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时顿住脚步。
康佑,“一百个圆完全可以画在一张纸上,正反面。”
成就感瞬间被清零。
康佑接着道:“下午有几个亲戚要过来。”
“开公司还是讨论股权分配。”
康佑淡淡道:“串门。”
看来书上写的和电视里演的不能尽信。
“多半是为了你母亲去世前空下的职位。”
他记得那个职位已经给了金萝的舅舅,这么说电视剧里的情节还是值得推敲的,不过有一点倒是奇怪,空下的职位位于南方,也就是说原主母亲生前并不住在这里。
莫非和康佑时异地恋?
当然这种蠢话也就心里想想。
串门小分队到达的时间是晚上六点,彼时康时正在适应使用各种文具,顺便大致浏览课本,转学手续已经办妥,他明天就要开始上学。
大厅里坐着几个中老年男女外加两个熊孩子。
金萝端茶上桌,还给小朋友派发了点心,俨然是一副女主人的做派。
一个男人先是友好的对康时笑笑,“上次见小时还是你刚出生不久。”
“这次见面是在我母亲去世后。”你们来讨要她空下的职位。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大家也是心知肚明。
“小时,不可以没有礼貌。”金萝想伸手揉揉他的发梢,被躲过了。
康时继续用赞美的腔调,“哦,多么感人肺腑的亲情。”
所有人,除了康佑,都挺尴尬的。
“童言无忌。”康佑端起红茶送至嘴边,道:“不要放在心上。”
“哪里会。”男人讪笑道。
康佑放下茶杯,“如此就好。”
男人试图缓和下气氛,打个圆场,对康时道:“对了小时,还没自我介绍,我是你叔……”
“稍等一下。”康时蹙眉:“我先理清思路。”
三姑六婆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过复杂,这时他无比怀念身为王子的日子,他那一辈,几个叔叔伯伯为了争国王的位置全都被教皇弄死了,剩下的几个也打发到边远地区,所以他唯一需要记的称呼只有‘父王’。
男人见他愁眉不展,索性直接给他解释,“左边的是我外甥女的儿子,”说完,指着旁边的人,“这是我儿子的外甥女。”
他想了很久,关于一个人外甥女的儿子和这个人儿子的外甥女,是什么关系?
康时叹气,所以说以性别来区分人类是多么简单快捷明了的事情。
最后他只是礼貌的打了声招呼,“你们好。”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有些凝滞,男人更是几次欲言又止。
康时做着安静的旁观者,这些人真以为康佑是软柿子,专门叫他下楼自然有他的用意,一个孩子坐在这里,即便脸皮再厚估计也不好讨要他去世生母的位置。
要说最开心的莫过于金萝,康佑此举说明他还是在意自己的,要不大可以把给她舅舅的职位要回来,不必费此心思。
一场亲朋间的小聚不欢而散,金萝温柔道:“我去送送你们。”
话语间带着胜利者的骄傲。
现在,这里是她的家。
怀辛第十次抓住企图偷袭康佑的触手,“您要上楼吗?”
康时看康佑,对方微微点头,他起身和怀辛上楼。
怀辛握住康时的手,“不要难过。”
这家可以有无数个女主人,但有他在,权利的支配者最后只会是他的主子。
康时停下上楼的步伐,回头望着金萝的背影,不解道:“为什么要难过,我只是好奇,她不是自持身份,只负责接客,为什么现在还要送客?”
他是真的不能理解,金萝很少会专门送客人,大多都是保持微笑,最多站起来说句‘欢迎下次再来。’
“主子。”
“恩?”
“声音可能有些大。”
其实还好,刚好能传到门口而已。
正在换鞋的几个人都不约而同的把头低下,金萝脸上的笑意直接僵住。
“童言无忌。”坐在沙发上的康佑淡淡道。
……
不管是插曲还是闹剧,隔天康时迎来了自己要去上学的第一天。
至少今天他终于有了和大多数孩子的共同点,不愿意出门。
“我要的白马在哪里?”他仰起头,眉宇间都是不赞同。
“选一个。”康佑不跟他废话。
一头毛驴和一辆轿车同时停在他面前。
“白马。”康时坚持。
他身为王子,以往出行都是三十六匹骏马在前,他坐的马车,则是选出最高大的一匹,这是王族身份与地位的象征。
“你不选,我就帮你选。”
毛驴应景的叫了一声。
康时刚想争论,就看见金萝在康佑身后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他冷冷道:“如果她要骑白马,您会同意吗?”
“可以。”康佑点头。
金萝脸上的笑意更明显了。
“当真是落毛凤凰不如鸡。”康时摇头叹道。
金萝:……
“主子不要挂心,”怀辛安抚他的情绪,“有朝一日毛长起,凤是凤来鸡是鸡。”
说完,帮他理了理皱起的衣角。
眼睁睁看着这对主仆坐上汽车扬长而去,金萝瞬间红了眼眶,抓住康佑的胳膊,“佑,小时他说我,说我是……”
“童言无忌。”说完这句话,康佑转身进屋。
第7章 点石成金()
窗外北风呼呼的吹,车里开了供暖却是格外暖和,温度调节的刚刚好。
康时舒服地把自己蜷成一团,“怀辛。”
“奴在。”
“上课的时候拒绝陪同。”
“奴知道。”他日夜研读,早已熟读这个时代的文化。
“这个时间点,你可以在家里休息,顺便帮我看着华纳。”
怀辛,“您身边总要有人伺候。”
康时,“陪读对我为时尚早。”
“所以奴会为您挑选一个在学校时,可以照料主子的人。”
“来这里上学的都是家世不凡者,不排外都算是幸事。”
怀辛笑道:“您可放心,有一招自古屡试不爽。”
康时挑眉。
怀辛眼睛眯了眯,“讹人。这道理和宫廷里利用流产有意嫁祸其他嫔妃一样。”
康时,“你要我自残?”
“怎敢,”怀辛恭敬道:“奴会安排好的。”
康时阖上双眼,抱着双臂靠在软垫上,“知道了。”
正在开车的司机恨不得用棉花塞住耳朵,他好像知道的太多了。
所谓私立学校,门前必不乏豪车,穿戴整齐的学生从车内走出,从上到下都写着世界驰名品牌。
怀辛和康时相貌最为出挑,即便是站在人群中,也是最吸引人眼球的。
“您相中了谁?”
康时,“这不是选妃。”
怀辛,“左边的那个如何?”
他说的人的确有世家公子的翩翩风范,嘴角还勾着一丝若隐若无的笑容。
康时看过去,这还得了,这么小就学会了挂着轻蔑的笑容。
——得治!
苏钰很远处就望见前方一个人影朝自己走来,有种人生来就有一种魔力,人潮汹涌,你却唯独能看清他的音容相貌。
这都得益于身高还有长相。
“新来的?”苏钰的笑声类似轻嘲,“这里想找靠山的不止你一个。”
康时点头。
苏钰,“明白了就滚远点。”
说罢,推开康时往前走。
身后传来声响,他回头,看见康时摔倒在地上。
苏钰皱眉,“这种拙劣的手段……”
话还没说完,就见康时撩开袖子,瓷玉一般的肌肤整片青肿。
原本也以为康时装模作样的同学现在都带着谴责的目光看苏钰,偏偏当事人一副隐忍的表情,还抬头展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不怪你。”
会心一击!
毕竟还是小学生,性格虽然歪了,但还没彻底九十度扭曲,苏钰走过去扶他起来,顺便帮他拍拍身上的尘土。
“身子弱就不要出来瞎晃悠。”
康时掀开衣角,之前苏钰帮忙拍土的地方露出两个红手掌印。
苏钰:……
康时继续虚弱的微笑,“我不怪你。”
围观同学纷纷感动,多么善解人意的小伙伴。
怀辛此时走过来,心疼的看着康时手上的伤痕,然后回过头看苏钰,“你家长是谁?”
他爸妈就是再宠他也不会纵容他殴打同学,虽然他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
“我道歉,”苏钰想了想,又补充道:“我会负责的。”
“那就辛苦你了。”说着,怀辛把手上康时的书包递给苏钰。
康时把衣服理整齐,回头冷冷道:“还不快走。”
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温度。
苏钰人生中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翻脸比翻书还快。
……
好相貌到哪里都是受欢迎的,这是自古不变的通行证。
至少在他自我介绍完,迎来了小伙伴们热情的掌声。
“老师,我能坐他后边吗?”
这个学校是一人一桌,班里人也不多,二十几个学生,便给他在苏钰后面加了副桌子。
“请多赐教。”康时搬着椅子从苏钰身边路过时轻声道。
苏钰觉得衣服里钻进一股冷气,这语气就像在说‘我要赐死你’一样。
“同学们安静,”老师拍了两下手,“今天我们来上一堂作文课。”
话音刚落,底下就响起抽气声。
老师在黑板上刷刷写下几个大字,“以梦想为主题,现在给你们五分钟时间,离得近的同学交流一下各自的梦想,选出一个代表来做汇报总结。”
班里顿时就变成闹哄哄的。
苏钰先是翻了下成语字典,然后对康时道,“你先来抛砖引玉。”
康时认真道,“我近期的梦想是学会点石成金。”
聚过来的两个小伙伴露出‘你好厉害’的神情。
只有苏钰冷笑一声,“要学会点石成金,你先得成精了。”说完,‘啪’的一下合上成语字典,“可惜建国后不能成精,要怪就怪你生晚了。”
康时并不反驳,“你的梦想是什么?”
苏钰,“我要成为首屈一指的画家。”
“你能徒手画出一百个一样的圆吗?”
苏钰,“有圆规就行。”
康时在纸上快速画了十个圆,竟然大小形状完全一样,然后用眼神睥睨苏钰。
苏钰的梦想就在此刻终结。
经过一节语文课,苏钰发现康时身上有一种诱惑力,吸引的你无时无刻都想去揍他,好不容易等到体育课,要跑二百米,他决定将康时甩的要多远有多远。
冰天雪地竟然要跑步,这是以前王国里对待罪犯逼他们招供才会用的酷刑。
哨声刚刚想起,康时跑了几步,对苏钰道:“我不想跑。”
苏钰,“那就去一边罚站,别影响我。”
康时,“我好像发烧了。”
苏钰不理会。
康时,“你帮我看一下是不是发烧,我就不烦你。”
苏钰只好把一只手伸到他额头上摸了摸。
然后一滴温热的液体流下。
“我流鼻血了,”康时,“你打我。”
苏钰,“……”
康时,“众目睽睽下,你把手伸过来揍我。”
苏钰叹气,“你想如何?”
康时,“背我跑,我就不告老师。”
……
到了终点,康时从苏钰背上下来,大冬天的,后者却是大汗淋漓。
体育老师欣慰道,“康时同学流鼻血了,还坚持着让同学带你跑,这份毅力值得大家学习。”
康时没有一点羞愧道:“这是我应该做的。”
第8章 点石成金()
苏家能被人称颂的事不少,这一代出了个苏钰,为门上再次添光。
人们通常用神童来形容这类早慧的孩子,苏钰智商高,在英国生活过几年,一口标准的英伦腔,他眼光甚高,偏又有几分小绅士的做派,再过几年,必然是一个性感优雅的男士。
但常在河边走,总会碰到那么几个不要脸的。
苏钰紧紧盯着康时,“就是吉娃娃也没你这么娇贵。”
康时低头咳嗽,脸色有些发白。
苏钰冷笑,“这次我可没对你在做什么。”
康时,“你说话的声音太大。”
“那又如何?”
康时继续轻咳道,“方才你说话的时候,呼出的气息太大,我可能有些伤风。”
他的嗓音有些沙哑,是真的伤风了。
苏钰见他从桌子里掏出纸巾捂住嘴俯下身子,从不适变成剧烈的咳嗽,瘦弱的身子颤抖的厉害,他甚至怀疑纸巾上都咳出血来。
这会儿是大课间,教室里嬉闹声不断,苏钰自动过滤掉这些声音,都没给老师请假,扶起康时,咬牙道,“我送你去医院。”
康时,“记得带钱。”
苏钰深吸一口气,正要爆发,就听康时幽幽道,“别猛地呼气,要不我会发烧的。”
于是,还没到医院,苏钰就险些被这口气憋晕过去。
市中医院
两个漂亮的孩子相互搀扶着去挂号,既有爱又心酸。
苏钰付钱时,康时远远地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老师。”
商永把手上的收费单扔到垃圾箱,双手插在兜里走过来。
他的手腕上缠着绷带。
康时的目光落在他的伤口处,商永不在意道,“用美工刀的时候伤到了。”
“用鲜血做染料很有艺术性和前瞻性。”
商永,“削苹果的时候伤的。”
“它叫美工刀。”
商永,“你想说什么?”
康时,“顾名思义,是用来裁剪的。”
商永皱眉,“依你所言,该用什么?”
典型生活技能为零的,康时决定看在师徒情分上,给他提升到一,他诚恳道:“菜刀。”
正在数找回零钱的苏钰手一抖,这是多大仇。
“你病了?”
康时,“可能是前几日全身心投入在画画练习上,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