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宇泽皱着一张包子脸点头,双手负背,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吩咐着,“好吧,你去,要好好交代着,不要错漏了!”
良辰憋着笑点点头,小跑几步到管事身边,低低地说着。
几息后,管事疑惑的道,“当真?”
良辰点头,眉目里是不容置疑的认真,“若是花爷当真来了楚王府,必是去了那处,其他地方便也不用花太多精力去寻了,就把人手多安排在那一处就好。”
闻言,管事面上现了些许为难,“话虽如此,可是动静也不能闹得太大。”
良辰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管事却是心领神会,“良辰姑娘不必担心,我这就去办,你且安心稍待。”
良辰便也闭了口,微施一礼,“那良辰就在此等候便是。”
见管事远走。
良辰方转身回到明宇泽身边。
此时明宇泽已经坐在花厅的圆桌上,托着腮,小脸有些落寞。
“良辰姐姐,你说是不是花爷根本不在这楚王府,而是丢下我自己去找阿锦姐姐了呢?阿泽也想阿锦姐姐了,阿泽也想去找她。”
良辰微笑着抚了抚明宇泽额间的碎发,“少爷,花爷这么喜欢您,不会丢下您自己跑的,至于小姐,良辰想,也该回来了,小姐都走了小半年了,估摸着事情很快就办完了。”
听着,明宇泽圆鼓鼓的包子脸就是皱皱地,“哼,阿锦姐姐是个没良心的,她肯定一点都不想阿泽,不然也不会连封信都不给阿泽寄!”
良辰一噎,面色就有些尴尬,她家小姐那字那性子,不写信回来才是正常的吧。。。
却也只好低声安慰起来。
此时已是入夜时分。
楚王府里头却是因为寻找花爷的事情,而闹得人声鼎沸。
只有楚王府深处,湖心亭旁的那栋雅阁,仍是一路平日般安静。
只有湛蓝的卧寝内,传出哗哗的水声。
房门紧闭,却陡然有微微的晃动传来,但瞬息之后就回归平静了。
而这轻微的晃动,也被哗哗的水声给盖过,房内之人自是一无所觉。
夜色渐深,梳洗过后的天仙美人湛蓝,披着一身轻薄天青色寝衣施施然地上榻安寝。
灯火暗下,婢女退出房门,把门阖实,不多时,床上之人清浅的呼吸声就慢慢趋于平静。
黑暗中,只有两道绿幽幽的视线。。。
夜越来越深,湛蓝沉浸在梦乡中,舒适地转了个身。
然后。。。
“啊!”
在外头守夜的婢女就被一道凄厉的叫声惊醒。
忙一掀被褥翻身跃起,动作极快推开湛蓝卧寝的房门,匆忙间好像还踢到了什么,却是因为急着要去查看,便没有留意。
等她点上灯火,往床榻上一看,便是更大的惊叫声传出。
正拎着人往这边来的管事,眉心就是一跳,不会吧,真的给那良辰姑娘说中了?
却是低声催促身后的人,“鬼先生,您轻功更好,劳烦您走这一趟了。”
身后一派儒雅的鬼谷子,望着那动静不小的雅阁,笑眯眯地捋了捋胡子,身影便是瞬息消失。
第四百零二章 花爷失踪(三)()
管事见鬼谷子去了,为保险起见,又朝暗处招了招手。
不多时,便有黑衣黑裤的暗卫闪现。
“去传个声,安平县主的小宠可能出现在附近,见到的人记得要抓住,记得,手脚要轻,不能伤着它!”
“是,可是那只很有灵性的大刺猬?”
管事不由得侧目看了这暗卫一眼,“你是如何知晓的?”
那暗卫挠挠头,却是冷肃着声音道,“今日属下见它挠墙挠得起劲,就帮了它一把。”
管事眉头就是一跳,他原本是想了解这暗卫是如何得知安平县主的小宠是只大刺猬。
没成想得到的竟是这么一个答案。
想到刚才那雅阁内传出来的动静,管事额头的青筋便是又跳了几跳。
看着眼前的暗卫,无语半响,却是道,“既然你见过那小宠,就由你负责带人去找,切记不要惊动雅阁的人,更不要对外透露找的是什么,若是寻获,就带到前面的花厅来。”
那暗卫应声退下。
管事想了想,便又匆匆往回赶。
待到见到自己的心腹手下,便招招手让他过来,低声吩咐,“你去,吩咐下去,今日找刺猬的事情,一个字也不能露了,若是露了,便提着脑袋来见我。”
那手下是个谨言慎行的,闻言,便是连问上一字也没有,就扭头去办事了。
管事见安顿好了,才又带着几个仆子丫鬟,慢悠悠地做巡视状往后面走。
走到一半。
就看见雅阁里湛蓝小姐的丫鬟,苍白着一张脸跑了过来,不,应该说是飞了过来。
管事看见她脸色那抹焦急,心中就是纳罕,那小宠刺猬,到底是干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了。
连湛蓝小姐身边平日里拽得二五八万的紫涵姑娘都吓成了这副模样。
心下纳罕,面上却是一贯的冷然平淡。
紫涵见半道上就碰到人,忙停下飞掠的身法,从半空中直直划下,落到管事跟前。
满面焦急地道,“管事,我们家小姐出事了,烦请管事派人去宫里请最好的太医来。”
“出事?”管事一脸惊诧,“好好的怎会出事,不知道湛小姐是如何的病情,我也好酌情请对症的太医来出诊。”
紫涵顿了顿,“外伤,记得要请治疗外伤最好的太医。”
管事点点头再没有多问,只转头吩咐了身后人,“去我书房取了帖子,往柳太医府上请人。”
那人应声而下。
紫涵见办妥了,便急忙道,“多谢管事,小姐还需要人照顾,那紫涵这便回去了。”
管事忙延了延手,却是紧接着道,“湛小姐手伤,姑娘一个人怕是忙乎不过来,不若我派几个小丫头过去给你打打下手。”
紫涵美目闪了闪,却是摇头谢道,“多谢管事好意,紫涵心领了,小姐不喜外人近身,所以,管事的美意紫涵在此替小姐谢过。”
管事也不勉强,“既如此,那就辛苦紫涵姑娘了,稍后柳太医进府,我会亲自领过来。”
“多谢管事。”
见紫霞色的身影毫不避讳地又运用轻功回转。
管事严肃的眸子就是一眯。
这湛姑娘倒是个不好接近的人呢。
也不知道那鬼先生事有没有办成,还是暗卫们先找到了?
他这边正想着,一道飘忽的身形就落在了不远处,手上似乎还捧着什么东西。
管事忙朝身后的人挥挥手,“你们下去吧。”
等人走远,管事才行到那道飘忽身影跟前。
“鬼先生,如何?”
那道飘忽身影自然是先前被他请去寻找花爷的鬼谷子。
鬼谷子的脸上,现在浮着一抹很奇怪的表情,那表情让管事心头一跳,“可是花爷不好了?”
鬼谷子闻言莫名地挑了挑眉,“谁说的?”
管事无言,看您表情分析地啊。
鬼谷子颠了颠手,“喏,你要找的小东西在这呢,睡着了,身上都是泥,也不知道是从哪个洞里钻出来的。”
管事又是一默,从我们家院墙下钻出来的啊。
却是定睛在鬼谷子手上捧着的那只正呼呼大睡的大刺猬身上。
见它果真的满身泥土,而身上那疲软的倒刺上,有一大片还挂着新鲜的血液皮肉。。。
管事就是一愣。
眼睛望向鬼谷子,手指却是指了指花爷,“这花爷到底做了什么,怎么倒刺上还带着血?”
闻言,鬼谷子就又恢复了那古怪的表情,望着呼呼大睡的花爷,眼神是莫名崇拜的。
管事狐疑地挑了挑眉。
就听鬼谷子轻咳了一声道,“这小东西,好像把你们府上那位娇客的脸给扎坏了。”
管事身子就是一僵,这么厉害?那湛姑娘可是身手了得啊,这花爷是怎么办到的?
重点是。。。他该怎么跟容妃娘娘交代呀!
然后鬼谷子又是一声轻咳。
这咳地平素不动如山的管事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果然。
鬼谷子表情诡异地盯着管事的胸前,继续道,“在下刚刚不小心好像瞄到那位娇客身前那不言说的位置,好像也被扎了。。。”
不可言说的位置。。。
一息后。
管事望着花爷的目光,那也是崇拜非常的。
他现在倒是有些担忧等会来府上的柳太医了,伤在那种地方,该怎么治?
却是小心翼翼地从鬼谷子手上接过睡得昏天暗地的花爷。
躬了躬身,道,“那我这便给明小少爷送去,鬼先生您且先回去休息,明日您还要给五皇子上课,可别耽误了您休息。”
鬼谷子掀了掀眼皮,又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才不紧不慢地道,“那个愚钝的皇子,也需要在下费心神吗?不过是该休息了,在下先告辞。”
说罢,便一甩衣袖扬长而去。
留下的管事有些无言,不是正因为愚钝才应该多费心神吗?
算了,高人的世界他不懂。
垂目看了一眼花爷,就寻了僻静的角落,沾了湿布擦干把它身上的血迹擦干,这才步履匆匆地往花厅跑去。
等到了,就也没提鬼谷子刚才说的话,只说是在院墙下找到的,找到时已经呼呼大睡。
明宇泽自然是没想那么多,能寻回花爷他就高兴。
而良辰却是多心地扫了眼管事,见到他袖间不及擦干的血渍,便也垂眸什么也不问了。
四百零三章 血色篇章()
都城由护主的花爷引起的这场闹剧,先是揭过不提。
南燕都城一间寻常的茶馆内。
许多人围座而谈,面色沉郁。
似有千千心结,万般苦楚,排解不开。
一衣着普通面色黝黑的中年汉子,端着茶杯,未喝,便先是叹了一口,“唉。。。”
那叹息声沉重非常。
旁边有一稍显精瘦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
“老王,你别多想了,你闺女也许过个几天就会回来的。”
中年汉子面露苦楚,似乎有些哽咽,吞吐了半天,等举杯咽下一口茶水后,才能正经说话。
那语音却是悲痛欲绝的。
“回来?还能回得来吗?都丢了大半个月了!我家那口子,差点把眼睛都哭瞎了,好好的闺女,养了十五个年头,怎么说丢就丢了呢!”
那汉子似乎还有些不相信这事是真的,扒着桌角就有些控制不住地留下泪来。
都是男儿流血不流泪,只因未到伤心处。
堂堂七尺壮汉,倚桌抹泪的场景。
让茶馆内众人,也是唏嘘不已。
就有人低声叹道。
“唉,谁说不是呢,听说这半年多来,城里城外很多户人家丢了闺女,还都是将将要出嫁的黄花闺女,你说这事闹的!”
有个第一次听闻此事的青衣汉子,就不解地问道。
“丢了这么多人,难道官府就不管管?”
就有人轻嗤出声。
“管?官府自然是管的,可是雷声大雨点小啊,每次都是不了了之,远的不说,就我住的那片都丢了三个闺女,都是好好的出门上个街就丢了,官府来查,那也是敷衍了事,没几天就有官差来家里报,说是人找不着了,让他们节哀,节个屁的哀!”
随着这道义愤填膺的声音落下。
后面的诉苦的声音就越来越多。
青衣汉子挠挠头,有些耿直地道。
“就是官府不管,你们城前鼓,上达天听,也可以去秦相府门前找秦相啊,虽说少不得要挨几顿板子,但好歹也是条路子啊。”
一听青年汉子这么说,茶馆内就默了默,半响都没人说话。
青衣汉子正奇怪。
最开始先说话的黑脸壮汉,就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泪,粗着声音道。
“小哥你是第一回来都城吧。”
青衣汉子挠挠头,尴尬地笑了笑,“对,来走亲戚的,还没呆上几天呢。”
黑脸壮汉叹了口气,“难怪了,要是在这城里呆的久了呀,也就不会问这个问题了。”
青衣汉子奇怪地咦了声,“这话怎么说来着?”
黑脸壮汉却是摆摆手,再也不肯多说,只回过身去同方才说话的人道,“我先走了,就是出来透口气,你们慢着喝。”
说完话,就扔下茶钱,耷拉着肩膀走了出去。
有人就望着那黑脸壮汉的背影摇头叹了口气,“唉,老王也真是不容易,就那么一个闺女,好不容易相了份好亲事就,你们说是不是也是被。。。”
“少胡说,还要不要命了!”
“是,是,是,不说了,不说了,喝茶,来喝茶。”
青衣汉子看了看众人的神色,默默低头喝茶。
过了一会,最先安慰老王的那个精瘦汉子就奇怪地望着那青衣汉子坐过的位子,眼睛里满是疑惑,咦?这人是什么时候走的?
而之前早走的那名黑脸壮汉,老王,却是没有直接回家。
而是寻了个无人的地方,狠狠地踹起了墙根。
老实巴交的脸上,此时是狰狞一片,那是被痛苦折磨后留下的狰狞。
他边踹着,口中边恨恨地骂着。
“皇家?秦相?你们这么王八犊子!王八犊子!”
咒骂声持续了近乎一刻钟才停下。
声音渐止,黑脸壮汉捂着踹疼的脚,一瘸一拐的走了。
几息后,落叶纷飞间,一道青衣身影忽然闪现。
如果刚才啊狐疑的精瘦汉子在,便能发现,这人便是之前在茶馆内的那名汉子。
青衣身影望着那壮汉远走的背影,想了想,没有追上,而是径直转身换了另一个方向掠走。
是夜,灯火尽灭,万籁俱寂。
夜凉如水的南燕都城,富丽堂皇,楼阁雀立的秦相宅邸。
在那飞檐斜峭的红琉屋顶上,此时正立着一抹白衣胜雪,衣袂翩翩的修长身影。
月光皎皎。
映得红琉瓦上负手而立的那人,更是容颜俊美,出尘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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