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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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入南宋-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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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哪有如此简单?大宋百姓安土重迁,若无官府批文,如何能让他们落户至此?伯言此举不切实际,以我之见,还得循序渐进,湖广之地广袤,若要发展,还需时日啊。”

    循序渐进?若真按如此发展,几十年都未必有所进展,到时候江山都是鞑子的,还谈什么发展?

    “既然如此,就让流民自己迁过来。”

    “呵,大郎好大的口气。”边上的范钦端着煮好的面过来,“这流民都是傻子?说来就来的?更何况让那些流民沦为耕田的客户,无官文强制,岂会自愿?”

    李伯言微笑道:“晚生能让他们自愿来。”

    赵汝愚以为李伯言说得是戏言,便不搭话,注意力被那碗喷香的面食吸了过去。

    “这是什么面?怎如此之香?”

    范钦将面放在桌上,有些发烫的手指赶紧松开,捏了捏耳垂,笑道:“赵相公尝一尝,这是晚生手艺,不知合不合赵相公胃口。”

    李伯言白了眼范钦,心说,怎又如此不要脸的人,居然将这泡面说成是自己手艺?

    范钦脸皮很厚的直接无视了李伯言的白眼,心说,怎的?不是老子煮的还是你煮的?

    “嗯!这味道!”赵汝愚原本因为有些疲乏,食欲不振,然而被这辛香一刺激,顿时食欲大振,“好吃!”

    李伯言见到赵汝愚胃口大开,插言问道:“不知道永州的计划,赵相公可否听我细细讲来?”

    赵汝愚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面食,一直赞叹着,“美味啊!这面,比之临安任何的面食,都要美味!啊?永州的计划?老朽说了,不可操之过急,徐徐发展。”

    “……”

    李伯言见到被一碗泡面征服的赵汝愚,心里暗叹道:“感情也是个老吃货啊……”

    原以为赵汝愚一副病怏怏的样子,怕是生命垂危,结果,李伯言深深地被这老吃货震惊到了,不仅将面吃完了,连面汤都喝得一滴不剩,出了一头的汗,连呼过瘾,仿佛这病都好了似的。

    等到赵汝愚吃完面,范钦也想煮上一包泡面过过嘴瘾,却被李伯言给残忍拒绝了,说什么也不肯给。

    “伯言,今日我才看透你,原来咱们两家之间的交情,连一碗面都抵不过!”

    “就这么一箱半了,当中大多都是你消灭的,怎的?你还想吃光不成?”

    “我……我……”范钦被臊得小脸通红,“伯言啊,最后,最后再来一包,成不?”

    李伯言拿着手头的稀饭,喝了几口,道:“你看我吃什么?这些面,还有其余作用,你就别想了。”

    范钦哭笑不得,道:“大郎倒是说得轻巧,这几日吃那泡面,吃得太过瘾了,如今吃这些饭粥,都是淡而无味,这舌头都要废了!”

    “哈哈,那我也没辙了。”

    范钦欲哭无泪,骂骂咧咧几句后,也只得找些东西填肚子去了。

    赵汝愚确实乏了,天还未暗,便入睡了。李伯言看着夜空中的星星点点,眼神深邃高远,“要是能将朱大神、留正还有周必大都收来,那这个永州才热闹啊……”

0016章 劝退() 
赵汝愚接至永州后,范念德未换衣服便匆匆过来拜谒。没让这位大宋最后的脊梁折戟在衡州,这是李伯言来到这个世道上,良心唯一能够宽慰的一次。

    赵汝愚若是一死,意味着韩侂胄再也无旗鼓相当的对手,南宋这条破船,会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只要赵汝愚活着,朱大神、留正、周必大,这些能人贤者尚有一息喘息的机会,党禁之风,才会有所转机。

    范念德与赵汝愚促膝长谈许久,才缓缓出来,见到李伯言、范钦等人正在庭院等候着,便唤了进来。

    “大郎,这次老朽欠你一个人情,赵相公能安然归来,范某不胜感激,请受老朽一拜!”

    李伯言忙扶起老范,笑道:“范公还与我客气?如今赵相公安然无恙,便是小子最大的荣幸了。”

    赵汝愚叹道:“老夫残躯一具,上不能报效社稷,下不能自食其力,还要劳烦诸位费心费力,实在心中有愧。”

    范念德忙劝慰道:“赵相公莫要气馁,韩侂胄懵逼圣听,相信官家终会念及您的功绩,重回中枢的。”

    “不可能了。如今满朝皆是韩党之人,言路把持,就……就连仲至公、子充公这样的三朝元老都被构陷成罪魁祸首,官家若是念及功劳,岂会让韩侂胄如此胡作非为!”

    李伯言算是听明白了,如今宁宗将这些理学儒士一竿子撸了个光,很明显的就是器重韩侂胄这个外戚。赵汝愚即便是再回中枢,恐怕也会被这群人弄得心力憔悴。

    “赵相公,辞官吧。”

    赵汝愚还在惆怅,范念德还在安慰。

    这个时候,李伯言的一句辞官,让两人都震惊了。

    “辞官?”

    “大郎,莫要胡闹!”

    李伯言看向迷惑的赵汝愚,坚定地说道:“对,辞官。”

    范念德瞪了眼李伯言,道:“大郎莫要再提辞官一事了。如今朝局动乱,韩党一手遮天,官家未撤赵相公的官职,就是留有一线生机,一旦主动辞官,你让朝中还在坚守阵线,与韩党抗争的同僚如何办?”

    “伯言,老夫多问一句,为何要劝老夫辞官?”

    李伯言这些日子都在思考一个问题,那便是如何能够拯救大宋,任其发展,按照历史的演变,那么几十年后,崖山海战,此后百年沉沦,再等汉人执掌江山,然后满清入关、列强入侵等等,这样的结局不是他所想要看到的。既然如此,为何不试图改变什么。

    “敢问赵相公,所因何事而罢相?”

    “节夫进谗,宗室居相位不利社稷。”

    李伯言摇头,道:“此非症结。若官家听信此言,当初您也入不了中枢,更加不可能官居右相。症结之关键,在于您跟晦翁推崇的理学,是否是伪学。”

    “伯言,此话好生荒唐!汝尚未进学,更加不晓得何为理,何为学,如此大言不惭,在赵相公面前探讨真伪,难免贻笑大方了。”若是一般的后生,在他们俩个大儒面前卖弄学问,早就被范念德轰出去了,不过看在李伯言刚刚救了赵汝愚的面子上,他才刻意压住了火气。

    “范公、赵公,多有得罪。不过晚生还是要继续说下去。晦翁昔日也曾给官家授课,为何韩党框定伪逆之学时,连晦翁都落职罢祠了呢?”

    赵汝愚眯缝着眼,说道:“那是孝宗不喜,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上有所恶,下必驱之!理学乃无数先贤继往开来,不断摸索而来,岂会是伪学?”

    “就是,遥想当年,吾跟随晦翁,在岳麓,晦翁与张敬夫会讲,听者数千人,那场面,晦翁讲之精妙之处,众士子无不欢欣鼓舞,岂会是伪学?”

    这就是李伯言无奈的地方,朱大神是什么人物,那是大成殿十二人之一,忽悠天王级别的人物,走入了他的理论体系,不说把你忽悠瘸了,至少把你忽悠服了。

    “在下不是要跟赵公、范公争辩什么。既然党禁的症结在于伪学之说,那么解决这个问题,党禁不久自然而然的解除了吗?”

    “谈何容易?”

    李伯言深吸一口气,回道:“非常容易。”这是他酝酿已久的话,不仅仅为了这些受党禁连累的老人们,更是为了此后几百年的个人价值观!

    赵汝愚跟范念德一脸疑惑地看着李伯言,边上的范钦更是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的疯了,大郎是真的疯了。跟俩儒学大佬谈理学,这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钱庄门口卖假钞嘛!

    赵汝愚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了,坐在椅子上,沉思良久,觉得非常容易四个字,听着怎么就特别有讽刺意味呢。

    “怎个容易法,你不妨说来听听。”

    “赵相公……”范念德欲言又止。

    李伯言缓缓道:“赵相辞官,重立新学。”

    “辞官著学……”

    “没有错。辞官,乃是态度。立学,乃是路径。”

    赵汝愚捋须道:“老夫在朝一日,尚有回旋余地,韩党也会有所忌惮。若是真辞了官,还如何替大宋鞠躬尽瘁、替官家分忧!”

    “赵相公,说句难听的,您觉得单凭您一人,能救得了大宋吗?”

    “伯言,这话过了。”

    赵汝愚目含精光,直言不讳道:“老朽一人,当然难以匡扶社稷,但……若是连老朽都急流勇退,你让朝堂上的那些忠诚之士,如何坚守!”

    李伯言沉默片刻,又问道:“那试问赵相公,您还有翻盘的机会吗?”

    “我……”

    “您的身体,您的精力,还能够再知几州?这次大难不死,若是再不急流勇退,难保韩侂胄不会调您去苦寒之地,路途跋涉,您经受得住吗?”

    终宋一朝,天子不杀一个士大夫,然而不杀,不代表不能折磨你。折腾来折腾去的,到最后死在任上的,比比皆是。

    “赵相公,辞官吧!”李伯言再次劝道。

    李伯言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赵汝愚原本出知福州,继而又被贬谪永州,正是这样一路折腾,才会积劳成疾,如今若是还不肯致仕,怕正是要被折磨到死了。

    “唉,即便老夫退了,以节夫如今的做派,恐还是难以让官家心软。党禁之祸,就像伯言你说的,症结在理学,官家不认可,我党之人,依旧要遭排挤。”

    李伯言见到有些较真的赵汝愚,说道:“所以晚生才说,辞官是态度,著学是路径。”

    “理学何错之有!”

    “非要晚生说?”

    “直言便可。”

    “咳咳。”李伯言短叹一声,“玄、假、空、大。”

    边上范钦两眼一抹黑,天了噜,李疯子真的是……什么都敢说啊!

0017章 万类霜天竞自由() 
“伯言啊,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范李两家,从此老死不相往来!”范念德横眉冷竖,他是真的动怒了。他与朱大神二人亦师亦友,尽管这次党禁,他因为某些特殊的关系,能幸免于难,但是不代表他的做派。

    赵汝愚毕竟见过大风大浪,他听过的那些抹黑理学的言论,要比李伯言的厉害一百倍,所以没有太大的反弹,反倒是笑道:“伯言,你接触过理学吗?这四个字,又是如何得来。”

    李伯言见到赵汝愚心平气和的样子,反倒不忍心再和这位老人争执下去,然而他能放弃?就这样,还让年迈的朱大神,隐退的留正、周必大,这些被韩党一棍子尽数打死的先贤们含恨而终?

    不,他不能。

    李伯言坚定一拜,道:“晚生接下去的话,可能会中伤晦翁、子直公还有范公的毕生信念跟学识,但是,晚生还是要说。”

    “说吧。在临安,老夫早已听腻了那些伪学逆党的中伤,你这四个字,还不足以伤到老夫皮毛。”赵汝愚缓缓靠在椅背上,看着背对堂外,气得发抖的范念德,又道:“伯崇,你也坐下消消气。”

    范念德板着一张铁青的脸,即便是落座,也没有好脸色。

    李伯言缓缓道:“晚生学问不多,对于理学,可能略知皮毛,若是说错之处,还请范公、赵相公斧正。”

    “诸公所谈之理学,究其本源,都是探讨性理之学,讲究性即理,可对?”

    范念德与赵汝愚皆是一惊,李伯言的一句话,可以说大抵概括了理学的要点。

    “你说的性即理,确实是晦翁所主张的理学要义,看来大郎还是做了不少功课啊。”

    李伯言微微一笑,要真没点干货,如何说服这些老顽固?

    他接着说道:“自我朝之初,胡瑗、孙复、石介三位先生便提出理学之论,至周敦颐、张载这些先贤,将理学不断充实完善,至二程洛学,更是穷尽毕生心血,探寻天地、本心的联系。至如今,不得不说,晦翁、陆子静又将先贤之学,集于大成、完善的地步,理学之说,可谓自先秦以来,又一儒道巅峰!”

    李伯言这些话,听得范念德跟赵汝愚都尴尬起来了,这还是在批驳吗?简直就是理学后生应该有的思想觉悟啊。若不是之前李伯言那“玄假空大”四字,赵汝愚都有心收这个假门生当真学生了。

    李伯言看着两位老儒生目光古怪的样子,心里暗笑,上来若是劈头盖脸一顿批驳,估计会把这两位气得翻白眼,倒不如先吹捧吹捧。

    “伯言有如此之言,若能入……罢了,罢了,你继续说吧。”赵汝愚想到,如今这党禁森严,要是李伯言再入门下,无疑是断了这个有志向的好苗子,便欲言又止。

    “既然理学之大,包罗天地万象,又涉及安身立命之说,不知道赵相公与范公能否解答在下几个问题。”

    “问。”

    李伯言清了清嗓子,说道:“晦翁所言,三纲者,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夫为妻纲,可对?”

    “不错。”

    李伯言说道:“既然如此,太祖当年黄袍加身,可……”

    “够了!伯言,你这话是大罪,你可知!”

    李伯言笑道:“非也!唐末战火连天,朝代更替不断,百姓流离失所,太祖一统江山,安民定乱,此乃大义,然按晦翁的天理三纲,岂不是不义之举?”

    “这……这个……”范念德气得吹胡子瞪眼,这小子怎么能这么作死呢?什么例子不举,偏偏举这个,天下谁不知道赵宋天下得来不义,就连赵氏都不敢自称为帝,官家这个称呼,纵观历朝历代,可曾有过?当然,范念德不至于蠢到反驳李伯言这个观点。只好憋着这股子不服,忍气吞声。

    李伯言见到老范一脸要被气炸的样子,偷偷笑着,等等还有更气的呢。

    “纵观上下几千年,朝代更迭,皆是国不将国,乱象四起,而无圣主。倘若按照天理三纲,纣王昏庸无道,周不该取而代之?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不该亡国?”

    “这个……这个……”

    赵汝愚眯缝着眼,缓缓道:“伯言所举例子,皆是昏庸之君,天理难容,自然派圣人取而代之,此举也是在天理之下罢了。”

    李伯言看了眼赵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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