无论身体多么强壮,它的精神力都无法和万灵之长的人类相抗衡。
但精神力之间的较量显然远比常宁看到的要凶险的多,大红马放弃了抵抗,尼古拉斯控制的唐宁布伦纳立刻跳上马背,骑着大红马在城堡大厅转了一圈,在背对众人时,尼古拉斯急忙擦拭了额头上的汗液,当他回到大厅中央,跳下马背,立刻就在心中大叫道:嘿,入侵者,接管身体,伟大的尼古拉斯传奇巫师也有疲惫的时候,现在我必须休息一下了。
常宁重新控制了身体,立刻发觉唐宁布伦纳的脊背上出了一层的冷汗,双腿战栗几乎想要跪下去。
但在旁观者眼中,唐宁布伦纳一边拉动缰绳一边抚摸马儿的脖颈,严肃而诚恳的说道:“神骏的马儿啊,我即将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士,你愿意做我最亲密的伙伴吗?我向你保证,我将像照顾我的兄弟一样照顾你,像保护自己的战友一样不让你受到伤害,愿在主的保佑下,在神的指引下,我们一起建立不朽的功业,如果你愿意臣服于我,那么就请低下你高昂的头颅吧。”
大红马来回的踱着步,时而昂首嘶鸣,时而低头头颅,就像在认真思考唐宁的许诺,最终它低下头,脑袋轻轻蹭在唐宁的小腿上,唐宁布伦纳跳上马背耀武扬威的走了一圈,回到大厅中央,跳下马背,躬身行礼道:“男爵大人,你赐给我的战马愿意和我一同保护您的尊严和财产。”
这一幕别说是那些农奴和仆人,就连威廉男爵都看傻了,拉姆大妈更是做出祈祷的样子,嚷嚷道:“大家看到了吗?这是神的旨意。小布伦纳一定会成为一名了不起的骑士!”
只有侍从希尔约因威失声叫道:“这不可能!”
男爵当然是信仰神的,但他不相信神会保佑小布伦纳,这家伙在祈祷的时候完全不用心!他回过神来,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希尔约因威,这个家伙信誓旦旦的保证小布伦纳无法征服那匹烈马,现在看来,这简直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最的是,他还让自己变成了笑话!在这些卑贱的下等人的注视下,自己想要抢夺一位骑士的财产的图谋破产了,然而他们一定会在背后败坏自己的名声的,这真是一幕蹩脚的表演,男爵心想,我简直应该让他去喂马!
现在,男爵只想快点结束这次的册封仪式了,既然得不到他的采邑,那就给他吧,反正也不过是一些贫瘠之地,男爵脸色阴沉的接过了他的佩剑,常宁单膝跪地,右手抚胸。
男爵持剑点在他的左肩上:“唐宁布伦纳,你愿意在以后的日子里秉持骑士八德吗?”
“我愿意。”
男爵的剑点在他的右肩:“唐宁布伦纳,你愿意在成为骑士之后,听从神的旨意吗?”
“我愿意。”
男爵的剑点在他的脖子后:“唐宁布伦纳,你会保卫主人的尊严和财产不惜流血吗?”
“我愿意。”
“那么,我现在庄严的宣布,唐宁布伦纳从这一刻起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士!”
“感谢神的恩赐,感谢主人的恩赐。”常宁站起了,接过佩剑,这一刻起,他才算获得了在这个世界的立足之本。
没有亲朋好友的祝贺,没有耀武扬威的骑士比武,这一点也许在以后的日子里会被人嘲笑,但不可否认的是,十八岁的唐宁布伦纳已经成为一名贵族骑士,获得了他的封地,成金字塔最底层的贵族老爷。!,!!
第六章 采邑六()
“希尔,你跟我来一下。”威廉男爵决定把怒火发泄到出主意的希尔约因威身上,正是他的主意让自己丢尽了脸。
希尔约因威急忙跟上,他知道男爵会把自己定位成罪魁祸首,但这也不是他的错啊,谁能想到已经认主的大红马会被唐宁三言两语就说服了呢?而且,自己早上在草场上见到的完全不是这个样子啊,希尔这时也是一脑门的汗,既想不通唐宁是怎么驯服大红马的,又不知道男爵会怎么惩罚自己。
“男爵大人,这匹大红马就是您赐予我的赏赐吗?”已经完成册封仪式的常宁突然问道。
男爵停下脚步,面无表情的看向唐宁布伦纳,以为他嫌自己的赏赐太少,教育道:“神教育人们不能贪婪,比起有些骑士在册封时得到的盔甲、佩剑、土地或者别的财富起来,你得到的一匹战马也许看起来不算多,但你还没有建立新的功勋,所以这样的赏赐已经十分丰厚了,你或许不知道,在你身旁的这匹阿哈尔捷金马足足价值十头成年耕牛。”男爵说道这里,甚至要将手放在胸口上,以舒缓自己因为不舍红马而滴血的痛苦。这一番话完全是男爵的肺腑之言,他甚至后悔起来,自己为什么要觊觎那一块贫瘠的土地,如果自己直接册封小布伦纳为骑士,只需要拿一把生锈的佩剑就足以应付过去了,想到这里,他更加痛恨起来侍从希尔约因威,不由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完全忘记了当希尔提议谋划老布伦纳采邑时自己对他忠诚睿智的赞赏。
从七岁就开始被教育要对领主忠诚的希尔约因威尽管对仆人和农奴凶狠,对同伴不屑,但当领主怒视他时,他却心中惶恐不安起来,不知道他的将会是什么样的狂风暴雨。
“足足十头成年耕牛啊!”男爵又强调了一遍。
“我知道这匹大红马是领主大人的甜心,作为臣民的我,怎么可以去抢夺领主的心爱之物呢。”常宁平静的说道。
希尔对突然一脸圣母像的常宁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威廉男爵最心爱的就是老布伦纳的采邑,怎么不见你捐献出来?
威廉男爵的眼睛亮起来:“我从一开始就觉得你是个忠诚英勇有荣誉感的侍从,这么说,你愿意把它还给我?”
呵呵,男爵竟然用的字眼是“还”,常宁心中冷笑,表情却恭谦的道:“拒绝领主大人的赏赐无疑会让您背负骂名,忠诚的封臣不会这么做的,但我愿意用它来象征性的换取一点权利。”
男爵恨不得表态自己根本乎背负不背负骂名,但他好歹清醒了些,知道唐宁布伦纳是要和自己做交易,问到:“你想得到什么呢?”
“我希望用这匹大红马换来允许大家在我的采邑上磨面和烤面包的权利。”很多领主只允许农奴和自由民在自己的磨坊里磨面,而且禁止他们在自己家中烤面包,只能到领主大人的面包坊烤面包,这项权利又叫专利权,是领主的收入之一。
“额,还有一个,我要带走拉姆大妈,您知道我的领地很贫瘠,而她会酿艾尔酒。”
常宁的第二个要求让男爵笑起来,这真是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他说道:“第二个要求我同意了,至于第一个要求吗,我可以同意一个专利权,大家可以去你的磨坊磨面怎么样?”男爵的心里已经乐开花,在他看来这三个要求简直太廉价了,难道你有了磨坊和面包坊大家就会去吗?不要忘了老布伦纳的采邑在最北方,但他习惯性的讨价还价,想要把专利权缩减为一项。
常宁坚决的道:“亲爱的领主大人,您深知我向你索要的只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我这样做也不过是怕您的名誉受损,如果您拒绝的话,我会很高兴的带走这匹价值十头成年耕牛的战马,它是如此的神骏,没有骑士会不被它所吸引的,我也一样在承受着,如果不是对您的忠诚,和对你恩赐的感激之情,我是不会提出这笔交易的。”
“小布伦纳说得对,我对这匹战马简直喜爱极了,说实话,如果是我,是无法做出这样的交易决定的,没有比这更加忠心的行动了。”弗雷戈骑士在一旁道。
“啊,亲爱的小布伦纳,你说的对,那我们现在就签署一份命令,赋予你这项权利。”弗雷戈骑士的话击溃了男爵的心理防线,他立刻同意了交易,并且因为挽回损失而心情大好的对侍从希尔约因威道:“希尔,你真应该向小布伦纳多学习学习,他的父亲就曾经是我最忠诚的骑士,现在他也用行动表现出了忠心,他完全可以成为你行动的榜样。”
“是的,领主大人。”希尔约因威强忍着怒气道,比起接受男爵的怒火,向唐宁布伦纳学习无疑更让他不能接受,尽管唐宁客观上帮他避免了男爵的愤怒,但侍从希尔约因威对唐宁不仅毫无感激之情的反而更加仇视了。
常宁接过了男爵的协议书,认真察看了一遍,确认没有异议,折叠起来收好,向威廉男爵夫妇和弗雷戈骑士告别后,朝仍然在角落里等候的拉姆大妈和夸克史密斯走过来。
拉姆大妈双手捂着脸,用颤抖的声音道:“噢,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新主人,唐宁布伦纳骑士,您竟然赎买我,一个女仆,捐献了自己的战马!那可是十头成年耕牛!我真是太感动了,太感动了,如果不是我的女儿已经结婚了,我一定会让她在今晚就向您奉献她的初夜权。”拉姆大妈边说边不敢相信的摇着头,一副要哭出来的样子。
常宁无语的看着表演过度的拉姆大妈,她完全是因为拜托了马夫的工作而兴奋的不能自已了,而且她的女儿几乎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想到这里,常宁不寒而栗。
“拉姆,如果你真的感动,就快点收拾收拾东西吧,我们还要尽快赶到我的封地去,你知道,我还没有认真的在我的采邑里走上一遍。”
“是的,我的主人。”拉姆大妈立刻恢复了常态。
常宁又看向夸克史密斯,这个铁匠出身的管家在今天早上竟然试图勒索自己,自己该如何处理呢?夸克史密斯立刻明白了常宁的念头,他跪下来忏悔道:“唐宁骑士,我的主人,我从老骑士得到采邑开始就成他的管家,十几年来都没有犯过错误,看在您父亲的面子上,您就宽恕我这一次的贪婪吧,我向神起誓,愿意做您的一条看家犬,直到罪行得到神的宽恕。”
“好吧,你可以帮我收拾东西了。我们尽快回到封地去。”常宁决定原谅他一次,因为现在可用的人不多,而且夸克史密斯会打铁,冶铁行业对将来的自己很,而技术工人在这时代是稀缺的。!迷器,,,,!!
第七章 采邑七()
中午的时候,新晋骑士唐宁布伦纳带着老布伦纳时代的管家夸克史密斯和他向男爵索要的拉姆大妈踏上了自己的采邑,已经疲惫不堪的常宁顾不得在自己的封地上巡视命令夸克史密斯直接将马车赶到庄园。
嘱咐了夸克为拉姆安排一间房间住下后,常宁在卧室一直睡到第二天早晨九点,他是被管家夸克唤醒的,常宁有些无语的穿上衣服,老布伦纳是有多乎生活质量?他的早餐竟然一直是由曾经的铁匠现在的管家夸克盛上来的,哦,差点忘了,在这个以农耕为主的时代,他还用了一个铁匠当管家。好吧,这些都还可以忍受,但是看看餐桌上的那碗东西吧,那是什么鬼?常宁拿起勺子搅拌了一下,不由睁大眼睛问夸克:“这一碗菜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这是欧芹,这是碎米荠,这是蒲公英花,这是大麦粉,以前的布伦纳骑士挺喜欢吃这玩意儿的。”夸克史密斯理直气壮的介绍着碗里的成分。
“看来我需要找个厨师了。”常宁敲敲头,这完全是喂牲畜的食物啊,虽然这时代的穷人们的确常吃这个,但是他敢打包票,这个肯定连后世的狗粮美味都不如,他吩咐道:“把这个赏给拉姆,然后给我拿一点面包和奶酪过来,今天上午我们要清点一下财产,还要在领地里转一圈,最好还能找个像样的厨师和女仆,最后要找个适合建磨坊的地方。”
夸克对之前的话都没有异议,只是对最后一个磨坊的选址问题进行回应:“骑士大人,磨坊当然要建在谷仓旁边,这样方便磨面。”
常宁默默的翻个白眼,如果老子还要吃这些人力磨坊或者畜力磨坊磨出来的麸子面,又何必拿大红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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