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华纳身上康时汲取的技能是手指灵活,不但在画笔的运用,捏起泥人来也是十指纤巧,不一会儿,一个泥人出具模型。
康时开始处理细活,画五官,捏手脚,在处理下半身的时候,一道轻飘飘的声音传过来,怀辛善解人意道:“有一些部位没必要造,浪费材料。”
康时想了想,缺了也没影响,遂采取他的意见。
一个活灵活现的小人立在桌子上。
康时,“他为什么不动?”
当然因为他是土捏成的,但未免伤这个孩子的心,怀辛含蓄道:“也许因为主子不是女娲。”
“有道理,”康时陷入思考,“我记得女娲有一个哥哥。”
怀辛,“伏羲。”
“可父王就我一个孩子,要想人设上一致,我还缺一个哥哥。”他看向怀辛,“明天去问问康佑他有没有私生子,有的话让他接回来。”
怀辛叹气,移开小人,“即便您能点石成金,有些事也是力所不能及的。”
康时一怔。
怀辛,“您能点石成金,却需要比金子还要名贵的石材,您看似强大,可身体不能经受一点重击,您拥有系统,但突破不了时空的桎梏。”
还有最后一句他没有说:您回不去了。
康时敛眸,把再次伸进杯里抓土的爪子收回来,“我好像有些难受。”
怀辛伸出胳膊,轻轻抱了抱他。
“一定是因为你用了排比句。”
怀辛:……
康时,“导致气势更为强烈,才会让我觉得难过。”
果然,还是咒最为实用。
怀辛用湿毛巾给他擦干净手,“很晚了,睡吧。”
门合上后,康时独自一人躺在床上,睁着双目,眼睛也不眨:从教学楼一直往上走,是北,不过楼顶,往下走,一层冰凉的水泥地,什么方向,如何前行,也到不了家乡。
家乡的山,家乡的水。
宁静的康宅在鬼哭狼嚎下打破了它原有的寂静——
“这里的山路18弯啊…18弯啊九连环,18弯啊九连环……”
受思乡情绪点拨的康时继续扯着嗓子嚎,他之前怎么就没想到,比起排比句,这首歌才是真正的有气势。
弯了十八次,他就不信还练不成咒。
第26章 点石成金()
水晶灯的亮起使原本一片漆黑的屋子重新燃起光明。
歌声未止,康时还在嚎着他的歌,十八弯啊九连环,这会儿估计已经弯成曲别针,金萝匆匆搭上披肩赶来,可惜被守在门口的怀辛阻止了她的前进。
“现在还是深夜。”金萝强忍着被吵醒后的怒气。
“主人在睡觉,请勿打扰。”
“这里的山路18弯啊——”嘹亮的歌声从里面传出。
金萝,“这是你所谓的睡觉?”
怀辛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他在说梦话。”说着,他抬眸微微扫了一圈四周,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康佑竟然没出来。
金萝,“他再这样下去谁都别想安神睡觉。”说完呵斥道:“让开。”
“主子睡得很熟,请不要叨扰。”修长的身躯站在门口,阻挡她前进的步伐,怀辛用善意的口吻道:“稍后我会为您送去耳塞。”
金萝身子朝前倾了倾,用很低的声音道:“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都喜欢乱吠。”
怀辛微笑道:“主人养我主要是为了辟邪。”
“辟什么邪?”话刚出口,金萝就明白了,狠狠看了眼怀辛,撂下句‘有收拾你的时候’,说这句话的时候,她眼珠转了一圈,似乎打定了什么主意,不再纠缠,转身离开。
哀嚎了几天并未见有疗效,转眼就快到周末,怀辛帮他收拾背包,康时则低头沉思。
“画具在第二层,中间一层是零食,侧面还有小型手电筒。”
“眼下有更值得担忧的事情,”康时抬起头,“山路崎岖,汽车恐怕到不了山顶。”
怀辛,“会当凌绝顶,去山上的意义就在于攀登的过程。”
康时摇头,露出缅怀的表情,“从前父王也经常带我在崖顶赏风景,可我们从来不是为了攀登,那纯粹是在浪费力气。”
怀辛,“那您如何到达山顶?”
“坐飞毯,”康时道:“我们去山顶兜风。”
怀辛帮把背包拉链拉好,笑容一滞,“听上去不错。”
周六早晨,南羊负责接送康时,康佑坐在沙发上收听晨间新闻,嘱咐了句,“到了山上,不要乱跑。”
康时点头,佣人用欣喜的目光恭送家里的小少爷出门,经过这么多天的折磨,终于可以让耳朵轻松一下。
除了南羊,车上还坐着一个人,一身黑色,眼神凌厉。
南羊,“安全起见,让优寒跟着你。”
原本还在闭目养神的康时闻言睁开双眼,“你听到了什么传闻?”
“前几天偶然看见个熟人,不过还不能确定。”
“你想怎么确定?”
南羊控制方向盘,透过后视镜看了眼康时,嘴唇动了动,“要抓麻雀就需要诱饵。”
康时,“你把我当虫子用?”
这个比喻是有点不合适,南羊咳嗽一声,“放长线钓大鱼。”
“我是线?”
南羊拒绝再讨论这个话题。
车子驶到山脚下,远远的就看见一人立在松树旁,颇有几分古韵。
康时下车走过去,现学现卖最近学的古诗,“山中不知岁月老,老师看上去又成熟了不少。”
商永扫了他一眼,“包给我。”
他没过问优寒的身份,康时是康佑的独子,出门带保镖很正常,商永帮康时拎着包,就上了阶梯。
放眼望去是一条长不见底的阶梯,仿佛直入云霄,康时跟在商永后面,“老师,不如我背着包,您背着我?”
“前些日子你病了,刚好把晨练补回来。”
此路不通,康时回过头,用目光示意优寒。
后者语气淡漠:“我只负责送便当。”
最终康时还是发挥两条腿11路车的作用爬上半山坡,好在他身高较同龄人高一些,迈步的距离也大。
漂亮,烟雾缠绕,又是冬天,可赏雪景,是个采风的好地方。
商永没有立即动画笔,而是带康时到旅馆,房间他已经提前一天订好,“屋后面有温泉,明天早上我们去山顶。”
提前一天订,自然只订了两间房。
康时回头看优寒,“你自己单独订一间。”
“没必要。”优寒环顾四周,物色人选,“随便派送一份便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康时格外‘和颜悦色’道,“订房。”
考虑到对方手上还掌握有人质,优寒掏出钱包,以符合法律规定的方式开了一间房。
……
温泉周围一层温热的水汽形成薄膜漂浮在空气中,康时一边靠着石壁一边哼唱着山路十八弯,一边欣赏这茫茫月色。
时间差不多,他穿好衣服准备找商永一起吃晚饭,毕竟他很饿,想吃的东西很多,总得有人买单。
门敲三遍也没有打开的征兆,康时侧脸贴在门上,连脚步声也没有,正当他准备离开,里面突然传来瓷器摔碎的声音。
康时掉头回去,又接连敲了几下,依旧没有人,他试着按动门把手,才发现门根本没锁。
屋内一片漆黑,这房间布置的是日式风格,白天具有观赏价值,晚上适合放映鬼片。
康时低低叫了声‘老师’,没有人理他,继续往里走,地上依稀有一个人的轮廓,他赶忙跑过去,凑近看的确是商永,他身上的衣服被冷汗浸透了,表情极其压抑,康时毫不怀疑他正在忍受极其大的痛苦。
探鼻息,确定是活着的,山上救护车来的速度必定很慢,他想了想,打电话给康佑,电话接通后第一句就是“老师看上去病的很严重。”
康佑也不废话,“地址发给我。”
“好,”康时又道,“我能做些什么,帮他合住双眼吗?”
康佑,“……跟他说话,分散他的注意力。”
通话结束后,康佑手指在屏幕上停了两秒钟,表情有些奇怪,就在刚才他生平第一次说错了话,对于康时,还是沉默的待在一边比较好,他一张口估计会起反作用。
商永感受到右下腹剧烈的疼痛,邻近的内脏仿佛在疯狂的抽动,就连呼气都很困难,模糊间,隐约看见眼前有一团黑影,握着他的手——温暖,令他舒服的体温。
“你是谁。”他试着靠近这团温暖。
康时被问的一怔,但他很快握紧商永的手,“我是你的优乐美啊。”
第27章 点石成金()
“好暖和。”商永喃喃道。
他的声音因为生病喑哑,降得很低很低,比大提琴还要优雅迷人,握住康时的手更加用力,想要汲取更多的温暖,“冷。”
“原来你想要热量,”康时目光落在他的皮带上,“我去取双塑胶手套。”
帮着撸,激发热能量。
康佑赶到的时候正好看见他家孩子带着手套在商永皮带上不安分的乱动。
看见来人,康时停下手头的动作,“这是急救措施,他说冷。”
后面抬着担架的医务人员都忍不住把头扭过去,觉得这么多年医白学了。
“你的事回去再说。”康佑声音很平静,平静之下蕴藏着什么外人不得而知。
医务人员把商永放在担架上,康时怕他冷,体贴的给他身上加了层床单,“外面风大。”
看在康佑的面子上,其中一位医务人员赔笑解释道:“小弟弟,风再大也不用把脸遮上。”
康时要跟上去,被康佑拦阻了,“医院那边会有人照顾,你跟我回家。”
“我还想在这边呆上一天。”
康佑皱眉,“要做什么?”
“完成老师的心愿。”康时叹道,“老师是为了来采风才遭了这趟罪,作为他唯一的学生,我有责任帮他完成这幅画。”
如果商永真的死了这一幕还是很感人的。
“只有一天。”
康时乖巧道,“我会尽量不乱跑。”
“你当然会,”康佑看了他一眼,“因为我会看着你。”
康时:……
毕竟已经很晚,康时同康佑简单用餐后便回房间,优寒爬窗的技能很熟练,从窗台上往里跳时只有很轻的声响。
“为什么不回家?”静谧的夜色下,他开口第一句就问。
这个点平时他已经睡了,可今天康时却是坐在椅子上,隔着璀璨星光翻阅书目,“等着钓鱼。”
优寒想起在车上南羊说过要用康时当诱饵。
“我以为你讨厌被利用。”
“能产生价值何乐而不为?”康时合上书,“况且我也很好奇南羊说的熟人是谁。”
时间今夜流逝的格外缓慢,像是一个世纪那么长,突然楼下传来声音,“着火了,着火了!”
优寒站在有原地未动,视线盯着窗外,“只是烟雾,不用太在意。”
与此同时,隔壁屋的康佑目光则聚焦在窗外的树林,他的瞳仁整个融成一片金色——无比耀眼夺目,有模糊的黑影从里面窜出,趁乱进入旅馆。
他走回桌前,给自己倒了杯冰凉的红酒,一饮而尽。
有人推门进来,身体修长,眉眼温和。
“你不管?”叶冬把玩着酒杯柄,说的话值得玩味。
康佑,“不需要,他的身边有人帮衬。”
木片被不断削落,优寒用锋利的小刀利落地将木头一端削成尖刃,康时瞥了眼少了条腿的桌子,思考怎么毁尸灭迹,装作是被火烧断了逃脱赔偿。
优寒把削尖脑袋的木头递给他,“来的不止一个人,我无暇顾及你时,用它防身。”
康时试着转了两下,“用的不太顺手。”便搁置到一旁,“自保的能力我还是有的,虽然只有一种,但很实用。”
他拿了杯水,放在身边。
闻言优寒倒是高看了他一眼,看上去弱不禁风,比自己想象的却是强一点,杯子估计是要摔碎成玻璃片用,这就要求力度控制合理,身法矫健。
敢用它的人,刀法必然使得很好。
都是游客又喊又叫的往门外跑,上楼的声音便显得格外突兀,等脚步声近了,门锁发出几声干响,‘咔嚓’一声后有三个人闯入,好在房间空地够大,双方先是稍稍对峙,尔后才正式交战。
优寒以一对三,诡异的步伐和刁钻的招式让他游刃有余,而这三人目标也很明确,就是他身后的康时,毫不恋战,两人合力围攻优寒,一人试图绕到他身后袭击康时。
眼见不明人士就要突破防线,康时喉头动了动,挺胸抬头深呼吸,咳嗽一声清嗓,张嘴:“来人啊——救命啊——”
叫累了,拿起准备好的玻璃杯喝上几口润润嗓子。
正在交战的优寒脚下一滞,险些乱了步伐,原来所谓保命自救的招式就是叫救命。
康时发誓他看见优寒回头恶狠狠瞪了他一眼,但他完全没有失去方寸,继续呼救。
隔壁屋
叶冬闷笑道:“看来就算你想视若无睹都不行。”
这叫声太嘹亮,几乎穿墙而入。
康佑摇头起身,闭上眼睛,再次睁眼时,耀眼的金光消失殆尽。
……
康时一眼就瞧见康佑,“父亲救我啊。”
他喊得很凄厉,姿态很悠闲,斜靠在床上,喝着白水,看上去倒像是安稳度日的。
康佑立在门口,用耳朵仔细辩听。
这个男人拥有的财富地位让康时往往忘了他看不见的事实。
“保镖呢?”康时问。
康佑,“不需要了。”
还没等康时问为什么,优寒已经解决了手头的两个人,翻身拾起床上的木尖,狠狠戳进就要攻上康时人的大腿。
鲜血渐入喝水的玻璃杯晕开,预示一场恶战的结束,床单同样被血浸染,康时不得不离开他的根据地,来到康佑身边。
“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救命恩人?”
“他是优寒。”
康佑,“你出门时身边可没有他跟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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