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再去想上辈子得知她死去时他心中是什么感觉。这辈子无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她再出半点事。
哪怕他都已经决定只将她当成世交家的一个小姑娘来看待,以后找个合适的时机会解除他们两个之间的婚约。甚至任由她嫁给她喜欢的人。。。。。。
那他也要看着她好好的活着。
“陆哥哥,”
许琇宁见他不说话,干脆探身过来,伸手拽住他的右侧衣袖,轻轻的摇晃了两下。然后仰头看他,“你就让他们两个人起来,好不好?”
是她惯常撒娇时的模样和语气。澄澈明净的双眼含着祈求,声音既甜且糯,说不尽的娇美可爱。
上辈子她就惯常用这一招来对付他。。。。。。
陆庭宣闭起了双眼,不敢再看。胸腔里的一颗心却跳的较刚刚快了起来,拢在袖中的双手也悄悄的握紧。
不过虽然看不到她的模样,耳中依然能听到她娇娇软软的声音在叫他:“陆哥哥?”
也能察觉到袖子又被她轻轻的摇晃了两下。
事实证明,招式不在于新,管用就行。片刻之后,就见陆庭宣睁开双眼。也不看跪在地上的谨言和墨兰,只神色淡淡的吩咐着:“起来吧。”
谨言和墨兰就都明白,今儿的这一顿罚看来是躲过去了。
两个人心中都大喜。先是对陆庭宣行礼谢过,然后又对许琇宁行礼谢过。
若刚刚没有姑娘替他们两个求情,陆少爷还不定怎么罚他们两个呢。
许琇宁脸上笑盈盈的,挥手叫他们两个起来。
眼角余光看到陆庭宣手捧了盖碗在喝茶,她忙转过头看他。同时语带不满的说道:“陆哥哥,你刚刚还说我饭后立刻喝茶对脾胃不好,怎么你自己反倒在喝?赶紧将茶碗放下来。”
陆庭宣:。。。。。。
但也只得将手里的盖碗放到炕桌上,没有再喝了。
许琇宁还在很关切的叮嘱他:“往后你饭后也都不能立刻喝茶了,对脾胃不好。知道了吗?”
陆庭宣:。。。。。。
然而也只得回道:“知道了。”
总有一种搬起石头砸到自己的脚的感觉。
看到一向清傲冷漠的自家少爷在许琇宁面前竟然乖顺温良的跟只小猫咪一般,谨言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立刻就见陆庭宣转过头来看他。目光冰凉锐利如同两根针,哪里还有在许琇宁面前的一点乖顺温良?
谨言立刻不敢再笑了。忙垂下头,眼观鼻鼻关心。
许琇宁也听到了谨言的笑声。不过她没有多想,反而也一本正经的叮嘱他:“你是贴身伺候陆哥哥的,平时他不留意的地方你要多留意一点。就譬如这饭后就喝茶的事,往后陆哥哥饭后你都不要泡茶给他喝了。”
顿了顿,又叮嘱着:“最好晚上也都不要泡茶给他喝。容易走了困,到时对他的身体不好。以后晚上就只给陆哥哥喝白水吧。”
这明明就是刚刚少爷叮嘱她,还有吩咐墨兰的话,但是没想到现在被她原样拿来说给少爷和他听了。。。。。。
谨言抬起头,偷偷的溜了陆庭宣一眼。就见他面上,嗯,还是惯常的那副淡淡的表情。
就是不知道他现在心里是个什么感想。
“小的知道了。”
谨言忍着笑,恭敬的应下了这句话来。
许琇宁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过头继续跟陆庭宣说话。
说的是后日要去沈家的事。
“陆哥哥,后日是我外祖母六十岁的生辰,我们都要去给她老人家贺寿。早上我听爹娘说话,说让你也跟我们一起去。外祖父知道你上个月进京,很想见见你呢。”
去沈家肯定会见到她那位表哥沈承明。想想上辈子沈承明对许琇宁的痴恋纠缠。。。。。。
第24章 撒娇()
陆庭宣最后还是答应了许琇宁; 后日会随许家众人一起去沈府给沈老太太贺寿。
他虽然和许琇宁有婚约; 但两个人还没有成亲; 只能算是一个外姓之人。原本若他坚持推辞; 是可以不去沈府的。许正清和沈氏也不会真的怪罪他。
可一想到许琇宁去沈府肯定会见到沈承明
还是答应了下来。
不过心里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承认; 自己是因为担心这个才答应这件事的。而是告诉自己; 沈阁老是长辈; 他既然说想见见他,他身为晚辈; 如何能推脱呢?
而且; 上辈子的事虽然要四年后才会发生,他现在也该未雨绸缪; 找机会警醒沈阁老提防凌学义和段睿明两个人; 以免后事重演。
许琇宁见他点头; 立刻笑逐颜开。还兴致勃勃的跟他约定好; 后日要一起去凝翠堂用早膳。
许正清和沈氏都很喜欢这个女婿; 从来不拿他当外人; 经常会遣丫鬟过来叫陆庭宣过去跟他们一起用膳。陆庭宣心中也敬重他们; 早就将他们当成自己的岳父岳母来看待; 所以上辈子他也很少推脱。
可他刚刚才答应后日去沈府的事; 心中也很别扭的不愿承认就是为了许琇宁; 这会儿一听这件事,立刻就拒绝:“我不去。”
如果说; 前几天许琇宁见陆庭宣对她冷淡疏离; 心中还有几分害怕; 但是现在她可是一点都不怕了。
刚刚的事已经教她知道,这位陆哥哥就是面上看着对她冷淡疏离而已,其实内里还跟上辈子一样,对她很好。
就故伎重演,伸手拽住他的衣袖,左右轻轻的摇晃了一摇晃,然后就笑道:“陆哥哥,你又这样。明明你心中是想去的,是不是?干嘛嘴上还非要说不去呢。你就去吧。好不好?后日早上我来你这里,跟你一块儿过去啊。”
没想到一下子就被她戳中了自己心里的真实想法,即便陆庭宣一张脸上平日再无表情,这会儿也禁不住的涌上了一丝红意。
“我说了不去就是不去。”他手上用力,将自己的衣袖子从许琇宁的手里抽出来,扭过头去看炕桌上的灯台,语气冷淡,“你自己过去。”
顿了顿,还有些恼羞成怒的加了一句:“你怎会知我心中在想什么?”
若她知道,就不该再百般的来招惹他才是。
许琇宁压根就不在意陆庭宣对自己的这副冷漠态度。脸上带着笑,又伸手过去拽住了他的衣袖子:“陆哥哥说的都对,都是我不好。你多厉害啊,我哪里能猜得到你心里在想些什么呢?我都是乱说的,成不成?你别生气啊。”
明明面上看着是一本正经的模样,但说出来的话却是很有几分胡搅蛮缠的意思。
简直就是在一本正经的胡说。
陆庭宣想笑,但还是忍住了。一张俊脸紧绷着,依然没有转过头来看她,只眼角余光在一直留意她。看她到底还要说什么。
许琇宁这时已经说到了她的正题上。
声音娇软起来,面上也带着讨好的笑。拽着陆庭宣衣袖子的手左右轻轻的摇晃了两下,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陆哥哥,后日你还是去凝翠堂跟我们一起用早膳吧,好不好?到那日大家用完了早膳,我们就可以一起出发去我外祖母家了。也省得另外再遣丫鬟过来叫你了,多方便。”
她实在是很会撒娇的一个人。
头脸微仰着,一双澄澈明净的杏目专注的看着人,脸上也满是祈求之意。一副小女儿娇憨烂漫的模样。声音也甜糯的很,叫人听了,只觉得心尖上都酥痒起来。
压根就没有人可以拒绝得了她的撒娇。而陆庭宣应该就是那个最拒绝不了的人。
不过就算他心里已经软和下来,同意了她说的事,可脸上看着还是冷淡的,压根没有一丝缓和的表情。
他转过头来看许琇宁。
十八岁的少年已经很高了,平日站着的时候许琇宁才堪堪到他的胸口。这会儿就算两个人都坐着,也比许琇宁要高。
许琇宁要微扬着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他的一张脸生的可真好啊。五官无一不标致,下颌脖颈的线条也很流畅。一直往下延续,收入他淡青色直身的领口里面。
底下就看不到了。
陆庭宣虽然也习武,却不似平常武夫一样皮肤黝黑,肌肉虬结,反倒生的皮肤如冷玉一般的白,肌肉也是劲瘦,面上看着还是个儒雅的读书人模样。
许琇宁忽然就很想看一看陆庭宣淡青色直身下面的皮肤和肌肉。不晓得是不是跟她想象中的一样。
这样一想,即便许琇宁心再大,也有些害羞起来。
她怎么能这样想呢?他们两个人虽然有婚约,但到底男女有别。而且,她也明知道自己将来是不可能嫁给陆庭宣的,怎么还能对他产生这样的想法?
就有些羞惭的低下了头。
陆庭宣不知道许琇宁心里正在想的事,正要开口说同意后日一起去凝翠堂用早膳的事,忽然就见小姑娘如同受惊的小兔子一般从炕上跳起来,往屋外就跑。
跑到门边的时候,她想到了什么事一样,忽然停下身形,手扶着门框回头,说道:“陆哥哥,那就这样说定了啊。后日一早我就过来找你,我们两个会同了一起去我爹娘那里。”
说完,转过身就急急的跑远了。墨兰甚至都来不及对陆庭宣行礼,忙追赶过去。
陆庭宣隔窗看着她如同一阵风似的走远,愕然片刻之后忽然轻轻的笑出声来。
还是这样一个做事冒冒失失的性子。不过冒失的,真的很娇憨可爱。
先前因为许琇宁在熟睡,屋子里只有炕桌上点了一盏灯,方便他看书照明。不过刚刚他和许琇宁在用晚膳的时候,谨言就已经将屋里其他的灯烛都点亮了。这会儿虽然不说屋里亮如白昼,但也是灯火煌煌。
他起身下炕,走到书案旁去看许琇宁今日练的字。
看得出来一开始她还是很认真的,一笔一划的练着。到后来却渐渐的浮躁起来,字迹都有些发飘。最后面的那几个字,越发的曲折发飘起来。想必是那会儿她已经困了,要睡了。
陆庭宣笑了笑,将这张宣纸卷起,连同那本字帖一起,放到身后的书架上。然后另铺开了一张干净的宣纸,想要自己写会字。
目光看到椅子上垫着的卷草暗纹青缎坐垫,就叫谨言过来,吩咐他:“将坐垫收起来。等下次许姑娘过来的时候再垫上。”
他在大冷的冬日里都很少用坐垫,这次也是因为知道许琇宁怕冷,所以特地的叫谨言预备好了坐垫,在她要过来之前垫上。
谨言恭敬的应了一声是,走过来将坐垫拿走收起来。然后端了一杯茶过来放在书案右上角。
虽然刚刚许琇宁才叮嘱过他,晚上不要再给陆庭宣泡茶喝,但他家少爷晚上也一直都喝茶的。而且少爷都没有发话,他哪里敢擅自更改这个规矩?
陆庭宣写了一会字,觉得有些口渴,拿起盖碗喝了一口茶。
茶水入口,忽然想起许琇宁先前绷着一张小脸一本正经说的那些话,禁不住的唇角的弧度又往上弯了起来。
“往后晚上就不要再给我泡茶了,改白水吧。”
一边将手里的盖碗放回书案上,陆庭宣一边吩咐谨言。然后他提起笔,继续慢慢的写字。
谨言木着脸,应了一声。
真的,他现在对他家少爷凡事都听许姑娘的话这件事已经一点都不震惊了。而且他都已经能预计到,等往后少爷和许姑娘成了亲,陆家的所有事肯定都是这位许姑娘说了算的。
许琇宁虽然约下陆庭宣,说后日一早就会过来竹意轩找他,会同他一起去凝翠堂用早膳,但她这个人原本忘性就大,而且也是个睡觉大于天的人。若没有睡好,一整天精神都会很差,简直就跟失魂落魄一样。
昨儿晚上她找了只藤球,跟雪球在一起玩的忘记时间,上床都已经过了亥时了。又错过了觉头,辗转反侧到子时方才睡着。于是今儿早上就有些起不来,墨兰过来催了几次才起来。净面的时候人还是迷糊着的的,双眼都没有全部睁开。
好在今儿要穿戴的衣裳首饰昨儿就已经挑选下了,不然一准儿就会拖到很晚。
以前许琇宁的发髻都是由画琴来梳的,不过现在都已经改由墨兰来做这些事了。也不要画琴贴身伺候了,只要她做些提水传话之类的活。
画琴心里很不高兴,几次找机会在许琇宁面前说,但许琇宁对她的态度也日渐的冷淡疏远起来,再没有以前的言听计从了。
画琴也只有暗自生气的份。提着已经空了的铜壶,掀开碧纱橱上吊着的粉红色绣折枝花卉的软绸帘子往外面走。
不过一只脚刚跨出去的时候,她忍不住回过头望了一眼。
就看到墨兰正在往许琇宁刚梳好的百合分髾髻上面簪一朵粉红色的堆纱绢花,许琇宁还在笑着跟她说话。哪里有对着她时的半点冷淡疏远的模样?
看来这个屋里是真的待不下去了,她要趁早另寻出路才行。
就想起许琇莹来。前些日子才刚给过她一副赤金葫芦耳坠子和一对金裹头簪子呢,也许待会儿她该去见见许琇莹。
心里寻思着这件事,就放下帘子,提着空水壶走了。
许琇宁这时也梳妆好了,担心陆庭宣等的着急,忙忙的就往外面走,要立刻去竹意轩。
但没想到她才刚走出绘雅苑的院门,就看到院门外的青石砖路上站着两个人。
第25章 簪子()
绘雅苑的院门外有一株玉兰树。分明前几日枝头上还都是细细长长的花苞; 这几日天气才刚暖和起来; 仿似不过一夜之间; 这株玉兰树上面的花苞就全都开放了。
是一株紫玉兰; 又名辛夷花。这会儿紫色的花朵灿然绽放在枝头; 远远望着; 只如云蒸霞蔚一般。
树下站着的那个人; 穿一件天青色领口袖口绣回云纹的直身,腰间一指宽的腰封上挂着一枚羊脂白玉佩。发髻上也戴了一只白玉冠; 用一支白玉簪子固定着。
陆庭宣平日穿的衣服都比较随意; 也从来没有戴过发冠,许琇宁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穿的这样正式。
看起来比平时要贵气很多; 也要威严很多。
一时心中竟然生了些许胆怯之意; 不敢走过去跟他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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