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门口拱手,道:“不巧,原来卢大人在此,不叨扰了。”
果然,欧正雪站起身叫住他,道:“段郎君何事?”
段新道:“有个案子……算了,段某告辞了。”
说罢转身就走。
案子?欧正雪对于破案的痴迷程度非同一般,她连忙追出门去,只见这段新转身快,走的倒是慢,欧正雪一把拉住他,道:“是何案子,说来无妨。”
“那卢大人……”段新向屋内看看。
这时卢初意也走出门外,他温和一笑,目光清澈,缓声道:“卢某听说欧娘子断案如神,如果可以,卢某也想一同听听。”
段新本以为这家伙会被气跑,谁知道这人这么不知趣。他摆手道:“不可。”
“有何不可,段郎君说来就是,卢大人即便是听不懂,也可以凑个热闹。”欧正雪一笑,淡淡说道。
段新听着欧正雪这句话,倒是有几分开心,心想:也罢,让他凑凑热闹算了。
于是三人进屋坐下,段新便把今日所见的韩娘子被杀案,详细说了一番。当然被杀女子死前曾与男人行房这一事,他碍于男女有别,并没有提。
欧正雪听完之后,眉头紧锁,沉思着。
片刻之后,她沉声道:“这案子另有蹊跷。”
两人俱是一怔,卢初意唇角微勾,轻轻摇头道:“只言片语,何来蹊跷?”
欧正雪冷然道:“现场一看便知,怎么样,卢大人可有兴趣?”
段新道:“如此甚好,卢大人同去,说不定对案子有什么高深见解。”
卢初意听到段新这样说,眼中的冷光一闪,缓缓说道:“去又何妨。”
韩娘子家。
此时仵作和捕快还在忙着,韩娘子的远房亲戚已经被通知了,等在门外。
欧正雪走近门去,和刘仵作打了招呼,便戴上手套开始查看尸体和现场。
她现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地上的金锞子、带血的新榔头,还有翻到的漏刻和散落在床边的衣物,和段新讲的基本一致。
她走到床边,查看其尸体来。身上除了脑后一处伤,没有其他伤痕。手部被绑的部位发白,口中无流血症状。
突然她发现这死者的右手食指根部,绕着食指一圈,有一个很细的淡白色的略有凹陷环形印记。在环形印记中,还有五道细细的横痕,排成竖排。第二道稍长,其他四道长短相等。在关节部位,有较重擦伤,并无血痕。
她表情严肃,认真的查看着屋子中的其他物品,不遗漏一丁一点的线索。
崭新的铜质漏刻吸引了欧正雪的注意,她在倒了的漏刻旁站定,漏刻一层层的放着,标尺上面的那一层,也就是倒数第二层的漏刻壶掉倒了地上,倾倒的漏刻壶泼洒一片水渍。
最后一层漏刻的标尺,停止在未时。
查看完屋中的所有地方,欧正雪又仔细的看了房门,和大门。房门的内侧有一个较为新鲜的血印,大门没有。
她想了想来到后院,在墙内外都走了两回,细细的在地上翻找了一遍。并没有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卢初意远远站在门前,冷冷的看着欧正雪的一举一动,脸色平静,看不出什么表情。
正当她有些灰心,想回前院时,发现这越过墙头的一根折断的柳树枝上,似乎有个红色的东西。
是什么呢?她跳起来,双手把住墙头,打算上去把那个红色的东西拿下来。
“我来。”段新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她身后,神情稍有紧张地拉住她的衣襟。
想想也是,自己毕竟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女警官,是个古代小姑娘,这样的身份还真的要“稳重”一点儿才行。
她退下来,段新倒是很利落,一跳双手把住墙头,脚下一用力,人就上了墙头了。他一伸手,那个红丝绳已经在手里了。
砰的一声,段新跳下来,把那根红丝绳放到欧正雪手里。
“段郎君厉害。”欧正雪结果红丝绳,夸赞道。
段新拍掉身上的尘土,朗声道:“对于常常上山采药的郎中来说,这些攀爬的都是小事。”
看了看那根红丝绳,欧正雪看着那个红丝绳,这个盘法是……
段新也仔细看了看那个红色绳结,歪歪扭扭十三个结,段新笑道:“居然有人会打十三个结送给旁人,这十三十三,与‘失散’谐音,很是不吉利,谁会如此盘结送人,难道是为了诅咒不成?好生奇怪。”
076 破解完美的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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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看那根红丝绳,欧正雪看着那个红丝绳,这个盘法是……
段新也仔细看了看那个红色绳结,歪歪扭扭十三个结,段新笑道:“居然有人会打十三个结送给旁人,这十三十三,与‘失散’谐音,很是不吉利,谁会如此盘结送人,难道是为了诅咒不成?好生奇怪。”
欧正雪听到此处,眼中锐光一闪,眉头微蹙。
“怎么了?”段新看看她,如此凝重的表情是?
欧正雪摇摇头,并不说话。把这红丝绳放入怀里。
她回头对段新说道:“这周围的邻居你可认识,我能不能找他们聊几句。”
段新道:“这里我常常来,这韩娘子住在最南边,往北的几个住户我都认识,隔壁院子住的是方奶奶和她儿子一家,方奶奶家的北边住的就是那个小书生,夏子风。这对面还住着一家,就是和这韩娘子交情很好的女子,王金儿。”
欧正雪点头道:“好,你去帮我和他们说说,我想和他们聊聊,你就说我是韩娘子的远房表妹,这样他们不会起疑心。”
段新道:“哎?这里的几个临街的都知道欧娘子你的大名,那个姚府的案子你我一起破的,他们都没有事就向我打听,要我讲给他们呢。我就说是你欧娘子,他们一定高兴见你一面。”
欧正雪一愣,没有想到,这段新私下还和别人提起过自己,不知道当时是什么样神情,是不是客观了。
卢初意听了段新这话,脸色一沉,眼中的有寒光一闪而过。
她点点头道:“也好,我问话与一般人略有不同,她们要是知道我在查案,反而省了一些猜忌。那咱们先去方隔壁方奶奶家吧。”
欧正雪一回头,看到这卢初意白衣飘飘,眼神冷寂,站在这南墙之下,沉默的望着他们。
欧正雪微微一福身,道:“卢大人,可愿意一同前去?”
卢初意并不说话,不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眼神幽深的盯着欧正雪的眼睛。仿佛想一刻之间看透欧正雪一般。
段新摇摇头道:“卢大人一向高深,你不要理他,我们走就是了。”
方奶奶家一共三间房,方奶奶住最正中间,两边是两个儿子带着媳妇和孩子住着。
方奶奶人很和善,几人进门,她连忙让小孙女端来茶果,要他们边吃边谈。
欧正雪柔声道:“方奶奶,昨天未时方奶奶有没有听到这隔壁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方奶奶想了想,道:“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我老了耳朵很是不好使,这些还要问问我的孙儿们,小兰啊,你昨儿未时有听到什么声音没有?”
小兰站住了,想了想,说道:“没有。”
欧正雪道:“那么你们有没有看到什么人,从你们门前经过?”
方奶奶道:“哦,我看到那个姓安的胖子了,他这近半个月,常常来这韩娘子家,听韩娘子说是个开缎子庄的。”
小兰怒气冲冲地道:“哦,对了,我那时候刚刚要送弟弟去念私塾,那时候正好是未时过了一半,我们一出门,就看到这小书生和那个安胖子在争吵,那安胖子好像还想抬手打人,后来又骂了几句,才走的。路过我家,看到我们姐弟背着书包要去私塾,还呸了我们一口,这人真是惹人讨厌!”
欧正雪点点头,继续问道:“之后呢,方奶奶在家有没有看到,或者听到什么?”
方奶奶道:“之后这夏子风就来我家,找我的二儿子说是要聊聊什么《中庸》的几段,老太婆不懂,都是年轻人读书的事情。我这正房,阳光很好,我就留两个孩子在这里吃茶,聊天了。这夏子风在这里呆了大概一个时辰,才走了。”
欧正雪道:“哦,也就是说,从未时过半开始,这夏子风就来到你家,一只待到申时过半才走?”
方奶奶点点头道:“是呀,这夏家小子,很爱识文断字的,我也喜欢这孩子,他来我都是很热情的。”
欧正雪道:“您可知道这安胖子的名字,那个韩娘子和他是什么关系,还有张老七你知道吗?这个人和韩娘子的关系如何,怎么样?”
方奶奶想了想道:“这安胖子叫什么,如海,我记得一次那个韩娘子和他在街上吵起来,说是让他给自己买个榔头,那胖子嫌烦,后来不知道买了没有。我记得当时,韩娘子叫他如海,就是这个名字。那会儿,我听他们的意思,应该是……我不好说,反正就是走的近的很。”
停了停,方奶奶道:“这张老七是韩娘子认识了一年的,感情不错,前一段子嚷嚷着要结婚。但是就是这半个月前,不知道怎的这韩娘子就分了心了,就和这安胖子走的近了。但是那个张老七也没有断,好像两边瞒着的意思。反正张老七很忙,都是韩娘子去他那里看他。张老七和这韩娘子就是两人有时候因为钱的事情,发发愁,即使穷苦人家结婚也要摆酒席制家具,总是需要点钱嘛。倒是感情很好,从没听说两人吵架什么的。”
欧正雪点点头,道:“您还能想起什么可疑的,或者特别的事情没?”
方奶奶想了想,摇摇头道:“我就是觉得那天韩娘子和安胖子因为买榔头吵架有点奇怪,这韩娘子一个绣花的,一个人住在这南边院子里,她买榔头干嘛,再说巷子口就有,为啥非要让这安胖子买,真是奇怪了,我真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缘由?”
欧正雪想了想,道:“他们吵架的事情,还有谁看到或者知道?”
方奶奶道:“街对面的那个王金儿,她和韩娘子要好,当时她还跑出来劝解,这事情她也知道。”
欧正雪道:“这韩娘子右手食指常年戴着一个指环,是什么样式的,您知道这个指环是什么时候买的,或者谁送的吗?”
方奶奶摇摇头道:“样式嘛,就是很简单的银子做的,很窄上面有些小花纹,值不了几个钱。至于怎么来的,我不清楚,我只知道自从她两年前搬到这里来,就一直戴着这个指环了。”
欧正雪又问了几个问题,看到这里收获也就是这样了,对放奶奶道:“凡是你觉得有点奇怪的关于韩娘子的事情,不管方奶奶你觉的对破案有没有用处,只要是您是想起什么来,就再告诉段郎中。”
077 消失的指环()
欧正雪又问了几个问题,看到这里收获也就是这样了,对放奶奶道:“凡是你觉得有点奇怪的关于韩娘子的事情,不管方奶奶你觉的对破案有没有用处,只要是您是想起什么来,就再告诉段郎中。”
方奶奶道:“行,我回头仔细想想。这韩娘子死的惨,我要是能想起啥来,都告诉你。”
从方奶奶家里出来,欧正雪眉头紧锁,以至于段新叫了她一声,她都没有听到。
而这卢初意则是一脸的无奈,从方奶奶家出来,满脸黑线。
对于他这种专研天象玄学的人,只看宏观大势,从来不爱听这些姑姑婆婆的八卦。实在对于这聊天家常没有任何兴趣。
段新却是一脸的兴奋,上前拉住欧正雪,道:“欧娘子,怎样,有何收获?”
欧正雪点点头,道:“有的,咱们去夏子风家。”
夏子风家是两间大房,他住在北面一间,屋子里陈设十分简单,一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竹简。
书架下是一张书案,几把椅子,旁边是一张单人床。
几人坐下,得知欧正雪就是段新常说的神探,他也是很高兴,比较感兴趣,所以问起话来倒是方便多了。
欧正雪问道:“夏书生,你昨日何时去的柳树林读书的?何时回来的,中间都看到什么了。”
夏子风道:“未时还没有到,我就去了。刚刚去了不久就看到一个身穿绸缎的胖子走近韩娘子家了——今儿上午我看了画像,就是那个缎庄的叫安如海的。后来我读了大概半个时辰的书,那个胖子安如海就从这韩娘子家里走出来。”
欧正雪道:“他进去时候,表情和出来时候的表情,你看的清吗,都是什么样子?有没有和你有什么接触?”
夏子风一听这个,脸色变得不悦起来,道:“他进去时候没什么表情,出来时候挺高兴的,不过,我那时候正好读书读到这个——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声音挺大的,这混蛋居然一把抓住我的衣服,说我骂他,我和他争执,他还扬手要打我。后来看到这方奶奶家门里出来两个小娃,他又没动手,啐了一口,走了。”
欧正雪道:“之后呢,你在做什么?”
夏子风道:“之后我心情郁结,读不下去,就去找这方家老二,方小山聊天了。聊了大概一个时辰,才回家。”
欧正雪想了想道:“这安如海进入韩娘子家到他出来,有没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或者有什么听到什么声音?”
夏子风道:“奇怪的事情,没有,也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欧正雪起身谢道:“多谢夏书生,如果之后再想起什么,可以找告段郎中。”
夏子风一拱手道:“欧娘子放心,子风一定尽力。”
这些话都说完,夏子风不仅抬眼瞄了瞄卢初意。
这人神情淡漠,嘴角下沉,一言不发,周身散发着零下三千度的寒气,夏子风心道:这瘟神是哪位啊?
不过,这书生也孤傲的很,他一开始也就对这卢初意并不理会,毫不关心这个冷面大王到底是谁。
此时,两人清高之人互相打量一番,眼中都寒光闪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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