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馆出来,又到何处?」
无名饮酒,想了一想。
──群山连绵,荒野无边,秦军依山扎帐,一座座黑色营寨排成长蛇,蜿蜓无尽。
──袅袅的炊烟飘起,暮蔼茫茫,秦军阵势,令人动魄!
──天黑沉,生起篝火,无名独自在一处废弃屋中端坐,面前是残剑的那幅「剑」字!
「臣当时连夜悟字,想找出残剑剑法之走势。」无名答。
「你悟不出!」秦王说。
「是,」无名低声道,「但午夜子时之约已到!」
「你别无选择,必须去挑战双剑!」秦王道。
「是。」无名道。
「在寡人看来,你与双剑决胜,其实便在此夜,」秦王缓缓道,「所以你如何挑战,寡人倒很想知道!」
······
······
魏千翔正在和桓娱负责人通话。
桓娱负责人对这位少爷很恭敬。桓娱能够被他收购,真的是一种荣幸。
魏千翔只对桓娱负责人说了一句话,“想一切办法,截胡飞跃集团。”
飞跃集团,武飞的公司。
武飞,武群的父亲。
武群,曾经暗算过陈歌的富二代。
扎在陈歌心里的一根刺!(。)
第二百八十三章 武家倒(中)()
英雄
那
事情是由人做的。
所以,人决定事情。
有哪些人?
藏书阁门被推开,残剑带着丫鬟如月走进来。他环视着这个熟悉的地方,书馆最典雅隐秘的所在,四周堆放着古香古色的竹简,几案上是特制精致的文房四宝。上毕今日最後一课,老馆长和众弟子已经抬着受伤的弟子离开。整座书馆都很冷清。残剑知道秦军在城外扎营,他还知道飞雪没有离去。只要飞雪还在,他也就留下──
残剑飞雪,天下一绝!天下人都这麽说──
残剑飞雪,生死相依!残剑这样想。但他和她相依的方式又很奇怪,不说话,不理睬,甚至相互敌视──
残剑来赴白天与那个佩剑客人定下的约,他并不多想那个客人,那人的剑术很好,残剑也看出对方的来意不善!不过自从残剑练成绝世剑法,他就不再在乎天下任何一名剑客,他只关心飞雪──
他在想,飞雪会来吗?
藏书阁门第二次被推开,飞雪带老仆走进来。
飞雪看到,蒙着薄纱的灯笼已被点燃,红光绰绰朦胧,残剑和丫鬟如月在那里。
飞雪知道,残剑和自己一样,也来赴白天客人的约。
那个客人的剑术很强,接住了她於箭雨中出的剑气,但飞雪认为这没关系,她并没有真正亮出飞雪剑。飞雪很自信!她觉得如果再斗一场,她完全能够对付得了!
飞雪看看站在那边的残剑,只是有些恼火!
残剑的髻和袍子都被拾掇得很好,是那丫鬟如月所为,3年前,这些事都是飞雪帮残剑做的!
她恨残剑,所以迁怒於如月!
藏书阁门第3次被推开,一个人孤身走进来。
无名!
无名表情很冷酷,捧着一只方盒。
无名目光缓缓扫过,依次看到飞雪、老仆、残剑、如月。他们的後面,竹简堆积如山。
人已齐。
一共五个人。
两对主仆,一对情侣。
情侣已失合。
一个孤独的敌人──无名是敌人。
但,还有一个人──
一个不在场的人。
一个已消灭的人。
一个虽被无名消灭,但在残剑和飞雪心中仍耿耿於怀的人。
残剑和飞雪大概还不知道此人已被无名消灭。
「啪」!
无名不说话,只行动。
他把手中方盒打开!
静谧被打破,盒中射出寒光!
飞雪吃惊!
残剑吃惊!
如月吃惊!
老仆吃惊!
无名不吃惊,他只要对手吃惊。
他缓缓将硕大铜矛从盒中取出,戴在拳头上!
飞雪脱口道:「长空神矛!」
无名冷冷观察──
飞雪吃惊是单纯的震惊,自从无名将铜矛亮出,飞雪的目光便一刻也不离开无名手中的矛──
另一边残剑的表情则较复杂,残剑只看了一眼铜矛,即转向飞雪,似乎飞雪反应之强烈,使残剑大为惊讶,也大为不满──
飞雪不愿相信,她抗议:「这不是长空的矛!」
无名沉着将手一挥,矛尖指向飞雪:「一矛在手,天下无敌手!不信请验!」
飞雪被激,怒叱朝无名出手。
她一急之下,手中已掠起几案上一副砚台。
这很像是女人所为,情急之时,抓到什麽算什麽,劈头盖脸,就砸向无名!
但不是一般的劈头盖脸,砚台中凝住的墨汁被飞雪掌力震碎,飞舞射出,万点细墨,呼啸而至!
无名闪。
他闪过细墨的袭击!
飞雪的砚台跟至,像一记重重的耳光,很愤怒!
无名不再闪,他曲肘迎上,矛刺砚台,这是他从长空那儿见到的一招。
矛尖锐利,正中砚台,「啪」地一声将石制砚台扎碎!
飞雪受震也退後,但她冷冷一转,手中又多了两件武器:未砚的硬墨和毛笔。原来,笔
为熟铜,这藏书阁内任何一物,均可拿来对敌。她左手持笔,右手握墨,再攻无名。
无名伸拳左击右刺,长空的神矛果然锐不可挡,瞬间撞碎硬墨与笔
。
一幅长长的竹简突然凌空展开,是藏书阁写字的竹简。竹简一端攥在飞雪手里,另一端裹向无名,就像灵活的长鞭。长鞭劲风抖动,将无名围住。无名一刺未中,反而被竹简打中矛身,啪啪作响。无名矛法不乱,陡然手肘挺直,化矛为剑,大喝一声将矛凌空劈下,锋利的矛尖如剑刃,削断竹简与细绳,片片碎竹失力溅落,简鞭被开膛剖肚!
无名收势,矛尖凝住,对着飞雪。
瞬息之间,神矛连破文房四宝。
威震藏书阁!
满地碎简与笔墨,难掩神矛的强烈杀意!
方形、用薄纱制成的考究灯笼,散出暗红的光!
飞雪红衣一跃,退後,神色黯然!
飞雪:「这确是长空神矛!」
残剑看着无名,也冷冷开口:「你从何处得来?」
无名手一收。
这是无名与飞雪第二次战,藉助长空铜矛之神力,已堪堪占得上风,但无名心中,对旁边观战的残剑却十分忌惮,因为除了看到残剑一幅字,无名从没有见过残剑真正出手!
残剑不动。
自从飞雪持文房四宝攻击无名,残剑却始终袖手旁观,是对飞雪的武功颇有信心,还是不屑於无名手上的神矛交手?
或不愿……
无名冰冷的目光从残剑扫向飞雪。
无名:「此矛,为在下从长空手中所砍!」
飞雪眼神一痛:「他败在你的剑下?」
无名:「是。」
飞雪:「他如今人在何处?」
无名:「矛在人在,矛去人失,江湖上不会再有长空的身影了!」
飞雪:「你为何要伤他?」
无名不答。
无名用另一句话答!
他冷酷地将目光又移向残剑:「长空被败时,要在下答应他一件事。」
飞雪厉声:「何事?」
无名不管飞雪,只看残剑:「长空说,他此生纵横万里,无牵无挂,唯有一人,令他不能忘!」
残剑眼神也痛了!
其实,飞雪刚才连问3个为何时,残剑的眼中就隐隐做痛!
无名知道,残剑已经猜到,但仍慢慢将答案残忍说出:
「飞雪!」
残剑的脸色变了!
飞雪的表情却有悲也有欢喜!
无名清楚,这正是千钧一之时!
──他证实了飞雪跟长空的私情,也验证了残剑对此的嫉妒!
──他必须继续冒险,但他实在没有把握,会不会惹得双剑同时出手!
──对能够战胜双剑合击,他完全没把握!
但他不动声色,慢慢将铜矛从手上除掉。
他弯腰俯身,将铜矛放回地面漆盒。龙形盒身花纹与锋利矛尖,耀得人眼花,扰得人心乱!
使敌人心乱!
这是无名的目的。他起身,回看残剑飞雪。
「长空嘱托,将此矛交给飞雪,挽飞
雪会为他复仇!」
无名冷冷说完,转身,稳稳走向门口。
「站住!」
有人说,是飞雪!
「你以为,还能走出此门?」飞雪愤怒的声音在颤抖!
无名不动,也不回头。
他在等──
果然──「飞雪!」
无名听到另一个也愤怒得颤抖的声音,是残剑!
无名知道,自己的使命已完成──
就像在镬下点起火,他既燃起了飞雪的愤怒,也点燃残剑的愤怒──
但残剑的愤怒却不对着无名,在残剑眼中此时无名已不存在,残剑的愤怒对着飞雪──
无名在这个夜晚的事情已做完,他该隐退。
无名背对着残剑与飞雪,声音非常冷漠:「在下此来,便是挑战。」
他有意停顿一下,然後说:
「二位若战,明晨,城外。」
无名再不多说,他知道说了这话,对方一定会等到明晨,於是,他离开。
长空的神矛,被留在室内,在盒中,被暗红的灯笼映照──
······
······
“啪!”武飞狠狠甩了武群一个耳光。
武群回过头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这是他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受到来自父亲的暴力出手。
“我告诉过你,这两天要收敛一点,昨天晚上为什么一定要和那几个废物去蜿蜒山!”
蜿蜒山,武群昨天晚上和几个朋友在那里飙车,最后出了一点小矛盾,喊人打架,最后演变成为一百多人的大混战。
武群捂着脸,“那几个朋友,都是你说过的,要极力搞好关系的人,和他们同进退,是搞好关系最快的方式,而且,昨天晚上我们的对手不难对付。”
武飞眼神里的冰冷消退了一些,“这两天,尽量少出门,那几个朋友,暂时也不要联系。梁家倒的消息你应该知道,这不是什么好消息,因为梁家倒得太快太彻底。”
武群点头,“知道了。”
武飞转身离开,武群看着武飞的眼神满是愤恨:如果让我掌管这一切!
武飞离开别墅,直奔市中心,那里,他约好了一个人,一个知道梁家顷刻间倒塌原因的人。
······
······
英雄
那一夜的畸情
一个晚上,可以容纳很多事情。
请等待,无名这样告诉残剑和飞雪,等到明天早晨决战。
此时离天明还有3四个时辰。
对残剑和飞雪来说,白昼属於决战,而夜晚属於情。
今夜的情,与往夜的情不同,可惜是──
畸情!
夜已深,已很深。
幽暗、红色的长廊,有轻轻的「沙沙」声。
一具红色愤怒的身影,掠过袍风,飞快穿过。
是残剑,还是飞雪?
由於无名拜访,今夜两人的互相偷窥被打断了,到此时才开始进行──
残剑先开始!
残剑的袍翼张得很开,很悲伤──
他没有理由不悲伤──3年来的怀疑,终於在今晚被证实!飞雪果然曾与长空有私情,恐怕残剑本人的手臂被别人砍下,飞雪的反应也不过如此强烈吧!残剑自己的武功太高,手臂根本没有被人砍掉的可能,所以,残剑大概没有机会享受到飞雪的强烈感情,这让残剑很悲伤!他情愿用一只手臂换取飞雪对自己的感情!
他还很讨厌自己──他是一代大侠,或大剑客,为什麽就陷在对飞雪的情感里不能自拔?夜复一夜,他迷恋於偷窥,迷恋于飞雪的背影。他情知自己不能原谅飞雪的背叛,为何却反过来渴望飞雪的原谅?他做错了什麽?刚才,他应该出剑,一剑结果那个讨厌的家伙吗?他不好意思承认,他其实很感谢对方砍掉了长空的右手吗?长空的手伸得实在太长,竟伸到了飞雪这里!如果是他本人遇到长空,会不会也砍出一剑?他恨长空!但他竟讨厌地仍喜欢着飞雪!因为,他不愿恨她!
所以,残剑还是决定给飞雪一个机会──长空手臂一废,等於从江湖上消失,如果飞雪能回心转意,残剑愿意明早出剑,替飞雪出剑,结果那个挑战的家伙!只要飞雪不再爱长空,残剑可以做任何事,战遍天下之战,为她!
所以,残剑觉得,今晚的偷窥是非窥不可!
他来到飞雪室外,蹑步轻声,屏住呼吸,对高手来说这很简单。
他窥──
暗红的烛光,长空铜矛静静放在盒子里。
飞雪背门端坐,对着铜矛,黯然神伤。
套在矛中的那只手,3年前抚摸过她,如今已灰飞烟灭。
矛底端铸有两个装饰铜环,其中一环缺了一半,像飞雪心已破碎!
飞雪慢慢地伸手,从旁边摸出一个锦囊。她从锦囊中取出一个小红布包,再将布一层层揭开。里面显然是她的珍爱之物。
残剑悄悄瞪直了眼睛!
他看──
他看到一粒赫赫闪光的碎铜!
他看到飞雪又伸手将铜矛从盒中捧出,把碎铜缓缓对向铜环缺口。
恰好对拢,铜矛完整无损了!
残剑觉得内心要疯──
漫天飞雪,一剑刺出,万点雪花──
他曾跟飞雪一战──
而飞雪也曾跟长空一战,并一战定情吗?那处缺铜,是飞雪与长空相交的纪念吗?
残剑凑着窥视的脸,痛苦得变形。
「沙沙」的脚步,带着急促与愤怒,鼓起红色的翼穿回甬道,奔回他的书室!
他痴痴坐在那里,人已经麻木。
连丫鬟如月来替他更衣,服侍他入睡都没察觉。
他只想到一个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