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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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入南宋- 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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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大岁数了!有这个心,也没这个能力不是!

    “阿媚,谁啊?”书童扶着放翁缓缓走来,见到是李伯言,便笑道:“原来是大郎啊,你看看,你这忙着生意,把侍女都落在我这里了不是?”

    “放翁……”仇巾眉声音跟蚊子一样,皱眉看着陆游,似乎责怪这位偶像多嘴。

    李伯言一把抓过仇巾眉有些热乎的手,笑道:“是,麻烦放翁照顾了,我这就带她回家。”

    “哈哈。”放翁捋须笑着。

    仇巾眉挣脱开了李伯言的手,柳眉微竖,似乎在无声地抗议着不满。

    “大郎啊,你过来有何要事?”

    李伯言回过神,“天上人间设宴,请放翁挪步过去,马车在外边备好了。”

    陆游笑得合不拢嘴,道:“好好好,阿柒,照顾好猫。”陆游原本是不贪口舌之快的,然而也被刘记的美食吊住了胃口,也不是什么外人,便爽快地答应了。

    李伯言将放翁扶上马车,说道:“放翁且去,老师、叶先生还有周相公,差不多已经到了。我去见一见范公。”

    陆游深有意会地拍了拍李伯言的手背,说道:“莫要强求,今日不同往日。”

    “明白。”

    仇巾眉也要上车,却被李伯言拉住了。

    “你是我的侍女,跟我走。”说话间,已经将一把伞递给了仇巾眉。

    两人目视了三息时间。

    “看什么?撑伞。”

    仇巾眉这一回破天荒的没有拒绝,将伞接了过去,缓缓道:“你还怕永州城之中有人对你不轨?”

    李伯言抖了抖皮裘上的残雪,笑道:“要对我不轨的人多了去了,仇姐姐可要保护好我。”

    仇巾眉撑起伞,独自朝范宅走去。

    “……”

    头上雪花飘飘的李伯言,吹着潇潇的北风,扯了扯嘴角,这尼玛,坑爹啊!

    ……

    ……

    大宋的冗官之毒,基本上属于人多职少的局面,导致很多官位都是虚职,某某別驾、某某通判、某某团练副使之类,都是清闲到无事可干的二把手、三把手。

    出任知州,本是一年一考,两年一任,然而范念德在知永州一年,就召回京中的,也很常见,毕竟一把手的位置,也经常调动,干满两年的恐怕一半之数都悬。

    没办法,除了三年一次的科举,有官只是代表你有俸禄,有权的,又是临时工,这样的例子比比皆是,几乎都成了纵观上下五千年来,官员更迭最频繁的朝代。

    家家户户都在准备过年,然而老范家则不然。急召回京,是喜是忧,从范家人脸上就可以看得出来。

    “大郎来啦,里边坐吧。”茹娘指挥着人搬行李,笑道:“没想到才半载,又要回临安了。”

    冰冰在屋里拿着雪球跑来跑去,跟范钦嬉闹着。

    老范要升迁了,也顾不着范贱人的课业了,由他在玩闹着。

    “慢着点。”

    “诶,大郎来了?是来交课业的?”范钦朝李伯言的肩上拍了一下。

    李伯言淡淡一笑,道:“过来找你爹来的。”

    范钦两腿夹着冰冰,在她小脸蛋上捏了捏,道:“叫你还乱跑,把雪扔了,瞧把你手冻得,跟萝卜似的。”

    “哦!爹爹要升迁咯!”冰冰咧着嘴轻笑着,就连仇巾眉,都看着这个瓷娃娃,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李伯言想着,是不是也拿二狗、三炮来吸引吸引仇巾眉,倒是个好主意。在襁褓中的二狗、三炮,再一次被李伯言这个无良大哥给卖了……

    “愣着干嘛,自己过去啊,还要我给你指路啊。”范钦没收了冰冰手里的雪球,朝李伯言努了努嘴,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确实,这大半年来的相处,范李两家跟自家人没什么区别。

    李伯言笑笑,用手捏了捏一脸警惕的瓷娃娃,“冰冰还是不长个啊。”

    在那粉扑扑的小脸蛋上,留下了俩指印,在小妮子张牙舞爪的恐吓下,朝书房走去。

    “四哥,那坏蛋欺负我,你也不帮我,就看着他欺负我啊!”小妮子一脸地不悦,小嘴嘟囔得跟挂了油瓶似的。

    范钦摸了摸小妹松软的头发,笑道:“乖啦,咱们就要走了,他再欺负你,以后也欺负不到你了。仇姑娘,里边坐吧。”

    仇巾眉点了点头,坐在了堂上。

    不知为什么,她能感觉得到,在这范家人愉悦的升迁气氛下,她感觉出了李伯言心中的异样。

0118章 来年大坑何人接() 
仇巾眉察觉到的一丝异样,是没错的。

    对于范念德,李伯言说不上什么好来,似乎知永州,都是中规中矩。所有的路,都是李伯言提前设计好的坑,然后由老范来收成果,说白了,这永州如今富不富,李伯言说了算,而范念德充其量就是捡了个便宜。但是在范念德面前,李伯言依旧还是表现出作为晚生的一种敬重。

    李伯言敲了敲书房的门,说道:“晚生李伯言,拜见范公。”

    稍顿了一息,里边传来范念德的声音。

    “是伯言啊,进来吧。”

    门推开,李伯言见到范念德正将书架上的一摞书放进书箱里,便道:“听老师说,官家是召范公回京,并非是下了任书,您怎如此心切地要回临安?”

    范念德笑道:“官家诏书下来,便是永州知期已满,不管是留在临安,还是外派,都不会再到永州了,早些准备,免得到时候又折返回来。”

    “如今永州蒸蒸日上,百姓拥戴,范公若想留任永州,也不是什么难事。”

    范念德笑道:“官场混久了,老夫岂会连这点嗅觉都没有?这次怕是要调入中枢了。”老范脸上露出了喜色,又说道:“伯言啊,这回都亏了你这个永州模式,回京述职时,我一定向官家好好推举你这个永州模式。”

    李伯言微微一笑,说道:“我这个套路,如今之下,怕是没人学得来。若是有机会,还是请范公多多向官家建言,开垦岭南。”

    “嗯,这个也可以提一提。”

    范念德关了门,低声问道:“稻种的事情,赵相公可已知晓?”

    李伯言摇了摇头,说道:“还没提起过。”

    “那你准备如何着手?来年春种,一下子就露馅了,到时城中那二十几家富贾生乱,主动缴佃户的丁户税一事,岂不是又黄了?”

    李伯言看向范念德,缓缓道:“永州今岁的政绩,难道跟这有很大关系吗?”

    说实话,要说关系呢,还真的不大。

    一个巨大的幌子,当初却是被用来当成诱饵。如今这还没有发挥稻种,总的不过就是普通的稻米,皇帝跟中枢的人也不傻,自然可能通过这个现象洞察得到,两湖之地,未来是有多大的前景。

    这还是相对偏南的永州,若是潭州、益州等地发展起来,两湖地区地阻人稀的面貌一旦改变,南宋的粮产无忧矣。

    范念德点了点头,说道:“倒也是。只是大郎你担的风险可就大了。”

    李伯言笑了笑,说道:“福兮祸所依,谁知道呢。”

    “去去去,老庄的东西,不是你们这些年轻小辈该看的,多读些圣贤书,别看这些没用的。”范念德笑骂道,转念间,又问道:“赵相公寻来的那个叶适,是永嘉学派的。”

    “不错。”

    范念德拿着书籍的双手顿了顿,摇头道:“晦翁有言,永嘉之学,未有大成,赵相公怎如此糊涂,让他来做甚?”

    “敢问范公,什么是大成,什么又是不大成?”

    范念德回过神,笑道:“我不跟你争。月前晦翁来信,岳麓如今学风正盛,书院之内听理学、心学的后生愈来愈多,还问你什么时候过去听一听。”

    “呵呵,晦翁莫不是忘记了年初落职罢祠的惆怅,重新焕发第二春了?”

    “这话什么意思?官禁道学,然正统之学,这些阻力算得了什么?如今岳麓之中,听学之人比比皆是。正统就是正统,再如何打压,官家总不可能下旨焚书坑儒吧?”

    确实,如今庆元党禁打压面之广,已经不能用伪学来解释了,很明显的,已经成了排除异己的手段。

    范念德停下手中的活,笑道:“大郎啊,你的路还有很长要走,记住,不要意气用事。至于这个大坑,依我看,如今成了香饽饽,韩相公必然是要派心腹来接手,到时候,坑他韩侂胄一手,你看如何?”

    李伯言看着范念德的眼睛,坚定地问道:“就算不惜将永州模式毁了,是吗?”

    “此话何意?”范念德脸色顿变。

    李伯言缓缓说道:“若是用这个手段来坑除政敌,那范公觉得,与韩相公相较,有何之差?”

    “你……大郎,老夫知道,永州模式是你的心血,只是别忘了,商,终究是商,成不了气候。你想一想,你这家业一旦越做越大,家中无人为官,将来谁守得住?”

    “这就不劳范公费心了,学生只是代老师那日所言,再补充一句话,送与范公,当做饯行。”

    “请讲。”

    “莫忘初心,方得始终。”

    窗外雪下得大了些,李伯言叉手一礼,躬身告退道:“晚生预祝范公前程似锦,一路凯歌。”

    范贱人看着退拜出书房的李伯言,憨笑道:“喂,李疯子,没见过你这么有礼貌,今日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李伯言看着范贱人驮着冰冰那傻缺样,缓缓道:“是啊,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说罢,冲入了雪中,握紧一个雪球,就朝范贱人砸去。

    “好啊,你偷袭!”范钦放下咯咯直笑的冰妹,说了句,“快拿着伞到廊下去。”

    说话间,腮帮子又中了一记李伯言的雪球。

    “靠!李疯子,真当我是泥菩萨是吧!吃我一记!”

    两人在院中打起雪仗来,惹得冰冰丫头乐得合不拢嘴,时而拿着伞挥舞,时而指挥范贱人揍李伯言,好不高兴。范念德站在窗边,眉间一副凝重之色,旋即又回屋整理起书箱来。

    廊下端着茶过来的茹娘,见到此情此景,也摇头直笑,将冰冰唤道廊檐下,朝雪中的两人喊道:“差不多得了!多大了,还跟小孩子一样。伯言啊,今日就在这里用膳吧?”

    李伯言打得火热,抽空答道:“不了,还要回去呢。”

    打完这场雪仗,李伯言明白,或许范念德就是一个政客,终究还是要跟自己分道扬镳的,不论眼界再高,哪有入中枢的诱惑来得巨大?

    仅有的那一点对于学术的追求,也牵系在了年少的追随上,他不能将蔡西山、范伯崇怎样,也不可能将朱元晦如何,即便将来真正站在了对立的一面,拿刀架在他们脖子上,比他们就范的事,李伯言做不出来。

    人各有志啊。

    来年的这个大坑,不管谁来接,李伯言都不会让永州模式就此而止。

    这里,是梦想起始的地方,而这个梦,不可能只做一半。

    今冬麦盖三层被,来年大坑何人接?

0119章 公无渡河,公竟渡河() 
雪天路封,至夜,路上行人稀少。

    天上人间之中,笙歌而起,弹琴奏曲之人,皆是当初李伯言从青楼赎买之人,在店中赚些微薄的小钱。

    赵汝愚等人坐在方桌上,吃着小菜,饮着暖好的满城春。

    周子充擦了擦须上沾着的酒渍,望了眼窗外的雪景,依旧许久没有现在这般的心绪了,莞尔笑道:“哎呀,想不到啊,这来了永州,竟被大郎这家食铺,养得嘴都叼了,这吃了此间的佳肴美酒,三日食素无味啊。”

    赵汝愚拿起酒杯,与诸人敬杯,笑道:“何尝不是。还好大郎家大业大,不然,都像我等这样吃白食,怕是早就被吃穷了。”

    几人举杯而笑。

    放翁放下酒杯,轻叹道:“伯言也不易啊。满城之人只知伯言赚得盆满钵满,又可知,如今作坊之内,多少人需要靠他供养。佃户尚有自食之力,可那些工匠,吃穿用度、工钱户税,可都落在大郎肩上。”

    赵汝愚点了点头,“放翁此言不虚。身系越多,想要再将摊子铺得越大,可就不易了。永州模式,依某看来,尚还过于脆弱。”

    叶适莞尔,道:“我等皆穷得叮当响,况一贯两贯的,也难解此局,多蹭大郎一顿饭,想必也无伤大雅。”

    不愧是蹭叔,这还都蹭出理由,蹭出高度来了。

    周必大捻须笑道:“如今,我等皆身在草野,反倒是看得更加透彻些了,子直,依你之见,这回伯崇面圣,是喜是忧?”

    “子充公,我送伯崇的两句话,只要做到,想必节夫也不会动祸心。”

    叶适摇头笑道:“赵相公此言差矣。如今韩相公,只要不为其所用者,皆可归于逆党之列,况范伯崇乃晦翁姻弟,早就有追随晦翁讲学,在他心中亦师亦友,此等关系,韩相公不猜忌?吾从临安隐退,早已知朝堂言路,皆为其所掌控,而官家又素来信言官之词,就连留相公,也已致仕回乡矣。”

    陆游捋须叹道:“早些听伯言要去伯崇府上,吾便与其说了,莫要强求,他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明白我这话中之意。”

    周必大两颊微红,笑道:“公无渡河,公竟渡河。若伯崇此去,真为晦翁与我等声张正义,老朽敬他是条汉子,若真按子直所言照做,哼哼……”

    周必大摇头喝酒,不再说下去。

    “子充公此言差矣。伯崇若真能入中枢,何尝不是幸事?证明官家党禁,意不在学,而在于势。”赵汝愚心里何尝不明白,庆元初,满朝重臣,哪一个不仰仗他跟留正的?至于韩侂胄,便是由赵扩一手扶植起来,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扫平他们这帮光宗的老臣。

    “哈哈,子直啊子直,属你看得明白,难怪当初晦翁建言弹劾韩侂胄,你摇头否决,原来早已深知此中缘由。”

    赵汝愚眯缝着眼,摇头叹道:“官家得来之皇位,已是如履薄冰,如今太皇太后殡天,朝中主和之臣除尽。韩侂胄大势已显,意在淮北。”

    陆游挑眉,笑道:“好事啊!苟安江南,我大宋半壁江山,早就该收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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