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着脸继续开车。
有个女孩偷偷举起手机对准陈歌。喀！照片定格在陈歌看向窗外的侧脸。
陈歌听到声音，回头看了一眼，眉头皱了皱，侧过脸继续看窗外。
忧郁是男性最能吸引异性的气质之一，当女孩看到陈歌对着自己缓缓皱眉的一瞬间，几乎觉得世上最令人心疼的悲伤都聚集在了对面这个男孩的身上，他的眼睛里就像含着不起波澜却又暗流汹涌的一泓清泉，就像一颗绝世完美却又孤独无比的水晶球。
看到陈歌侧过脸看向窗外隐隐流露的哀伤，女孩觉得自己似乎犯了莫大的过错，车里所有女性对女孩怒目而视。
女孩装作没有看到众人的目光，低头看着自己手机里的照片一阵纠结。一方面想把它发到论坛上，一方面又想起陈歌之前让人心疼的眼神。
最后终究是女人的炫耀心理占了上风，在香江论坛上发布了一条帖子。
贴子标题：坐公车遇到白马王子。
帖子内容：B463路的公交车上，惊现白马王子，什么大明星什么大帅哥和他一比简直弱爆了，第一眼看见他我的心都要融化了！话不多说，上照片自己看！紧跟着是陈歌看向车窗外的侧脸。
不到十秒钟，第一条回复出现：占领二楼，照片上侧脸是挺好看的。
三楼紧跟其后：同上，侧脸的确是不错，但是应该没到楼主说的那种程度吧。
女孩看到三楼咬着嘴唇回复：那是你们没有看到本人，看到本人就知道我为什么这么说了。
四楼很快也出现了：楼主花痴不解释。
五楼：不可否认，照片很帅，但是楼主也一定是花痴。
·········
·········
郝婷婷打了个哈欠，看着电脑上帖子觉得好笑，这个楼主一看就是小姑娘，居然只是因为看到一个帅哥就激动成这样。
郝婷婷点击回复：楼主这么花痴，年纪一定不大，姐姐和你说，等你到了姐姐这个年纪就会明白，男人的脸，就像狗儿摇着的尾巴，除了当时看着可爱，其实没什么用的，别花痴了，回家洗洗睡吧。
电脑屏幕上显示回复成功，郝婷婷叹一口气站起身，今天到现在还没有客人来，最近生意越来越难做，看来自己这个店撑不了多久了，如果真的倒闭了自己该怎么办。想想还是刚刚那个发帖子的小姑娘好，因为年纪小，什么都不用想，每天可以毫无顾忌地看看帅哥，论坛上发发没有营养的帖子，到自己这个年纪就不行啦，找个对象都不能只管自己喜不喜欢，更重要的是还要看这个男孩有没有车，有没有房，有没有稳定的工作，搞得自己现在一看到男人想得就是这些，已经完全忘了心动是什么感觉，记得上一次心动，好像还是在中学。
郝婷婷已经完全陷入了对中学初恋的回忆。
“你好，请问，这个墨镜多少钱？”一个温柔的男声响起。
郝婷婷下意识要问哪一个，抬起头看了一眼，正要问出口的话卡在喉咙里再也问不出，整个人陷入当机，只有一句话来来回回左左右右地撞击在心里，我一定是在做梦，怎么会这么帅？
陈歌看着眼前这个女店主揉了揉眼睛衣服神不守舍的样子，微笑着又问了一句：“请问这个墨镜多少钱？”
女店主还是一动不动看着陈歌。
陈歌被盯得发毛，虽然之前在车上已经受到了别人的注视，但这个女店主的眼神，就好像一头饿的发狠的狼看到一块肥肉。
“抱···抱歉”陈歌尴尬症犯了，放下墨镜向外走去。
“别动！”郝婷婷的声音乍然响起。
郝婷婷绕过桌子走向陈歌，嘴巴里念念有词，如果有人近在咫尺就可以听到她念得是：“一定只是远看好看，一定远看好看。近看一定不怎么样，近看一定不怎么样。”
第七十九章 应聘（）
这真的是无巧不成书，陈歌极具辨识度的侧脸让郝婷婷确定，面前这个男生和论坛上的那张照片是同一个人。郝婷婷上一秒还在笑话楼主的花痴，下一秒见到照片本人，自己就化身为花痴。
郝婷婷绕过桌子走向陈歌，距离越来越近，嘴巴里一直重复的话也渐渐变了，“近看一定不怎么样，近看一定不怎么样，近看，近看也这么好看，怎么会这么好看。”
陈歌的眉毛缓缓皱了起来。
陈歌的表情让郝婷婷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失礼，脸上布满红晕，一时间手足无措，“对不起。”
郝婷婷心里大，他好有气质，随便皱皱眉头都这么忧郁，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男人。
这就是徐老引以为傲的地方，他最不愿意听到别人把自己多年的研究和整容相提并论，其原因就是整容是对已经成型的骨骼等组织以其他手段强行进行改变，虽然最终可以改变容貌，却会使人的表情僵硬，明眼人一看就会发现这个人的脸并非“原装”。而徐老的研究成果，他自称为美化，也或许可以称之为再生，是在不改变原有骨骼的基础上辅以他多年研究出来药水使脸部在最好的条件下生成最自然最饱满的五官。
陈歌现在只要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浑然天成的气质，而一旦做出一些表情，例如皱眉，一种震撼人心的忧郁就会被释放出来。
看着面前支支吾吾的郝婷婷，陈歌自然知道她变成这样是为什么，心里却没有一丝高兴。自己现在换了崭新的面孔，连父母都未必认得出自己，更不要说科大里的张天骄和裴华栋他们，何况回去的日子遥遥无期。呵呵，把自己这段日子发生的事情说出去都未必有人相信，这绝对是最滑稽的走投无路了。
陈歌指指自己刚刚放回架子上的墨镜，“这幅墨镜，多少钱？”
“啊，它，它八十一。”
“八十一？”
陈歌沉默一下，从身上摸索一番找出四十多港元，迟疑道：“能不能便宜一点？”
郝婷婷这才发现陈歌身上穿的是一套宽松的花白色睡衣，再看陈歌现在的迟疑表情，心里几乎被萌化，冲动之下做了经商以来最没有脑子的一单生意：“可以！”
“多少？”
“嗯？”
“我的意思是···这个墨镜，多少钱可以给我？”陈歌指指墨镜，又指指自己。
“你觉得多少钱合适？”
“嗯？”
“要不就二十？”郝婷婷试探性地问。
“二···十，可以吗？”陈歌内心大叹香江商人的黑心程度，八十一的墨镜秒变二十，这利润翻了四五倍。
郝婷婷小手一挥，就差拍胸脯打包票了，“没问题。”
“那就好。”
一笔交易达成。
陈歌走后，郝婷婷急匆匆扑在电脑上，打开她之前回复过的那个帖子，删掉原楼层，重新点击回复：我见到照片本人了，我见到照片本人了，我见到照片本人了！之前是我有眼无珠，他真的好帅！好帅！
陈歌出了眼镜店，戴好墨镜，对着玻璃橱窗瞧了瞧隐约的影子，现在看上去果然没有之前显眼，身上还有二十块，再买个口罩的钱应该够了。至于睡衣里为什么会有四十多港币，陈歌不愿意多想。既然已经逃了出来走到这一步，想再多也没有意义。
某个故意往陈歌睡衣里塞了四十多港元，又故意放陈歌逃走的老头在家里神经质般地嘿嘿直笑。
三天后，戴着墨镜口罩全副武装的陈歌低头走在大街上，他现在这个样子回头率虽然也不低，但是比之前已经好了很多，总之不会有人拍照，不会引起别人过度的注意。
这三天里，陈歌找到一份在麦当劳做清洁的工作，包食宿月薪1200，工资不可谓不低，但这也是陈歌跑了半个下午才找到的，原因是陈歌没有身份证，又戴着墨镜和口罩，打扮奇怪，任谁看了都要觉得他身份可疑。
在麦当劳的应聘过程也颇为曲折，这是陈歌跑得第二十一个地方，其实当时已经不抱任何期望，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走进去。
前台服务生态度很好，“请问你有什么需要？”
“我是来应聘的。”
服务生愣了一下，接着道：“稍等一下。”
不一会儿来了一个穿着制服瞧着很精干的短发女郎，上下看了看陈歌：“就是你要来应聘的？”
陈歌点头。
“跟我进来吧。”
陈歌跟着女人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女人扶着转椅一屁股坐下，甩了甩头发道：“你先简单做一个自我介绍吧。”
“我叫陈歌，十九岁。”
“之前有没有什么工作经验？”
陈歌知道这个时候要尽量把自己表现成已经有过多年工作经验的老手，所以照着早已经想好的措词背了一遍，“以前在学校做过一些兼职，像肯德基德克士这些地方都有工作经验。”
女人盯着陈歌看了一会，“难道你不知道和别人说话不摘下口罩墨镜是特别不礼貌的行为吗？”
陈歌迟疑了一下，缓缓摘下口罩。
于是露出一道英挺的悬胆鼻和微抿的唇。
女人眼中掠过一丝惊艳，虽然还有墨镜遮挡，但是已经可以看出眼前这个男生的大致轮廓，一定是个标准型的帅哥。
见陈歌摘下口罩没有后续动作，女人提醒道：“墨镜。”
陈歌想了想，摇头道：“我想事先说一下，如果我来这里工作，是必须带着墨镜或者口罩的。”
“嗯？”女人问：“为什么？”
“抱歉，这个，我不能告诉你。”
陈歌之前的被拒，都是在这句话出口后出现，这是正常的负责人正常的态度，但这个女人刚好不是普通的负责人，她对陈歌提起了兴趣。
她对陈歌说：“这个，要等你摘下墨镜再说。”
陈歌有点惊奇，听这个女人的意思，这件事好像还有旋转的余地？
陈歌摘下墨镜。
女人平日不惊不诧的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xh：。126。81。50
第八十章 我不想这样（）
名叫刘悦的负责人脸上露出惊叹的神情，这个来应聘的服务生拥有完美无瑕的轮廓和精致到每一毫的五官，刘悦不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她平时接触的帅哥从质量和数量都绝对是全香江最多最好的，但是这个男生露出真容后连自己一瞬间都摄于他的容貌不自禁失语，刘悦知道了这个男孩不愿意摘下墨镜和口罩的原因。
祸国秧民这个成语原本是形容女人的，现在刘悦从陈歌身上看到了这种感觉。
刘悦不是普通人，想法自然不会和普通人一样，嘴角一抹效笑意稍纵即逝，刘悦说：“你被应聘了，平时上班你可以戴着墨镜。至于上班时间，从今天开始你看可以吗。”
最后一句话虽然是问句，但刘悦是用陈述语气说出来的，听不出半点询问的意思。
“好。”
于是陈歌正式上班了，工作内容很简单，概括起来只有两件事，拖地，擦桌子。
前两天陈歌工作得很顺利，知道第三天，也就是今天，他遭到了投诉。
投诉的是一个男顾客，他对经理说：“你们这里那个做清洁的，居然带着墨镜，我表示完全不能接受，他这是不尊重我们。”
经理不是刘悦，但也是一个女人，她找到陈歌，“刚才有顾客投诉你，虽然刘姐事先打过招呼，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听取一下顾客的意见，毕竟你带着墨镜做清洁，对我们店的店面形象会有影响。”
“如果我不摘下墨镜，你会开除我吗？”
经理说：“那倒不会，毕竟有刘姐的面子在，但是我希望你能给我一个理由，比如，摘下墨镜。”
这才是她的目的，店里每个人都能透过墨镜看出陈歌棱角分明的基本轮廓，所以更加好奇墨镜背后，陈歌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陈歌还是不愿意摘下墨镜，他当初找工作的前提就是必须戴墨镜或者戴着口罩，只因为他知道，他很清楚，自己现在这张脸有多么显眼，如果这样毫无顾忌的招摇过市，用不了多久就会被鹏云找到。
女经理看着态度坚决的陈歌眼神渐渐变冷，“我不知道你的眼睛到底受过什么创伤所以见不得人，但是我见多了你这种因为一点小小缺陷就陷入可怜自卑的人。好，既然你工作时间不愿意摘下墨镜，又不能给我一个合适的理由，所以你的每个月的工资要少两百。”
“哦。”
女经理本以为会看到陈歌愤怒状况或者其他什么情绪，但是现在陈歌表现得毫不在意，禁不住恨得牙痒痒，“现在，你可以出去了。还有，以后卫生间和后厨的清洁，你也一并做了。”
“哦。”陈歌出了门。
女经理冷笑不已，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不久后，店里流传了一则小消息，店里新来的那个小伙子，之所以从来不摘墨镜，是因为眼部被烧伤，丑得要命，据目击者称，看了他的眼睛忍不住反胃。
于是，店里的女服务生经常同情地看向那个每天沉默着做清洁的小伙子。
当事人陈歌当然也知道这个谣言，对这种无稽之谈不禁觉得好笑。
树欲静而风不止，没过几天，陈歌有一次接到投诉，依旧是上一次的男顾客，他说：“上一次那个男的怎么还是戴着墨镜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这严重影响我用餐的心情。”
原本就对陈歌很不满的女经理给刘悦打了一个电话，刘悦听了经理完全偏向顾客一方的话，说“把陈歌叫到办公室，我一会到。”
陈歌到了办公室，看到一脸得意的女经理，有点不明所以，“什么事？”
“等着吧，刘姐一会就到，别怪我没提醒你，你几天有一次遭到投诉，刘姐很生气。”
“哦。”
又是这一个字，女经理快要气疯了。
过了十几分钟，刘悦到了，看样子心情不佳，眉头紧锁，满是大姨妈来了的煞气。
女经理向前几步，“刘姐，我和你描述一下刚才顾客投诉的情况。”
刘悦一言不发，走到办公桌旁坐下，对跟着自己的女经理视若无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