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片刻,她如释重负地同刘婆子一起出来。
吴国公见孟氏一脸欢喜,他提着的一颗心也总算放下了一半,又用审问的眼神瞟了眼刘婆子,见刘婆子也朝他点头,这才全信。
还好还好,玉姐儿还是完璧。
日后还能继续许人,能成为吴国公府的助力。
刘婆子被王妈妈带出府,这时候,吴婷玉也重新梳妆打扮后,穿着新衣裳,来到前厅。
得知吴婷玉还是完璧,吴国公的气老实说已经消了一半。
如今虽发生这般蹊跷之事,但好在只是死了几个下人,府中人没事也就还好。
吴国公喝了盏茶,见吴婷玉来了,脸色还苍白着,他声音也放轻了,问:“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昨晚你怎么会在假山后头?”
见吴婷玉默不作声,他又继续道:“还有贞姐儿呢?你不是说她……”
“爹!”吴敬打断,“这关贞姐儿什么事?她从来在府上安守本分,是您与娘细心抚养了十五年,她是怎样的人,您还不知道吗?”
“对啊,爹!”吴忠这会儿也说话了,“小妹最是听话,想来肯定是您误会了。昨晚都没见着小妹,她,她去哪儿了?”
这话题一提,直接又将大伙儿的注意力放在吴蓉贞身上了。
吴护心里默默将吴忠记了一记。
不会说话能不能就不要说话?
果然,不能同傻大个儿交情太深,否则,聪明人也会变蠢。
吴婷玉却突然跪在地上,重重朝地上磕了一响头,神色决然。
“玉姐儿,你这是做什么?”孟氏惊愕。
“爹,娘,都是女儿的错,其实女儿就是有些嫉妒贞姐儿,她在府里长大,同各位哥哥们手足情深……可,可我不一样,我也许对你们而言,只是一个陌生人,突然闯入吴国公府里的外人……”
吴敬突然语塞,想起她昨晚的遭遇,他心一软:“玉姐儿,我们都没把你当外人,真的,你别多想。”
吴婷玉摸了一把眼泪:“三哥,我知道您对我很好。但我做错了事就是做错了事,这不,我来向爹娘认错来了。”
吴护挑眉,看了她一眼,心道,这姑娘是又想出什么法子来折腾了?
果不其然,吴婷玉没有让吴护失望,她哭得梨花带雨后,向吴国公坦诚,说她是因为嫉妒,想让爹娘多关注她一下,才准备跟贞姐儿开个玩笑,这才让爹娘都去了假山。
吴护惊得下巴都歪了。
这也能是玩笑?姑娘,毁一个未出阁女子的清誉,这能算是玩笑?
吴敬却是听得眼泪都出来了,他可劲儿点头:“是我们对你关心太少了,竟让你想歪了,差点做了错事。”
吴忠也沉重地点头,认真地想了想,以后除了对娘最好,对贞姐儿关心,还要对玉姐儿好一点,毕竟这个也是他妹妹。
想到昨晚吴婷玉以那种模样出现在众人面前,吴忠看吴婷玉的眼里更怜悯了。
吴国公也道:“只要你迷途知返,一切不晚。”
“不!”吴婷玉摇头,“已经晚了,请爹允许女儿在府里开辟一个新的院子,代发修行。自昨晚后,女儿已看破一切,不想再眷念这红尘之事。只不过女儿舍不得爹娘,你们年事已高,而我如此不孝,十五年以来,竟没有一日在你们跟前尽孝,女儿,女儿……”
吴婷玉哭得跟个泪人儿。
孟氏却跟剜了心,痛心不已:“我的儿,我的亲女儿啊,你怎么就要受这么多的苦,你要是出家当了姑子,让为娘可怎么活啊。”
“娘,您和爹还有贞姐儿,还有哥哥们,您别伤着了心,我会心疼。”吴婷玉捂脸,哭到快窒息。
很快,她们娘两就又抱成了一团。
吴国公也动容不已,毕竟是他的骨血,他哪怕从来就把他们当做棋子,但同时棋子也是他的孩子。
“玉姐儿,昨晚之事,不会有外人知晓,这不是你的错,你不必介怀。”
“不!”吴婷玉猛烈摇头,“都是我,都是因为我突然到了吴国公府,其实我本可以来府里做个丫鬟,默默守护着爹娘和哥哥们……”
她越是说得这么卑微,越是让孟氏跟吴国公觉得他们对不起这个女儿,以及……对吴蓉贞鸠占鹊巢这么多年,内心早就不满,甚至憎恨……
吴护乏味地看吴婷玉,倒是真诚地想知道这姑娘还能怎么编。
没曾想,吴婷玉直接丢了个大的。
她道:“我原以为妹妹只是讨厌我罢了,没想到她竟是想害死我……我不过是想跟她开个玩笑,她倒是直接派人将我打晕,送到假山那头,还、还使出那等下作之事,想彻底毁了我。”
“慎言。”吴护看不下去了,冷冷警告她,“无凭无据,你竟又想攀诬旁人不成?”
孟氏一向不喜这个庶子,在她眼里,吴护的存在就是告诫她吴国公对她的不忠。
如果没有那次意外,吴国公只会与一人生育孩子,那就是她!
为了掩盖那次意外,让府外的人都以为他们夫妻恩爱无比,她还得忍着恶心,将吴护认作自己的亲儿子,对外也不说他是庶子。
是以,每每看到吴护,她都会想到他那个狐媚子娘,自然也不会有好脾气,现在吴护又护着一个吴府养女,来质疑她亲女儿?
孟氏微怒:“你这是什么意思?是说玉姐儿在说谎不成?她都弄成如今这幅模样了,她都要出家当姑子了,你们还不相信她?”
吴护本就话不多,更不屑与孟氏争辩,他沉默不言。
但心中却不认同孟氏的说法,这世道难道是谁更惨,谁就有理了不成?那怎么不想想贞姐儿?如果昨晚他没及时想到对付之策,是不是这孟氏还要同吴婷玉一起攀咬他与贞姐儿有染?
简直荒唐!
吴护只是这一想,就觉得满腔气愤,但这个想法,也令他心底有一丝若隐若现的窃喜与兴奋。
吴国公却是耳根子软的,他怒:“什么?贞姐儿?你的意思是这事是贞姐儿弄出来的?”
简直岂有此理,把吴国公府搞得这般无宁日,这简直是在挑战他的权威。
这样的棋子,以后还能指望乖乖听他的话?
“去,把贞姐儿带过来。”
他的手下心腹一脸为难:“老爷……这有点难办……”
“怎么?她还敢反抗不来?”
心腹摇头:“是属下从昨晚搜查全府道现在,都未见到二小姐……”
吴婷玉还在哭,却是捉住了这个重点,她哪里肯放过。
“爹,小玉,小玉可以作证,是贞姐儿昨晚打晕的我啊。”
找不到吴蓉贞,吴蓉贞又没证人,这时候她要是不再把脏水都泼她身上,那她就是真傻了。
小玉立刻被人带了上来,她哆哆嗦嗦,像是受到了剧烈的刺激,眼神慌张不已,连抬头看人都觉得吃力。
见吴婷玉一个眼神看了过来,她直接整个人剧烈颤抖起来,跪在地上就磕头:“老爷,是二小姐害了大小姐,奴婢亲眼所见,若是有一句虚言,奴婢以死谢罪。”
见证人都有了,吴国公哪里还能冷静:“去,将府中上上下下给我搜一遍,我就不信贞姐儿还能长了翅膀飞出吴国公府了!”
吴敬想到了那个锦囊,急忙将这件事告知给了吴国公,并解释:“贞姐儿不会做这样的事后还特意通知我们哥几个,这没理由。”
吴婷玉恨恨地看他,眼里含泪:“哥哥又疑我?我们身上才是流着一样的血,为什么哥哥就只信她,不信我?是要我以命证清白吗?”
说着,她拔下发簪,对准心口就准备一插。
吴护注意她很久了,一脚将发簪踹开。
他冷冷地看她。
如今吴蓉贞还未洗清冤屈,还不能让她再使苦肉计了。
吴敬却是惊讶地大叫一声,赶紧去了她身旁,责问她:“你怎么这么傻?我又不是说不信你,我只是说这件事有点蹊跷。”
“不管有什么蹊跷,先去把贞姐儿找来再说。”吴国公脸上突然冷肃。
他养大十五年的女儿,如今他竟有些不认识了,难道她背后有什么人指点?
那人是谁?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吴国公心里一凉,他不能允许有任何意外在他府中出现。
心腹才刚一走,外头就来了人,是从宫里来的。
“国公爷,您府里这好生热闹。”小凳子拿着拂尘,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吴国公见到小凳子,就是一惊,什么风竟把他给招来了?要知道小凳子可是顾厂公的人啊。
第19章 第十九章 斯文()
“什么风,竟把您给吹了过来?”吴国公见到小凳子一脸谄媚,笑道,“顾厂公近日可还好?”
脸上哪里还有前一刻的愤怒。
小凳子内心嗤笑,想着师父说得果然对,这吴国公就是一只百面猫。
至于为什么称他为猫而不是虎,呵呵……小凳子敛笑,回答:“杂家今儿个就是来接师父回宫。”
“接谁?”吴国公一脸惊愕,顾厂公如何会待他吴国公府,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就听到小凳子在他耳边絮叨:“太后娘娘左等右等,就是等不来吴府小姐,于是派师父出宫来看看,只是师父一向不喜欢这些杂事,便派小的前来咯。”
那和接顾厂公回宫有什么关系?吴国公还是一脸茫然。
小凳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若是太后问起,您得知道怎么答。”
这就是让他帮忙兜谎了?
吴国公恍然,脸上露出老狐狸的精笑:“放心放心,老夫明白。”说着,扶着小凳子,进了屋,让他坐在贵宾之座。
吴婷玉看这人细皮嫩肉,,面目清秀,却微微有些苍白,身穿一套太监服,手握一只浮尘,虽有些怪异,却还是不得不说,这人俊俏得很。
她赶紧移开目光,脸微红。
只是不知这人口中说的那位“师父”是何许人也。
吴婷玉从未见过宦官,这是第一回见着,再看一眼小凳子却也不像外头人传言中的那般,凶神恶煞,无恶不作。
似是发觉吴婷玉的打量,小凳子冷冷的目光挪在吴婷玉身上。
“怎么?这位就是你从外头找回来的那位亲女儿?”
这一问虽霸道不已,毫无礼数,但吴国公却依旧笑着,仿佛根本不放心上,他道:“还不快将大小姐扶下去休息。”
“慢!”小凳子却抬抬手。
吴国公愣愣地看他,却见他笑了笑,伸出手朝吴婷玉的脸摸过去……
吴婷玉下了一跳,心扑通扑通乱跳不已。
却又见他并未失礼,只是将她凌乱的头发拨正。
吴婷玉不知怎么的,脑袋晕晕,看着他直发呆。
小凳子笑了笑:“去吧。”
孟氏试了试眼色,王妈妈立刻搀扶着吴婷玉同她一起回了房,心中松了口气,她笑:“既然大人是来接顾公的,那我们便不打扰了。”
小凳子蹙眉,诧异地看她。
吴国公闹了个大红脸,却越发觉得孟氏愚蠢不堪,他挥了挥手:“都下去。”
孟氏不知哪里惹恼了吴国公,却以为他在为玉姐儿和贞姐儿的事耿耿于怀,委屈地红着眼退了下去。
吴忠、吴敬、吴护三人也皆退下。
小凳子并不想喝茶,他抖着脚,问:“杂家也不跟你兜圈子,吴府二姑娘何在?我今儿得带她入宫。”
吴国公急得满头大汗:“公公,可否通融两日,小女,小女身子颇有些不畅……”
“是吗?”小凳子贼精的眼转动,掐着尖柔的嗓子,道,“要知道,羽国上下之事,没有一件能瞒得了顾公的眼!”
这是知道吴蓉贞失踪了?
吴国公心里莫名就心慌,他道:“老夫哪里敢……”
“不敢最好。”小凳子重重放下茶盏,翘着兰花指对他,“那便请吴府二小姐出来吧,这忤逆圣上之罪,忤逆太后之罪,忤逆皇后之罪,也不知你们吴府吃不吃得消。”
吴国公求情:“公公!”
小凳子却不听,侧头,再一次坐下:“来人,搜府!”
“是!”
大内侍卫一瞬间分布在吴府上上下下,寻找吴蓉贞的影子。
吴国公急得要翻白眼,他大喘着气,瘫坐在椅子上。
顾厂公代表的可不是只有太后,他身后还有圣上跟皇后……天家能说得上话的,全是他背后的人,他就区区一个国公,一个太后的亲弟弟,如何能与他抗衡!
小凳子却是惬意得很,掐着兰花指,估摸着时辰。
这下可整到吴国府二小姐了吧?他师父交代他的事,这件总能给他一个完美的答复了!
心里美滋滋。
……
顾泽才刚将吴蓉贞搬到她的屋子,正准备离开,却在门口遇到了春花跟小翠。
春花大愕:“你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再张望着眼,看了眼里屋,见吴蓉贞衣衫褴褛的样子,她脸色瞬间苍白。
小翠胆子本就小,见如今这仗势,只以为是采花贼,她大声尖叫。却被顾泽一手劈晕了。
顾泽面色不悦。
吵死了。
春花哆哆嗦嗦,以为小姐被这歹人糟蹋了,也不管其他的,拔下簪子,就准备朝顾泽扑过去。
顾泽躲开了。
谁知春花却并不罢休,扑了个空后,更是咬咬牙,大有与他同归于尽的架势。
顾泽又想敲晕春花,正在这时候,外头来了人。
春花看准时机,抢先一步,大声喊道:“来人,救命,救命啊!”
顾泽的脸又黑了几分。
真是够了,这吴国公府真是丧气。
外头的人被惊动,一时之间,屋子里涌进来好几个壮汉。
只是他们身穿官府,袖口上绣着金线织成的猛虎,头带红色官帽,面色阴沉,杀气逼人。
春花也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道:“快将他抓起来。”
壮汉抽刀。
春花吓得脑袋一缩,见“贼人”被震慑到,趁机去了吴蓉贞那头,抱着她哭:“小姐啊,小姐您没事吧?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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