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宜放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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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宜放养(重生)-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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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攸宁瞪他,“你还不是把我的螃蟹全吃了,一只腿都没给我留。”

    二人互喷唾沫,程氏疑道:“你们说的这王爷,可是阿鸾那日救下来的鄂王?”

    这段奇遇,阮羽修回家时就已毫不隐瞒地告诉她。

    她虽惊讶这世上竟有人猖狂至斯,但一想皇家那虎狼窝,也就不奇怪了,只是担心女儿的清白,亲自盘问了张七、滴翠,确认并无意外,这才放心,把事压下。

    此时又听到这出,反倒对这闲散王爷起了好奇,记起一桩过往。

    “想当初,‘阿鸾’这乳名,还是这位鄂王殿下取的呢。”

    姐弟俩齐齐瞪大眼。

    程氏笑了笑,回忆道:“那时候你们俩刚满三岁,王爷也不大。我进宫赴宴,就带着你们两个小滑头。当时宫里头正修建灯楼,预备给陛下做寿,皇后娘娘见你们俩眼珠子都快贴那木楼上,就特许你们上去看看。”

    “也是赶巧了,陛下领着小王爷经过,同皇后叙话,说得正热闹,小王爷突然指着那木楼,说瞧见一只仙鸟飞过去了,五彩斑斓的,可漂亮了。陛下奇怪,小王爷明明瞧不见颜色,怎会说这样的话?派人一打听才知道,原是你这小妮子举着彩绢在楼顶上瞎跑。”

    程氏宠溺地捏了捏女儿的鼻子。

    “陛下高兴,挑了几个仙鸟的名儿写在纸上,让小王爷自己挑,小王爷一把就抓住了‘鸾’字。你的乳名呀,就这么给赐下来了。”

    阮攸宁脑袋一片空白,他能瞧见自己身上的颜色?怪道在别院时,总爱偷看她。

    可,为什么、怎么会、凭什么?到哪都是他?

    离开别院时的那种异样情绪又翻腾上来,搅得她心如鹿撞。

    阮羽修忽然敲了下桌子,恍然大悟,“阿姐,还好王爷没瞧见你后来叫彩绢绊倒,一头扎进泥坑,否则你就成‘阿鸦’了!”

    阮攸宁抬手就要敲他。

    阮羽修赶紧躲开,嬉皮笑脸地讨饶,亲自剥虾给她赔礼,“我瞧鄂王殿下与阿姐倒挺投缘的,左右现在阿姐也没亲事挂身,不如就去王府做王妃吧。”

    不等阮攸宁开口,程氏就先拒绝了,“做王妃有什么好?那皇家表面上风光,实则却是龙潭虎穴,吃人不吐骨头。”

    她怜爱地抚摩阮攸宁的头发,“我不求阿鸾将来嫁得有多富贵,能简简单单、快快乐乐过一辈子就成。”

    阮羽修道:“这有何难?阿姐你放心,要实在找不到中意的,你就别嫁了,我养你一辈子,定不会叫外人欺负你!”

    阮攸宁嗔他一眼,嘴上虽没说,心里却暖洋洋的,仰头深吸口气。

    月华皎皎,星光点点,随夜风吹入她眼中。

    今日是中秋,她终于和家人团聚了。

    无论是程俊驰,还是苏祉、苏砚,从此刻起都再与她无关。从前被束缚的天性,慢慢释放出来,心底竟生出种不羁。

    她丢下筷箸,奔到湖边,倚着阑干放声大喊,将所有不快统统吼出去。

    月映秋湖,多少心事都随水深藏。这辈子,天高地广,自当任她飞翔。

    阮羽修惊诧,忙跑来探她额头,以为病了,但见她笑眸含泪,似大难后喜极而泣,心头微动,虽有些不明所以,但也不拦她,还跟着站到阑干上,陪她一块喊,免叫她独自一人尴尬。

    “阿鸾……”

    一缕风从记忆深处吹来,阮攸宁眺望湖上一片月,若有所思。

    前世的最后,她到底是没能知道,这个拼尽全力帮她实现愿望的人是谁。还没谢过人家呢,这可如何是好?

9。第 9 章() 
京外一处不大的庄子里,苏砚坐在街角茶肆内,捧茶自饮。

    此地不比京中,道路狭窄泥泞,房屋低矮破旧,窗缝里透着些许昏黄的光,举目望去,一片黑漆漆。

    他置身其中,却如雪中修竹般挺拔出尘。茶水涩口,他依旧品得津津有味。

    茶肆旁是一间新搭的粥棚,每逢佳节都会开仓施粥,周济百姓。今日是中秋,早早就有人在此排队。

    最末尾站着一对祖孙,祖父年过五旬,一手拄拐,一手牵了个四五岁大的男孩。男孩手中,则抱着个陶罐。

    队伍向前缓行,男孩对告示栏中络腮胡子画像起了好奇,拽了拽祖父的衣角,询问缘故。祖父定睛辨认了会,摸着孙子的头笑道:“那是咱们大邺的大英雄,昭云十八骑的老大,胡惟潞。”

    “早几年前,先帝还在世的时候,宫里头出了个坏太后,姓许。她和自己的几个兄弟联手,绑架了先帝,想做这天下的老大,骑在咱们头上作威作福。”

    “还好这位胡将军领着昭云军及时赶到,与那许太后对抗,因为人少,没能救下先帝,但救出了一位怀着先帝骨肉的妃子,还抢回了玉玺,逃出皇宫。”

    “后来,陛下带人赶来,打败了坏蛋,听了说昭云军的事,打心窝子感动,就把‘十八骑’的名头赐给胡将军他们。让锦衣卫四处寻找那个未出世的皇子,自己暂时帮忙管理这天下,等他回来,就将这天下还给他。”

    “陛下是个好皇帝,所以咱们今日才有口热粥喝,狗儿长大了,可不能忘记这恩情。”

    小男孩点头,目光笃定,“我将来也要入那昭云军,做个大英雄!”

    祖孙俩的对话尚在继续,苏砚听了会,摇晃着手里头的茶盅,嘴角扬起抹怪异弧度。落在浊茶上的目光倏尔一凝,丢下茶钱,起身牵了自己的马往庄外走。

    越走人烟越稀,月色微白,灌木丛中薄雾飘荡。几许怪诞虫鸣穿破濛濛雾色,灌入耳中,路人闻之胆寒,无不缩头,加快脚步,很快,路上就只剩他一人。

    数道寒光惊现于月下,围成半弧,一并朝他刺去,他却恍若不知,面色从容,牵着马继续不疾不徐地朝前去。

    就在剑尖即将刺破罩衣的一瞬,攻势突然停止。倦鸟呱呱飞过夜空,翅尖擦破薄云,散开淡青色薄烟,地上惨叫连连,随长剑落地而渐消无形,昂首依旧漫天月色,和贻荡夜风。

    “你这儿的差事现在是越发难办,这往后做你的生意,可得加钱。”

    夜色中,一位玄衣少年闲闲立在于月下拭剑,腰间别着一管旧笛,身量颀长,面颜俊朗,语气慵懒,淌着别致的矜骄。

    苏砚笑了笑,没说话,继续往前走。

    谢浮生讨了个没趣,收剑回鞘,抱臂紧跟其后,“听说你给锦衣卫程大人找了个不小的麻烦?咱们被他们追得没处躲没处藏,险些赔命,如今暂时安稳下来,是该好好教训他们一顿。不过……你既有这想法,为何只针对他儿子,而不是他?”

    几日前,他随苏砚和昭云旧部回京,前有太子追兵,后有锦衣卫密探,他们便分做两路,苏砚和黎绍负责引开追兵,借锦衣卫逼退太子,自己则护送昭云旧人从小路离开。

    原以为他此番绕开程方舟,打压其子,是有什么更深远的打算,却只听他道:“因为他儿子单手扛不起一头牛。”

    “哈?”

    谢浮生愕然止步,苏砚耸动双肩,不再多言,脚步越发轻快。

    ***

    胡家小木屋。

    胡老爷子和老婆子正在厨房忙活,准备这个数年来第一次阖家团圆的中秋晚饭。两个小的一会儿扒在厨房门口张望,一会儿又跑回堂屋,帮爹爹摆碗筷。

    外头传来敲门声,阿渔耷拉了大半日的脑袋,瞬间直挺起来,蹦跳着去开门。

    “王爷,您总算来了,可把我急坏了!”

    苏砚笑着安抚他,又同迎出门的胡家二老寒暄。二老四目浑浊,泪光闪烁,领着两个小娃娃几次要跪下,感谢其救命之恩,都被他拦住,见实在推让不过,方才作罢,重回厨房忙活。

    阿渔悬着的心回归肚里,自觉领着两个小娃娃去里屋玩耍。谢浮生早早挑了桌上最好的一坛酒,自去院子里独酌。

    屋里只剩两人,胡惟潞方才上前,对苏砚抱拳长揖,“王爷救我性命,助我一家老小在此地安顿,大恩大德,永世难忘!”

    苏砚扶他起身,“胡将军快请起,您为大邺披肝沥胆、舍生忘死,天地皆可为证,我不过是做了点力所能及之事,与您的赤胆忠心相比,实在算不得什么。”

    胡惟潞惨笑,“想这普天之下,也就王爷您还肯相信,昭云军的忠义了。”

    昏黄豆光照在他络腮胡上,比起画像上,他的脸更显苍老。一道刀疤从右眼上方斜贯而下,划过半张脸,直逼左耳根。

    这是那晚,他率领昭云军与许太后的人马对战时落下的。如今伤口已结痂,但时常还会觉得疼痛。不是畏惧敌军的凶残,而是心寒友军的背叛。

    那时候,当今圣上还被唤做永王,同先帝是异母兄弟。许太后挟持先帝,尚未成势之前,他明明人就在西郊大营,手里还握有虎符,却偏偏按兵不动,等先帝的死讯传出,才入宫勤王。

    所图为何,谁人不知?

    成王败寇,从永王到承熙帝,他把自己伪装成一个忏悔者,一面感念先帝的遗德,一面又痛下杀手,对遗落民间的小殿下和他们昭云旧部穷追猛打。

    为何?没有玉玺,他便不是名正言顺的大邺皇帝;只要先帝遗孤尚在人世,他的位子就永远坐不安稳。

    这些年,自己就是凭着这股子对先帝的忠诚,才能咬紧牙关,护着小殿下和玉玺,与锦衣卫周旋,只为将来有一天能将揭开那人的假面,将真相大白于天下。

    可,英雄终会迟暮。

    他也不知,压垮自己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什么。

    也许是偷偷路过家门,瞧见父母已身背佝偻、两鬓星星;也许是瞧见这四海生平,国泰民安的景象;又或许是看见自己铁骨铮铮、剔骨疗伤时都未曾落泪的同袍兄弟,退出他们后,与亲人团聚,竟痛哭不已的一幕。

    竟然盛世太平,那他们对前朝的执念又有何意义?也罢,随他去罢。

    “王爷,这些年,您为帮助我们几个兄弟落叶归根,多次险些丧命,我既是这最后一人,理应代兄弟几个,再向您一拜!”

    胡惟潞说着便要跪下,苏砚忙拦住他,“怀庭是我旧交,胡将军与怀庭又是故友,你既有难,我怎能不帮?况我所图,也不是为此。胡将军日后若能与家人重享天伦,才不负我苦心谋划。”

    “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以我的身份,说这番话,或许有些牵强,但我还是想劝一句。往者不可追,这天下始终是万民的天下,既然时局已如此,黎民安乐放为上,胡将军又何必苦苦执着于形式,为复辟而搅得天下血雨腥风、百姓涂炭呢?”

    胡惟潞抿紧唇角,半晌,抱拳道:“王爷的意思,在下明白。也请王爷放心,昭云军永远是大邺的昭云军,心里惦念的始终也只有一个大邺,只要是民心所向,在下定不会再横生事端,从此只做个山野村夫,过闲云野鹤的生活。”

    顿了片刻,他又道:“如今帝京里头,太子独大。王爷此番回京,前路万分凶险,还望珍重。倘若有用得到在下的地方,在下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苏砚也朝他作揖,“胡将军能有此肚量,实乃我大邺之万幸!也请您放心,有我苏砚一日,定会保昭云旧部无恙。”

    二人絮絮畅谈了会,胡老爷子和老婆子吆喝着上菜,阿渔和两个小的跑去帮忙,实在忙不过来,连胡惟潞也活动起来。

    苏砚本欲坐客席,却被推着坐到首位,轮番吃他们的敬酒。一时间屋子里飘香四溢,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直至中夜方才平息。

    胡惟潞和阿渔一道收拾残席,胡家二老则领着两个小的先回里屋歇息。苏砚左右无事,便推门步至院中,仰头赏月。

    风中笛声如丝如缕,同圆月周围的薄云一般朦胧。别家还有未熄的灯火,隐约飘出粗浅的歌声。

    他靠着门柱,闭上眼,随歌声轻声哼唱,嘴角微扬。脑海里忽然浮现阮家姐弟俩毫无顾忌地嬉笑打闹的画面,欣羨不已。

    也不知旁人眼中的月色,是什么样的?一直活在黑白世界中,倒也没觉不好,可自打瞧过一回色彩后,才知从前的生活是这般索然无味。

    那个小丫头,现在在干什么呢?

    笛声戛然而止,一坛酒从后头飞来。他头也不回,随手接住,晃了晃,却没喝。

    “放心,是新开的酒,没人碰过。”

    谢浮生转着长笛,从阴影处走出。苏砚觑他一眼,这才喝了几口。

    “方才你同那姓胡的说话,我越听越觉有趣。既然你回京是为了抢那位子,那为何不直接把昭云这伙人绑了,问出玉玺和遗孤的下落,一同带去你老爹面前领赏,这样不是最容易一步登天?”

    苏砚微微一笑,“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谢浮生意味深长地哦了声,贱兮兮笑道:“你既想着要从你老爹手里拿东西,不去讨好他,还和他对着干,帮他的死对头谋划。我就好奇了,若有朝一日,昭云成了你登顶的唯一阻碍,你意欲如何?”

    苏砚执壶的手一顿,挑眉看向他。谢浮生也正抱臂,兴味地打量他。

    月光倾泻,散满他们双肩,照映一片幽阒。

10。第 10 章() 
亥时中,御书房。

    程方舟已在御前跪了大半日,仍没听见平身声起,膝盖酸胀,也只能继续跪着。

    他双眼深邃,鼻尖微勾,唇瓣翕动就会扯动鼻翼和眼睑,如蛇在皮下游走,在北镇府司素有阎罗鬼刹之称,见者无不胆寒。此刻却汗如雨下,状若惊弓之鸟,一身飞鱼服早湿了个尽透。

    “跟丢了,是何意?”

    承熙帝伏案批阅奏折,并未抬头,语气积威,叫人不寒而栗。

    程方舟揣摩措辞,“启禀陛下,微臣派人跟踪胡惟潞等昭云逆贼,寻找先帝遗腹子和玉玺,在京郊附近布下天罗地网,可他们像是得了高人指点,突然就从大家伙眼皮子底下消失,遍寻不到。”

    “微臣已加派人手在附近搜捕。”他觑着座上之人的神色,小心翼翼补充,希望能冲淡些许怒气。

    “在京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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