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了敲额头,老人看向了李宪,“小李同志,你们集团。。。。。。主营什么业务?”
回来这么长时间了,在这个自己一知半解的时代高低也混到了中等层次,见过了形形色色的自己以前知道的不知道的大佬,李宪总结了一个规律。
那就是、
凡是自己看着眼熟,但是又对不上号,不知道人家具体干嘛的,那就保持绝对的客气完了。
不用想,这样的人肯定特么是大佬啊!
毕竟能让自己这个二十年之后回来的穿越客眼熟的,日后肯定是在历史上有过墨彩的人物。
这个规律,已经得到了充分的证实,准的一笔。
“哦。”面对老人,李宪收了眼中的玩味和挑衅,带着满脸的谦逊道:“我们集团目前做纸业,保健品山产开发,以及酒业。”
“嗨呀!”
听到酒业这俩字儿,老人恍然大悟,“我说怎么这么熟悉!那个,那个央视标王,去年是不是你们集团?”
呦!
李宪没想到,新北现在名号还蛮大。这个满口京味儿的老人都知道了,代表名声传播度还可以的嘛!
“没错,邦业白酒业公司就是我们集团旗下的独立分公司。”带着三分得意,七分矜持,李宪答到。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啊!”见他承认,周姓老头满脸的赞许,“先前央视搞这个标王这个噱头,我还以为有个几百万就封顶了,去年说一千多万卖出去,我还挺意外。心里边儿念着你们这个新北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怎么这么大手笔。没想到,今天在这儿遇到正主儿了。我说,小李同志,你们集团拿下了标王,去年一年回报怎么样?”
这个问题就很私密,不过也并非不能说。
李宪沉吟片刻,笑道:“还不错,邦业白酒业自打拿下了标王之后,业绩上提升了差不多四十多倍吧。没打广告之前两个季度,的营收差不多也就是五百多万那个样子。现在广告做了三个季度下来,营收已经过亿了。估计全年的话,能达到一亿五千万左右。”
虽然情知到第一次的黄金时段标王会对市场产生影响,但是听到李宪这个正主报的这个数字,周姓老人还是吓了一跳。连连咂舌说李宪这个广告做着了,值当。
面对这番赞誉,李宪只能微笑。心说要是不知道这个回报率,老子辛辛苦苦抢这个标王干嘛?
可能是真的上了些岁数,又可能是老人对李宪身上的民营企业家标签感兴趣,不免有些絮叨。
啰啰嗦嗦的夸了一阵之后,看着李宪客气的微笑之下带着几分审视,这才想起来,自己刚才还没介绍自己。
拍了拍那发际线已经推进到了耳朵根儿,只留下几度青山般发丝和一层夕阳红色的头皮的脑袋顶,老人主动伸出了手来:“小李,认识一下,周叔连。”
啊!
听到这个名号,李宪心里边儿咯噔一声。
刚才的疑惑,瞬间通畅。
就说怎么这么熟悉?
大学时候看过老先生的写的书啊!
老先生何许人也?
国内经济学家啊!
社会科学院学部委员,工业经济联合会顾问,工业经济联合会副会长。
说名头肯定有点儿陌生,不过只说一个事儿,全中国基本没有不知道的。
“科学技术就是生产力”,这个著名的马克思主义观点,就是这位爷最先论证的!
也就是李宪大学时代读过的那本《科学,技术,生产力》。
“哎呀,周老!久仰久仰!拜读过您的大作,受益匪浅!”心里边儿对上号了,李宪可不敢再托大,忙站起身来过去跟老先生握手问好。
“呵呵呵、”老头倒是没什么架子,对自己的成就似乎也不是那么在意,反倒是示意李宪不要太过客气,将其拉到了自己身旁坐了。
“小李啊,刚才我和夏主任在谈龙江省国企改革的事情。你是民营企业家,又是地地道道的龙江人,能不能说说你的看法?”
“我的看法?”李宪瞥了瞥一旁的夏光远。
其实对于龙江省的这些大国企,李宪还真没什么想法。
圈子里一些经常走动的民企老板,倒是对国企这一类亲妈养的败家儿子颇有微词。毕竟在这个时代,国企享受的待遇,民营企业只有看着流口水的份儿,包括银行贷款和税收政策支持之类的,两者之前那是天差地别。
不过新北集团虽然一路走过来也是艰辛,却在李宪靠着几次先知先觉,没有缺过钱。
所以心里边儿,李宪倒是没那么多的负面情绪。
“你一个劲儿的看夏主任干嘛,就说说嘛!”见李宪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夏光远的身上,知道他有顾虑,老头脸一虎,“你就放开了说,就当是交流。小夏也算是我学生,就算你说多了,他也不敢在这事儿上给你小鞋穿!”
李宪呵呵一笑,他还真不怕夏光远给自己穿小鞋。
“我刚才听周老说起了国企上市的事儿。”李宪点了点头,“那我就不说别的,就说说这事儿吧。”
“哦?你有想法?”周叔连明显很感兴趣,“在你们民营企业家眼里,对于这些国营企业上市,是怎么想的?”
“就是扯犊子玩儿。填大坑。”
李宪几乎没思考,迎着夏光远目光中明显的警告,直接开喷。
第646章:别逼我较真儿()
李宪的话肯定是有一些偏激。
实事求是的讲,在目前上市的头几批企业之中,还真不全是国企。少数著名的乡镇企业因为“改革效应”和象征意义,也侥幸进了首批上市的企业名单。比如浙省的鲁冠球的万向集团和姜苏的华西村就是其中代表。
而第一批上市的国营企业之中,也不乏有一些靠着融资后做出了一些成绩出来的。
可是不得不否认的一点是,绝大部分的上市国营企业,都是在拿着从股市里吸出来的钱,拉着无数股民在烈火之中一边唱着一场游戏一场梦,进行着最后的狂欢!
虽然现在还没到各种恶果集中体现出来的时候,可是自打九二年股市大热之后,各地国营企业看到股市红利,纷纷争抢地方上的上市配额已经过去了两年之久,着第一批趁热上市的企业,基本上到现在已经把钱祸害的差不多了。
身处核心的一批人,就比如周叔连,已经从各个方面看到了一些端倪或者是已经预见到了必然的结果。
迎着夏光远不满的目光,李宪呵呵一笑,“看起来国营企业永远是要有人去扶持的,放十年前,是政府财政,然后是银行,再接着轮到股市了。那扶持的办法是啥呢?国营企业缺过政策么?都是国家的亲儿子,没有吧?缺过渠道嘛?也没有吧?现在市场经济刚刚改革了不到两年,在此之前大部分的市场都是国企垄断性质的。所以国家的所谓扶持政策,归根结底就是把钱送到国企里边儿去。”
说到这儿,他一摊手:“企业的本质是什么?是赚钱呐!原本应该是盈利的组织,现在却在不断的吸引社会资金进去。而这些资金既不能扩大产出,又不能创造出剩余价值,这健康嘛?周老,您是搞经济的,这还用我说么?”
“”被李宪这么一说,周叔连也不免唏嘘:“小李同志虽然言语上有些主观,但是话糙理不糙,一语中的啊。”
“周老你别听这小子瞎说。”夏光远狠狠的瞪了李宪一眼,他现在是掐着眼珠子看不上这个胡乱放炮,生怕世界和平的家伙。
可是面对自己的老师,却只能好言好语的站在政府的层面上做出解释:“周老,现在为国企输血的根本性质,还是为了保持稳定啊。企业就是那么个东西,要是论死物,无非就是厂房地皮和机器设备。这些东西说白了,若是一个企业真的到了入不敷出的层面,扔了荒了我们都不可惜。
可是企业里边儿最重要的是人啊!
您说,现在一个大型企业动辄几千上万人甚至是几万人,这样的企业,你知道它不行了,没有存在价值了,可是为了企业职工和那些职工组成的家庭,国家能怎么办?
只能不断的输血,缓和其中的根本社会矛盾,然后再徐徐图之嘛。
周老,您是搞经济的。我从来不怀疑您的专业水平和经济眼光,但是咱们中国的事情,很多时候他就不能光以经济的思维去思考,需要站在一定的政治高度上去审视经济问题,这才是我们现在所面临的难处和亟需解决的课题啊!”
自打两天之前,带着到了龙省说是要做一个国企改革调研,为自己论文收集材料的周叔连在省内转了一圈之后,夏光远这位自打去年开始接盘了龙江改革关口的计委主任就一直没得了消停。
自己这位老师,对于目前龙江一潭死水般的经济现状不满到了极致。而对于把持着重大项目决策关口的夏光远,老头自然是数落连连,看到那些根本不符合经济规则的项目落实,或者一些明显可行的项目被毙掉,不知道多少次骂娘,声称自己教出了个外行徒弟。
夏光远有苦说不出,心里边儿也有怨气。
现在老头刚刚好了点儿,李宪又在这加刚,又怎么能不恼火?
“所以周老啊,像这小子这样的而民营企业家的话,您听听也就得了,那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您指望他站在公正的角度上谈想法,那肯定不可能。”
“夏主任,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了啊。”
若是平时,李宪还真不想说这么多。打几句嘴炮过过瘾也就罢了,可是见到夏光远一脸苦相,心里边恶趣味顿时油然而生。
嗯,见到自己这位便宜老丈人不舒服,他心里不知咋整的
咋就那得劲儿呢!
“我说什么了就站着说话不腰疼啊?”虎起脸,李宪伸出了手指,强调道:“你乱七八糟的说了一大堆,阐述的是国企改革的难处。这我可以理解,可是周老问的是什么?是对国营企业上市有什么看法!你说国营企业要养活职工,维持社会的稳定,这我没意见啊!
毕竟那么多张嘴都要吃饭,一下子不行的企业破了产,那么多的职工下岗,肯定要出大乱子。就算是从人道角度,人心都是肉长的,谁也不能看着产业工人没工作要饭吃去,对吧?要是政府财政拿钱,或者是银行贷款输血,这完全可以。”
“不过!”李宪随后就话锋一转:“现在是什么情况?是国家在拿着股市里的钱养国营企业啊!股市里的钱哪儿来的?那可不是大风刮来的。那也是股民一分一毛一块,汗珠子掉地下摔八瓣儿,赚的攒的啊!职工要吃饭,股民不用嘛?产业工人是公民,国企职工是公民,股民就是王八羔子,就是冤大头,就是需要打到推翻抄家的臭老九嘛?”
其实回到这个时代,有很多的事儿都被李宪大大咧咧的含糊过去了。
九十年代的美好在于,一切的规则都在潜移默化的重新建立。你只要往这片华夏大地上一站,闻一口夹杂着摩托车发动机和没有雾霾掺杂的空气,听一听大街上那不断响起的自行车铃和奔波的人群发出的阵阵喧嚣,就知道这个国家肯定会越来越强盛,生活越来越越有奔头。
可是悲哀的地方在于,在那些不断建立规则的过程中,一些根深蒂固的,明知道他不对但是谁都无法阻止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对未来二十年国家命脉了若指掌的,像李宪这样的人。在这样的时代想要活的开心,就只能把一些所见所闻所发生的事情选择性无视。
可是有些事情不去想不去说,并不代表他不知道,也不代表他没有自己的看法。
所以现在也不是针对谁,只是面对弊病,他真的是不吐不快。
看了看完全被自己带进了逻辑之中的夏光远,李宪深深的呼了口气:“夏主任,您自己说,这公平嘛?”
夏光远沉默了。
不光是他,就连周叔连都被这一连串的质问给镇住,陷入了沉思之中。
看着两个搞经济的人,面对这么简单的经济问题绝口不言,李宪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就是在这个时代如果选择较真,人就势必痛苦的根源。
很多事情,不是中学代数题目——而是1+1它咋就等于2之类的哲学猜想。
你看到了,你发现了,你感触了,但是没鸡儿用。
因为它暂时没有答案。
至少像李宪这样有那么一点不平凡的平凡人,给不出答案。
正在他心里边儿这么想着的时候,门口,一声冷哼传来。
“李宪,你叽哩嘎啦说的那么多,有什么用?耍嘴皮子谁都会,真有本事,你倒是说出个主意,给出个解决办法来?”
在门外已经站了约莫十分钟的岳之峰,终于忍不住了。
推开门,背着手,抬脚就走了进来。
对沙发上的周叔连和夏光远点了点头,便伸手一指李宪,呵斥了一声。
妈的杠精!
看着沉着脸的岳之峰,李宪深深无语。
第647章:实在是高()
“岳书记、”
见岳之峰面色不善,李宪赶紧打了个招呼卖了个乖。对夏光远,他可以随意的嚣张跋扈。毕竟自己这个便宜老丈人黑历史抓在自己的手里,就算是看自己千百万个不爽,也没办法干掉自己。
李宪有恃无恐。
可是岳之峰可就不一样了,这个刚刚上任的书记性子他还没有摸透,新北集团现在做大了,可以不鸟北林这种地方政府,可那是因为现在新北在市一级的企业里边儿体量算是相当大的,就算是把地方政府得罪了,可是靠着集团吃饭的职工和其他配套企业仍然离不开,他有资本硬气。
可是就算新北再怎么牛,在岳之峰这李宪也牛不起来。
除非有一天等到新北发展成了举足轻重的大企业,跺跺脚中国经济震三震的那种。只要是没到那个程度,该低调还得低调。
在现下这个年头跟省一级的大佬搞不好关系,那可以厕所里边儿打灯笼——找屎。
殊不知就连仰融那样,差一点儿就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