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辙搬迁的丞相府虽然没有以前的大,但距离王府是真的近,马车不到一刻钟就到了。
秦绾跳下车,直接打发车夫回去,便和秦姝一个人抱着一个琴匣子进了门。
“大小姐,相爷在花园呢。”尹诚笑眯眯地道。
“怎么,有好事?”秦绾纳闷道。
“故人来访,相爷心情不错。”尹诚答道。
秦绾挑了挑眉,下意识就想起荆蓝说的“江相和一女子神态亲密”的话来。
“大小姐有心事?”尹诚问道。
“不是。”秦绾想了想,还是说道,“尹总管认得我爹的那位故人吗?这些年,好像还是第一次看见有故人来拜访呢。”
毕竟,江辙本就没有亲人了,当年的同门故旧,在他决心隐忍复仇的那一刻起,为了不连累他人,早就断了个一干二净,哪里还来的“故人”?
以江辙的脾性,固然是他斩断的交情,可二十几年不见,哪怕如今有人找上门来,他顶多也就是好好招待,不会如此高兴,还特地把她也叫过来。
“说起来,这位贵客与大小姐也有一段缘分的。”尹诚道。
“哦?”秦绾惊异地看了他一眼。难道还是自己认识的?
“只差一点,大小姐和她就有母女的缘分了呢。”尹诚微笑。
“什么?”秦姝先尖叫起来。
“大呼小叫什么呢?”秦绾青着脸还没说话,就见江辙迎面走过来,身边果然是一个女子。
不是最美的那种,但胜在气质高华,端庄典雅,只是好像有点面熟?
秦绾的脸色不住地变来变去,煞是好看。
尹诚行了个礼,先行退下了,全然不管自己扔了颗多大的雷。
“怎么,不认识了?”江辙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子,疑惑道。
“阁主如今日理万机,不记得一面之缘的人也是难免。”那女子抿嘴一笑。
“你琴语?”秦绾在听到“一面之缘”四个字的时候,终于想起了眼前之人的身份。这不就是乐宗的前任宗主琴语吗?昨天才和安华提起过。
只是,圣山一别四年,卸下了宗主之位,携琴游历天下的琴语,因为少了一份责任,更多了一份洒脱。
难怪尹诚说差点成就一段母女缘分呢,当年江辙把她和大圣遗音琴放在思忘崖下,原本是希望琴语把她捡回去的,想来江辙和琴语应该是旧识,而琴语很有可能知道大圣遗音琴的主人。只是阴差阳错,墨临渊动了收徒之念,而她因为实在没有天分,大圣遗音琴直到欧阳慧身死猎宫都压在无名阁里不见天日。
都是命中注定。
“阁主安好,小徒安华蒙简长老照顾了。”琴语微笑道。
“原来是琴前辈,难怪爹爹让我带琴来。”秦绾也笑了起来。
意外见到琴语,其实她是挺开心的,而且,今天想必又有故事可以听,至少比坐在金銮殿里看策论有趣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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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几天看着爽吧?呵呵,幼儿园开学啦,不过解脱之前,我要陪女儿上3天的亲子课,说是适应期现在小孩子念个幼儿园都那么多事,想想我们小时候真是放养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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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琴语()
大圣遗音、绿绮、九霄环佩,三把绝世名琴放在一起,哪怕是皇宫的宝库也没那么大的手笔,毕竟十大名琴早就流落四方,另外七把中,绕梁已毁,独幽藏于西秦皇宫,春雷传说被民间一位才女收藏,其他就不知所踪了。
“当年形势,大圣遗音琴在前,却不能再抚一曲,实在遗憾。想不到今天除了大圣遗音,还能见到绿绮琴。”琴语感叹道。
“现在不用比试,不用争胜负,不知道我妈妈有没有荣幸听琴前辈弹奏一曲呢?”秦绾笑眯眯地问道。
“在那之前,回答我一个问题。”琴语摇了摇手指。
“什么问题?”秦绾怔了怔。
“你是怎么控制金丝翡翠蛇让它写出凤求凰的词来的?”琴语一脸认真地道。
虽然她并不计较输赢,甚至当初本就存了放水的心思,可既然输都输了,至少也得明白自己到底输在哪儿了吧?千古以来,就从未听说过有蛇能写人字的。
“蛇写字?”连江辙都诧异地挑了挑眉,随即便肯定道,“这丫头定然是使了诈的。”
“还是爹爹了解我。”秦绾并不否认,眉眼间满是得意。
琴语看她的模样,活像一只刚偷吃了葡萄的小狐狸,着实可爱,倒也并不恼,反而很有兴趣地追问道:“怎么诈的?能教教我吗?”
“这不行,因为控制它的其实不是我。”秦绾闷笑,对琴语更有好感,想了想,简单地道,“那条蛇是一个朋友送我防身的,他是一个蛊师。”
“蛊师”琴语的脸色微微一变,随即恍然,“原来如此,是有人在那条蛇身体里种了蛊,然后暗中催动蛊虫控制蛇的行动,和你的琴半点儿关系都没有?”
“嗯嗯。”秦绾乖巧地点头。
“真是的”琴语无奈地笑叹,摇了摇头,又有些遗憾,“江师兄的女儿,墨阁主的徒弟,竟然不会弹琴。”
在琴语这样的大家眼里,秦绾的那点琴技,还真是就跟不会一样。
“随她娘。”江辙一声哂笑。
“随娘有什么不好?要是随了您,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了。”秦绾挑眉。
“墨临渊就没教你女孩儿家该会的。”江辙没好气道。
“所以师父天天被姬夫人唠叨呀。”秦绾一脸理所当然。
秦姝站在后面看他们父女斗嘴,不由得抿嘴而笑。
王妃怎么会不像相爷呢?那执着与决绝的性子更是像了个十成十。
“要是那孩子还在就好了。”琴语忽然低叹了一句。
秦绾一愣,随即恍悟过来,她说的“那孩子”,应该是指欧阳慧。再看琴语,虽然一派淡然,可眼底流露出的悲伤确实真挚的。继承仪式那日她离开思忘崖后一直都在后悔,当年若是能早一点,先一步发现那个女婴,或许欧阳慧就会成为她的徒弟甚至义女,可能在乐宗天资平平,然后普普通通嫁人生子,没有那样波澜壮阔又如流星闪逝般灿烂的年华,但重要的是,她会活到现在,而且早已儿女满堂。
“要不是知道是江师兄的义女,这么看来,还真像是亲父女呢。”琴语感叹道。
秦绾有些尴尬地看了江辙一眼,却得到一个淡漠的眼神。
很显然,她爹并不觉得应该为琴语的愧疚感负责,甚至连开解的意图都没有,哪怕这愧疚感的来源就是他自己。
不过,秦绾也没办法说什么,欧阳慧,轮回蛊,秦绾,这些事若要解释起来牵扯得实在太多了。沉默了一会儿,她转过了话题:“琴宗主是我爹爹的师妹?”
“师兄的祖父曾是乐宗宗主,也是我的师祖,年少时我随师父去给师祖扫墓,每年都会遇见师兄。”琴语含笑道。
“这样啊。”秦绾在心里嘀咕了几句,又纳闷地看看江辙。
少时相遇在最美的年华,琴语居然没成为她娘倒是奇怪。明明看起来他们并不是没有好感的。
“说起来,阁主真不想学琴吗?”琴语认真地提议道。
“不用。”秦绾一耸肩,很无所谓地答道,“反正我家王爷也不通器乐,不会想要与我来个琴箫合奏什么的,我会不会也没什么关系。”
“”琴语又被噎住了。
有没有关系是按这个标准算的吗?
“算了吧,她天生就没那根筋。”江辙嗤笑道,“何况,你要是听过摄政王弹琴就会知道,紫曦弹成那样有多不容易。”
“是吗?”琴语一头雾水,虽然不好再多问,却也把“摄政王弹琴到底是什么水平”这个疑问放在了心里。
秦绾的琴技虽然登不上大雅之堂,可毕竟也是跟着墨临渊认真学过的,调琴什么的也没问题,当即亲自动手摆好琴案,点起熏香。
琴语在琴案前坐下,手指拂过大圣遗音琴的琴弦,脸上浮现起一丝怀念。
纤长的指尖轻轻一拨,奏出第一个音符,然后是一串急雨般的琴声。
秦绾从未听过这曲调,却能隐隐从琴声中感受到江南水乡的温柔,北国冰雪的高洁,塞外草原的苍凉,一挑一转,流淌出的不止是琴声,而是这四年里琴语踏遍天下的感悟。
屋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但仿佛是怕打扰了琴声,在门口静静地停下。
许久,一曲终,但屋里屋外的人似乎还沉浸在余韵中久久不能回神。
“听了琴宗主这一曲,本王终于知道什么叫绕梁三日了。”门外传来一声感慨。
琴语一愣,优雅地起身,大大方方一礼:“琴语见过摄政王。”
“前辈不必多礼。”李暄举步而入,又笑着对江辙招呼道:“岳父大人。”
“殿试结束了?”江辙的语气里满满的嫌弃。
“陛下亲自勾选出了前三甲,榜文已经公布在贡院外了,这里是名次和所有的考卷。”李暄说着,扬了扬手里捧的卷宗。
“有什么很好笑的吗?”秦绾好奇道。
“这个。”李暄顺手抽了一张给她。
“试卷?”秦绾扫了一眼,已然看清试卷选题的是“治水”,虽然没有细看,不过她总觉得这策论写的内容已经偏离了单纯的治水,或者说,这卷子应该放在三年前那一届的恩科上!
因为这篇策论叙述的已经是整个云州的民生状况了。
江辙凑过来看了看,也一挑眉:“人才!”
“因为离题,这个是最后一名,幸好殿试只排名次,不会淘汰。”李暄道。
“然后呢?这有什么好笑的?”秦绾还是不明白。
或许这个考生还不错,只是挺务实,不是闭门造车,可李暄是这么大惊小怪的人吗?
“看名字。”李暄提醒了一句。
“名字?”秦绾一怔,抚平了边上迎来匿名的封条,露出考生的姓名来。
端端正正两个大字:谢离。
“那个小鬼?”秦绾惊讶道,“他不是昨天才去考的武举吗?”
“没人规定他不能一起考,否则文举武举的考试时间何必要错开。”李暄无奈道,“南宫廉是真的捡到宝了。”
秦绾这才仔细看起来,一篇策论不长,几息之间就看了个大概。
或许是因为年岁的关系,文字和一些想法都尚且不成熟,可谢离亲身经历了云州大灾,家破人亡,流离失所,他有着比那些四五十岁考了一辈子试的老书生丰富千百倍的人生阅历。虽然稚嫩,却能看出无限的可塑性。何况,昨天的武试里谢离还表现出了武功上的惊人天分,差一点点就是武状元了。
陆臻也是天资卓越,少年成名,可至少陆臻肯定考不出武状元来。
“那小鬼,怪不得一大早不见人影。”秦绾想了想,也笑了。
师父一直担忧武宗后继无人,庄别离和南宫廉实在不是会教徒弟的人,不过有些事谁知道呢?再不会教,也挡不住南宫廉运气好,捡个徒弟都是奇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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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语这个角色,算是第二卷就开始挖的一个大坑。爹爹要送女儿的本意,绝对不是碰运气,而是托付故人啊我始终觉得,儿女长大了,始终会有自己的家,最终江辙一个人孤独终老有些可悲。江辙和琴语,相识于年少懵懂,朋友以上,恋人未满,或许更像是红颜知己。在爱情尚未萌芽的时候,欧阳燕的出现带走了江辙一生的爱恋,琴语执着于追寻音乐的真理。几十年后重逢,男未娶,女未嫁,彼此都已经过了爱不爱的年纪,或许经历太多,始终停留在知己的位置,但他们可以互相温暖而不再孤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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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封官()
比起三年前的恩科,谢离这个少年,文不如陆臻,武不如沈醉疏,就像是把他俩加在一起揉匀了,然后分一半的效果。尽管都不是顶尖,但胜在全面,属于哪儿需要就可以往哪儿搬的那种人才。陆臻若非是过目不忘的天赋太过惊世骇俗,还未必有谢离好用,毕竟就算学比天人,平时真正用上的也不多。
像是虞清秋、欧阳慧、冉秋心那样的人,只有在夺嫡和争霸中才会用到,太平盛世不需要他们。
当然,尽管谢离在武试中因为军略差一些只排名十一,文试更是垫底,可他依旧比文武状元更让人侧目。东华历史上同时登上文武殿试的考生总数就不超过十个,上一次还是百年前的事了,何况谢离才十三岁,若是再给他十年,谁知道他会不会考出有史以来第一个文武双状元?
琼林宴上,不止是东华的君臣眼神热切,就连被软禁在此,受邀来参加琼林宴的夏泽宇都有些嫉妒了。
前有陆臻,后有谢离,东华怎么就有那么多少年俊才出现呢?而且一个赛一个的年轻!
不过,这一届的琼林宴,除了谢离,还有一个人也非常吸引眼球。他并非前三甲,甚至只是中等偏后的名次,可若非这次出了个谢离,他绝对是比状元更醒目的存在——上官策。
十七岁的临安王世子,一声不吭地去参加了科举,居然还考出个三甲二十三名的成绩来,着实让人大跌眼镜。
相比起李镶的为难和顾忌,李暄却很满意。
有了堂堂正正的功名,上官策就不需要再顶着“临安王世子”这个尴尬的头衔才能接触政务,他完全可以进入六部,按部就班地升迁——相信有了这么一个标杆在,三年后下一届科举会有更多还在观风的南楚学子来参加。
三甲之中,状元垂垂老矣,顶多在翰林院清贵个几年,榜眼其貌不扬,看起来更像个农夫,探花倒是一如惯例,选了个俊美青年,是灵州青鹿书院的学生,算是陆臻的同门,名叫盛宴。除了几个明显拉低年龄线的小少年,这一届的进士明显年纪偏大一些。
李镶对盛宴和那个比自己还小几岁的谢离很有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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