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之中,就只剩下了李宪和换了新环境,一个人也不认识,只能百无聊赖呆在自己房里看电视度日的沈静冰。
这两天发生的事情,沈静冰不知道。对于李宪的事业,她一向不怎么关心。
不过忙着做事情的李宪已经两天没怎么跟他说过话了。
看着李宪望着来往人群发呆,用摆弄着碗里面条的沈静冰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你遇到了什么麻烦?”
“嗯?”李宪回过神来,“你怎么知道的?”
呵、
沈静冰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瞧你那副鬼样子。脸皱的像个大苦瓜。”
“能说说是什么事儿么?”不顾李宪一脸郁闷,沈静冰将椅子拉到了李宪身边,好奇的问到。
“跟你说有什么用?”李宪一脸的嫌弃,将身子往后移了移,道:“你是能帮我出主意啊,还是能给我做做心理辅导啊?”
这个沈静冰就不服了、
前阵子凭着突然记忆爆发了一小下,帮助李宪直接解决了考核的难题,可把沈静冰牛逼坏了。
生意上的事情,李宪没有跟无关人交流的习惯,不理沈静冰一副八婆的样子,直接赏了个白眼过去:“你很闲吗?”
“嗯!在沪市的时候,我至少还可以去打探打探我爷爷的线索。虽然没什么结果吧,但是只要有事情可做。自从离开沪市跟你到了这里,我发现我生活中所有的追求都没有了。”
沈静冰说的倒是实话。
人总追求安逸。
但人们其实不知道,如果一个人真的安逸到不需要为自己的目标奋斗,不需要为了明日而本币,甚至不需要为了生活上的琐事去烦恼,到底是有多么的快乐。。。个屁啊!
现在的沈静冰,恰好就处于这么个过分安逸的状态之中。
但是这样的日子,对于她来说,简直是如同地狱。
在沪市的时候,李宪把所有的家务活儿都扔给了她,那个时候的她还背地里怨愤,觉得李宪是在欺负失去了记忆的自己。
可在京城的这两天,完全闲下来的沈静冰竟然无比的怀念平安坊的那栋小二楼。
在那儿的时候,天天收拾屋子往往累的她腰酸背痛。但是自打到了京城,住进了酒店、什么事情都不需要自己经手,什么事情似乎也都跟自己没了关系之后、沈静冰才忽然觉得,失去了记忆又没有事情可做,更没有目标可以为之追寻的自己,一下子就跟整个世界疏离开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才忽然觉得,李宪虽然在此前一副凶巴巴的样子,像对待劳工一般的对待自己,反而是一种照顾。
而仔细想想,自己在沪市平安坊那个或者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所做的所有事情,都远远称不上合格。打扫房间的时候往往会打破一些物件,洗衣的时候也好多次将衣服生生洗坏,做出来的饭往往扔到外面狗闻了都退避三舍,更别提在平安坊呆了一个月的功夫,李宪就被迫换了三茬餐具——都被她洗碗的时候打破了。
打这儿,沈静冰觉得李宪这个人虽然嘴巴毒了一些,很多时间都讨厌的很。但其实,人还是不错的。
嗯、
虽然他为别人打算的方式方法有点奇葩。
看着沈静冰一副寒冰脸上,带着些许遗弃儿童般的目光,李宪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
想了想,他觉得生意上的事情跟沈静冰说了她肯定也听不懂。便道:“可以跟你说,但是你要发誓,绝对绝对不要透露出去。”
扑棱一声,沈静冰竖起了三根手指。
“好。”李宪点了点头,略微组织了一下语言,见左右无人,便将标底泄露的事情说了一遍。
“这么说,你的手下里头,有内鬼?”
沈静冰不笨,听了李宪的描述,直接蹙起了眉头。
李宪点头道:“嗯,我是这么猜测的。不然谭稀松此前的警告,以及宝洁公司那个蹊跷的出价没办法解释。”
“嗯。。。。。。”
沈静冰沉默了。
极为认真的思索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开口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已经让朱峰和刘伟汉暗查,看看能不能把这个人揪出来。”
“我倒是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妥。”
“哦?”见沈静冰认真的样子,李宪感到好笑,追问道:“怎么个不妥法儿?”
沈静冰又往前凑了凑身子,道:“你想,现在的情况是,你在招标会上做了措施,避免了标底泄露而可能造成的损失。那么你想,泄露标底的这个人,现在会怎么想?”
“他会想,事情提前败露了。”李宪几乎是不假思索的答道。
这个问题,他已经想过了。
沈静冰点了点头,“刚才你说,目前锁定的几个人里,不是分公司的人就是地方政府的人。而这些人,在两个圈子里的地位都不低。这样的人肯出卖己方的利益,肯定是被许了莫大的好处。这个好处,无非也就是钱,或者是比现在好的职位。那么现在,事情败露了,收取了信息的人并没有通过这个信息取得他们想要的东西,那么你认为,对方承诺的好处还能不能兑现?或者说,能不能全部兑现?”
咦?
李宪意外的看了看沈静冰。
这女人有点儿东西啊这女人!
“所以呢?你认为,该怎么把这个人揪出来?”
他挑了挑眉头,追问到。
“交给我!”
面对李宪的询问,沈静冰把身子一挺,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交给你?”
李宪呵呵一笑,“你以为这是在过家家么?这个钉子不拔掉,对于公司来说始终是个隐患。要是你给我弄砸了,打草惊蛇,这个人继续在公司里头潜伏下去,这个责任你负得了?”
“李宪,我再跟你重申一遍,不要看不起我好吗?我只是。。。。。。”
“我知道,你只是失忆而已,不是傻!对吧?”没等沈静冰说完,李宪便将其打断,“如果你实在闲的没事儿干,就去把我昨天换下来的衣服都洗了。皮鞋没事儿打打油。要是还闲的慌,那你就去前门儿帮我买几只烤鸭,我要带回去给家里人。”
“。。。。。。”
看着李宪一脸的决绝,沈静冰深深无语。
“行了,没时间跟你墨迹。我晚上还有点事情,不陪你了。这是我房间钥匙,衣服和鞋都在我的皮箱里。”
将房间钥匙扔在桌子上,李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西装,不顾沈静冰能吃了人的眼神,起身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沈静冰一把抓起了桌子上的钥匙。
“倒是要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只能给你当丫鬟!”
用鼻子哼哼了一句,沈静冰抬起屁股,便反身向楼梯处走去。
。。。。。。
十二月份的京城天气已经冷的出奇。
从酒店出来,冷风顺着领口灌进衣服里,把李宪激了一个冷颤。
在沪市这种相对温暖的地方冷不防回到北方,一时半会儿的还真有些不习惯。
下午的时候,李宪接到了赵新贤的电话。
央视招标会上对方说要找机会聊一聊,李宪当时没怎么当回事儿。
但是他没想到,对方转天就发来了邀请。
这让李宪格外的警惕。
三九集团从八五年走到现在,正好是第十个年头。在过去的十年之中,赵新贤凭借着他的三九胃泰和高超的营销方式,已经积攒了巨大的资本。
如果将三九集团比作是一个人的话,那么站在九五年这个档口上,三九已经脱离了青春期的稚嫩,成为了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
但是李宪却知道,现在的三九,其实正站在一个命运的分叉口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在即将来到的明年,三九集团便就会走上一条令赵新贤万劫不复的资本扩张道路。再往后,赵新贤这个大佬便会因为过度扩张,让三九集团背负远远承受不起的负债率,最后锒铛入狱。
当然了,那是再往后十年的事情。
当下,赵新贤这个人,还是要给两分面子的。
而且实话实说,通过招标会上的一番接触,李宪对这个在历史上栽了跟头,把自己玩儿脱了的前辈,印象还不错。
至少。。。。。。
跟牟其中比起来,赵新贤还没有膨胀。至于日后犯下的种种错误,只能说是经营思路出现了问题。在多元化这条路上走歪了而已。
赵新贤约的地方,是一家老茶馆。
地址在二环的一个胡同里边,这地方李宪两辈子都没去过。
乘出租车走了十多分钟功夫,七拐八拐的才到了地儿。
穿过长长的胡同,找到了那古色古香的一家四合院,刚刚进到里头,李宪就听到了一阵爽朗的笑声。
“哈哈、实在是抱歉啊李董。前天你跟我说你贪嘴,不请好的你不来。但是我思来想去,觉得今天这个局啊,咱还得喝着茶说。”
见赵新贤从茶馆门口向自己迎过来,李宪抹了抹鼻子。
“呦,赵董,这怎么说的?现在流行请客喝水了?”
“你们北方人呐愿意喝酒。酒桌上推杯换盏,感情升温的自然是快,可是酒桌上的话,往往到了最后都不成话。今天我请你来呢,是想谈一谈生意。所以我想着啊,咱们俩还是清醒着,不沾酒的说,比较好。”
走到李宪面前,赵新贤呵呵一笑,如是说到。
第855章:赵新贤的生意()
茶馆位于深巷之中,排面虽不起眼,但是细细观察,倒是颇有几分古韵。
不说别的,就说大门上看起来似乎有些年头的“茗香茶艺馆”匾额,以及两侧一对“香茗一壶细品琴棋书画,清缘片刻漫谈中外古今”的牌匾,都透着骨子的格调。
对于赵新贤口中的生意,李宪有点儿好奇。
入了座,见茶博士上了茶,赵新贤谢绝了服务,亲自动手,熟练的将各种茶具在李宪面前摆弄的风生水起,李宪啧了一声。
“赵董啊,你搞这么一下子,我心里边儿不踏实啊。我可是听说,你们广州那边儿喜欢喝功夫茶。平日里对待一些东北的合作伙伴不给饭菜吃,不给酒喝,见面了就请喝茶。把一个个大老爷们儿灌的膀胱遭罪,磨平了耐性,什么事儿一谈就妥了。赵董事长,不会跟我也搞这一套吧?”
“哈哈哈!”
正在洗着茶叶的赵新贤听李宪翻起了江湖上一些南方商人对付东北人的下九流手段,被逗的不轻。
抬手虚点了李宪几下,赵新贤笑道:“李董,你说的那些道道,也就放在几十万的生意上没准儿还有点儿作用。怎么,你出门跟人谈生意,也有人给你用这个套路了?”
不知道什么品种,当时色入琥珀一般的茶汤带着几片舒展开来的茶叶在李宪的面前翻滚,闻着顿时四溢开来的茶香,李宪抿嘴一乐,“那倒是没有,我这个人膀胱功能强的很。”
“哈哈、你这个小子。”将一套繁琐的程序摆弄完了,赵新贤放下手中茶壶,坐正了身子。目光灼灼的将李宪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突然开口道:“李董呐,我是四二年生人,虚长你两轮有余。现在没有外人,我就托个大,不叫你职务了。”
“唉、这没毛病。按岁数说,您赵董跟我爹差不多一个辈分。不过咱们可说好了啊,让我叫你大爷这事儿可没门儿。”李宪不知道赵新贤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骚了一嘴之后,便端起了茶杯,将杯中还有点儿烫嘴的茶汤一饮而尽。
吧嗒吧嗒嘴,觉得比自己平时喝的猴王是强了不少。
对李宪暴殄天物的喝法,赵新贤视而不见一般,只笑呵呵道:“李宪,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赵董请讲。”
“对于这个时代,你怎么看?”
嗯?
端着空茶杯的李宪瞬间满脸问号。
老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啊!
这又是请喝茶,又是谈大环境,一上来就搞宏大叙事的道道儿、
这想干啥?
“赵董,不是说谈生意嘛?”放下茶杯,李宪咧嘴一笑:“我这个人性子急,时间也紧,要不咱们直奔主题?”
“你这个年轻人。”赵新贤端起茶杯,给李宪续了一杯茶水,淡淡道:“怎么比我这都半截入土的人还急?这次请李董来,生意肯定是要谈的。但是我从去年就听说北方的生意场上异军突起了一个了不得的年轻人,所以啊,这次生意之外,我也是想认识认识李董,跟你们年轻人交流交流嘛。”
“赵董,你这搞的我越来越心没底了。”李宪嘶了口气,觉得今天赵新贤搞这么一出,怕是有大事儿。不过毕竟是对方请自己来的,如果表现的太急切,可容易被动。
见赵新贤一副不急的样子,李宪索性耐下心来,整个人瘫在了柔软的蒲团上,问:“赵董这问题问的太宽泛了,现在这世道一日三变,又有谁能看得清。你说的哪方面啊?”
“随便说说嘛。就说说你对现在这个年景,是怎么个认识。”赵新贤如老僧入定般,轻轻啜着茶水,一边说到。
“喔、”李宪点了点头。
扯犊子,他还是比较在行的。
“这事儿可不好讲,从意识形态上说哈,经历了八十年代浩荡之后十年的恢复期,当下可以说是一个意识解放的年代。人们一方面习惯于把自己和国家命运结合到一起,不愿意做一个独立的个体。而另一方面又在不断的追求精神解放的表征,蛤蟆镜,牛仔裤,美国大片。。。。。所有的新东西,都表达个人存在的精神性需求。怎么说呢,要是非要定性的话,只能说现在是个人人都在作,都在向‘追求自我’这个目标奔的时代吧。”
“从大环境上说呢,我觉得中国当下正处于一个特殊的时期。进入到九十年代以来,中国完全改变了原本的面貌。我们的社会主义,这个政治性的象征系统没有改变,但是除了这一点之外,在日常生活的几乎所有方面,都发生了根本性的变化。国家对于社会自上而下的纵向控制正在逐步的放宽,单位的体制也已经越来越弱化。。。。。。”
原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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