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在许明诚看来,去找周静婉表白; 请求她嫁给自己; 可不就是天大的事?
心急的都嫌马车慢,直接吩咐小厮备马。
他的贴身小厮也不明白; 今儿这样的大喜日子,大少爷不在家里跟老爷; 太太; 姑娘他们庆祝,这会儿要出去见什么人?竟然就这样的重要?
但还是听了吩咐; 飞快的去马房牵了许明诚惯常骑的那匹马出来; 搭了马鞍; 拿了马鞭出来。
许明诚早就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一见他牵了马过来,接了马鞭,立刻翻身上马,策马便行。
那只装了白玉绞丝手镯子的小匣子已经被他赶回墨韵斋拿了出来,现在就放在他的怀里。
分明只是一只小匣子罢了,但这会儿于他而言,却如同是揣着一块滚烫的岩石般,不停的散着热,让他胸腔里的一颗心跳动的越来越快。
一路快马疾驰到周家门口,就见周家大门口冷清清的。
他知道自从周将军战死之后,周家一门子孤儿寡母路,已经渐渐被京城里的人遗忘。
想想周静婉以前也是金尊玉贵的长大,家中时常有人往来,极热闹。但是现在竟然如此萧瑟冷清,不由的就很心疼起她来。
就连上次在外祖父家,事后他也听许琇宁提起过段灵秀是如何态度轻蔑的跟周静婉说话的,当时只觉得心口那里都在发酸。
不过转念又想着,等往后他和周静婉成了亲,肯定要好生的待她,不会再让任何人胆敢用这个态度跟她说话的。
就握紧了手里的马鞭,翻山下马,上前敲门。
敲了好一会儿,才见有一个年约五十多岁的家人过来拉开了一条门缝往外张望。见他身上穿的衣裳贵重,通身华贵的气派,便问他要找谁。
许明诚先通报了自己的姓名和家世,然后便说道:“我求见贵府大小姐一面,有很要紧的话要当面跟她说。”
那名家人目光细细的打量了他一会儿,显然是在想到底要不要通报进去。
毕竟是个很年轻的公子,忽然要过来求见他家姑娘。。。。。。
但这可是户部左侍郎家的公子,是肯定怠慢不得的。所以心里思量了一思量,最后还是说道:“请许公子到花厅用茶。老奴叫个丫鬟进去通报给姑娘和太太知道。”
说着,就打开半扇大门请许明诚进去,让至花厅用茶。一面叫了个丫鬟过来,如此这般说了几句话,让她进去通报给太太和姑娘知道。
周静婉这会儿正在她母亲的上房和母亲一起做针线活,旁边奶娘在喂她弟弟吃一碗糖蒸酥酪。
周太太一面绣手里的扣花鞋面子,一面跟她说话,不过周静婉垂着眉眼,面上的神情淡淡的,也不怎么接话。
周太太见了,就叹了一口气,放下了手里的鞋面子,蹙着眉头说道:“我晓得你心里肯定在埋怨我。但是静婉,你该晓得,自从你爹爹走后,咱们家里,昔日的那些亲戚也好,世交也好,有谁过来看过一眼咱们?家里又没有什么进项,你弟弟年纪还小,咱们孤儿寡母的日子难过啊。那凌家。。。。。。”
一语未了,就见有个才留头的丫鬟掀帘子走进来,对她们屈膝行了个礼,然后说道:“太太,姑娘,管家说外面有位公子,自称叫许明诚,是户部许侍郎家的公子,过来求见咱们姑娘一面。说有要紧的话要跟咱们姑娘说,请姑娘出去见他一面。”
周静婉听了,猛然的抬起头来。
一时没有注意到手里的绣花针,竟然戳到了手指尖上。
但她也恍然不觉疼痛一般,猛的就起身从炕沿上站了起来。
周太太见着她这般大的动静,心中惊讶,不免转头望过去。又问道:“这位许公子是什么人?”
一面心中飞快的想着:“这段日子有位许姑娘经常约你出去玩,我仿佛记得那位姑娘的父亲就是户部的许侍郎。若这般说来,这位年轻的公子是许姑娘的兄弟?”
心中纳闷,这位许公子过来找她女儿做什么呢?这段日子她也从没有听周静婉提起过许姑娘的兄弟呀。
周静婉心里也乱得很。
许明诚这时候过来要见她做什么?还说有重要的话要来跟她说。是什么重要的话,竟然值得亲自到她家来说?
以前许明诚是从来没有到她家来过的。
但不管因为什么事,她总是想见一见许明诚的。
就转过身,轻声的对周太太说道:“娘,我想出去见见他。”
周太太想了想,却没有答应:“他一个外男,你怎好去见他?而且你现在已经和凌家。。。。。。”
一语未了,就被周静婉给开口打断了:“娘,你就让我去见见他,行不行?”
语气中已经带了恳求之意。
而且周太太还很惊讶的在她眼中看到了水光。
想想她和凌家的婚事确实没有经过她的同意。事后周静婉虽然抗议过,但自己依然不顾她的抗议收了聘礼,合了庚帖,周太太也觉得有些对不起周静婉。
现在见周静婉这般坚持,又想想这是在家里,左右旁边都有丫鬟跟随着,倒也是不惧的。
就说道:“行,行。既然你想见他,那便去见吧。”
一面又吩咐翠浮:“好生的伺候着姑娘,不可离开姑娘半步。”
周静婉明白她的意思。不过也不想再去理会这些事了,将手里的绣绷放在炕桌上,然后带着翠浮转身出了屋。
一路快步的赶到外院的花厅,就看到许明诚正坐在椅中。
也不晓得他想到了什么事,脸上竟然带了看起来很甜蜜的笑容。
周静婉见了,心中发酸。顿了顿,才抬脚往厅里面走。
许明诚听到脚步声,抬头望过来。一见是她,慌忙从椅中站起来。
一双手都不晓得放在哪里的好。心里面如同蹦进去了一头小鹿,一直砰砰砰的乱跳着,手心里面也在冒汗。
也不晓得该跟她说什么。喉头发干,好一会儿才呐呐的问道:“周,周姑娘,你来了?”
周静婉点了点头。屈膝对他行了个礼,然后轻言软语的请他落座。又说道:“是下人怠慢您了。”
都这么些时候了,也不见有人送茶过来给他。
便叫翠浮出去,叫人送茶,拿糕点来。
翠浮答应着去了,花厅里面一时只有许明诚和周静婉两个人。
周静婉自己也在椅中坐下来。没有跟他坐在相邻的椅中,而是在对面的一张椅中坐下。也没有看她,眉眼垂着,细声细语的问道:“许公子,刚刚丫鬟进去通报,说您要见我,有很要紧的话要对我说。不知道您想对我说什么话呢?”
周静婉发现自己不敢看许明诚。若看他,便忍不住的会觉得鼻子发酸,眼眶发红。
担心许明诚会察觉到她的失态,所以这才低垂了眉眼,目光望着自己手上拿着的浅蓝色锦帕。
许明诚想要开口对她说明自己对她的心思,但张了张口,却不晓得到底该如何说。
心中实在是紧张的很,便目光瞧着她。
穿一件水碧色竹叶兰花纹样撒花缎面的褙子,发髻上只简简单单的簪了两支金珠簪子,一朵浅蓝色的绢花。白皙小巧的耳垂上连副耳坠子都没有戴。
应该就是家常的打扮。知道他过来了,也没有回去换衣裳,重新梳发髻戴首饰。
这是着急见他的缘故,还是心里没有将他当外人?
无论是哪一种原因,都足够让许明诚心中发热的。
就温声的对她说道:“今日乡试放榜,我侥幸榜上有名,考了第二名亚元。”
周静婉攥着锦帕的手一紧。
他过来就是要跟她说这件事的么?
不过她也确实真心实意的为他感到高兴。
就抬起头看着许明诚,很认真的说道:“这是一件大喜事。静婉恭贺许公子高中。”
周静婉生的眉眼秀丽,又是个很平和的性子,看着便觉得很温婉。
许明诚对上她的目光,只觉得心跳越发的快了起来。
两只手掌心里面已经紧张的汗湿一片了,面上也挣的通红。
他发现被周静婉这样看着,他压根就没有法子将心里的话说出来。
最后索性闭起双眼,把心一横,直截了当的问出口:“周姑娘,你能不能嫁给我为妻?”
原本还想告诉周静婉,他现在已经考上举人了,明年开春的会试他也会尽力考中。以后他会很努力,若她答应嫁给他,往后必定不会辱没她。也一定会好好的待她。
但是临到最后,这些话却不晓得该如何说出口。便略掉中间的那些话,只问了这一句出来。
问出来好一会儿之后都没有听到周静婉的回答。
许明诚心中忐忑。壮着胆子睁开双眼,就见周静婉坐在椅中,正一脸震惊的望着他。
89。迟了()
许明诚心里还是很忐忑的。
他知道; 这样不经过媒妁之言; 直接约了周静婉出来对她问出来这句话,其实是很唐突的。可是他确实很想要知道周静婉对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心思。
他想周静婉是因为心悦他才嫁给他,而不是因为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
这话既已问出,索性便抛却所有紧张,目光灼灼的望定周静婉:“周姑娘;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不知道你心中是如何想的?”
周静婉终于慢慢的回过神来。双唇轻微的抖颤着; 眼中迅速的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实在是很震惊; 也很激动。
这段日子她虽然和许明诚见过几次,但许明诚言语举止间对她还是很客套的。虽然偶尔会有些亲近的举动和言语出现,但也立刻就会跟她致歉。
她只以为是自己一厢情愿,但没想到许明诚其实对她也。。。。。。
为什么不早点来对她说出这话呢?
眼中的泪水越蓄越多,心中的悲伤也越来越大。最后撑不住; 伏在几案上呜呜咽咽的哭出声来。
许明诚吃了一惊。
他不晓得周静婉心中所想; 只以为这是唐突了周静婉; 所以她才会哭。
就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笨嘴笨舌的安慰着:“周姑娘; 你,你别哭。我知道我这般贸然的对你说这些话,确实唐突了你。但我,我心中确实一直很心悦你。从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就开始心悦你。只是一直不敢对你说这句话罢了。也担心我还没有考上功名; 你; 你不愿嫁我。所以刚刚得知我考中了举人; 就立刻过来找你,厚着脸皮对你说出了我心中所想。”
伸手从怀中掏出了那只黑漆嵌螺钿的精致小匣子,轻轻的推到了周静婉的面前:“这是我很早就挑选好的一副手镯子。原本想在你生辰那日送你的,但总是不敢。你,你若是愿意嫁我,便收下这副手镯子罢。若你看不上我,确实不愿嫁我,我,我。。。。。。”
底下的话许明诚没有说出来。
若周静婉真的不愿嫁给他,他自然也不会纠缠,更加做不出强取豪夺的事来。
只要她过的好,他想,他是愿意将对她的这份感情放在心底的。
但是只要想一想周静婉会嫁给别人,他就觉得胸口在一阵阵的抽痛。
周静婉听了他说的这番话,哭的越发的伤心起来。
也顾不得什么大家闺秀的教养和仪容了,忽然抬起头来,看着许明诚,满面泪痕的就说道:“傻子。你既心悦我,为什么不早点过来对我说?现在再来跟我说这些话有什么用?已经太迟了。太迟了。”
说着,拿手里的锦帕捂着嘴,起身站起来,脚步跌跌撞撞的就往厅外跑。
许明诚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压根不晓得她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她这个样子,肯定不是因为他贸然唐突了才哭的。。。。。。
而且,什么叫太迟了?
翠浮刚刚被周静婉吩咐,出去叫人倒茶拿糕点来,但她并没有叫人过来,而是一直守在门外,不让人进来打扰许明诚和周静婉说话。
自然也听到了他们两个人说的话。
这会儿见周静婉伤心之下跑走了,她原是想要立刻就跟上去的。但是想了一想,还是转过身走进花厅里来了。
若不对许明诚说明,只怕他会一直一头雾水。
而且心里也隐隐期盼着许明诚能救一救她家姑娘。
就屈膝对许明诚行了个礼,然后直起身来轻声的说道:“刚刚奴婢站在门外,您和姑娘说的话奴婢都听到了。奴婢想了想,还是决定斗胆告诉您一些话。”
“我们姑娘她,其实心中也是一直心悦您的。不然,也不会许姑娘每次叫我们姑娘出去玩她都会去。我们姑娘她,其实是个喜静的人,以前很少赴别人的约的。只是您对我们姑娘一直表现的彬彬有礼,我们姑娘摸不准您的心思,只以为是她自己一厢情愿,所以从不敢对其他任何人提及这件事。”
许明诚听了,心中慢慢的有一股狂喜涌上心头。竟是比刚刚得知他中了乡试第二名还要高兴许多。
原来周静婉也是心悦他的。她竟然,竟然也是心悦她的。
“那她刚刚怎么说。。。。。。”
急忙要问刚刚周静婉说的那番话是什么意思,就听到翠浮继续轻声的在说道:“许公子应该也知道,我们老爷还在世的时候,我们周家,在京中也是有地位的。可是我家老爷一走,小公子还小,支撑不了门户,家中也没有什么产业,这几年,日子过的一年比一年差。家中的下人都陆续遣散了不少,从前的故交好友更是来都不来。姑娘大了,太太也想给她寻摸一门好亲事。”
说到这里,翠浮眼眶微微泛红:“前些日子凌家,就是吏部的凌郎中家遣了媒人上门来说亲,想要将我们姑娘说给他们家的二公子。太太想着,这凌郎中以前可是正三品的侍郎,虽然现在降了官,但家里也是世代读书的,门生故交遍天下,以后凌郎中说不定就能官复原位。而且凌家给的聘礼也确实丰厚,太太就,就同意了这门亲事。现在连庚帖都交换了,选好了吉日,只待下个月就要成亲。”
轰隆一声。如被大锤猛然的击中头部,许明诚往后踉跄两步。
若非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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