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唐少陵吐出一个字,惊愕地张大了嘴。
“南宫廉,你终究也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童颜清秀的娃娃脸上露出一丝狰狞的神色,转瞬间,所有人仿佛看到了幻觉,一张少年的面孔,快速地成长,青年,中年,老年白发斑驳。
“值得吗?”南宫廉皱着眉,眼中终于有了一抹凝重。
“总有必须要做的事。”外貌已经完全名不副实的“童颜”一声冷笑,整个人一起扑了上去。
“你真不要命了!”南宫廉一声怒斥,浑身气势高涨。
“轰”四掌一相交,刚刚才修好的擂台在气浪的冲击下,碎木断裂,面目全非。
“呯!”一道身影摔出擂台的范围,在地上打了个滚,半跪起来,捂着胸口不住咳嗽。
“童前辈!”两个青年赶紧冲上去扶他。
南宫廉的脸色也不太好看,那毕竟是一个武林名宿不惜损耗寿元倾尽全力的一击,并不是若无其事就能接下来的。
夏泽苍脸上的肌肉抽动了一下,但很快掩去了那一抹意外,只冷声道:“继续。”
童颜用尽了全力,难不成拖延时间让南宫廉慢慢恢复吗?
秦绾“唰”的一下站起身,靠着她的唐少陵猝不及防被她带了个踉跄,一脸委屈:“干嘛?”
秦绾不理他,对着台下冷声道:“沈醉疏!你要是敢学前面那个白痴,我回去就送小红去和亲!”
“咳咳”宇文忠一阵咳嗽。
夏泽苍也黑了脸,在秦绾眼里,童颜的舍命一击就是白痴吗?可面对南宫廉那样的高手,不付出点代价怎么能成功。
“我说,西秦和北燕极为皇子都跟你没什么私人恩怨的,就别去糟蹋人家了。”沈醉疏慢吞吞地说着,提着玄铁箫上了擂台。
当然,千疮百孔的擂台一时肯定是修不好的了。
“来。”南宫廉深吸了一口气,居然笑了出来,“我倒是想见识一番,真正的炎阳七转的威力。”
沈醉疏“哦”了一声,衣袍鼓起,以他的身体为忠心,空气也带了一层灼烧般的热度,烫得最靠近擂台的士兵和官员忍不住往后退了十几步。
“真是麻烦。”南宫廉叹了口气。
“我可不是四年前那个沈醉疏啊。”沈醉疏扬眉而笑,抢先攻了上去。
四年前在云州,他对上南宫廉几乎没有还手之力,不过,如今有大成的炎阳七转,他倒是很想试一试,自己如今和天下第一到底还有多大的差距。
左掌右剑,紫气纵横。
看台上的宇文忠在擦汗。并不是紧张什么的,就是单纯被热的。
当然,热得满身大汗的也不止是他一个,尤其不会武功的冉秋心更甚,只不过女孩子不好做太不优雅的动作而已。
“炎阳七转,名不虚传。”夏泽苍赞叹道。
“本妃怕殿下要失望。”秦绾摇了摇头。
夏泽苍明白她的意思,他一三年前的南宫廉作为衡量标准来定下这三场的人选,可如今的形势却出人意料。
“如果天女雪姬只是和他们一样程度的高手,只怕悬。”秦绾毫不客气道。
“若只是如此,原也不是非她不可。”夏泽苍一声低笑。
“本妃拭目以待。”秦绾缓缓地坐了回去。
擂台上,因为上一场,早已没有了立足之地,两人挪腾转换之间,踩的都是翘起的木板或是原本用来支撑的柱子。
南宫廉刚刚闪过玄铁箫,落到一根木桩上,猛然间,脚下一沉,木桩整个儿碎成了焦炭!大意之下,身体一倾就要往旁边倒去。
沈醉疏正要陈胜追击,却见南宫廉歪倒的同时,手一扬,一块木板砸了过来,随后顺势恢复了平衡。
因为躲闪的一瞬错过了追击的最佳时机,沈醉疏也只能叹了口气。
他用炎阳七转的灼烧内力不动声色地将脚下踩过的木料焚烧,却保持着表面的完好,只可惜,也就能坑南宫廉一次,还没达到预计的效果。
不过,也没什么意外的,那是南宫廉。
然而,炎阳七转全开,连观战的旁人都热得受不了,首当其冲的南宫廉自然更加难受,尤其这不是太阳晒的温度,而是用内力灼烧出来的,就算运功也很难抵抗皮肤感受到的那种热度,让他不由得苦笑道:“跟你比武的人,最后该不会是因为脱水而热死渴死的吧?”
“南宫宗主以为,谁都能像您一样,在炎阳七转下撑这么久?”沈醉疏无奈。
炎阳七转是他的内力,他当然不会被灼伤,可他依旧是个正常人,并非因为他的功力散发热气,他自己就不会感到热好吗?
干咳炎热脱水他的反应和南宫廉是一样的,只不过更习惯而已。
“练这种武功的真是人才!”唐少陵感慨道。
这是有多自虐,才想在每天练功的时候都热死自己!
擂台上,两人都是大汗淋漓,汗透重衣——就算是南宫廉,也不会在这种时候再浪费内力去抵御气温。
“不愧是南宫廉啊。”沈醉疏长笑。
“还打吗?”南宫廉却是苦笑。
“你赢了。”沈醉疏喘了口气,虚晃一招,自己跳了出去。
站在边上的顾宁上前一把扶住了他,急道:“世叔,你没事吧?”
“没伤,功力耗尽了。”沈醉疏整个人挂在他身上,有气无力道。
原本这一场他就没想过求胜,耗尽功力消磨南宫廉,也算是完成任务了吧?
南宫廉忽然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正要说话,忽然间,天边吹来一丝凉风,吹散了空气中凝聚不散的热气,带来一丝清凉。
“好舒阿嚏!”
有人一句感叹的话还没说完,就先打了个喷嚏。
凉意慢慢加深,几乎是几息之间就盖过了沈醉疏留下的热意,明明是九月的晌午,阳光明媚,可温度却像是一下子进入了寒冬腊月。
顾宁一伸手,接住了飘落的一片晶莹,怔怔地道:“下、下雪了?”
“不是下雪,是空气冷热瞬间变化引起的天象而已。”慕容流雪轻声道。
冰花飞舞中,一个银装素裹的曼妙身影款款走上了擂台的废墟。
“是你?”南宫廉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
天女雪姬全身裹在一系素白的衣袍里,没有半点儿装饰,一头雪白的长发披散,脸上带着一方面纱,露在外面的眉毛都是雪色的,整个人就像是一块万古不化的玄冰。
“是我。”声音也是冰冷的,仿佛冰泉滴落的轻响,剔透清澈,却没有一丝温度。
“没想到把你也找出来了。”南宫廉的神色有些复杂难言。
“总要了结的。”天女雪姬淡淡地看着他。
南宫廉一张口,忽的扭过脸,打了个喷嚏。
所有人都默然——好吧,南宫廉也是凡人,一身大汗站在冰天雪地里,是个人都会着凉的,完全不奇怪。
只是,南宫廉是连运功御寒都忘记了吗?
“呵呵。”秦绾却突然笑了起来,“好一出恩怨情仇啊”
第八十二章 墨临渊的遗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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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廉从未想过,这辈子还能再见到眼前的女人。
要说他和天女雪姬的恩怨情仇,其实挺狗血的,他是真正爱过这个女子,唯一的。然而,他更没想到,不过是一次很简单的路见不平,挑了个拦路打劫的山寨,灭了一帮土匪,可却杀了雪姬的父母——
一对草菅人命的山大王夫妻,居然有个江湖第一美人的女儿,还有比这更戏剧性的事吗?
不过,雪姬就算再不想搭理自己的父母,那也是亲爹娘,何况,不管父母做过多少坏事,对她却是一向疼爱,和普通的父母并没有任何区别。她无论如何也不能继续和杀父杀母仇人在一起,江湖第一美人,昙花一现般,消失无踪。
二十多年后再见,男未娶,女未嫁,只可惜,别说再续前缘了,看雪姬那架势,分明就是想置南宫廉与死地,反倒是南宫廉处处容让,几乎是九分守一分攻。
看台上的秦绾已经脑补出好几个版本的故事,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这位姑娘的武功,真论起来,比起沈醉疏还有不如啊。”唐少陵嘲讽道,“难不成,这是指望南宫廉为了某些旧情,故意往人家剑下撞过去吗?”
就算南宫廉真有什么对不起人的,私下还有可能故意认输,可在擂台上,承担着一国的责任,他还不是那么荒唐的人。
“不要小看女人啊。”夏泽苍微笑道,“少陵,你要是和哪个姑娘在一起了,自然就会明白,女人狠起来,可是会要命的。”
“即便如此,那差距也太大了。”宇文忠一声嗤笑。
一头狼,发起狠来或许能和狮子拼个两败俱伤,可一只小狗崽,无论怎么耍狠也不过是狮子的口中餐罢了。
“雪姬,你何必来趟这浑水?”南宫廉也很无奈。
雪姬没有答话,甚至,她从说出那一句“要了结”之后就没再开过口,只是身上的寒气更重,脚下甚至凝结出一片薄冰。
“不对。”秦绾吐出两个字。
“怎么了?南宫廉要是认真点,分分钟让她下台。”唐少陵已经连看的兴趣都没有了,拉着秦绾的一缕长发编辫子。
“果然如太子殿下所言,女人啊”秦绾叹了口气。
唐少陵怔了怔,转头去看擂台。
“雪姬!”南宫廉喝道。
雪姬脚下的冰霜已经结成了冰棱,九月天气仿佛三九寒冬。
“南宫廉,我已命不长久。”雪姬却开口了。
“这里有天下第一的神医!”南宫廉道。
“经脉冰化,无可逆转。”雪姬一掌打过去,衣袖滑落,可见露出的一截手臂洁白如玉,甚至是半透明的,连淡青色的血管都清晰可见,唯独不见一丝活人应有的血色。
“早让你不要连这种要命的功夫。”南宫廉怒道。
“那又如何?我的人生早已了无生趣,不如下辈子从头来过。”雪姬冷冰冰地道。
“啪!”南宫廉一把抓住了她的右腕,不觉皱眉。
掌心的肌肤冰冷彻骨,要说他抓的根本是一尊冰雕也毫无问题。
“松手!”看台上传来一声厉喝。
南宫廉一怔,还真是第一次听见这位小师叔如此气急败坏的声音,就算得知自己要为北燕出战也没见她变过脸啊。
“南宫,我们一起吧。”雪姬脸上的面纱飘落,冷若冰霜的脸庞上勾勒出一抹绝美的笑容。
南宫廉暗叫一声不好,之前没想到雪姬居然是打着跟他同归于尽的主意来的!要是平时,就算雪姬自爆,只有他不想跟着死,也很轻易就能避开,可这一回不同,擂台就算塌了大半,也是有范围的,一旦为了躲避自爆,他相当于就被打出了擂台,即便雪姬死了,他同样也是输了。
原来如此,这就是夏泽苍的算计,逼得他不得不硬抗五阴绝脉的自爆吗?
“轰!”无数的冰屑飞扬,蒙起一团白色的雾气,将整个擂台都笼罩在其中,让人看不见里面的情景。
秦绾的手死死抓着椅子的扶手,嘴唇紧抿,脸上一片严肃。
南宫廉还有什么身份她不管,可他是武宗宗主,她的师侄!若是真有个三长两短的,秦绾很怀疑自己是否能克制住自己不一把掐死身边的夏泽苍。
“没事,死不了。”唐少陵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让她放松,漫不经心地道,“若是自爆就能杀死南宫廉,他早活不到现在了。”
秦绾无奈地看了他一眼。
自爆当然杀不死南宫廉的,毕竟这种手段是需要时间的,可天女雪姬选择了一个最好的时机——南宫廉不想败。
好一会儿,擂台上的烟尘才渐渐散开。
没有想象中的惨不忍睹,甚至,擂台上一片白茫茫,连血迹都不见半点。
南宫廉的身影难得地挺拔,不见平时里的慵懒颓废,这才终于有了一点天下第一的气势,可却不见了天女雪姬的身影。
连尸体碎块都没有。
夏泽苍抿着唇,握紧了拳头。
即便这样,也没打败南宫廉吗?
想着,他的神色不禁有些复杂,又看了看秦绾。难道只能期待东华了吗?
南宫廉看起来倒是没什么大伤,除了头上身上都落了一层白霜之外,依旧步履坚定,只是,走下擂台的背影看起来多了一丝孤寂。
夏泽苍倒抽了一口凉气,居然没事吗?
“真见了鬼了!”秦绾脸色铁青,差点就没忍住爆粗口。
“恭喜阁主,武宗后继有人。”白骨魔君阴恻恻地说了一句。
“呵。”秦绾一声冷哼。
“怎么了?”宇文忠奇道。
“南宫师叔好像是突破瓶颈了。”冉秋心犹豫着道。她虽有眼力,可毕竟不通武功,所以不能非常确定。
“那是好事啊。”宇文忠楞了一下,随即大笑。
不管南宫廉以后站哪边,这会儿他却是北燕人,南宫廉这个时候突破瓶颈,岂不是天佑北燕?难怪秦绾的表情会这么难看了,他顿时有了一种扬眉吐气的快感,更觉得白骨魔君那一句“恭喜”说得极妙。
唐少陵忽的站直,身上散发出一阵煞气,随后就见他一言不发地直接从看台上跳了下去。
所有人都还沉浸在之前南宫廉的那一战上,回过神来就见擂台中间尚未化去的冰上站了一个人。
黑白分明。
“上台领死。”唐少陵还是昨天的那句话。
众人都不禁愣住,连夏泽苍和台下的喻明秋等人都在看秦绾,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
秦绾微一皱眉,再一想之前的情景,脑中灵光一闪,猛地反应过来,当机立断道:“殿下,还请履行赌约。”
“现在?”夏泽苍脱口而出。
“殿下若是愿意派人上去给他杀,本妃也是没有意见的。”秦绾扬眉一笑,随即偏过脸,嘴唇微微一动,一缕细细的话音飘进了夏泽苍的耳朵,“南宫廉受伤了。”
夏泽苍不蠢,反而极有城府。仅仅六个字,他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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