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芝冷笑,“老夫人和侯爷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皖松阁搜查。”
不等长宁侯下令,门外走进来一个官兵,恭敬对玄瑾道:“属下等方才搜查皖松阁,发现床板底下有暗格,从中找出麝香,生附子,白降丹,雪上一支蒿,生藤黄以及少量的砒霜等毒药。砒霜应该是用剩下的,其他大部分…”他瞥了眼兰芝手上的药包,“应该就是那位姑娘呈上的药物。”
此话一出满堂失色。
老夫人咬牙,“打开,让医女来检验。”
正巧方才为叶轻眉接骨的医女还没走,闻言立即走上来,将兰芝手中的药包打开闻了闻,而后脸色凝重的点头。
“的确是砒霜。”
罪证确凿,辩无可辩。
楼氏面如死灰。
叶轻歌回头,笑得温软。
“早告诉过你,善有善报恶有恶报。楼氏,你只手遮天唯我独尊的日子,到头了。”
她看向站在门口面色同样微微震惊的玄瑾,微微一笑。
“耽搁多时,现在公子可公事公办了。”
一个声音忽然穿插进来,带三分笑意三分和独属于容昭的不羁傲慢。
“真是精彩的好戏,不枉我亲自来这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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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文不算纯宅斗,渣渣嘛,女主是分分钟收拾干净。嗯,不过事情还没完,后面更精彩,么么哒
第三十三章 暗涌()
这一声笑,立即就将满堂沉重肃穆的气氛给打散,长宁侯和老夫人几乎是立即就坐了起来。
叶轻歌则是不紧不慢道:“世子爷,‘梁上君子’可不是褒义词。”
长宁侯反应过来刚欲斥责,容昭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本世子今日才知道,‘表里不一’也不一定是贬义词。”
说不清这话是讽刺还是赞扬,只是那声音飘飘荡荡淼淼如风,低低沉沉如海底漩涡般隐人沉沦而又带着迫人的威压,门口列队的官兵立即肃然起敬。
容昭就在尽头负手而立,玉白发簪下一头青丝如倾洒的瀑布,紫衣华袍在阳光下潋滟流丽,身形修长而隽秀,看似风流不羁的笑容挂在唇边,斜飞入鬓的眉因此上挑,透着远山黛色,点缀黑眸华光绝艳。而皮肤白皙唇色如樱,微微上扬的弧度恰似春风绿柳,流水无痕的一笑,便折了枝头皎月,红尘锦绣,倾泻漫漫。
说不清的矜贵肆意,道不尽的雅韵风姿。
叶轻歌眼睫轻垂,忽然便想起深宫廊檐,白玉铺就,章台深处,铺开的那些娇媚多姿而曼妙风情的纤细背影,那般鲜亮而鲜活的容颜依次呈现眼底深处,似集天下之美,云云雾霭,声声脆脆,痴痴醉人。然后流荡在他锦绣华服囊括江山颜色的黑眸中,便黯然失色。
她微微有些恍惚。
一直知道容昭容姿非凡,然而她从前未曾如此认真仔细的观察他。
因为那许多年里,有另一个人,一直占据了她的视线,她的心。
容昭站在原地,衣袂飘飘容色华艳,神情淡淡而清冷。
“让你做点事怎么这么磨蹭?”
玄瑾惭愧的低下头,正准备请罪,容昭已经转过身去。
“行了,把人带走,带到大理寺去,上了公堂慢慢审问,爷也好进宫复命。”
一番话是完完全不给任何退路,这便是叶轻歌想要的后果。楼氏犯的那些罪可大可小,但如果仅仅只是限于府内,老夫人和长宁侯很有可能就会为了大局着杀几个无关紧要的人顶罪,楼氏嘛,顶多就是禁足,这件事也就就此揭过了。
毕竟家丑不可外扬。
但她却不想就此放过楼氏,人该为自己所犯下的过错承担后果。
楼氏杀人害命无恶不作,理应受到应有的责罚。
只要惊动了官府或者大理寺,这件事就不可能就这样不了了之。
也就是说,无论日后会抓出多少替罪羔羊,无论多少人为楼氏开罪,这个污点,她这辈子也别想抹去。
“是。”
玄瑾一挥手,早已等候多时的官兵便涌了进来,毫不客气的去抓楼氏。
楼氏再如何心狠手辣也不过只是一个深宅妇人,何曾见过这等场面?顿时就吓得花容失色,眼泪哗啦啦掉,嘶声呼救。
“侯爷救我,救我…妾身是冤枉的…冤枉…”
长宁侯尽管对楼氏多有失望痛恨,但这么多年来多少情分还在,而且今日这事儿太过蹊跷也太过紧急,尤其是兰芝的揭露几个姨娘的指证,以及楼氏身边贴身丫鬟嬷嬷的倒戈。这一切的一切都证明,有人在暗中操控这一切。
好歹也是在官场上摸滚打爬了那么多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顿时心中就有了怀疑,再加上楼氏如此哭哭啼啼也着实可怜,他便心生同情。上前一步想要说情,容昭却不想给她开口的机会,懒懒道:“只抓与命案有关联的人就行了,其他长宁侯府的家事爷管不着。嗯,那个叫兰芝的,一起带走。”
他又想起了什么,微微侧脸,似笑非笑的看向叶轻歌。
“叶大小姐,你没意见吧?”
叶轻歌微微一笑,“世子办公务重要,小女子自是不会有异议。”
容昭看起来很满意她的配合,“长宁侯府还是有明事理懂规矩之人,叶侯爷有个好女儿啊。”
看似漫不经心的话,却成功的阻止了长宁侯准备为楼氏求情的话。
叶轻歌如此深明大义的推出自己的贴身丫鬟配合容昭查案,他若还包庇一个‘幕后主使’便是不明事理不懂规矩阻挠容昭办案。这要是传到皇上耳朵里,难保不会疑心他骄狂自负无视君威。更甚者为了一个女人而敢跟大理寺杠上,传到御史台耳朵里,一份奏折上达天听,他这个侯爷,估计也做到尽头了。
长宁侯不是笨蛋,知道孰轻孰重,很快就分清利弊得失。他不再看求助的楼氏,拱了拱手。
“世子过奖。”
楼氏睁大眼睛,眼里最后一丝光亮尽数熄灭。
或许此刻她都想不明白,从前明明那么宠她那么信任她的丈夫,为何在此刻她受难的时候选择冷眼旁观?
也或许她终于明白,自己在这个男人眼里真的没她想象的那么重要。
无论是哪种可能,都足以让她崩溃。
她一生汲汲盈取,步步为营,算计这个毒害那个,总算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把那些曾经嘲笑自己的,鄙视自己的人,全都踩到了脚底下。怎能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就失败了?
不,她不甘心…
“叶轻歌,你害我。”
无助、绝望、惊惶、愤恨…所有情绪在心里交织,所有的事在脑海里一一掠过,她脑海里精光一闪,想通了这一切的关键。
是叶轻歌,是那个贱人,都是叶轻歌在算计她。
“都是你做的是不是?是你让兰芝在我身边做卧底是不是?这几年…这几年你在水月庵,却操控着侯府所有事,你…你不是人,你是魔鬼,是魔鬼…”
容昭听得不耐烦,“堵住她的嘴。”
“你杀了…呜…”
楼氏刚说了半句话,就被堵住了最,呜呜的努力挣扎,丝毫没看见老夫人骤然铁青的脸色,回头就对长宁侯怒斥,“这就是你娶回来的女人,到底是小户人家养的,不懂规矩,眼皮子浅,成天除了会唱歌跳舞就拌柔弱装可怜,也就你当个宝。”
她哼一声,怒气冲冲带人就走。路过叶轻歌身旁的时候,意味深长而凌厉的看了她一眼,终是什么也没说的走了出去。
长宁侯被母亲当众指责,面色有些发烫,想起楼氏最后说的那句话,脸色也有些不好,狠狠的瞪了叶轻歌一眼。
“你非要弄得家宅不宁你才安心是不是?”
容昭还没走,听了这话便皱了皱眉,想起那天晚上叶轻歌捂着心口痛得满头大汗的样子,却用匕首划伤手臂,仍自微笑不改。想起那天晚上画扇说过的话,再看长宁侯如今这般毫无理由的偏见和指责。
不知怎的,心里就升起一股气郁气。
他忽然转身,大步走回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一把抓住叶轻歌的手,同时也将长宁侯未说完的话给彻底的堵在了喉咙口。
“这件事你也是当事人,得跟我回去做证人。”
叶轻歌一怔,闻言倒是释然了,目光落在他抓着自己的手上面,道:“世子爷,男女授受不亲。您先放手,我跟你去便是。”
容昭脚步一顿,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像是受惊一般,立即松了手,瞪着她,不明白自己为何遇见她以后就频频失常。
长宁侯这时也回过神来,忙道:“世子,轻歌是受害人,这件事不是应该追查真凶吗?带她去大理寺是否有些不合适,毕竟她是女儿家…”
容昭不屑的轻哼,不无讽刺道:“叶侯爷这时候倒是想起她是你女儿了,这件事都发生了足足两天,也没见侯爷你上报朝廷或者刑部。若非那天本世子奉命去接你女儿回京,就算她躲过一劫,你是不是也就此不闻不问了?”
长宁侯被他一番话打得措手不及,脸色有些不自然。
容昭神情更加不耐,转身就走。
叶轻歌默不作声的跟在后面。
出了长宁侯府,容昭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叶轻歌,神情似讥似讽又似漠然。
“想不到你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心眼儿倒是挺多的。被困在水月庵三年,却能操控侯府,三年布局只待今日一网打尽。真是好手段,佩服,佩服!”
叶轻歌面不改色,“世子本不羁世俗,又知晓这本为内宅之事,依旧躬身前往,若没有一场好戏,小女子怎好劳烦世子?”
容昭看着她,渐渐收敛了神色,眼神一刹那变得悠远。
“你真是…”
话刚出口他便是一顿,似久远的记忆笼罩眉梢,眼底一团黑色涌现,将方才所有的情绪刹那淹没。
“其实我更想知道的是,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薄唇上扬,微俯身,精致华艳的眉目刹那逼近,浓艳的丽色混淆在瑰丽斑驳的画卷中,美得有些不真实。故而那浓长上挑的眉带出墨黑如画的眸子,点出几分邪魅和压迫来。
“还有,宋至修究竟是怎么死的?”
两人距离靠得很近,身后高额牌匾府邸堂皇肃穆,清俊如画的男子和倾城国色的女子四目相对看似深情款款缱绻绵绵,却是各怀心思暗潮汹涌。
叶轻歌又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退后一步。
“这个问题,世子终有一天会知道答案的。”
第三十四章 警告()
容昭只是来拿人,并非立即审问,让叶轻歌跟着去大理寺,也不过是暂时做个笔录而已。而楼氏,则是被关押了起来。叶轻歌提出想去大牢探望,容昭应允,让人送她过去,自己则是进宫复命。
不比刑部的天牢那般阴森,但楼氏毕竟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如此脏污潮湿的地方,几乎让她作呕。在被押入大牢那一刻她便开始大吼大叫,“放我出去,我没罪,凭什么抓我,快放我出去…”
她的声音悠然顿住,看向缓缓布下阶梯的叶轻歌,眼神骤然狠毒阴冷。
“叶轻歌,你这个贱人——”
画扇身影一闪,一巴掌就扇了过去,立即把她打懵了。反应过来以后神色转为狰狞恶毒,“你…你这个贱婢,你居然敢打我?”
叶轻歌已经走了过来,隔着一扇牢门冷淡而漠然的看着她。
“到了现在,你还是不知悔悟。”
楼氏眼神宛如毒蛇,“是你陷害我,你让兰芝那个贱人假意投城于我,里应外合算计我。叶轻歌,你如此对我,侯爷不会放过你的。”
叶轻歌笑了声,眼神淡淡怜悯。
“你之所以落到今日的下场,只因你太愚蠢。”
楼氏面色扭曲。
“其实这些你一直都心知肚明,只是不敢相信罢了。”
楼氏狠狠的瞪着她,似乎要把她瞪出两个洞来。
她如今发丝散乱妆容已花,身上华贵的锦服也因之前的挣扎而褶皱,整个人看起来狼狈不堪。而叶轻歌虽然一身素淡却满身清雅高贵,神态平和容颜清雅。
天与地的差别,立竿见影。
楼氏眼神里渐渐升起浓烈的恨和嫉妒,那是深藏在她内心对江忆薇无法言说和深入骨髓的嫉恨。
就算江忆薇已经死去多年,就算她占了江忆薇的位置独享尊荣十几年,这种早已刻在心灵深处的阴暗恶毒依旧没有消散分毫,反而随着时间的增长而越发深沉。
叶轻歌淡淡的站着,明明两人平视,然而她姿态随和间自有不容抗拒的威严和尊贵,让人无法亵渎,下意识的膜拜。
楼氏被这样的眼神看着,心中莫名的产生畏惧。
“现在是不是觉得委屈,愤恨,是不是觉得全世界都对你不公?”
叶轻歌以一种评述的语气说着,脸上始终波澜不惊。
楼氏脸色又开始扭曲,几乎咬牙切齿道:“你这狼心狗肺构陷嫡母丧伦败德的恶妇,老天爷瞎了眼才让你存活至今。”
叶轻歌制止了想要教训楼氏的画扇,面上依旧从容。
“还有什么,都一并骂出来吧,如今你也只有这点权利了。”
“你——”楼氏看着她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怒恨难平,无数粗俗的字眼齐齐涌入喉咙,想要一吐为快。然而想到如今自己的处境,不由得悲从中来,泪水从眼眶中滑落。
她觉得自己苦,觉得自己无辜。她得意顺水了那么多年,她靠自己的聪明自己的温柔自己的美丽得到了她想要的一切,为何一夜之间全都变了?明明前一刻还对她如珠如宝的丈夫,下一刻就待她如陌路人。原本尽在她掌控的侯府,转眼间众叛亲离人人指责。原本早就被她赶出府的眼中钉,非但荣耀回归而且一招转变害她入狱。
为什么?
她又悲又怒又痛又恨,所有的情绪在脑海里酝酿升级,化为无边无际的仇恨,直直刺向叶轻歌。
“你别得意得太早,侯爷只是一时不查被你蒙骗。”骄傲得意的人不会适应和接受自己一朝的落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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