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原本想着他从小身子就弱,高中一毕业去哪个工厂待几年,等将来高考也好,等推荐上大学也罢,走技术这条路最适合他。结果这傻孩子就被小右给拐去当兵,现在退伍了又要从头来。”
………
一路上,周娇听着他对于各个侄子外甥们的念叨,也算知道他是真的很喜欢这些孩子们,可有一句话说得好,孩子们大了,各个都有想法了。
所以你想法就是再多,可他们不依照你的心思,你又有什么办法?别说侄子外甥,就是亲生儿子,将来选择自己的活法,当父母的都无法强压,何况外人。
“我总记得那几年我们在老家,这几个孩子是真好,又孝顺又懂事又乖巧。娇娇,你还得吧。
那时喜子才多大,每天不是带着摇摇晃晃的弟弟妹妹们打猪草,就是帮我们看着小平安。你给他们几个小的倒奶粉、倒麦乳精喝,他们总会先偷偷的咽口水,还一直摇手说留给弟弟喝。
麦苗那会才几岁,缝了一半的小围兜,手指都扎出血了,还非要缝好给平安擦口水。小左右见了闹着说那布太粗了会磨坏弟弟小嘴,结果把他们小背心给剪了。
哈哈……被娘揍了好几下,还边哭边嚷嚷着小背心可软了,一点都不会擦坏小弟弟的小嘴和小脸……
唉……如今好了,离得远了,倒是疏远了……”
周娇何曾忘记?
那几个孩子平时跟着她接触的时间最多。比起后世那些小霸王、小公主,乖巧得让她都心疼。
要不怎么说孩子们长大了真不好。
现在还没呢,以后各自再成家、生儿育女,那又是一种体会。
第1004章 临返回前()
张子文与毛明慧的婚礼确实就如他事先亲口所言很简单,可也透着浓浓的新人新气象的喜庆。
县邮局和供销社混搭一起的职工食堂内,大厅摆放了一桌桌简陋的喜宴。而菜色更是比今年老张家的除夕夜、姑奶奶正月初三上门宴席还寻常。
——用张子文他那个时不时撇嘴的大伯娘的话来说,真是够寒碜。
可真寒碜吗?
倒是不至于。
要知道现在能让你一大家十几口子人,就随个三块钱的所谓大礼,却让你们不光品尝到了肉味,还吃了白面馒头,顺带着还想吃不了兜着走,那还是真不可能。
不是张美丽没有事先安排好,而是她真不敢乱来。这年月穷很光荣,有钱人可是都关在牛棚里呢。
尤其张春明和张美丽两口子还真不是对外人抠唆的人。哪怕平时再节省,他们也不会亏了来贺喜的客人。
因而为了大儿子婚礼,年前夫妻两人可是费了不少心血和精力,特意回村准备了半扇猪肉还有不少冻鱼。
抛去今儿一早接新娘子时给带的离娘肉,还有正月她回娘家拜年时,给老爹老娘和自己娘家三兄弟的四刀肉,就连大年三十儿,他们家也宁愿包一顿白菜多肉少的饺子意思意思,就担心委屈客人。
可剩下再多的肉也经不起二十来桌酒席的消耗。原本没打算邀请的老同事们,他们来了,连街坊邻居们都来了,还能赶人走不成?
这不,最后还是单位的厨房师傅看懂张美丽的为难,用他一手好刀工切得像a4纸那样薄的猪肉做成扣肉。
要说这点还真不能不佩服人家师傅的好刀功。嘿嘿……谁多吃一片,其他人可不就吃不到肉了?
被几个妯娌惦记了很久很久的喜宴,居然没有八大盘,还说是城里人呢,可不就成了寒酸样儿?
可既然是酒席,当然也要有酒。酒呢,想上茅台,东北高粱烧?那是不可能的。就是张子文家够买得起也不敢太招人眼红。
一溜的一桌一坛农家自酿的烂红苕干酒,还有桔子味的汽水儿。说实话,张美丽两口子这回真可谓用心良苦了。
所幸结果喜人,这一番心思也没白费,大儿子的婚礼现场气氛相当热闹。
尤其在张子文和毛明慧这一对新人的同事们献上他们的贺礼时,那更是各个来宾们在新婚夫妻俩人的领头上司带领下的那一阵阵热情的鼓掌祝贺。
寻常大多数同事、朋友、邻居、街坊的都是随小份子,有三毛的,有五毛的,再根据份子凑了多少钱,再给新人买个生活用品:如铝锅呀、暖壶啊、洗脸盆呀、镜子呀、一对儿枕头套什么的。
可这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们敢于打破陈规,采用了绝招,这心思妙啊!
他们除了赠送主席石膏像外,还送了不少一两毛钱一张的主席像年画。有招手的、有坐着的、有整身的、有半身的,反正感觉特多。
而这些礼物送得又恰到好处,在这红色闪闪的年代,为一对新人的特色誓言又增添了一份庄严。
吃过婚宴,通常晚上就该“闹洞房”了。
这时的闹洞房非常简单又朴素,尤其在县城更不会花样百出,甚至恶意玩点什么出来而闹出人命。
这年月就是早前刚解放的如下林村那样的光棍村,或那些闭锁的娶共妻的小村庄,只要有族长族老在,他们也不会允许这些伤风败俗的事情影响名声。
至于私底下什么扒灰,什么勾搭……那也就是在私底下。别说以前要沉塘,就是现在一有苗头就会被斗破鞋。
酒席散了,冬季日短,早早的,大地就陷入黑暗。
灯光下闹新房的喜庆时刻即将来临。
崭新崭新的新郎、新娘,先后前来贺喜的宾客分发了糖果,之后请新郎新娘唱一段红歌,再戏弄张子文和毛明慧讲一讲谈恋爱的经过。
一说到开心处,引得哄堂大笑。最后再有人出点小题目,大家一起做点小游戏。大家也就怀着意犹未尽、依依不舍的心情依次散去。
总得给新郎新娘共度良宵吧?
可惜,今晚就是张子文再如何等下看美娇娘,他也不得不收敛起色心。概因明儿一早平安哥仨就要回京了。
新房内毛明慧先从陪嫁的木箱内,将明早敬茶要赠送的礼物拿出来,顺带着羞答答地看了眼真成了她爱人的张子文,涨红了脸,细声问道:“真没关系?我可听说小雅表嫂给弟妹们一人一块钱。”
张子文乐呵呵地看着她,笑道:“你给平安三兄弟十块钱都比不上你亲手做的鞋垫。他们更重心意,这点随我老舅和老舅娘。”
毛明慧犹豫地看了看他,迟疑道:“那我真的就给舅舅他们送一双自己纳的布鞋了?”
张子文好笑地看着她,“你是打算这一辈子都跟我这么说话?我记得前不久还有人朝我喊女人是半边天,夫妻应该平等。”
毛明慧失笑道:“也就是说了这么一句,倒是让你念念不忘。我要是样样自个拿主意不和你商量,信不信我娘就削我?我算是瞧出来了,你是她亲儿子,我是外头捡来的。”
“没事,我妈不是跟娘一样都喜欢颠倒着来嘛,她可不是也很喜欢你。现在好了,你们又有话题,以后你们就可以整天黏在一起,再也不用说我,什么话还没说完,这又要开始催了。”
毛明慧闻言莞尔一笑。她的这位婆婆性格开朗,为人又开明,更是有一说一,不会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如何让自己不喜欢?
尤其那什么大伯娘、二伯娘什么的一大堆,不是话里含沙射影的酸自己几句,就是倚老卖老的“指点”时,次次被婆婆给怼了。
嘿嘿……她喜欢这样的婆婆,而不是像她娘一样,一辈子活在妯娌的围攻下反而事后自己生闷气。
身为家里唯一的女儿,还是老幺,虽然她也如同小姑子丫丫一样被父母宠着长大,可她最无力的一点就是不管那些隔房长辈行事是否对错,她都得被父母以家教为理由给压着道歉。
要她说,有些人,有些人你忍了他们一步,他们反而更会得寸进尺,还不如直接撕破脸皮再也不来往。
“想什么呢?咱们快去快回,时间太晚了,呃……”张子文话说到一半,这青瓜蛋子下意识地红了脸,眼神躲闪着吩咐道,“多套件棉袄,外面天气冷。”。。
一对新人套上大衣,出了东厢房的新房,这才发现家里人都走了,还真留下空间给他们夫妻两人。
见状,毛明慧更是通红着面庞,低头率先一步走到门口等他出来。
第1005章 商量件事咋样?()
“你这孩子,咋这么不懂事,咋就带新媳妇大晚上跑出来,咋不早点睡,过来干啥?有啥事不能明早再说。”
张母一见到最不应该出现的大外孙居然领着新媳妇过来,一边忍不住埋怨,一边赶紧拉着新外孙媳妇进屋。
张子文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脱下大衣往里一走,见到挤满人的客厅,居然连他爷爷奶奶也在场,顿时失笑。
“我说家里怎么没一个人,感情你们都聚在这边唠嗑。”说着他看向平安哥仨,“明儿几点出发?”
“哥,你还真跑来了,明天你们都不用过来,我们明早开车直接走。”平安笑着看了看大家,又看向毛明慧,“表嫂,你和大嫂有假期或者有出差来京城记得找我们,我们哥仨带那你们去逛街。”
毛明慧和龚小雅点头称好。不用孩子邀请,去了那边也要向长辈们问好,尤其她们也想见见传说中的老舅夫妻俩人。
六一和五一对于这两位嫂子没什么可挑剔,又不是自家亲嫂子,等平安话落,笑眯眯地连连点头。
能维持住现状,他们已经很满意。尤其毛明慧伴随张子文新婚夜到来,这行动代表了他们对自家的真情实意。
一大家子坐着闲聊一会儿,张老二非常有眼色的先选择撤退,随即长辈们紧跟着离开。就连张爹张母也送要离开的亲家张会计老两口出门。
剩下一屋子的小辈们就连龚小雅也是见怪不怪,反而刚进门的毛明慧惊诧不已。早就听说老张家长辈开明,可特意留出空间给他们小辈,这种想法也好,举止也罢,不得不说刷新了她对婆家再一次认识。
“我们移步去书房,以免影响姥姥姥爷休息。”
大家对于张子文的建议毫无意见,倒是喜子几位成年的兄弟们调侃地看着他,小登科居然还不麻溜回去,你确定咱们不会故意破坏新婚之夜。
“这次回去,暑假你们三个回不回来?”
这点平安还真不好回答。这个寒假已经没去军训,暑假时间他是绝对不允许自己浪费。在他真正成人之前,他想多去体会一些东西。正如他姥爷所说,只有切身体会将来才不会鲁莽做出决定。而这个话题就不适合在场直说。
平安沉吟一会,摇了摇头,“现在不好说,我们学校学军活动比较多,尤其六一和五一他们偶尔还要学农,那会我们就走不了。”
张子文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再次见面估计又要两三年。
他这边在伤感,那边张明佑则没心没肺地搭上平安的肩膀,“五弟,三哥跟你商量件事咋样?”
“说呗。”平安也不担心他提工作安排。自己三兄弟又不是真的六亲不认,再怎么说也是亲堂哥,最多也就是当时恨其不争,可人各有志。嗯,顺带着提醒二姥爷他们公事公办,可再如何张明佑他也比别人占优势。
就如农村兵出来要是没门路很有可能会回村当个小队长什么的,最好也就是工厂的保卫科当个保安。
而张明佑就不同了。他有县城户籍,又有高中文凭,就是进不了公|安|局这样的行政单位,可去工厂当个干事绝对没问题。
张明佑捅了捅他,使个眼色,“跟我去拿点东西。”
平安留下六一哥俩陪着他们,随着他来到院子。
不等他开口,张明佑附耳悄声说道:“咱们兄弟几个做点买卖如何?”
屋内的灯光透过窗户、门帘投射到平安脸上,看着他似笑非笑的脸色,张明佑拍了下他,“想什么呢?我是觉得咱们兄弟几个就上上班浪费资源。你也知道东北土特产在外省都受欢迎,你说在县城我们几个加上在省城的大哥,还有你们在京城。咱们就是不搞私人买卖,就从村里货拉到京城收购站,两地的差价,这利润有多高?”。。
平安听完他这含糊的话,其中意思不用多说。他家是主力不说,还恁麻烦。真要赚这个钱,他五岁就开始动员当时的喜子他们。
尤其有句话说得好,亲兄弟明算账,尤其一旦牵扯到金钱往来,他更不想最后搞得里外不是人。
钱嘛,据他了解,他家真不缺钱,别看他们三兄弟天天在外哭穷,可家里四位长辈全是高工资不说,就以他亲妈的小算盘拨得贼拉快,也不可能没家底。
“咱们五家,各个男孩子不少,我瞧着不赚点外快,以后我爸,二叔,姑姑他们压力不会少。
大哥娶了个媳妇,彩礼钱虽然说随大嫂带回夫家,可我爸妈好意思要回来?婚礼从头到尾花了五百多块钱。再说大姑给子文哥办喜事,虽然子文哥这么多年也赚了不少工资,可加上彩礼钱也整整花了五百多块。”
张明佑说完,轻叹了口气,“我们这么多兄弟真要娶个媳妇都各个花个五百块钱,估计老的骨髓都要被榨干。”
说完,他看着平安,“还有一点你一定不知道。按照咱们老张家规矩,没分家的子女,赚的钱全要上交给父母。我一个月才几块钱,我好意思将来占兄弟们便宜?更别说你大姐眼看着要嫁妆出门。”
平安微微眯了眯不着痕迹地看着他。
“咋样?干不干?”
“年都过了,怎么也要等秋收。三哥,这事急不来,也不可能一口吃出一个大胖子。本末倒置,得不偿失啊。”
张明佑没好气地白了他眼,“好好说话,少四个字四个字的吐出来。”
平安还真一字一字地沉声说道:“先、好、好、地、上、你、的班。”
说完,看着气得差点跳脚的张明佑,他摇头失笑道:“最近上面形势更加不乐观,不管想干什么,还是再等等。哪怕不投机倒把,可小打小闹赚不了钱,闹大了的话,就是我姥爷也护不住我。”
“不会吧?那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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