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爷,你不甘心啥?”当即,他抹了抹红红的鼻子,起了身。
吴胜利哀叹道:“我家你大哥没得早,我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走的时候刚成家也没留下个子嗣,这你知道。当初老子在朝鲜的时候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一颗花生米过来俩腿儿一蹬,几分钟的功夫。死,老子不怕。可是老子怕的是死的时候身边什么人都没有,连个给老子抗灵幡叫魂的都没有,老子找不着道儿,去见我儿子和那帮老兄弟啊!呜呜呜……”
说到这,老人是真伤心了。硬气了一辈子,眼泪疙瘩噼里啪啦的就掉了下来。
见到这一幕,李宪狠狠的咬了咬牙,拉住了老吴的胳膊,“吴爷,别哭。我李宪跟你保证,要是真有那么一天,灵幡我给你扛,保证让你找着家,找着你家我哥!你之前不是想让我认你当干爹吗?今儿就是今儿了,打今儿起,你就是我干爹!我就是您儿子!”
“唉嗨!!”
李宪刚说完,老吴一个骨碌就从床上跳了起来,一把拉住了李宪,“这他娘可是你自己说的!”
看着已经完全没了病态,突然之间龙精虎猛的老吴,李宪懵逼了。
正在这时,门口几声掌声响起。
带着一脸阴笑的郑唯实拍着巴掌走了进来。
“小李子,刚才的话我可都听见了啊。这事儿就这么定了!”
……
十分钟后。
老吴房里,李宪沉着脸背着手踱来踱去。
他实在没想到,一生射雕最后竟让雁啄了眼,遭了两个老头儿的道儿道儿!
一想到刚才自己的感情被玩弄,他心里就一阵火大。
这哪是干休所?
简直是好莱坞啊!
他伸手一指吴胜利,“刚才那眼泪你是咋挤出来的?”
吴胜利咧了咧嘴,“不眨眼,眼泪一会儿就下来了。”
李宪瞪大了眼珠子,“就这样?你刚才也没有啊?”
“那啥,得再自然点儿……眼皮拖点儿底……”
看了看拿着小板凳做成一排的吴胜利和郑唯实二老,李宪怒道:“多大岁数的人了你们,啊?加起来一百二十多岁,有没有点儿正形?联合起来忽悠我,拿我当二傻子玩儿是吧?”
吴胜利嘴一瘪,可怜巴巴的没说话。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汽车的喇叭声和呼喊。
“爸!爸我们来接您了!”
郑唯实起身看了看窗外,讪讪道:“那啥,小子,我闺女过来接我了,就不跟你多说了啊。年后,年后我给你摆酒赔罪,行不?”
“哼!”李宪心烦意乱的摆了摆手。
郑唯实这才看了看自己的老兄弟,“哎、老吴啊,那看来今年又得你自己在所里过年了。我在活动室给你留了点儿果子花生和瓜子儿,看晚会的时候吃。刘所长那边儿三十晚上给你送饺子,要是凉了自己热热……”
虽然平时斗的厉害,但是此时郑唯实可不是虚情假意。看着老吴没落的神情,他再次叹了口气,到了走廊。
屋子里,就剩下了李宪和老吴。
听着郑唯实的脚步在空空荡荡的走廊之中泛出阵阵回音,再看着吴胜利低着头,看着脚尖儿不说话,李宪使劲儿一晃脑袋。
“行行行行、认都认了,就这么着吧!”
“吴爷,走吧?”
“嘎哈去啊?”
“还能干啥?跟我回家……过年、”
一听这话,老吴乐了,腾一声站了起来:“哎!不过小子,以后可不能叫吴爷或者是老吴了啊。得讲规矩,管老子叫干爹!”
看着老头一脸嘚瑟,李宪使劲儿的闭上了眼睛,一脸的懊恼。
“哎~呀!”
……
来接郑唯实的是他的儿闺女郑秋英,看着约莫四十,家在冰城。据说丈夫是冰城轻工局的领导。
可能是老郑在平时的电话里说过李宪,在李宪把老郑送上车的时候,她特意跟李宪聊了几句。
人很知性,李宪对她印象不错。
送走了老郑,李宪将大包小包和老吴分了拿着,在干休所门前等了没多大一会儿,就见到了八九林场的那台枫叶客车。
徐兵三人现在已经跟了自己,徐三小子又弄了两人经管客车,有了前车之鉴,这两个人虽然不像老周当司机的时候那么热络,但是总算守规矩。
客车上人不少,李宪领着老吴在后面寻了座位。在客车于雪道之上颠簸之中,于四个小时后到了林场。
八九林场之前老吴还真没来过两趟,不过这时候林场都那德行,在林业局混了半辈子,老吴的注意力也不在这儿。
只是叨叨着一会儿见了李友和李道云得好好喝两口,又念叨着给李洁李匹李清和李玲玲得包点儿过年钱。这都是小辈儿,第一年来过年可不能失了礼数。
听着老头叨叨个不停,李宪越想越怪异;
别人过年回家都是往回领媳妇,自己领一老头,还是被忽悠着认的活爹,你说这他妈气不气?
带着这种惆怅,一路无话,不大会儿功夫就到了家。
好久没回来,家里也变了样子。
院子旁边已经掉光了叶子的杨树,每一个枝叉上被挂上了只有年节才有的小彩旗,五颜六色的,虽然看起来乱糟糟,但是却有种透着乡土味儿的喜庆。
老家这边儿人口成分比较杂,习俗也很乱。有的是小年贴对联,有的是三十当天贴对联。不过此时家里的院大门上,院墙上和仓房两侧都已经贴了手写的大红对联和福字。
“爷!爸妈!我回来啦!”
还没进院子,李宪就喊了一嗓子。
然而无人应声。
见屋里边的灯亮着,李宪奇怪的领着老吴进了院。大黄狗见了老吴这个生人,发出一阵狂吠。
刚刚路过狗窝,李宪就听到了大屋里边传来了一阵吵嚷。
他眉头一拧,快步走了进去。
进了屋,就看到李玲玲正躲在李道云的怀里,满是泪痕的小脸上似乎有些红肿和淤青。
第118章:爸我不想吃狗屎(求订阅!)()
李友和邹妮坐在炕上,见他回来立刻起身,三老惊喜:“二儿回来啦?”
李宪嗯了一声,将东西放在了外屋地上,看了看叉腰站在屋里的一大一小两人。
大人李宪认识,是刘会计家的大儿子刘广胜。小的那个没啥印象,不过从相貌上看,倒是和刘广胜有五六分像,应该是他儿子。
小孩儿和李玲玲差不多大,此时也花着脸,愤恨的看着一旁正佝偻着身子,闷不吭声的李清。
刘广胜见到李宪进来,只冷哼一声,也没搭理。伸手一指李清:“李老大,你他妈这么大个人了,咋还能跟个吃屎的娃一般见识?!孩子疯起来没有个轻重,你他娘媳妇都娶俩的人了,也没个轻重?”
刘广胜的手指都快怼到了李清的鼻子上。
李清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木讷的脸上也显出了一丝火气。走到炕沿边上,一把将李玲玲拎了过来,指着自己闺女脖子上的抓痕和脸上的淤青,磕磕绊绊道:“刘广胜,这…这也是孩子干的事儿?这是疯玩儿?这……这根本就是欺负人!”
门口,看到李玲玲脖子上冒着血油的抓痕和脸上的淤青,李宪心一抽抽。
李玲玲虽然现在才四五岁,豆丁大。可是在李宪的记忆里,这个前堂姐可是占了很重要的位置。
李玲玲命苦,从小亲妈就跑了。按照之前的历史,一直在李友和邹妮身边长大。虽没有父母教育,但是特别懂事。
李宪小的时候都是李玲玲带着玩儿。那个时候李玲玲虽然才豆蔻般年纪,可是领着四五岁的李宪捉蜻蜓捕蝴蝶,就像是个大人一样哄着捧着。
在包括后来李洁的儿子,以及李清和王凤之后的一子一女几个兄弟姐妹里,他和李玲玲的关系是最好的。
可是李玲玲后来找的对象不怎么样,在家里经常挨打受欺负,过得并不幸福。每每在家里挨了打,她都往最近的李宪家里躲。
那个时候,每每看到堂姐受欺负,李宪都想着等赶明如果有了出息,一定要帮。
现在时光回溯,自己的身份也随之变化,看到豆丁大的李玲玲可怜模样,他是真怒了。
正在他拳头紧握的时候,刘广胜再次指着李清痛斥:“放狗屁!你一个大人再咋说,能跟一个吃屎的娃一般见识?你看看把我们家刘宝给打的!脸都青了!你就说这咋整吧!”
听到这话,李清低下了头。
大人动手打小孩儿,这件事确实挺磕碜。不过如果不是气急了,他也不会这么干。
事情还得从下午说起;
不像是城里孩子天天在家卷着,林场的孩子野,一般都是放养。现在学校放了假,一群小孩儿天天满大道上疯跑。
快过年了,下午的时候李清正上梯子帮着李友家挂树花呢,李玲玲就大哭着跑了回来。说自己姑姑和小叔给买的玩具被抢了,还挨了打。李清上前一看自己闺女脸上和脖子上的伤,急了。
小丫头眼眶子被打的乌青,眼角里都充了血丝。脖子上,四道血痕子都冒了油,新买的小棉袄上领口一片血渍。
见着这,当即他就领着自家闺女,找到了在大道上正玩儿着抢来的玩具的刘宝。
看到李清,这孩子也不怕,蹦着高高骂老李家没一个好揍,骂李玲玲是野种,骂李家老大是窝囊废,骂李家老二是饥荒精,骂李家老三是破鞋。
气急之下,李清这个老实人也激起了三分血气,二话不说,上去拎起这小兔崽子就是一顿大耳刮子。
出了气,就领着李玲玲回来了。
然后,刘宝父子就直接找上了门,不依不饶了起来。
这对父子进屋也就没多大一会儿的事情。
李清也知道自己打了小孩儿理亏,可是他嘴笨。面对刘广胜的咄咄逼人,一肚子气又不知道怎么说,只是气的自己直哆嗦。
正当他憋的脸通红,一个字儿都说不出来的时候,炕上的李道云和站在外屋的李宪,几乎是同时动了!
李道云从炕上闪身下了地,趿拉上棉鞋就往外面走。巧的是,李宪也推开了外门。
一老一少先后出门之后,不约而同的在院子里瞅了一圈,最后又不约而同的走到了仓房墙边堆工具的地方。
“孙儿,你干啥?”“爷,你找啥?”
二人对着彼此同时问到,又同时挥了挥手。
李宪拿起了个铁锹,李道云抄起了个大簸箕。然后,再一次不约而同的向狗窝走去。
看到这个架势,李宪就放心了。看了看铁锹大小,又看了看李道云手里的家伙儿,在心里衡量一下,将铁锹扔了。对李道云一伸手,做了个壮士你请的姿势:“爷,您来!”
李道云也不废话,拿着半人大小的簸箕,直接弯腰在狗窝边儿上一戳。
随着哗啦啦一阵噪响,狗屎装满了半簸箕。老爷子就那么趿拉着棉鞋,反身快步回了屋。垮嚓一声,将簸箕扔到了刘广胜面前。
已经冻成了疙瘩的狗屎就像是落盘珍珠一般,叽里咕噜在地上开了花。
的狗“老刘家的,你不是你家娃不懂事儿,是吃屎的娃吗?”李道云将滑到了肩膀上的棉衣扯正,瞪着眼珠子,用剑指一指簸箕里满满屎:“吃!艹你个奶奶,今天你家小子吃两口,我们家李清你绑回去往死揍,揍不死老子亲自动手!”
看着自家老太爷横刀立马宛若关二爷再世,李宪握紧拳头狠狠的互相锤了一下。
爷你太给力了!
在内心之中为自家拥有这样的老宝贝骄傲的同时,李宪也不甘落后,大步上前一把将刘广胜推了个跟头。
又将李玲玲拽了过来,指着小丫头脸和脖子上的伤痕,大喝道:“刘广胜我艹你妈!你儿子今天要是不吃,别说我大哥揍他,老子也不怕丢人,替你好好教训教训这有人揍没人教的王八崽子!”
外屋地,见到眼前一幕,吴胜利“嗨呀”一声狠狠的拍了拍大腿,乐不可支:“艹他妈,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老子就知道这门亲认的没错!”
……
看着地上小土豆一样的狗屎,再看着如同恶狼般的李家爷孙。“咕噜……”刘广胜情不自禁的咽了口唾沫,看了看自己儿子。
刘宝已经被父母嘴里的“老棺材瓢子”和“饥荒精”给吓懵了,看着地上的狗屎,仰头咧嘴“哇”一声嚎了起来;
“爸我不想吃狗屎!吭吭吭吭吭~~~”
第119章:都是木材惹的祸(求订阅!)()
嚎了半天,刘宝最终也没敢吃狗屎。
看着李玲玲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李宪也没管什么孩子不孩子了。
不顾李友和邹妮拽着,他直接把这小兔崽子提了起来,四个大嘴巴扇的刘宝哭都没了调。
一旁的刘广胜心疼,想上前阻拦,却被吴胜利一脚蹬到了旮旯。眼瞅着自己宝贝儿子被揍得跟今天烀好的猪头三分像。
直到李宪将刘宝扔到地上,情知自己人单力薄双拳难敌四手的刘广胜才一个骨碌从地上起来,将儿子抢过来抱在怀里,跑了出去。到了院子外,蹦着高高骂大街;
“李老二,你他妈给我等着!要能让你过了年,老子不姓刘!”
生怕犯了驴的李宪追出来,刘广胜不敢多骂,抱着彻底被吓得没了魂儿的刘宝,撒丫子跑了。
屋里。
见外面没了声音,李清才有机会将下午的事儿原原本本磕磕绊绊的学了一遍。
“要是家里大人平时不教,我就不信几岁的孩子能那么说!”直到事都了了,李清才找到自己的理。
李友狠狠的嗨了口气:“这都是什么事儿啊!哎呀我地妈呀。”
“嗤。”
已经拖鞋上炕的李道云盘腿大坐,拿过火柴点了烟袋锅,深深抽了一口,将辣鼻子的烟气猛地吐了自己儿子一脸。
“别提你妈。你妈要是活着,今天不拿菜刀骟了那驴日的,老子管你叫爹。”
李宪虽然从来没见过自己的太奶,但是也听后来年迈的李道云说过。他那太奶是当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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