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宪微微一笑,“徐老板高看了,我也是看风起来了才收的。小打小闹,也就是赚个辛苦钱。”
见从李宪的嘴里实在套不出啥有用的东西,徐茂和嗨了一声,“老哥没别的意思,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你是个明白人,现在铝锭价格涨得这么邪乎,能留到现在才出手。就冲这一点,一看就是懂行情的人。”
说到这儿,他兴致冲冲的将手里还剩下半根的烟扔到了地上踩灭了;
“嘿嘿,你是不知道啊。省城有个工业局的傻老帽,帮着一js老表倒腾了三百来吨标准铝。喏,跟你这一样的。那虎逼,让人两顿酒给忽悠住了,一吨三四千的价格全出手了。
前一段时间赚了六七万块钱,给他牛逼的不行。现在看到价格涨到了七千多,跟那js老表闹翻了,耍手腕儿,用关系卡着那js老表往回要铝锭。你猜怎么着?那老表被逼急了,找了两个道上的兄弟,噗!”
徐茂和做了一个刺刀的手势,“啧啧、肠子流了一地。”
听到这,李宪的瞳孔一缩:“你说的那个人,是不是姓孙?”
“呀!咋地啊,李老板认识?”徐茂和一愣,忙问到。
这真是……
善用刀剑者,死于刀剑下。
李宪一方面感叹着世界太小,一方面心里也是唏嘘。
孙大志啊孙大志,算计来算计去,没算计过老天和人心啊!
几百吨铝锭,那js人三四千买进,倒手就是上百万的利润。这年头的百万是什么概念?
从购买力上算起来,和二十年后的千万都不差。倒买倒卖能做到这么大,还跟人家玩和自己玩儿的那套。
嫌活得长了。
都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诚不我欺啊!
在李宪的唏嘘之中,不大会儿功夫,铝锭装车完毕。
徐茂和从包里掏出了一张名片递给了李宪,便告辞离去。可能是真看李宪是个精明人,也可能是别有所图,走的时候再三叮嘱李宪,要是去省城一定给他打电话。
对此,李宪倒是没在意。
这年头做倒爷的,关系千丝万缕,背景非黑非白。自己一个小透明,如非必要可是沾染不得。
这个圈子太危险,自己……还是卖卫生纸来的实在!
第75章:宏业骏开()
李宪发现男人的腰板直不直,果然跟钱包的厚度有很大关系。冷不防多了十几万的巨款,不管是干啥都有一种谜一般的自信,就连撒尿都呲的墙角哗哗响,仿佛都还远了几公分。
不过麻烦事儿也有,平生第一次见到这么多钱的李友死活不把旅行包交出来。用他的话来说,就是“与其让你去瞎整,做卫生纸往外送,还不如老子帮你攒着。万一你那厂子黄了,咱家也有个后路。”
李宪试图和他讲道理,将没有投入就没有产出的道理套用了古今事例进行加以佐证说明。
可是很遗憾,李友不吃自己儿子这一套。用他自己的思维,赚到了钱那就得存起来!好日子是攒起来的,什么风险统统不要。
面对抱着钱兜子,一副“我不要讲理,不要讲理!这个时候还有什么道理可讲?我不要风度,不要宽大,不要慷慨,除了钱我什么都不要”的李友,李宪颇为无奈。
最后,实在没辙了的李宪,找到了李道云。
后者用拐棍和“老子现在就死给你看!”的必杀技,完美的诠释了李家大鱼吃小鱼的生态系统。
钱袋子在李友怀里仅仅抱了五个小时后,回到了李宪的怀里。
当即,他便将钱分成了两份,一份十万存到了农信,一份七万二作为厂子的活动资金使用。
而这些移动资金的第一笔去向,就是将之前厂里拖欠的职工工资全部还清。
李宪平生第二次感受到了什么叫男人的腰板和钱包厚度成正比,在将拖欠了半年之久的工资全部还清之后,职工们见到自己再也不是以前那种无所谓的态度了。
在厂里不管走到哪里,一句句“李厂长”叫的那叫一个热切。
有了钱,他之前安排销售股的计划也就再没有人反对。陈树林和几个销售股的职工立刻开始奔赴邦业局,县和周边几个地区。对城乡合作社,供销社和批发部展开了渠道开拓。
而厂里,有了足够维持生产的资金,也展开了大生产。一百来号工人分成了两班,实行十六小时工作制,换人不停机的方式开始大搞生产。
随着木浆棉浆等生产原料源源不断的运进生产线,白花花的卫生纸也一大张一大张的从造纸机上下来,然后被切割卷卷,打上了“新浪纸业”的包装。
几天的功夫,原本空空如也的厂房,就已经被堆积如山的卫生纸成纸堆得满满当当。
而另一边,销售股也做出了成绩、在酒精攻势之下,拿下了邦业林业局,县以及铁林,海林县等周边四县,以及北林市境内的大部分渠道。
自此,时机已经成熟!
十一月二日,农历十月初八,宜开始,纳彩,订约。前数俩月后数俩月都赶不上的好日子。
虽然还有几天就立冬,可是这一天艳阳高照,天气格外晴朗。李宪笑呵呵的站在门口,一面等着李道云给算的十点一刻良辰,一边和听到了信儿前来祝贺的众人闲唠嗑。
李宪开业这么大的事儿,干休所老年组就不用说了,能走得动的都来了,就连这几天受风湿困扰的王林和也在吴胜利的搀扶下过来凑热闹。
瓷砖厂的杨宏山,水泥厂的蔡文成,以及八九林场的一些乡亲,和代表装修队过来的王清河此时都在门口等着李宪揭红。
作为李宪的家人,除了在林场忙活着卖粮的李清两口子之外,剩下的人都到齐了。就连正在上学的李匹都专程请了个假,过来给自己的二哥捧场。
看着门前的人群,李友叹了口气:“杂种草的,这么大的事儿,场子里就来了十来个人。丢人啊……”
“爸、”一旁已经让李宪安排到厂里财务室的李洁见父亲仍在叨叨些没用的,不念有些不乐意:“今天大喜的日子,你就少说两句吧。”
这些日子,李友自感回去林场丢人,再加上目前苗圃已经没有什么事情,便一直呆在了干休所里。一家人都在局里,可把李匹乐坏了。一到周末就往所里跑,干休所宿舍俨然成了第二个李家。
这些天被李友墨迹的有点儿烦,作为家里最小的那个,李匹也附和着自己的三姐:“对啊。爸,你就少说两句吧。今天我二哥开业,是喜事儿。咱家人到了就行,别人爱来不来呗!”
“咋能这么说?”李友又叹了口气,“没人气儿,事儿办的多磕碜?”
就在李友惆怅之际,一台bj212缓缓驶来,停在了厂子门口。车门在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打开,徐朝阳从后座下车。
看到了人群之中的了李宪,他大步走了过来。
“哎呀,徐局。你怎么来了?”李宪见这位到了,立刻迎了上去。
很明显,徐朝阳还在为了之前的事情耿耿于怀。面对李宪的热情,摆了摆手,“不是故意过来的,去县里办事儿路过。看着你们这热闹,过来瞅瞅。”
不知道他说的是真假,李宪忙从兜里掏出了一把糖,“徐局,既然赶上了,那就进来坐会儿吧。”
徐朝阳犹豫了一下,从那一把糖里拿了一颗,剥开皮塞进了嘴里。甜得发腻的糖球,倒是将嘴里的苦涩减轻了不少。
他真不是故意过来的。
两天之前,省森工集团党组部打来了电话,称邦业林业局变卖局转让属企业的事情已经被人举报了上去,省里正在针对此事做研讨。估计马上就会有调查组下来,让徐朝阳做好准备。
自己所做的事情,在整个林区还没有先例。虽然现在政策变了,但是省森工仍然是国家计划之中的重要一环,自己的做法性质和赵光可不一样。
经过多方打听,徐朝阳也没弄明白这个调查是什么性质的调查,针对的是什么。他更不清楚是什么人举报了自己,针对局属企业的改革触犯到了哪一部分人的利益。
这让他格外的忐忑紧张。
将嘴里的糖嘎嘣嘎嘣嚼碎,徐朝阳双手掐腰,看着已经被收拾的焕然一新的纸厂,匆匆忙忙就连开业都没有停止生产的车间,还有那冒着徐徐白烟的厂烟囱,双腮肌肉蠕动着。
半晌后,他留下了一句“好好干吧”,然后再也不看李宪,和王林和打了招呼便上车离去。
看着远去的212,李宪不禁挠了挠后脑勺。
就在他疑惑徐朝阳此行的用意之时,一旁今天特意换了套新袄的李道云提醒他时辰到了。
抛下心中的困惑,李宪来到了厂大门门前。当着所有人的面,一把扯下蒙在匾额匾额上的红绸。
微风拂过,将李宪兴奋之下抛到了天上的红绸轻轻托起。一旁,李匹终于擦着了火柴,点燃了鞭炮。
噼里啪啦声中,厂大门上那块用欧体书就的“林业局新浪纸业”大字,在艳阳和烟云之下,显得格外苍劲挺拔。
第76章:瞅你咋地()
开业来的人确实不多,上上下下算上也不过就四十来人,李宪也就一切从简,在饭店安排了几桌了事。
这年头还不兴大操大办,来的人礼份子的也不多,像郑唯实,吴胜利和王林和这样的富户也不过随了五十。林场的那些亲友就更少,十块二十块,甚至王清河代表的施工队里,有人包了五块钱。
不过李宪倒是不挑,能惦记着把自己的事当事儿的,那就是情分。至于随多少钱,他还真就不在乎。
倒是李友,一笔一笔的将这些份子都记在了账本上,念叨着好好保管,以后人家有事儿别忘了走动。
不管怎么样,纸厂开了业,李宪的就踏实了。
中午请完了客,他就和徐兵三人,以及厂子里几个办事能力还不错的职工一起,下到了周边的几个地区。
现在开了业,卫生纸的业务就必须尽快开展起来了。
李宪事情多,不敢远走,便到了林业局里。
这两天销售股已经在筹备免费赠纸的活动,按照李宪的要求,除了报纸广告,和定向向单位职工发送免费领取券之外,纸厂雇佣了当地的秧歌队,并且在局体育场前的广场上批了一块地方。
这个时代的宣传方式还比较匮乏,可是与之相对应的,城镇居民的娱乐活动同样相当匮乏。所以秧歌扯着条幅扭一会儿,然后发一会儿传单的方式起了不错的效果。
时间不过下午三点多钟,此时的广场上就聚集了一大群手里拿着一张小红票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那唢呐锣鼓喧天之处围了起来。
人群之内中心的位置,五百多斤通体雪白的卫生纸,码放的整整齐齐,如小山一般。二十多个印有“新浪卫生纸”的彩旗环绕在“纸山”周围,迎风飘展。
旁边,还挂着印着“新浪纸业宏业骏开,优质卫生纸每晚六点免费赠送。”“新浪特优卫生已在局供销社和各大批发部柜台供应。”“售价两毛,现活动期间免费”等宣传标语的横幅。
当李宪到了体育场的时候,就看到围观的人们正在指着那些条幅横幅和卷纸品头论足。
“这林业局纸厂是疯了吧?免费送,真有这样的好事儿?”
“谁知道呢?整这么大的阵仗,应该不是骗人的吧?”
“嘿、乖乖,两毛钱一卷。一卷卫生纸顶一张线车票了。这么贵,怕是卖不出去了,干脆拿出来白送吧、”
听着周围的议论,李宪暗暗一笑,分开人群挤了进去。
见李宪来了,陈树林放下了手里的事情,走了过来。这位销售股股长这几天陪着供销社和批发部的人喝酒喝得眼睛里都是红血丝,李宪老远就问到了一股酒味。
他蹭了蹭鼻子,笑道:“老陈,怎么样?”
陈树林撇了撇嘴,打了个酒嗝:“嗯、嗝……人可是来了不少!这才不到四点,瞧着就得四五百人了。”
见李宪听到这个数字很满意的样子,陈树林砸了砸嘴:“这两天按照你的要求,免费券可是没少往出发。我估摸着,一会儿还不得来个一两千人啊?厂长,趁现在还没开始呢,我再问你一句,咱真白送?”
李宪笑着点了点头。
“啧、那这一晚上,没有个三四百块钱的成本可下不来!你心里可得有准备,别到时候赔得多了,说咱老陈从里边抠钱了。”
面对陈树林的奚落,李宪笑而不语。
很明显,陈树林的估计是错误的。在这个时代,不要钱免费送东西的事儿可不常见。到了规定送纸时间,也就是四点半的时候,诺大的体育场,已经被吵吵嚷嚷的人们赛的满满登登!
在人们扯着嗓子的议论声中,就连秧歌队的锣鼓都被压了下去。
赠纸活动,在群众们的催促之下开始了。
原本,陈树林打算是的用五个人验票发纸。可是要这么个发放法,天知道要发到几点去。
马上快入冬,天已经短了。五点多钟可就黑天啦!
面对汹涌而至的人流,无奈之下只能让秧歌队的人帮着一块发放。十多个人,一手接票一手赠纸,饶是如此还发了一个多小时的时间!
直到天色大黑,身后小山一样的卫生纸已经全部发放完毕,体育场内还剩下二百多号手持小票的人。
整整五百斤纸,竟然没够!
陈树林立刻在身边寻找李宪,询问这得咋整,是应该再去厂子里取纸过来还是留到明天继续。
可是在周围找了一圈,他才郁闷的发现,哪里还有自家厂长的踪影?
体育场门口。
李宪正跟在几个妇女身后,耳朵伸的老长,听着她们的议论。
“哎呀,这纸不错呀这纸!小凤你瞅瞅,挺细呀!我还从来没见过这么细的卫生纸。”
“嗯呢,可不咋地!我刚才排队的时候看,还挺白呢。这么好的纸不要钱,今天可真是没白来。刚才我看那条幅上写,这纸要是在供销社买的话,两毛钱一卷呢!”
“妈呀,这可有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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