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宜放养(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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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宜放养(重生)- 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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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番入京,他目的很明确,就是奔着东宫太子去的,可惜除了碰一身钉子外,什么好处也没落下。屋漏偏逢连夜雨,他昨日在城外遭遇悍匪,本就所剩无几的盘缠更是被一抢而空,连他奉为至宝的诗稿文章,也被歹人当作废纸,付之一炬。

    走投无路之际,他找到鄂王府的名帖,虽还有几分迟疑,但回想芷园里的那个光风霁月的身影,他决定试一试。

    鄂王的事,他早有耳闻,昔日神童泯然众人,心中自是可惜。可一番交谈后,他彻底推翻了这种看法,甚至为自己曾经的犹豫感到深深羞愧。

    潜龙在渊,腾必九天,说的便是眼前这人!

    “那日,本王从你文章中,读出了几分欲投笔从戎的志向。敢问梁公子可是从云南过来的?”苏砚沏好一盏茶,推到梁珩面前。

    梁珩捏着盏子,苦笑:“果然还是逃不过王爷的慧眼。在下生在云南,长在云南,亲眼目睹夜秦人的专蛮。云南王虽极力庇护我等,拿盐铁换得一时偷安,但终归不是长久之计。不瞒您说,在下此次进京,多少还存了点私心……”

    苏砚见他不说话,笑了笑,“梁公子希望父皇出兵,与夜秦开战。”

    梁珩睫毛一颤,垂眸默了会儿,再抬头,眼中溢满坚定,言辞随之激昂。

    “我大邺如今虽繁盛,但焉知能否永保长久?夜秦便是这苍天巨木内的虫洞,铁腕皮下的腐肉,一日不除,终成大患!”

    “在下虽只是一介书生,奉行孔孟之道,便是将来有望入仕,不过也是文官,登不了沙场,但也深谙,文治武功乃国之左膀右臂,二者但缺其一,则国难存焉。而今重文抑武方才几载,便有弹丸小国敢叩边作祟,嚣张如斯,长此以往又该如何?”

    一番慷慨呈词后,他满脸憋红,虽有些后怕,但不可谓不酣畅淋漓,抬手闷下一盏茶,心中是从未有过的舒畅。

    屋里静得出奇,落针可闻。

    梁珩原以为,以苏砚皇室的身份,定会讥笑他杞人忧天、庸人自扰。毕竟这几日,他也遇到过肯收他为幕僚的官员,但只要他稍稍流露一丝关于云南隐患的口风,就会被毫不留情地赶出去。

    今日,他也做好了被赶出去的准备。

    不料苏砚竟改斟了一杯酒,朝他郑重举杯,“梁兄所言,正是我所想。”说完,便一口仰尽。

    梁珩呆了半晌,吃了这么些天的闭门羹,突然捡到个蜜枣,他反倒有些不知所措。眼眶慢慢映红,随他一道斟酒饮尽,畅所欲言。

    日头高升,阿渔来唤,说是宾客到了。梁珩欲避让,苏砚却道无妨,引他一块去见,还命阿渔在筵席上多添副碗筷。梁珩见推脱不过,便随他一块去。

    二人沿抄手游廊边行边说,如何劝陛下出兵,这可有些难度。话题沉重,气氛也轻松不到哪去。

    他们行至池塘,但见池边有三人,其中两个靠头蹲着,各举一根树枝,对满池子的鱼品头论足。

    一个撅着嘴巴,将信将疑,“阿姐,你又没吃过,怎知这鱼不好吃?”

    另一个昂着小脑袋,满目得色,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嘁,你姐姐我是何人?这世上还能有我不知道的事?你瞧这鱼,身上花色是好,个头也大,但也只大在脑袋上,可见身上肉质极其不佳。丢一块石子下去,水花都散了,它们还傻呵呵地不知闪躲,空有皮囊却无大脑,一看就不好吃!”

    苏砚忍不住噗嗤一笑,眉宇间的愁绪,以及周遭凝重的气氛,都顷刻间烟消云散。

22。第 22 章() 
苏砚的笑声; 很快引来梁珩侧眸。

    他与苏砚相识虽不久,但观其谈吐举止,高洁如远岚初云; 叫人只敢远远看着、敬着。可这一笑; 瞬间就有了人间烟火气。

    该是何样人物,才能把一个仙人从云端牵入红尘?

    他心生好奇,顺着他的视线; 引颈望去; 目光随意移过池塘边蹲着的两人,定在一个穿茜色衣裙的姑娘身上; 瞳孔微微放大。

    是她?

    “你杜撰的这些东西,也就能在这糊弄糊弄我,还有你阿弟,出了这里; 谁还搭理你。”俞婉莹嘁声啐道。

    笑靥在她秀面上慢慢绽开; 像早春初发的桃夭。

    梁珩呆住; 没留神苏砚已走远。阿渔随后行过他身边; 攒着眉毛; 茫然推了下他胳膊; 他才回神,讪讪垂目。

    “其实阮姑娘所言不无道理; 这鱼虽为阳澄湖名品; 但还未长开; 不宜入口; 需得再养些时日,肉质才会鲜美。若是现在就草草收拾下锅,口感还真不及那些寻常河鱼鲜美。”

    池边三人齐齐转身,匆匆整理衣装,向苏砚见礼。苏砚颔首让他们免礼,同阮羽修说话,余光似有若无地落在阮攸宁身上。

    她今日有些奇怪,站在最后,低头摆弄手指,同刚才判若两人。他有意往前挪去一小步,她跟着反向退一小步,抬眸偷觑他,视线相撞,她立马扭头。一片灰蒙中,她耳根子红得尤为明显。

    他这才确定,小丫头在躲他。

    可是为什么呢?明明几日前她还敢抱着自己哭来着……

    “王爷?王爷!”

    阮羽修梗着脖子喊几嗓子,苏砚醒过神,在四面睇来的奇怪眼神中,澹定笑笑,“世子有事,但说无妨。”

    阮羽修舔了舔嘴角,“王爷,您今日当真会下厨?”

    苏砚“嗯?”了声,瞥见小丫头一个激灵,脑袋垂得更低。他挑了下眉,笑着点头,“许久不事庖厨,手的确有些发痒,就怕手艺不精,叫诸位看笑话。”

    阮羽修两眼湛光,见俞婉莹面色不对,只道她是在当心菜品,便欣然为苏砚打起保票。他素来心思单纯,从未想过男女之防,二人离得就有些近。

    俞婉莹勉强扯笑,频频撩动碎发,心不在焉。梁珩眉眼微动,眸子里暗沉翻涌,淡淡调开视线,看别处风景。

    简单寒暄几句,苏砚让阿渔引众人去正厅歇息,自己则转向去厨房。阮攸宁本是跟在俞婉莹身后,心里揣着事儿走不快,渐渐掉队,最后干脆趁没人注意,提裙也往厨房溜。

    那日书肆迷迷糊糊一别,她还没来及跟苏砚道谢,加上此前种种,不知不觉间,自己已欠了他许多,都快还不清了。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且还是苏家人的情,总吊着也不是事儿,还是趁早说开了好。

    一路上,她脚步轻快,离厨房越近,心也被越抛得越高,没等她琢磨明白这究竟是为何,眼前的一幕就如一盆冷水兜头将这份喜悦浇散。

    苏砚就停在前方石子小径之上,正在和一姑娘说着话。那姑娘侧影袅娜,气质空灵,与他并肩而立,一个是惊才绝艳,一个是林下风气,檀郎谢女,莫名登对。

    从阮攸宁这角度看去,苏砚的脸是瞧不见了,但那姑娘的脸,她瞧得一清二楚,尤其是那眼神,少女怀春,藏都藏不住。

    她心里当时就咯噔一跳,躲在廊柱后,偷偷探出半颗脑袋,有点紧张,也有点空洞,嘴巴不知不觉,就撅成了牵牛花。

    男人果然都一样,外头瞧着一本正经,私底下都好金屋藏娇。哼!

    咦?不对呀,人家爱藏娇就藏娇,她在这瞎哼个什么劲儿?

    她挠挠头,试图给自己这声“哼”寻个正当理由。那头幽幽飘来一声低笑,“阮姑娘既然都来了,为何不出来?”

    阮攸宁双肩一颤,想躲,可苏砚已笑眯眯望过来,她只得灰溜溜出来。

    方才那位姑娘已不见人影,而苏砚手中则多了个鸟笼,里头乖乖窝着只小雏鸟,毛茸茸一团,珠圆玉润,瞧见她,还好奇地歪下小脑袋,挥翅“吱吱”叫两声。

    阮攸宁心念一动,“王爷也爱养鸟?”

    也?苏砚眉梢微不可见地皱了下,想了想,只当她因太子的事而心有余悸,当下越发心疼,“不是我养的,只是前几日恰好在廊下捡到。它腿伤着了,我让府上医女帮忙照看,待它伤愈就放它回去。”

    原是医女啊……阮攸宁松口气,又颇为诧异。他有意强调是“医女”,莫不是在跟她解释,他与那女子清清白白?为何要跟她解释?

    看他一眼,话到嘴边又改了口,语气小心翼翼,“王爷就没想过,把它养在身边?”

    苏砚往笼子里撒了把鸟食,摇摇头,“本就不属于我,若我仅凭自己喜好便强留下,岂不残忍?”

    余光接上阮攸宁炽热的眼神,他奇怪道:“怎么,我不该放它走?”

    阮攸宁把头摇成拨浪鼓,眼眶竟有些湿热,有千言万语要说,张嘴又不知该说什么。

    他的话有几分真,她不知道,端看前世,他为了宏图霸业,将自己一棒子打成祸国妖姬,她便不太肯信他半字;

    可回想自己重生后的这些时日,每次遇到危险,他总能及时出现,气定神闲地帮她悉数化解,天上的大罗金仙都没他这么神,她又犹豫了。

    这人就像一卷字艰句涩的书,需耐心品读,如今她才刚翻开扉页,根本还没真正读懂他。

    “阮姑娘放心,诸如书肆那日的事,以后不会再发生。”

    阮攸宁思绪被打断,茫然眨眨眼。

    苏砚歉然,“皇兄与我之间的私怨,不该把你牵扯进来,是我疏忽大意了。不过你放心,从今往后,这类事不会再有。”

    阮攸宁再眨眨眼,傻呵呵点头。

    哦,看来他误会了。即使没有他,苏祉照样会盯上阮家,盯上她。不过……

    能得到未来皇帝这么个保证,想想还是挺美的。想她昨日还在绞尽脑汁怂恿阿弟来寻靠山,什么都还没做,今儿这大靠山就自己先“靠”过来了。惭愧自然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开心,还有那么一丝丝,暖。

    他其实,也没那么坏吧……

    “王爷今天,都预备做什么菜?需不需要我帮忙打下手?”阮攸宁收着下巴,不敢看他,又忍不住偷瞄。

    苏砚扬眉,“阮姑娘可有想吃的?”

    阮攸宁没意料他会这么问,一时不知该怎么答,想起方才那池鱼,和别院里被白白浪费掉的鱼羹,鬼使神差地冒出一句:“想吃鱼羹。”

    话刚出口,她便后悔了,捂着嘴看他,双眼似两汪被惊乱的小溪。人家是王爷,没准就跟她客气客气,她怎么还当真了?

    可等来的却不是拒绝,而是苏砚眉宇舒展的微笑。

    “好。”

    这幅光景,也恰好落入藏在月洞门后的南茵眼中。

    她的目光在阮攸宁身上定了定,又移到苏砚的微笑脸上,恍惚了会儿,两排浓睫慢慢垂落,仿佛一对静栖花间的蝶翼。

    刚到王府那会儿,她一直躲着王爷,怕他瞧见自己,再起意要送走她。这几日好不容易因这只鸟,他似乎打消了主意,肯留下她。原以为只要能留下,就算他对自己无半分绮念,能离得近些,多少也是好的。

    可现在……她从未见王爷这样全然放松地对别人笑过。

    那个姑娘,大概就是阿渔说的阮家女孩儿吧。能叫王爷喜欢却又不敢触碰的,果然不是凡俗女子,同他站一块,男才女貌,天造地设,自己又算什么呢?

    她垂着脑袋,恹恹然往回走,面前挡来一道影,她头也不抬,直接绕开。

    谢浮生挑起高低眉,“就这么放弃了?”

    南茵不搭理,加快步子自顾自往前走。谢浮生叫了几声,都没见回应,叹口气,丢了手里头的弓箭,掉头跟上。

    他方才在跟阮羽修赌箭,府中寻常□□他用不习惯,特地回来取他自己的弓。但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

    时令正直十月,北风一日狷狂似一日。

    两人行在路上,南茵在前,谢浮生在后,隔开小段距离,只要一伸手就能够到。

    南茵未曾料到自己会出来这么久,衣裳穿得单薄了些,忽而一阵狂风卷来,她由不得哆嗦了下,抱紧双臂,加快步子,眼前突然横过来一手,指上挂着罩衣。她不与搭理,那人便强行抖开衣衫,罩在她肩上,然后又继续无声陪着她走。

    不同于那人的男子气息盈鼻而来,隐约涌动些微青竹香,闻着倒安神。

    她一点点拢紧双襟,将脸埋进衣衫内,寒风拂面,她双肩细细打颤,眼泪不绝而下,湿了襟口。

    谢浮生轻叹,太高傲的人,都不想叫人看见自己脆弱的模样,他便什么也没说,只默默陪她走着,哭出来总比憋着好。哭够了,日子还得照常过呀。

    日头悄至西山,天边霞光织锦。

    阮羽修久久等不来谢浮生,转头又不见阮攸宁和俞婉莹,而本应在受邀之列的阮仪芳,早就推辞说不来,四下张望,竟只有他和阿渔在这偌大的正厅互相干瞪眼,连个可供他打发时间的话本子都没有!

    他捧着脑壳,抑郁了。

    但好在席面终于准备停当,就设在后院湖边,有鱼有肉有美酒,还架了篝火,正在“滋滋”烤羊腿。

    夜空墨蓝,星子璀璨,大家围坐在一块行酒令。

    阮羽修是个自来熟,一杯酒下去,就跟谢浮生和梁珩互道起兄弟,非拉着他们找地方拜把子。苏砚摇摇头,随他们去,自己晃着杯盏,独自去往旁边的凉亭赏月。

    俞婉莹目光追过去,手肘推了下阮攸宁,“快说说,快说说,你同王爷,究竟是怎么回事?”

    阮攸宁推手撞回去,“什么怎么回事?”

    俞婉莹以为她在跟自己装傻充愣,没把她当朋友,当下便有些不爽,但见她双眸干净如洗,就明白了。

    “你这傻丫头,平时与人打口舌机锋的时候,伶牙俐齿,怪机灵的,怎遇到这事,反而不开窍了?”

    俞婉莹恨铁不成钢似的地戳了下她额角,刻意停了会儿,盯着她的脸上下左右来回逡巡,试图从她神色里揪出一点点旁的情绪。

    可惜什么也没有,这丫头就是个木头!

    俞婉莹翻了个白眼,“王爷对你有意思啦!”

    阮攸宁当时就呛着,脸都咳红了,“你瞎说八道什么!”

    “我瞎说?你怎不仔细想想,这桌酒,是为谁摆的?”俞婉莹眨眨眼,聊起八卦就莫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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