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就让我眼睁睁的看着她嫁给容昭?”恪靖虽刁蛮,倒也不是个蠢的,经温贵妃这么一劝说,也找回几分理智,仍旧有些不服气的顶了一句。
“反正我不管,除了我,容昭不能娶其他女人。姐,我们可是亲姐妹,这事儿你得帮我。”
“这事儿我可帮不了你。”温贵妃道:“那是先帝下的圣旨,皇上都不能无视,更何况我?云溪,不是我说你。这么多年了。容昭一心惦记着那个燕宸公主,丝毫没把你放在心上,你又何苦抓着他不放?”
她摇摇头,以过来人的口吻劝说道:“我嫁给皇上九年,许多事情算是看明白了。这富贵荣华易得,男人心却是难求。幸亏当初晋王没应下父王两府联姻的提议,否则今日你只怕也要步我的后尘了。身份贵重,荣宠满身,可这心,终究是寂寞。”
恪靖原本听着这番话有些生气,可听到最后一句,倒是有些诧异。
“姐,表哥对你不好?”
“好,好得很。”
温贵妃看着这奢华的宫殿,神色有些发怔。
“赏赐多不胜数,权利也很高,只是他的心,却不在我身上。”她看着寂寂宫廷,夜深幽静,沉沉凉风。
不知如今的冷宫,是何光景?
恪靖挑高黛眉,“姐,你不会说的是那个瑶姬吧?”说起秦梦瑶,她神色更为厌弃和不愤,“大燕的女人还真是好手段,一个迷惑了容昭,一个迷惑了表哥。一个死了还让容昭念念不忘,一个被打入了冷宫还让表哥神魂颠倒。我就不明白了,姓秦的女人有什么好?现在国家都易主了,这两个女人还阴魂不散,偏生与我姐妹作对…”
“你就别说这些了,小心隔墙有耳。”
温贵妃到底是久居深宫多年,为人老练深沉,淡淡打断她的抱怨。
恪靖却不管那么多,“你这里怕是整个皇宫最铜墙铁壁的地方,谁敢在你这里安插眼线?”
温贵妃不置可否,只叮嘱了一句。
“小心为上总是好的。”
恪靖觉得无趣,站起来,打了个哈欠。
“不说了姐,我累了,今晚我睡哪儿?”
“皇上今夜不会来重华殿,你就和我睡…”
温贵妃话还未说完,就被外面的高喝声打断。
“太妃娘娘驾到——”
温贵妃住了嘴,看向门口,寂静前院宫灯依次亮起,茗太妃扶着小李子的手盛装而来。
恪靖歪头打量她,目光闪烁。
茗太妃已经走了进来,微笑。
温贵妃拉了拉恪靖的手,弯腰福身。
“臣妾参见太妃娘娘,娘娘万安。”
恪靖不情不愿的跟着福了福身,“娘娘万安。”
茗太妃看着恪靖,笑得很温和。
“这就是恪靖公主吧?长这么大了?可真是漂亮,刚才远远看见,哀家还以为是仙女下凡了呢。”
没有女人不喜欢别人夸自己漂亮,恪靖一听这话,之前的郁气一扫而空,故作谦虚道:“哪里,太妃才是风韵犹存貌美如花呢。”
茗太妃捂唇娇笑,亲昵的拉过她的手。
“你这孩子,可真会说话。来,别站着,坐下说。”
她一来就反客为主,把重华殿当做了自己的地盘。拉着恪靖就开始套近乎,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把恪靖哄得心情大好,看她也顺眼了许多。
……
亥时三刻。
茗太妃从重华殿出来,看着身后紧闭的朱红色大门,嘴角勾起好看的弧度。
重华殿偏殿。恪靖关上门,脸上一扫白天的跋扈嚣张,眉眼沉凝而深邃,充满算计和智慧。她提笔在书案上写了什么,然后来到窗边,低低道:“出来。”
一个黑衣人降落,“公主。”
恪靖将手中的信递给他,沉声道:“用最快的速度把这封信交到父王手上。”
“是。”
黑衣人接过信,转眼消失在黑夜中。
……
安国公府。
流渊站在叶轻歌身后,“恪靖公主刚才给文宣王传信,想必不过十天的功夫,叶轻伦假借父子威欺压百姓的事情就会从太原传到京城。”
叶轻歌只嗯了声。
“容昭那边有没有反应?”
流渊沉声道:“穆襄侯应该已经知道,可一直没动静。”
叶轻歌沉吟良久,挥了挥手。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
流渊已经出去了,叶轻歌还站在窗前沉思。
只是占地殴打人并不足以让百年侯府就此牵连受罪而剥夺爵位,再加上这么多年的沉淀,长宁侯在朝中还是有一定的人脉。可若文宣王插手,这件事就不可能简单的不了了之。
晋王府。
容昭坐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久久凝思。
玄瑾站在一侧,有些摸不准自家主子是怎么想的。叶凯纵子欺压百姓,这事儿若是闹大,必会将长宁侯牵扯进来。以世子的能力,稍稍动动手脚,长宁侯生死存亡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这不是对世子退婚更为有利么?
可为何,世子却半点都不高兴?
早就得到太原那边传来的消息,选择了最好的时机上奏圣上,如今只等最后的收网。眼看即将大功告成,世子却突然改变主意。
这着实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思索良久,他还是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世子…”
容昭唔了声,“我知道你要想什么。”
“…”
玄瑾无语。
除了燕宸公主,自家主子对任何人和事的心理发展都洞若观火。
“玄瑾。”
容昭抿唇,睁开眼睛,静静而呢喃道:“我后悔了。”
玄瑾一脸疑惑。
容昭看着他,苦笑一声。
“我怎么那么蠢,为什么不早点认出她来?”
玄瑾更加疑惑。
“世子?”
容昭闭上嘴巴,又看了他一眼,有些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没事。”
他向后靠了靠,“从现在开始,让太原那边的探子按兵不动,什么都不用做,静观其变就好。”
既然这是她想要的,那么他成全。
尽管,他知道她的目的,尽管知道她的目的与此刻的他相背。他终究,舍不得让她一朝算计落空。
至于他…
呵呵~
他落寞的微笑。
“另外,掐断丞相府与巡抚台的联系。”他静静的吩咐着,一字一句都在为她锦上添花,“长宁侯已经许久没临朝,工部那边怕是人手紧凑。这事儿最终还得在工部那里备案,皇上最近忙得焦头烂额,这些事情还得有人提醒。你去丞相府传个话,舅舅知道该怎么做。”
“是。”
==
夜深宁静,白日里热闹的邱陵城将它的繁华掩盖在夜色下,却不知这安静的背后,又即将涌动起更大的暗流和波涛。
长宁侯被斥责在家已有多日,这几日他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安,却又说不出为什么。辞官的奏折早就递了上去,皇上迟迟没有批下来,这让他心里更是没底,不知道那心思深沉诡谲多变的少年帝王到底意欲何为。偏偏他只能在侯府呆着,什么也做不了。
就这样一日日的等着,终于,七日后,一个足以让他崩溃的消息传来,彻底验证并且将他的不安升级到了恐慌。
十日后,太原加急信件传来,太原知府叶凯纵容其子抢占民居,殴打百姓。巡抚张恒彻查此事,将叶凯暂停职位,收集人证物证,将叶轻伦扣押。染叶轻伦拒不受捕,殴打捕快,甚至怒骂巡抚张恒。
众目睽睽,积毁销骨。
张恒大怒,当即就让人打了叶轻伦三十大板。祸不单行,此时衙役从叶轻伦书房里搜出与长宁侯联系的信件,才知道原来他如此在意这块地是因受长宁侯吩咐所为。
事情查到这个地步,已经不是张恒一个小小巡抚可以管得了的。正准备写奏折呈递户部,回京路上经过太原的文宣王听说了此事,做了最好的证人。担心太原地处偏僻,山高皇帝远,京城里长宁侯听到风声会暗自扣下这奏章,于是盖上了自己的私印。
王爷的私印,那可比长宁侯一即将过气的侯爷有话语权多了。即便是官官相护,也得卖他几分薄面。
所以这封加了文宣王私印的弹劾奏章就这样顺利的来到京城,由户部尚书呈递给了嘉和帝。嘉和帝当朝震怒,将奏章丢到地上。
百官齐齐跪拜,“皇上息怒。”
嘉和帝气得不轻,站起来回走动。
“好个叶湛。难怪他要请辞离京,原来早就给自己准备了后路。”他冷哼,看了眼下方站着不动的容昭,眼底划过一丝莫可名状的光,沉声道:“来人,拟旨。”
“长宁侯叶湛,本为一品大员,主掌工部要职。却徇私枉法利用职权欺压百姓,谎报政绩,欺君罔上,私吞赃款…罪证确凿,着,废除其侯爵封号,查封府邸,长宁侯关押至刑部,抒情案卷,一概事宜,交由右相处理。”
他眸如利剑,直直看向低着头的郭淮。
右相郭淮立即站出来,伏跪于地。
“臣遵旨。”
嘉和帝又道:“长宁侯偏支男丁全数发放为奴,女眷为娼…”
“皇上。”
容昭忽然走了出来,打断了嘉和帝还未说完的话。
“微臣以为,长宁侯昏聩,当得惩罚,然其内眷无辜,若受牵连,恐怕不妥。”
嘉和帝眯了眯眼,看向郭淮。
“郭爱卿以为如何?”
郭淮眼观鼻鼻观心,道:“老臣以为穆襄侯此言有理。长宁侯纵其子侄作恶罪不容赦,但其内眷无辜,不该受其连累。更何况…”他顿了顿,有些意味深长道:“长宁侯嫡长女受先帝蒙阴赐婚于穆襄侯,若因罪受牵连,只怕不妥。而百姓无知,恐会由此惶惑,误会陛下不近人情,有辱圣上英明。老臣以为,皇上何不法外施恩,免除长宁侯府内眷之罪,只究其一人之过。传出去,我北齐子民亦会觉得陛下仁心仁德,宽厚为善,心悦诚服。”
他话音落下,身侧几个大臣都跟着其其下跪。
“臣附议…”
“老臣附议…”
……
越来越多的人跪下,嘉和帝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却不得发泄。
他看着始终八风不动的容昭,嘴角勾起森冷的弧度,道:“准奏!”
“另外——”他继续道:“着工部侍郎周逸谦担任工部尚书之职,尽快肃清要务,即刻上任。”
他一挥袖,“退朝!”
……
抽出纸卷,叶轻歌提笔勾画。
濮阳周氏,兴!
临淄郭氏,危!
------题外话------
本来最开始设定恪靖应该是穿越系统女主,为了完成任务来的。但后来一想,那样设定太复杂了,估计看到后面脑子晕,索性就放弃,稍稍修改了一下。
嗯,先让老狐狸郭淮猖狂几天,逃不出咱女主的五指山,呼呼<;!……t;
第五十九章 叶湛死;戳穿他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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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铁甲军队包抄长宁侯府,当郭淮拿出明黄圣旨宣读圣意,长宁侯才后知后觉的明白自己被人陷害了。
没有任何辩驳,没有任何反抗,他被押入了刑部。
老夫人哭天抢地的追出来,最终只得到郭淮冰冷的最后通牒。
“皇上已下令,长宁侯府所有内眷一日之内收拾行李搬出去,鉴于长宁侯涉及贪污,府中一切财物不可私携,违者,杀无赦。”
老夫人两眼一翻,晕了过去,身后丫鬟们惊呼声四起,渐渐消弭无踪。
长宁侯后街,背静处。
叶轻歌蒙着面纱,冷冷看着被押解去刑部的长宁侯。
画扇在身后小声道:“小姐,时间不早了,老夫人叮嘱了让您早些回府。”
叶轻歌没回头,“事情办好了吗?”
画扇道:“遵小姐吩咐,奴婢已经让人给魏姨娘和陆姨娘以及两位小姐送去了衣物银两,离开京城后,足够她们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那就好。”
她记仇,也记恩。
陆氏好歹从前是江忆薇身边的心腹丫鬟,也帮过她。为了叶湛这种人渣而被连累凄苦一辈子,不值得。
她尽微薄之力,也算替叶轻歌回报当日的滴水之恩了。
“回去吧。”
……
主仆二人离开后,容昭缓缓走出来,盯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神茫然而复杂。
“世子。”
玄瑾落于身后,“文宣王半个月后便会入京。”
“苏陌尘呢。”
“大约要晚两三日。”
容昭没再说话,神情却更为复杂。
苏陌尘来了,鸢儿,你是否…一直在等他?
==
叶轻歌回到安国公府,江老夫人便差人唤她过去。
“长宁侯府的事我已经听说了。”
她看着叶轻歌,神色微微复杂。
“皇上圣恩浩荡,没牵连到你。此事已经尘埃落尽,你也不要多想,安心在安国公府住下就是。”
叶轻歌没说话。
江老夫人不知道长宁侯入狱一事有她在其中动了手脚,所以对她格外的怜惜。
“回去休息吧,午膳的时候我让人叫你。”
“是。”
叶轻歌回到自己的院子。
“公主。”
流渊在身后唤了声。
“已经查到苏陌尘的行踪,半个多月后即会入京,同行的还有淮安侯府的小姐和归离神医。”
“表姐和师父?”
叶轻歌微微怔愣,淮安侯是她舅舅,有一子一女,后又收养一义子,便是苏陌尘。其女苏君兰,曾与她并称为大燕双壁。民间常有诗曰,君子如兰佳人若何?娶妻当为燕宸君兰乎。
而归离,乃是她恩师。
她一身医术,便是授之于归离。
世外高人脾气都比较古怪,归离亦然。他有两不医,不医皇室,不医寡妇。
当年为救皇兄,父皇好不容易找到归离下落,他却拒不医治皇兄,只因他觉得皇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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