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是,这也败得太快、太惨了点,简直就像是特地去送死的!
“将军。”就在一片沉默中,白鼎身侧坐着的一个文士放下手里的战报,温和地叫了一声。
“先生有何赐教?”白鼎闻言,怒气稍稍收敛了些,客气地道。
“东华军有能人啊。”那中年文士一声轻叹,眼中却闪过一丝笑意。
“东华的主将是谁?”白鼎冷哼着,转头问道。
“那支军队只有副将,没有主将,不过……”李治牧吞吞吐吐地道,“听说,兰陵公主在湖阳城中。”
“公主?”白鼎楞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兰陵公主”是哪号人物。他一直镇守崇州,已经多年没有回过王都,去年自然也没有见过那位先帝宠爱的外孙女。
“李副将,你莫不是想说,你们是被一个女人给打成这样的吧?”有人插了一句,语气中满满的都是不屑。
李治牧一脸的羞惭尴尬,但却无话可说——他们还真就是败给一个女人了,能怎么办?
“兰陵公主……东华的摄政王妃?”白鼎想了起来,惊讶道,“李暄那样的人,竟然让自己的王妃先行潜入南楚?莫不是觉得有个南楚公主的封号,南楚就不会动她?”
“将军,她是不是摄政王妃,这并无关系。”中年文士摇了摇头,温言道。
“什么意思?”白鼎一怔。
“摄政王妃,兰陵公主,这些名号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中年文士淡淡一笑道,“她是秦绾,这就够了。”
“秦绾?”白鼎皱眉,脸上却依旧不以为然。
若是没有了那些附加的身份,区区一个女人,名字连入他耳的资格都没有。而堂下众将显然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将军没有听说过秦绾,那么,秦紫曦呢?”中年文士道。
“高手榜第一的那个?”白鼎脱口而出。
虽然他是武将,不是江湖高手,但高手榜前几位的名字总不会太陌生。
“东华这是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众将顿时议论纷纷。
这段日子,南楚的刺客死士为战局立下了大功,可这并不是很难复制的办法,若是东华派出了高手榜上的高手……
中年文士摇摇头,就算要行刺,也轮不到摄政王妃亲自出手。
“先生的意思是,湖汉平原的战事,真的是那个女人主导的?”白鼎缓缓地道。
“她是无名阁主,曾经在计谋上打败了智宗继承人虞清秋。”中年文士道。
“比先生……如何?”白鼎沉默了一会儿才问道。
中年文士一摊手,倒是笑得很洒脱。
南楚当然也是有智宗门人的,他裴咏也是智宗内门弟子,算起辈分来,虞清秋都要叫他一声师叔,只是他少年时就跟随白鼎,整整二十年不返山门,只怕智宗都没几个人记得他的存在了。
不过,虽然他没说话,但相交二十年,白鼎也能明白他的未尽之意。
“将军,末将愿意领兵攻打湖阳!”一个年轻的小将大步出列,朗声道。
“向佐将军勇气可嘉。”白鼎微微颔首,却没说允还是不允。
“末将愿立军令状,若是不胜,军法处置!”那叫向佐的小将大声说道,还轻蔑地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李治牧。
裴咏笑着摇摇头,暗暗感叹一句初生牛犊不怕虎。
这向佐也算是近年来的后起之秀了,不过比起王韧也未必强到哪里去,王韧败得那么快,再找个差不多的去,送菜吗?
“本将自有主意。”白鼎挥了挥手,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
向佐脸上闪过一丝不忿,不过白鼎在崇州军积威深重,他也只能悻悻地退了回去。
“不过,将军,后方不稳,终究是心腹之患。”裴咏正了正脸色,沉声说道。
“依先生之见呢?”白鼎有些头疼地问道。
按理说,就算秦绾再厉害,可毕竟人手有限,多派些人暴力碾压就是了,可偏偏眼前的冷卓然压力太大,崇州的兵力并不宽裕,派出王韧的八千人已经让他犹豫过了,而事实证明,八千人不够。那么,要拨多少人马?一万?两万?够吗?
“将军,在下亲自去一趟湖阳。”裴咏道。
“先生亲自去?”白鼎惊讶地看着他。
“将军,崇州的战事,并不需要多高明的谋士,只要死守一段时间,冷卓然必退,在下留在这里也起不到什么作用。”裴咏解释道,“反倒是湖阳,湖汉平原出产我国一半的粮食,若是被破坏太过,即便打退了外敌,明年的灾荒也会成为灭顶之灾。”
白鼎沉吟了一会儿,也觉得有理,抬头扫视了一眼众将,微一思忖,便道:“向将军。”
“末将在!”向佐应道。
“既然如此,便由你率军一万,收复湖阳。”白鼎道。
“是!”向佐原本还以为这事没希望了,如今峰回路转,顿时喜出望外。
“你负责带兵,怎么打,听裴先生的!”白鼎叮嘱道。
“末将明白。”向佐答道。
实在是,崇州城一直是以守为主,早就憋坏了这些年轻的将领,能带兵就是好事!何况,崇州军出身,都知道统领身边这位裴先生的厉害,有他当军师,自然求之不得。
而另一边的楚江之上——
旌旗蔽日,一艘艘造型特殊的大船载着东华的士兵向着南岸而去,虽然这会儿是逆风,却丝毫没有影响船速。
李暄站在船头的甲板上,眺望着南岸。今天江上有雾,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江风吹动紫色的锦袍猎猎作响。
“靠岸还得半个时辰,怎么,想媳妇了?”言凤卿从瞭望台上直接跳下来,落在他身后。
即便已经是堂堂水军统领,言公子依旧是一副不修边幅的狂放模样,好好的官服敞着腰带,挽着袖子,硬是被穿出了浪荡子的风采,也是独此一家了。
李暄的南线大营拖到这会儿才渡江,正是为了等待言凤卿的船队把冷卓然的大军送到楚地后,再返航从楚江口入江,因为是新式的海轮船,习惯了海上的风浪,在大江之上,即便是逆风逆流,也比普通船只快上不少。
“南楚的水军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渡江。”李暄淡淡地答道。
“怕什么。”言凤卿抱着双臂,满不在乎道,“自从离了洞仙湖,本公子的刀还没沾过血,要是南楚的水军不识相,正好拿来开开荤,顺便给这些新战船祭祭旗。”
“那就交给你了。”李暄转身,拍拍他的肩膀,往舱内走去。
“哈?”言凤卿一愣。
“报~前面出现帆影,大约有几十条楼船,小船暂时计算不清!”瞭望台上传来哨兵的大喊声。
“太好了!”言凤卿一巴掌拍在扶栏上。
“……”旁边听到的将士都无语,这是正确的反应吗?
言凤卿兴奋地盯着江对面,磨刀霍霍。
他虽然依旧看秦绾不顺眼,但却看她手下人设计出来的这些战船非常之顺眼,只不过水军成军后,一直都是训练,还没经历过实战,早让他不安分的心更蠢蠢欲动了。
新战船已经证明了它在航海上确实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但是水战行不行,南楚闻名天下的水军就是一块最好的试金石。
------题外话------
昨晚写到一半停电了,山里就是坑人……
第二十七章 天下闻名()
南楚的水军其实很憋屈。
冷卓然奇袭南楚腹地,几乎所有人都在怪水军无能,说什么楚江天险,南楚水师天下无双,结果被人打到家门口了居然还毫无所觉——简直笑话!
新帝虽然没有下旨申饬什么的,但显然对水军也很不满,在这场举国战争中,唯有水军的军饷和各种物资都是最慢的,有时候甚至会拖延甚至缺少,水军上下早已憋足了气。
是他们的错么?南楚的水军确实横行楚江,可从没说过可以横行大海!
如今,这里是楚江,不是那见鬼的大海,这是他们南楚水师的主场,怎么可能会败?
南楚是顺风顺水,而且船只轻巧,速度明显更快,没一会儿功夫,两边的船队就已经快要进入射程了。
言凤卿虽然一副没把对手放在眼里的不屑模样,但真正交战的时候却没有半分轻视。毕竟,这是一支看起来强大,却尚未经过战事洗礼的新兵种。
默默计算着距离,言凤卿慢慢地抬起了手,猛地挥下。
瞭望台上的传令兵立即挥动着军旗,用旗语将命令传达下去。
“嗖嗖嗖——”顿时,铺天盖地的箭支几乎遮蔽了天空,向着南楚的船队落下。
“怎么可能!”南楚的水军统领一脸骇然地惊叫出声。
他们的弓箭手还没进入射程,而且他们还是顺风!这岂不是说明,东华用的弓箭,射程比他们远了不是一点半点?
猝不及防之下,这一片箭雨就射倒了不少人。
“盾牌!快!盾牌!”水军统领扯着喉咙大喊道。
不用他说,被打了个晕头转向的士兵们赶紧在船头支起巨大的盾牌,保护弓箭手反击。
“继续继续。”言凤卿站在船头,随手拨开对面射过来的流箭,心里也有些诧异。
在洞仙湖当水贼的时候就不说了,编制成正规军之后,他虽然觉得这批配发的弓箭有些不一样,但毕竟也没有真正打过仗,队普通弓箭概念不深,却没想到这射程居然比南楚的远了这么多?
水战之中,弓箭是非常重要的,哪边先射就拿到了先手,甚至比对方多射一轮,取得的优势就大几分。
“准备,拿刀!”言凤卿喝道。
一箭之地转瞬即过,即便是东华的弓箭手,也只来得及放出三轮箭,就要准备登船,短兵交接。
“统领,要下锚吗?”一个胡子拉渣,满脸匪气却穿着正规军偏将皮甲的汉子走过来。如果邵小红看见肯定很安心,因为这就是当初洞仙湖的一大匪首,邵震,她的父亲。
言凤卿一统洞仙湖,投诚朝廷后,这些原本大大小小的水匪头子自然也成了新编水军的各级将领。而在这些大字都不识几个的水匪中,邵震不但读过几年书,还看过一些兵法,加上他在水匪中名声不小,能安定人心,自然被言凤卿提起来重用了。
“下什么锚?”言凤卿直接翻了个白眼,干脆道,“撞过去!”
“是!”邵震应了一声,眼中闪过一次看好戏的兴奋。
“撞过去!”与此同时,南楚的水军统领也下达了同样的命令。
不比言凤卿是初次上阵,他从卓然之后就接手水军统领的位置,经验丰富。虽然东华的船只更大,但南楚占了顺风顺水的便宜,只要找准方向,不撞船头,稍偏一些,己方是占优的。
一百步、五十步、三十步——眼看船队就要在江中相撞,意外就在这个时候发生了!
只见东华的船队最前面的一排楼船忽然横了过来。
没错,就是横过来,用船身对着南楚的船头了!
南楚的水军统领目瞪口呆,这是嫌沉得不够快么?不过,很快他就喜形于色。东华人找死,他没理由不成全是不是?
“撞上去撞上去!撞沉东华的狗贼!”船头的士兵挥舞着兵器,兴奋地大叫。
然而,下一刻,却见那些横在江面上的楼船船舷处,露出十几个黑沉沉的洞口来,而每一个洞口都伸出一根足有碗口粗、十米长的木柱子,最恐怖的是,柱子头上削得尖锐无比,还包了一层精铁,远看过去,仿佛一片银光闪耀的荆棘!
“下锚!快下锚!”南楚的水军统领脸色惨白,大喊道。
他们的船轻巧、坚固,但要是这么撞上去,南楚的楼船会不会沉且不说,他们的船肯定是千疮百孔了。
可惜,他们本是顺风顺水而下,原本的优势在这会儿却成了催命符,短时间内根本不可能停下来。
“完了完了……”水军统领僵立在船头,喃喃自语。
“轰!轰!”几乎是眨眼间,一艘一艘的船就撞在了那片荆棘丛林上。
“啊~”
“稳住!大家稳住!”
“噗通!”
东华的船受到这样的冲击并不是完全没事的,剧烈的起伏中,不少站在边上的士兵被抛进了楚江,不过仗着船只够大,倒是没有倾覆的危险。相比起来,南楚的船就惨多了,顺流而下的巨大冲力,使得那些尖锐的木柱子像是戳豆腐一样,将一艘艘木船串在上面,就像是一串串丸子。
无数的士兵落水,江水从破碎的船体倒灌而入,很快就灌满了半个底仓。
“跟着本将军,杀!”言凤卿一声长笑,施展轻功,如同一只大鸟,直接飞了过去,人还在空中,顺手就甩出两根箭矢。
东华的士兵是以洞仙湖水匪为核心整编的,那一个个都是半辈子在水上混的人,劫船这种事在言凤卿崛起整顿洞仙湖秩序之前,谁也没少做过,顿时提着刀,“嗷嗷”叫着,顺着那些还扎入敌船的木柱子,往南楚船上涌了过去。
“反击!我们还没有输,抢东华的战船!”南楚水军统领一边挥刀,一边大叫。
“反击个屁!”言凤卿一脚踢在他屁股上,把人踢了个狗吃屎——一个练外功的将军和武功高手近身搏斗,简直就是找死。
几个东华水军一拥而上,把他按了个结实。
“废话那么多。”言凤卿撇嘴。
原本,乱军之中,要找到敌军主将也不是那么容易,可谁叫这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他的位置,还在大声发号施令呢。
转头看了一圈,言凤卿随手把刀抗在肩上,扬声道,“众将听令!杀敌十人者,赏银五两,杀敌百人着,赏金十两,官升一级!”
“多谢统领!”邵震一声怪叫,顺手将两个敌军砍下脑袋。
这一下,东华原本就高昂的士气几乎疯狂起来。
五两银子就能够普通的五口之家生活半年,更别说十两黄金,还有官升一级了。升官发财,只要努力杀眼前的敌军就会有!
东华帅船的船舱中,除了之前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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