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夏泽苍都在皱眉头,他虽然对唐少陵有忌惮之心,可如今的大敌却是北燕和南宫廉,就算他对天女雪姬有信心,但也要考虑万一的后路,让秦绾赢,总比让宇文忠赢有利。所以,他是绝不希望唐雨耗损东华的高手的。
就算唐雨绝不可能是唐少陵的对手,但一上台就必须至少打三场,即便能赢,消耗也太大了。
“你不敢?”唐雨声色俱厉,但细看之下,眼眶却红了。
秦绾摇头。
其实唐雨还算是个不错的姑娘,只可惜眼光不行,怎么就看上唐少陵了。就算这是她亲哥,秦绾都不看好他能给一个女子幸福。
“怎么,只敢在台下杀人,却不敢上擂台吗?”北燕那边有人喝道。
“那谁?”唐少陵问道。
“你都不认识,问我?”秦绾无辜。
“他叫穆罗,是穆奕的堂兄。”慕容流雪低声说了一句,又补充道,“论武功,他比穆奕高得多,只是他已经过了四十的年龄限,所以没被排入高手榜。”
“哦。”唐少陵点点头,身形微微一晃,人已经上了擂台。
“你……”唐雨原本已经做好准备他不会上来了,见状不禁一怔。
“你什么你,要打快打!”唐少陵不耐烦道。
唐雨一咬牙,飘然后退拉开距离,双手一扬,各种暗器从她全身飞了出来。
当然,经过唐诗和喻明秋一战后,唐门中人都换了不会被磁铁吸引的铜质暗器。
“散花天女……可惜你只有雏形,比起唐诗还差得远。”唐少陵评价道。
说话间,也没见他动一动脚步,就这般站着,气定神闲。
然而,暗器接近他身边,就见纯黑的衣袍无风自动,“叮叮叮叮”一阵响,暗器纷纷落地,在他身边铺成一道弧线,线的另一边,一枚暗器都落不进来。
“唐雨找错人了。”慕容流雪叹息。
对于一个暗器高手来说,像喻明秋那样用磁石克制只是小道,最怕的就是内家高手,比如南宫廉那样,身上真气流转,离手的暗器根本破不开他的防御。而如今的唐少陵显然也能做到这一点。
“滚!”唐少陵抬头,只是慢吞吞地一掌。
唐雨想挡,无奈她为了拉开距离,原本已经退到了擂台边缘,前面传来的沉重压力封闭了前、左、右三个方向,她有种感觉,如果不后退,自己会在压力之下被挤成肉酱!
台下一片哗然。
虽然没人觉得唐雨能打赢唐少陵,但仅仅一招……一招落败,这也实在太快了点!
唐少陵一掌把唐雨打下台,倒是出人意料地没伤到人,直接转身,勾了勾手指。
“……”台下的穆罗脸黑如锅底。
“怎么,只敢在台下叫嚣,却不敢上擂台吗?”唐少陵笑得一脸嘲讽。
这话几乎就是刚才穆罗说过的,改了两个字又原封不动地送了回去。
是个有血性的人也受不了这样的挑衅,何况原本是自己挑衅了别人又被挑衅回来,不接战的话以后哪还能抬得起头来?
穆罗一声冷哼,直接上了擂台。
“去死。”唐少陵仿佛宣告似的吐出两个字,脚步一滑,鱼肠剑出鞘。
“你!”穆罗骇然,没想带他连场面话都不说一句,简直和偷袭无异。
“上了擂台就是开打,你还需要裁判喊开始吗?又不是过家家。”唐少陵一句讽刺的功夫,鱼肠剑已经分裂成无数耀眼的剑花。
穆罗本就武功不如,还失了先机,顿时被逼得不住后退,强烈的剑风压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嗤”血花飞溅。
穆罗勉强招架,连溅到眼睛里的血都无暇去擦拭。
五年前他曾见过一次唐少陵出手,自认虽然不如,但也不会差太多,至少不会输得很难看,可如今的这个唐少陵,真的和他五年前见到的是同一个人吗?
“住手!”北燕将军大喊。
唐少陵唇边挂着温柔的笑,与穆罗错身而过,鱼肠剑的光芒一闪而过。
割喉!干脆利落。
穆罗双目圆瞪,后头咔咔有声,好半天,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唐少陵!”北燕那边群情激奋。
“怎么,擂台上有规矩不能杀人吗?”唐少陵拍了拍不染一丝尘埃的衣袖,问得很无辜。
众人哑然,这当然没有明说不能杀人,毕竟人有失手,若是怕不小心伤人性命,很多功夫就不敢用出来了。但话虽如此,来此的高手彼此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的,偶尔失手的事虽有过几次,可故意杀人的,还真没有!
毕竟无冤无仇的,无非为了点名利,就算为国效忠也没要求必须杀死对手,谁也不会喜欢莫名其妙多几个生死仇人的。
“那就是可以杀。”唐少陵理解地点点头,朝着西秦的方向道,“下一个,上来领死!”
“……”无人应答。
自问武功不及的,谁也不敢上台去试一试唐少陵是不是真的见人就杀。对,他刚才是没杀了唐雨,可谁知道他杀了穆罗之后会不会杀红了眼六亲不认了?不是说唐公子在走火入魔中吗?天下第一的南宫廉亲自鉴定的!
夏泽苍微一沉思,迅速吩咐了一句。
下一刻,一个西秦侍卫跳上擂台,不等唐少陵开口或是动手,急急忙忙大喊一声:“我认输!”
下面的人都是一呆,随后就见那侍卫喊完了认输,像是后面有鬼在追似的,立刻跳下台去了。
唐少陵古怪地看了夏泽苍一眼,目光又落到北燕那边。
北燕人面面相觑之余,又勃然大怒:好啊,认输的不计算场次,你这是非要再杀一个北燕人是吧?西秦的也够无耻!
然而,知道归知道,南宫廉又没来,谁敢真的上台去“领死”?
北燕将军眼珠子一转,先叫人赶紧回营去禀告太子,请南宫廉来救场,一面同样叫了一个侍卫过来。
那侍卫也光棍,不就是认输么?西秦不怕丢脸,大家半斤八两,谁也不用笑谁,且看最后如何收场,毕竟西秦是真的没人,而北燕只需要耗到南宫廉到场就行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跳上了擂台:“我……”
只有一个字,没下文了。
那侍卫眼睁睁看着自己脖子里喷出的鲜血,好半晌才感觉到疼痛,却已经永远喊不出来“认输”两个字了。
唐少陵潇洒地转身,将鱼肠剑收回衣袖。
北燕将军脸色铁青他忘记了,如果不是高手,普通人在唐少陵面前,根本连“我认输”三个字都没机会出口。
无形中,北燕人分开两边,一道人影缓缓走来。
唐少陵若有所觉,回头笑了笑,却招了招手:“三场已毕,请恕本公子不奉陪了。”
说完,他纵身跳下擂台,扬长而去。
隔着一座擂台,南宫廉一声笑叹,脸上的神色不像恼火,反而带着一丝纵容的无奈。
题外话
我在想一个让王爷比唐公子更帅的出场方式……
第八十章 夜宴()
唐少陵下台,北燕和西秦却久久无人上台。
正好太阳也快下山了,干脆就默认了今天的比武结束,何况擂台上的那个大洞也需要修补。
比起北燕的憋屈,西秦的无奈,东华的一群少年侠客倒是非常觉得扬眉吐气——虽然唐少陵是西秦人,可他是代表东华出战的,也是王妃比夏泽苍更吸引人才是不是?
回到大营,秦绾想了想,干脆下令,既然大家都这么高兴,那就开个篝火晚会吧!
在一片目瞪口呆中,只有李昭拍手叫好。
“王妃,这……不合适吧?”顾宁委婉地道。
这还没结束呢,就先庆功,万一明天发挥失常怎么办。
“你们几个,去睡觉。”秦绾一转身,手指一个个点过去。
被她点到的几个,唐少陵、沈醉疏、喻明秋、慕容流雪、顾宁。
“王妃是防着北燕的刺客骚扰,所以干脆让大营彻夜灯火通明?”喻明秋想了想道。
“不错的办法吧?”秦绾笑眯眯地道,“都是精兵,一晚上不睡觉不会有问题的。后营那里我会留出一块地方不让人吵闹的。”
“那我和慕容又是为了什么?”顾宁不解道。
“你该不会以为打赢了南宫廉就算结束了吧?”秦绾无语道,“南宫廉很强,可他也就是一个人,和你们一样,不能左右最后的胜负。我怕宇文忠除了南宫廉还藏了一张底牌,明天你们俩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出手,防着打败南宫廉之后可能出现的变故。”
“明白了。”慕容流雪微笑着点点头。
“那么,去准备篝火晚会吧!”秦绾拍了拍手。
确定王妃是认真的,众人顿时一哄而散。
尤其白景城等已经败下阵来的人,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干脆趁着天色还没彻底黑下来,三三两两组队进山打猎去了。
士卒在顾宁的指挥下,把刚进大营之后的一块原本用来士兵列阵的空地收拾收拾,架起了一堆足有两人高的巨大篝火,一烧起来怕是北燕和西秦那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酒肯定是不能喝的,但有各色烧烤,秦绾手一挥,指使着京城带来的厨子尽管做了美食呈上来,士兵们轮班站岗,其他人……军民同乐!
宇文忠确实派了刺客。
虽说冉秋心不赞同,但宇文忠却咽不下这口气。他没想着要杀了谁,也没再对血胭脂有所觊觎,只不过就想闹一闹东华大营,让他们晚上休息不好,影响明天的比武罢了。
然而,派出的人来到山下,不由得傻了眼。
东华大营灯火通明,里面一片欢歌笑语,烤肉的香气一直飘下来,这……根本就没人睡觉啊!
如果这会儿有一支军队偷营,东华军或许会吃个闷亏,可问题是北燕怎么也不能派军队去攻打东华大营的,而几个刺客——别闹了,且不说那堆巨大的篝火,瞭望塔和四周栅栏都灯火通明,站岗的士卒人手一个火把,大营周围一里外都看得清清楚楚,他们几个一身夜行衣的人只要冒出头来,简直就是找打!
几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只得灰溜溜地返回北燕大营,至于宇文忠听闻后又砸了多少东西生了多少闷气,秦绾就不关心了。
秦绾点过名的人都被她赶回去早早休息了,不过她自己却毫无睡意。
秦姝和蝶衣带着李昭玩累了也去睡了,现在她身边难得一个人都没有,静静地坐在营帐前的台阶上发呆。
眼前歌舞升平,欢声笑语,在火光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美好。
一个人影慢悠悠地走过来,学着她的样子,撩起衣袍,坐在她身边。
“爹爹怎么还不睡?”秦绾转头道。
“就算我是文人,也没体弱道一夜都熬不起。”江辙一声哂笑。
两人就这么肩并肩坐着,看着那些士卒将校和江湖侠士打成一片,连青城观的几位道长都很给面子地露脸了。
“回去之后,你又能收下不少人才。”江辙一声轻笑。
“前些年我就知道了,江湖从来不缺热血男儿。”秦绾眯起了眼睛,笑得像只狐狸。
“等这次回京,爹爹就准备致仕了。”江辙忽然道。
“嗯。”秦绾并没有太意外,爹爹原本就已经打算退出官场了,是李暄挽留了他三年。
爹爹半生都为复仇所累,好不容易一身轻松,她完全没理由阻止他去过自己想要的平淡生活。
“放心,下一任丞相会是楚迦南。”江辙接着道,“他在楚地的三年治理早已证明了他的能力,摄政王已经准备将他以户部尚书之名调回京城,之后着手相位交接。”
秦绾点头,户部尚书就是个幌子,随时可以退位让贤,不过楚迦南在这个位置上显然是做不久的。
“龚岚资质不错,可惜性子还定不下来。”江辙看出了她的心思。
秦绾不禁一声讪笑。
要说她的属下,别人都好说,唯有龚岚还真是她从大街上捡来的差不多,只不过原本以为可以将就用用,却没想到捡到的是一块稀世的璞玉。
“你就没什么想问的吗?”江辙叹了口气。
秦绾撅起了嘴,哀怨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问:我问,您就答吗?
“看情况。”江辙挑眉。
“爹爹是不是知道我的外祖父是谁?或者说……知道有这么一个人,只是不知道娘亲是那个人的女儿。”秦绾想了想问道。
“是。”江辙坦然地点点头,顿了顿,却道,“你其实是想知道,空远给你的那本书,究竟写了什么吧。”
“有一点。”秦绾对他讨好地笑。
“是史书。”江辙伸手进怀里,取出那本书递给了她,又是一声叹息,“若是早知道你会见到他,何必阻止你看。”
“他?”秦绾一愣,迟疑道,“慧明大师?”
“我以为他五十年前早死了。”江辙冷哼。
“爹爹知道慧明大师?”既然提起了,秦绾也顺势就问了下去,“慧明大师的旧伤我可以治,爹爹觉得,我应不应该救他?”
“你能治?”江辙诧异地看了她一眼,脸色有些说不清的古怪,隔了一会儿才道,“治。当然要治。”
“那就好。”秦绾舒了口气。其实她对慧明大师的感觉挺好的,总有冲动不想让他死在那个冰洞里,若是江辙说出那老和尚从前心狠手辣杀人如麻什么的……她会很纠结。
低头,慢慢地翻开扉页,那几个熟悉的字迹再度映入眼帘:吾女燕儿。
字不多,只是说明了书中记载的是欧阳家的家族史,虽然他并不希望女儿依旧守着千年前延续的遗训自苦,但若是天命注定这史书兜兜转转又回到欧阳家的女儿身边,那么至少能记住祖先的过去和自己的来历。
“既然是家族史,为什么会在空远大师手里呢?”秦绾没有先去翻内容,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句。
“之前不知道,不过……”江辙无奈道,“大约,是慧明托付给他的吧。你是燕儿的女儿这件事,只怕不少人都比你先知道。墨阁主当年查你的身世的时候,并没有委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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