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了。
李钰一皱眉,只能跟了过去。
秦绾看了江涟漪一眼,似笑非笑地,却是对着虞清秋说的:“怎么,你自己身娇体弱你还有理了不成?”
“姑娘说笑了。”虞清秋倒是不以为意,微笑道,“我认输。”
“凭什么认输啊?虞先生又不输给她!”江涟漪怒道。
“你替他下完?”秦绾终于给了她一个正眼。
“什么?”江涟漪愣住。
“不必了。”虞清秋苦笑了一下道,“这局棋要分出胜负,至少还要三个时辰,我的身体确实撑不住。今天多谢姑娘指教了,下次……”
“我赢了。”秦绾在李钰的注视下一直按捺着杀气和恨意,就快濒临爆发,在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后,也不管虞清秋的话还没说完,直接起身走人了。
“你你……”江涟漪指着她的背影惊呆了。
这什么人呢?太子殿下面前,实在是太野蛮、太没规矩了!
“姑娘!”虞清秋忍不住叫了一声。
秦绾叹了口气,转过头,很认真地说了一句:“抱歉,我对你真的没意思。”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虽然看了一场棋坛的旷世对决,可梅花节本意却是给未婚男女制造共处机会的的庆典。
虞清秋顿时哭笑不得,虽然小丫头挺有趣,但他还真没往这边想过,只是,此时再纠缠的话,似乎有些越描越黑。
第十六章 就凭我第一,你第二()
秦绾到达梅林中间时,其他比试台上的胜者早就已经到了,她是最后一个。
负责主持庆典的是礼部侍郎柳长丰,也就是之前上台挑战过秦绾的柳湘君的父亲。
首先是各个单项的胜者奖品,琴台是一把前朝的凤尾琴,演舞台是一套刀枪不入的宝甲,基本都是和项目有关的奖品,秦绾得到的是一个黄玉棋盘,以及黑白玉的棋子,被她随手就交给了夏莲拿着。
这种一看就只能做摆设的东西她不感兴趣,还不如每位胜者都有的一百两黄金呢。
金灿灿的元宝多可喜!
最后的重头戏自然是总分前三,除了黄金千两,还各有一件皇帝御赐的宝物,都是可遇不可求的珍品。
看着几个侍从摆出来的三件东西,在场众人就心中有数了。
毕竟是不分男女的比赛,奖品自然要等出来结果才会公布,要不然,把凤冠赏给个武夫就大煞风景了。
三个黑漆红布的托盘中,各放着一件宝物。
一颗鸽蛋大的碧色明珠,一把古色古香的三尺青峰,一件质地轻柔的雪色长裙。
很快的,柳长丰就宣布了名次。
第一名安国侯府秦绾,胜场两百四十一,比第二名演武台的元帅府少将军凌子霄足足翻了两倍还有多。第三名这是一个秦绾熟悉的名字,就是第一个向她挑战的唐紫嫣,不愧是大学士家的千金,虽然下棋输了,但在诗文上竟然胜过了许多国子监的学子站到最后。
听到秦绾的胜利场次,虽然众人皆知她肯定是第一,毕竟她是从第一天开始守擂直到结束的。可听到这个恐怖的数字,还是吓了一跳。要知道,若不是最后半日和虞清秋的那一局棋耗费了太多时间,恐怕这个最终数字还要向上翻。
“请秦小姐先选择奖品。”侍从引着秦绾上台,一边介绍道,“碧灵珠,能让佩戴者青春永驻,雪蚕衣,冬暖夏凉,不畏寒暑不染尘埃,任选一件都是稀世奇珍。”
“是不错。我就要……它!”秦绾轻轻一笑,转身间,一把抓起了置于第三个木盘,连侍从都没有为她介绍的宝剑。
“秦、秦小姐。”侍从张口结舌道,“这青冥剑是……”
“怎么,我不能选?”秦绾诧异道。
“不是……”侍从无语。
按理说,秦绾是第一,她可以选择其中任何一件宝物,可谁料这位大小姐竟会拿了宝剑?这让后面的少将军选青春永驻的明珠,还是寒暑不侵的……裙子?
“你这女子,可会用剑?”人群中,大步走上来一个英姿勃勃的少年。
“不会。”秦绾答得很快。
这句绝对是实话,欧阳慧武功虽高,可她确实不会剑法,也从不用剑。
“你既然不会用剑,凭什么拿走青冥剑?”少年怒视着她。
“你是?”秦绾一挑眉。
“这位是凌少将军。”侍从在一边提醒道。
“哦。”秦绾点头,干脆道,“就凭我是第一,你是第二。”
“你!”凌子霄气结,可对于这个回答,他还是真的无言以对。
我第一,你第二,所以我先挑。
怎么就……这么有道理呢?
可是,任谁都能一眼看出来,青冥剑就是为凌子霄准备的。
“秦小姐,你一个女儿家,侯府千金,拿着这凶器也不好吧?”柳长丰见状,不得不过来打圆场。
“天子赐剑,自然龙威浩荡,能辟百邪,我挂在侯府镇宅以彰皇恩,不可以?”秦绾凛然道。
“……可以。”柳长丰败退了。
瞧瞧这话说的,要是他再劝秦绾把剑让给凌子霄,岂不是藐视皇恩?
“少将军,其实另外两件宝物送给心上人也很不错。”秦绾笑吟吟地说了一句,转身下台去了。
凌子霄狠狠地给了她一个白眼,但也无可奈何,随手拿了碧灵珠,怎么也比裙子好看,最后一件雪蚕衣没什么好说的,自然归了唐紫嫣。
很明显碧灵珠更珍贵些,第三名的唐紫嫣本来就是冲着雪蚕衣来的,不过她是真没想到棋台上那个温温婉婉的女子竟然拿走了青冥剑。那一瞬间的气势,耀眼得让人崇拜。
总之,这一届的梅花节就在各种插曲中落幕了。当然,看的人怎么想,这才刚刚开始。
“王爷对这位秦小姐有兴趣?”朔夜低声问道。
“你什么时候也学得扫墨的多嘴。”李暄一声冷哼。
朔夜顿时沉默了,恢复成一张冰块脸。
“回府。”李暄道。
“殿下,怎么会有这么野蛮的女子嘛。”回到太子府,江涟漪还在嘀咕。
“好了,今天我和先生还有事商议,先派人送你回丞相府,不然江大人该不高兴了。”李钰温言道。
“知道了。”江涟漪本来还想纠缠,但想起自己爹爹还是不太同意她和太子殿下来往,也只好同意了。
“先生?”李钰问道。
虞清秋走进书房,迅速将黑白棋子交错放下。
“这是……刚才的残局?”李钰皱了皱眉,不悦道,“先生还在想着那秦绾?该不会是真的……”
“殿下觉得,这是一个小女子能下出来的棋吗?”虞清秋淡然问道。
“怎么不能?慧……”李钰想也不想地脱口而出,但话出口才恍然记起,那个能下出如此棋局的欧阳慧,已经不在了。
“欧阳姑娘自幼看尽人生百态,精于权谋,心有城府,下出这样的棋不足为奇,但秦姑娘……”虞清秋缓缓地道,“一个在小院幽禁十八年,天生疯病的小女子,如何与欧阳姑娘的经历相比。”
“你说她能和慧……欧阳慧比?”李钰一声嗤笑。
“我在书房见过几张欧阳姑娘的棋谱,棋风凌厉,杀伐果决,一往无前,斩尽杀绝。但是……”虞清秋注视着桌上的残局,沉声道,“这一局,含而不露,绵里藏针,看似温软平和,却无处不是死地,陷阱连环,步步杀机,连我都因为计算过度耗了心血而病发。”
“你想说,秦绾比欧阳慧更强?”李钰失笑道。
“单以棋之一道论,是的。”虞清秋郑重地道,“她比欧阳慧更强。”
第十七章 谋算婚事()
书房中,一点灯火摇曳,对坐的两人,许久无声。
“呵呵……”忽然间,李钰不由得笑了起来,“这世上,哪儿来那么多欧阳慧,不过是、不过是……一个下棋下得不错的小女子罢了。”
虞清秋看着他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晶莹的眼睛,轻轻地叹了口气。若是太子真的对欧阳慧完全冷酷无情,哪怕有旧日恩情在,自己也不敢辅佐他。现在……尽管在这件事上太子算是私德有亏,但事已至此,也只能补救了。
还有秦绾,也不知道什么样的经历能养出这样的女子。
“可惜……”他又是一声叹息。
“先生可惜什么?”发泄了一通后,李钰也恢复了平静。
“可惜端郡王的事定得太早了。”虞清秋道。
“你是说,秦绾比秦珍更有价值?”李钰一脸的惊奇,想起梅花节最后那女子拿着青冥剑潇洒转身的模样,不由得抽了抽嘴角,直接用了江涟漪的形容,“如此野蛮的女子,如何能胜任王妃的位置。”
“礼仪规矩,她或许有欠缺,但是她的能力足以弥补这些小瑕疵。”虞清秋道。
“下棋的能力?”李钰讽刺了一句。
虞清秋笑着摇摇头。他也不是心血来潮就上去挑战秦绾的,而是关注了这边许久。秦绾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无不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这样的女子,不适合风花雪月谈情爱,却最适合掌家理财做实事。
“可是安国侯府那边好不容易松了口,有往本殿下这边靠的意思,这个时候说要换人,怕是秦建云也要翻脸。”李钰摇摇头。他也知道虞清秋不是开这种玩笑的人,只是端王府和安国侯府已经有了口头约定,不能反悔了。
“所以可惜了。”虞清秋道。
“不然,本殿下把她娶过来做个侧妃?”李钰提议道。
“殿下说笑了。”虞清秋苦笑道,“秦侯爷不会答应的。”
“怎么,给太子做侧妃很委屈?”李钰不满道,“何况秦绾有疯病,这都十**了,怕是也嫁不出去吧!”
“殿下错会在下的意思了。”虞清秋忽略掉他语气中的恶意,淡然道,“秦侯爷虽然开始偏向殿下,但目前终究还是站在陛下那边的,端王殿下那种间接关系陛下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他虽然没有说下去,但李钰已经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不由得骂了句“老狐狸”。
安国侯府,秦建云非常志得意满。
这几天上朝时,同僚们诧异的目光让他胸口这股憋了十几年的气散了个一干二净。以后谁再敢说安国侯府出了个疯女?
不过,秦绾带着青冥剑回来的事还是把他吓了一跳。
“老爷,得了第一是好,可无端去得罪元帅府做什么?”到了床上,张氏还在抱怨。
“小孩子家家的,算得上什么得罪。”秦建云倒是不在意这个,凌元帅不是这么小鸡肚肠的人,不就是小儿女吵两句嘴吗?
嗯……凌子霄和绾儿?
想着,他又摇摇头,叹了口气。绾儿比凌家小子还大了好几岁,怕是凌家不会同意的。要是绾儿的病早个两三年好,可以选择的余地就大多了。
“老爷可是头疼绾儿的婚事?”张氏问道。
“以前她有病也就罢了,现在她好了——”秦建云无奈道,“过些日子端王府那边就要来提亲了,姐姐还没动静,妹妹倒先把婚事定下了,像什么话!”
“可是老爷,按照规矩,绾儿是长姐,她的夫婿地位应该要高过珍儿的夫婿,这……”张氏为难道。
秦建云无语,比端王身份还高的,整个东华一只手都能数完,这其中有谁会娶秦绾?难不成送她进后宫……那也不成啊。绾儿的年纪过了选秀的上限,何况,别人不愿意娶个疯女,难不成皇帝就愿意?位份给低了侯府面上不好看,给高了……皇帝也不乐意。
“老爷,妾身娘家有个侄儿,虽说是次子,不能继承家产,但心性纯良……”张氏犹豫着说道。
“你哪个侄儿?”秦建云奇道,“你两个哥哥家的孩子不是都成亲了吗?还有个才七岁。”
“是妾身表哥家的,表哥刚刚调入京城,还在路上呢。”张氏道。
“家产不是问题,绾儿有清河留下的东西,本候也会再加一份嫁妆,足够她风风光光。”秦建云皱着眉,还是有些不满,“本候记得今年调任的官员最高也就四品——一个小官的次子,不行不行。”
“妾身知道是有些委屈绾儿了,可是……”张氏一脸忧虑地说道,“侯爷您想想,绾儿的名声,在京城怕是洗不干净了,倒是外地来的官员不了解,好在绾儿现在病好了。既然都是地方官,妾身娘家至少还能照顾她些,不会亏待她。”
秦建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嫡长女低嫁到一个小官的次子家,难道他就不会被人笑话了?左思右想,还是没个主张,只能一拉被子,粗声道:“睡了!”
“是。”张氏温顺地在他身边躺下。
另一边的碧澜轩,罕见地普天同庆。
春夏秋冬四个丫鬟虽然各有心思,但这个时候倒是真的高兴。
自从被调到大小姐身边,她们就没少受昔日同伴的嘲笑,如今大小姐在梅花节上得了第一,她们也终于能扬眉吐气了。
那可是总胜场第一,而且是梅花节有史以来第一个守擂成功的擂主,秦珍最好也就是拿过一次琴台第一而已。
“小姐,这剑要放哪里?”夏莲捧着青冥剑问道。
“挂我床头去。”秦绾笑眯眯地道。
“可是小姐,这杀气太重了……”夏莲白了脸。
“辟邪嘛,有天子剑保佑,想必我的病也不会犯了吧。”秦绾道。
“呃……”这没人敢回答。
谁都知道夫人希望大小姐继续病,可要是小姐真病了,岂不是说明天子剑都不能辟邪,对皇帝陛下大不敬?
“天晚了,都散了。”秦绾挥挥手,让蝶衣捧着剑进房间了。
青冥剑果然被挂到了床头,虽说不太适合小姐的闺房,不过这屋子被秦绾收拾得以蓝色为主调,很是爽利,看上去也不会太别扭。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秦绾制止了蝶衣去拿笔,轻笑道,“青冥剑可不仅仅是削铁如泥这么简单,这可是皇帝御赐,尽管没有尚方宝剑先斩后奏的威慑力,但有谁要真和拿着青冥剑的人交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