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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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入南宋-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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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年鹅湖之会,是否也是因为这样,才不了了之?”

    朱熹抬头,丝毫不惧地看着李伯言,说道:“这样是怎样?我曾劝汉卿、安卿,共兼两家之长,所以这次岳麓之会,并无输赢,即便算输了,无非再兼一家。”

    “至刚易折,上善若水,晚生受教了。待晚生填了坑,再来向您讨教一二。”

    “去吧。希望此番岳麓之会,你能做个聪明人,你不出声,我自然也不出声。”

    李伯言自认为的无敌,没想到,在朱熹眼中,是那样的风轻云淡,他不得不佩服,佩服朱元晦,打心眼里的佩服。

    但他会就此放弃吗?呵呵,朱元晦,等着吧!

    李伯言走后,辅广、黄幹等人入室,问道:“晦翁,如何了?”

    朱熹闭目,靠在椅背上小憩着,“我乏了,明日说好的授课业,辅广你代之吧。”

    “那这个细胞……”

    “细胞重要吗?我们探讨的气与理,跟这把椅,这盏灯,是否真由气理构成的,有关系吗?有关系吗?”

    “先生的意思,我们所论证的气理万物,而非眼前所见之万物,是这个意思吗?”

    朱熹捋须,微笑着看着黄幹,道:“孺子可教。同样,陆学之中的心即宇宙,也非我等看到的天地。”

    众人茅塞顿开,一扫阴霾之气,是啊,他们读了这么多圣贤书,难道当真是探究万事万物由气由理构成的吗?

    就像中医的五脏六腑一样,它真的就跟人体器官对应吗?然而并不是,但是照样可以大行其道。朱熹的这句话,意思便是如此。理学儒士,若是真的归于人文,那么凭何取仕登科?朱熹不希望的,这些朱门弟子,理学士子,同样也是不乐于见到的。

    要说不好功名利禄,那纯属扯蛋的诛心之语。

    “先生圣明。”

    “晦翁乃当世之大家也!”

    朱熹看着红着脸,沉默不语的辅广,缓缓道:“汉卿啊,今日为师对你很失望。”

    “先生,学生知错了。”辅广躬身一礼,说实话,当时真有死的念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啊。

    朱熹靠在椅子上,说道:“诸生当谨记今日之辱,奋发上进!”

    “谨遵先生教诲!”

    ……

    夜风袭来,杉庵之中的参天大树,发出飒飒的响声。

    李伯言心情有些低落,走在一旁的蔡元定,倒是脸上偶有笑意。

    “你没能说服晦翁。”蔡元定用的是肯定语气。

    李伯言问道:“先生早就猜到了?”

    “我与晦翁相知相识三十余载,岂会猜不到?”

    两人走在石道上,诸生皆因过晚而就寝了。

    李伯言眯缝着眼,缓缓道:“先生精通邵康节之学,与晦翁亦师亦友,应该能领会到,晦翁是在等下一个海晏河清,下一个盛世太平。”

    蔡元定沉默了,过了良久,才复语道:“可恨生不逢时啊。”

    “呵,好一个生不逢时。太平盛世,晚辈用脚也能治,何须晦翁来操持。晦翁是笃定要做汉朝的董仲舒,而非鲁国的仲尼了。”

    蔡元定眯缝着眼,感受着晚风拂面,“不,元晦要做是汉朝的仲尼!”

    “那您呢?您就甘心当耀光下的一颗暗星?”

    李伯言忽然明白到,当初被他怼得一声不吭的蔡元定,也同样是个善藏之人。

    “伯言啊,正则著的那本《大宋经济论》,是你专程派人送到道州的吧?”

    “人读易书难,蔡季通读难书易。想来此书对于先生来说,应该不在话下。”

    蔡元定站在灯笼下,微光将他枯瘦的身体拉得老长,“我一生不涉仕途,不干利禄,但我从这本书上,看到了大宋将来海晏河清,天下太平的希望,你,跟正则,很好。”

    李伯言盯着那双眼眶深陷的眸子,淡淡地问道:“然后,再将这盛世,交到晦翁的手上,让他来当那个太平圣人?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先生,办不到!”

    蔡元定酣然而笑,道:“我跟晦翁可能都等不到那一天了。当年的仲尼,同样也没能看到大汉盛世。一样,皆是命数。”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一个个冥顽不灵地就想死后成圣!这个国家,这个赵宋天下,还需要有人救危难于水火,还需要有人流血流汗!你们难道就不心痛吗?”

    李伯言的喉咙有些沙哑,有些发酸。他并非是嘶吼出来的,几乎是一种低声的埋怨,亦或者算是一种扪心自问。

    蔡元定就这样兀然地站着,犹如一棵旱柳,随风摇摆着。

    “自文景之治到今,千年过去了,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帝,唯有儒道长明,唯有夫子不衰,历朝历代尊以为圣,何妨?”

    一句何妨,李伯言心中有数万句妈卖批,不知当讲不当讲。对于这样的人,他还能再说什么呢?这是一群有病的人!

    “道州天气无常,望先生保重身体。伯言告辞了。”

    蔡元定微笑着,“独行不愧影,独寝不愧衾。伯言记着这句话,会明白我跟晦翁的。”

    我明白你个瓜皮!

    李伯言转身离去,再也不想逗留在此了。

    人言永州李伯言是疯子,但是在李伯言看来,朱元晦、蔡元定,都是彻头彻尾的疯子!一个个居然都想着死后成圣!

    ……

    上船之后,李伯言心中闷气难消,见到赵汝愚依旧未眠,便过去问安,“老师还未睡呢?”

    赵汝愚抬起身子,从摇椅上坐起来,“怎样?晦翁答应了?”

    “晦翁说……他斟酌斟酌。”李伯言觉着,还是先不把蔡元定、老朱的想法告诉赵汝愚,免得已经被气成河豚的他,再把赵汝愚给气到了。

    “嗯,也是。这革新反而没有立新学来得容易,就让晦翁斟酌斟酌吧。”

    “对了,老师莫要急着上奏官家关于此次岳麓之会的事,免得影响不好。”

    赵汝愚笑道:“你认为官家会在乎此次岳麓之会的结局吗?他要的,不过是个过程。倒是你,不要为了急功近利,再去造谣是非。”

    “呵呵。”李伯言现在已经不想在多说什么了,只能用这两个字,表达他现在的内心。因为你永远也打不赢一个不想跟你打架的人,即便你大嘴巴子呼在他脸上,他都笑脸相迎,还凑上另半边脸,你能怎么办?

    “对了,差点忘记重头了,你那个亩产七石的稻米,是真是假?”

    “学生有亩产二十石的作物,老师想看看吗?”

    “二十石!”赵汝愚吓得一屁股站了起来。

    我滴个乖乖,十……十倍?

0156章 国之重器() 
风吹稻花香,春分播种的早稻,在清明雨前插下秧,到了芒种时节便开了花。永州的佃户相比较接近五万的主户来说,不多,但却是相处最融洽的时光。稻田上,绿油油的一片,看着长势喜人的很。

    李伯言“凯旋而归”,回到了永州,开始准备着手来填今年的大坑。

    赵汝愚走进有些闷热的暖房,看着一片绿油油的植株,问道:“大郎,这是变异的稻种?瞧这叶子也不想啊。”

    李伯言嘿嘿一笑,说道:“老师您把一株起来便知到了。”

    赵汝愚连连摇手,谨慎地说道:“如此神物,这都还没有结穗呢,把一株就少一株,要夸大种植就不易了。”

    赵汝愚说得也不错,如果一株稻子上结一百粒穗,若是现在拔了,明年就相当于少了一百株秧苗,收成就少了一万多粒穗,后年就是少了一百万粒!少一年就相当于少了一个几何倍数的增长,自然舍不得拔。

    “老师,拔起来吧,成熟了。”

    赵汝愚擦了擦眼睛,瞥了眼李伯言,说道:“老师还不至于老眼昏花。这明明没结穗,你非说成熟了,这是吃叶啊,还是吃茎呐,能有亩产二十石么?休要戏弄老夫。”

    “您拔了就知道了。”

    赵汝愚也被李伯言说得烦了,俯身将袖子撩起来,一把攥住贴近地面的茎叶。

    “嘿!”

    “嘿!”

    “诶呦,还挺沉呐,大郎啊,这稻穗莫不成是长在地下的?”赵汝愚摇了摇松动的土壤,终于稍稍直起来一些腰。

    终于,一连串黄不溜秋的土豆,带着泥儿被拽了起来,差点摔赵汝愚一个大马趴。

    赵汝愚凑近了,大眼瞪小眼地看着那几个沾了泥的土豆,摘了一个,放在李伯言面前,疑惑地问道“这就是你跟为师说的稻米?”

    李伯言无辜地接过土豆,笑道:“我可没有和老师说稻米,只是这玩意儿能亩产二十石罢了。”

    “这个能吃?”

    李伯言又拔了一株,说道:“老师,试试我的手艺?”

    “你?不会是拿到刘记去吧,不去不去,我这心烦着呢,今日不把话说清楚,哪儿都不去!”

    李伯言笑道:“就在庄子上,马伯,去生一堆柴火。”

    “诶,好嘞。赵相公,小老儿先退下了。”马伯露着几粒黄板牙,嘿嘿地笑着。

    柴火堆很快就生好了,七斤将锅架在上边,问道:“少爷,您这是要炒菜?要不要给您拿些油盐酱醋?”

    李伯言摇头笑了笑,将手上几个其貌不扬的土豆丢到火堆边烘烤。

    一旁的赵汝愚坐在竹椅上,目光怀疑地看着他,不相信地问道:“大郎啊,光这么烤,就能吃了?要不要掺点水什么的?”虽然一辈子没做过饭,但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赵汝愚就看着这几个黄泥巴似的土豆放在火堆边,不免提醒了一句。

    过了良久,李伯言将几个烤好的土豆捞了出来,对七斤说道:“去,拿些盐来。”

    烤好的土豆,剥了外边有些发脆的皮,再撒上点盐,就能将原本软糯的香气味道发挥到极致,不需要任何佐料。赵汝愚接过李伯言递来的土豆,怀疑地看着他,“大郎,这玩意能吃吗?怎么从来没见过?”

    “放心,绝对好吃。”

    李伯言都这么说了,赵汝愚也勉为其难地拿牙齿磕了一点,嚼在嘴里。

    “老师觉得怎么样?味道如何?”

    赵汝愚头一回没吃出什么滋味来,又咬了一口,有些发烫的土豆在舌尖滚动了几下,呼了几口气,点了点头,道:“倒是不难吃,只是味道挺淡的。”

    李伯言笑道:“撒点盐粒,老师再试试滋味。”

    赵汝愚撒了点盐,也不顾多烫,就往嘴里一塞。

    “嘶……好吃!喷香软糯,这是什么呀?为何老夫怎么从来没吃过?”

    李伯言也拿了颗烤好的土豆,放了点盐粒,嚼在嘴里,道:“老师其实吃过的。”

    “吃过?”赵汝愚回味了一番,皱眉道:“我怎不记得?”

    李伯言笑道:“老师忘记了?茄汁薯条。”

    “哦!就是那个入口酸甜的?那味道天差地别啊。”

    李伯言说道:“那茄汁薯条的原料便是这个土豆。只是经过油炸,配上酱料,这滋味就不一样了。这样的烹制方法,刘记是能做到,但是若是遇到灾年,那些灾民呢?”

    赵汝愚停下了嘴中的咀嚼,盯着手里的半个土豆,忽然愣住了。

    “大……郎,你让我缓缓。”

    “啊?老师您是噎着了么?七斤,那些水来。”

    赵汝愚摇头道:“不!不用。你是说,此物的亩产值有二十石?”

    “是啊!”

    赵汝愚拿着土豆的手忽然颤抖起来,不知不觉地老泪纵横起来。

    二十石!

    二十石啊!

    有如此神物,大宋何愁养不活所有的流民?

    赵汝愚看李伯言又要将几个生的土豆往火堆里放,连忙阻止道:“大郎,听为师一言,可好?”

    “老师您说。”

    赵汝愚紧握着还没被李伯言放到火堆边的土豆,说道:“从即日起,为了大宋那些还无米可食,无田可种的流民,就当是为了他们,不要再浪费任何一个土豆了,刘记也莫要再卖了,可好?早知道此等关乎国之生计的神物在,当初怎忍得下心,图那一时的口舌之快!”

    李伯言笑道:“老师放心,今年土豆已经可以收割了,一百亩,明年就可以种一千亩左右了,再过三到四年,就可以推广全境了。”

    赵汝愚喜道:“好啊,好啊!”说着,颤巍巍地又啃了一口土豆,“此物能果腹,味道不差,妙哉!”

    李伯言说道:“种植不是难事,老师,若要推广,就不是咱们能决定的了。”

    “那亩产七石的稻米呢?在何处?”

    李伯言苦笑道:“再过一个月,先生便知晓了。”

    李康达忽然跑过来,说道:“伯言,呀,赵相公也在啊,正好。”

    “康达有何事?”

    李康达朝赵相公一拜,道:“您的门生,伯言的同门,出事了。”

    “黑炭?”

    “潘超?”

0157章 黑炭开窍() 
曲氏带着赵汝愚跟李伯言匆忙入府。边上等候的潘家长工声都不敢出声,今日的潘家,正酝酿着一场暴风雨。

    “老太爷呢?把超儿带到哪里去了?”

    房伯朝里边觑了一眼,道:“夫人最好还是别现在过去,老爷正在气头上呢。”

    李伯言一愣,问道:“潘子惹祸了?”

    房伯心里一咯噔,暗暗苦笑,眼前这位更能惹事,他可不敢将李伯言带进宅子里去,不然只会火上浇油。

    “这位是超儿的恩师,房伯,你快些告诉我,老太爷带着超儿去了哪?”

    “后……后头祠堂。”

    “赵相公,快些,晚了我怕超儿没命。”

    赵汝愚也是晕眩,这叫什么事啊,只能暗暗叫苦,“快些带我过去吧。”

    哐当!

    潘家祠堂上传来茶盏碎裂的声音,隔着老远就听到了。李伯言眉头一皱,看来这回潘老太爷是动真格了啊。

    “孽子,我怎么生了你这么个败家玩意儿!”

    潘超躲过自家老爹的“夺命”家法棍,哀嚎着要跑,却被几个叔伯拦住了。

    见到李伯言来了,正愁没个挡箭牌,赶紧朝李伯言身后一躲,哭着道:“伯言救我!”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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