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入南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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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入南宋- 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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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今的仇巾眉,在经过几年相处后,又仿佛被二狗、三炮以及忍冬消磨了原本生人莫近的冷傲脾气,或许她本来就不是个这样冷漠的人,只是因为从小的变故,以及仇恨,蒙蔽了双眼。

    “好,我去跟几位夫人说一声。”

    李伯言将两件裘衣塞入包袱里,望着呼啸的冷风,叹气道:“他丫的,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呢?”

0220章 发飙的老辛() 
李伯言带着仇巾眉,轻舟快马,朝江西而去。

    正值隆冬,李康达本来是让李伯言等到开春后再去,不过时间紧迫,李伯言在临安闲居下去,只能是浪费时间,也就直接启程了。

    老辛后世的名气倒是很大,然而在这个儒家当道的南宋,归正人这个身份,比大宋的武人好不到哪里去,而老辛偏偏又是归正的武人,这就注定他悲惨的一生了。

    “好好的,怎想起来江西了?”仇巾眉看着忧心忡忡的李伯言,将刚煮好的暖酒递给他。

    李伯言挤出一丝笑来,“谢谢仇姐姐了。来此地是见一条地龙。”

    “你又胡说了。”

    李伯言轻笑道:“确实是一条词中之龙。”

    若论豪放派的代表,苏轼则显得略逊风骚了,唯独稼轩,在李伯言心中,能够当得上词中之龙的称号。就是这样一个猛人,命运与苏子瞻无二,终生不得志。

    李伯言跟仇巾眉自上饶下了船,几番打听,才知带湖畔的辛庄因为失火,老辛举家迁到了铅山县,没办法,二人驱车,又赶了一个时辰的路,才到了铅山县的期思村,在当地乡人的引路下,才摸索到。

    “二位看样子是找了许久了,辛阁老平日没什么访客,二位可是有要事求见?你看,这便是辛阁老的府堂了。”

    李伯言点头道:“那就劳烦老丈携此信引荐一二。”

    村里的老人接过信,道:“二位再次等候片刻,老朽去去就来。”

    村老上前,敲开了门,李伯言瞥见,是个老妪开的门,便跟仇巾眉隔远了等候着。

    村老与那老妇交谈一二后,便转身让李伯言二人过来。

    “你们是……”

    “在下李伯言,这位是仇姑娘。我二人携此荐信,特来拜见稼轩先生。”

    村老笑道:“范夫人,人已带到,老朽就忙别的事了。”

    李伯言侧身,朝老丈一拜,“多谢老丈带路了。”

    “吾家老爷上山砍松枝去了,二位若是不嫌弃,还请里头就座。”

    李伯言跟仇巾眉进了堂屋,跟老妇聊起老辛的近况来,“稼轩先生……”

    “当不得先生二字,吾家老爷可受不起。”

    李伯言接过老妪递来的茶,缓缓道:“怎就当不起了?伯言自幼读得先生诗词,实乃人中豪杰也。”

    老妪一滞,问道:“方才你说,你叫……”

    “晚生李伯言,家师乃赵汝愚,赵相公。”

    老妪拿着荐信看了一眼,旋即有些尴尬地挤出一丝笑来,说道:“那伯言跟仇姑娘且在堂上等候片刻,吾家老爷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李伯言在堂上四处望了望,倒是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克己复礼,夙兴夜寐。你过来看看,这还是朱元晦赠的呢!”

    李伯言循声看去,偏厅的一处回廊内,就挂着这样一幅字。

    “老辛被朱元晦骗得惨啊。”李伯言喝了一口茶,绕到了回廊后的堂院内,一四尺许的瓢泉映入了眼帘,水从半山上喷下,落入臼中。府堂内除了一两个下人,倒是没见着什么人了。

    李伯言走至那正在收拾菜畦的老人身边,问道:“稼轩先生身体可好?”

    老者以为李伯言认错人了,便笑道:“公子可是认错人了,吾家老爷跟二少爷、小少爷上山砍松枝去了。”

    “我知道,就是未见稼轩先生,才过来问问老丈,先生近况如何的。”

    “老爷身子骨倒是还硬朗,只是偶有惆怅,总爱在村边斩马桥上吟诗填词。”

    李伯言淡淡一笑,老辛也算是个人物了,自己老爹是金朝的朝散大夫,年少杀敌南归,没想到报国心切,却白白误了自己三十年的大把光阴。起义反今,血战沙场,结果南归之后,江西、江阴、湖南、湖北,转运使、安抚使做了个遍,命运好像在跟这位归正人开玩笑一般,兜兜转转,不是开荒就是治安,这还是他的抱负?

    “李家小儿何在!”

    一声怒喝,将李伯言的思绪扯了回来。

    卧槽!

    李伯言这还没反应过来,一柄剑就这么刺了过来。束冠山羊须,英雄已迟暮。居然还有如此气势!

    仇巾眉眉头一挑,抽剑迎上。这是李伯言头一回目睹仇巾眉拔剑实战。两人剑声乒乓,赶过来的范氏以及辛家二子,纷纷在旁劝阻。

    辛弃疾怒目圆睁,一剑挑开仇巾眉的兵刃,怒道:“莫要再劝,此子乃逼死晦翁的李家小儿,吾定要取其首级,以敬晦翁再天之灵!”

    李伯言见情势不妙,立马喝道:“稼轩先生莫要人云亦云,晦翁之死,绝非晚生所致,而是晦翁死意已决,想拉上晚生做垫背。”

    “一派胡言!看剑!”

    一旁的范氏见兵戎相见,急得掉眼泪,“幼安,莫要打了!莫要打了!克勤、主敬,还不拦着你爹!”

    辛家二子上前几步,又被那剑刃逼得连连退步,一时也只能在口头上劝阻。

    砰!

    仇巾眉一剑挑过去,顺着老辛的剑柄怒压下去,直接让老辛放开了剑柄,落在了一旁的小池塘内。

    辛弃疾连连退步,两个辛家的儿郎扶住辛弃疾,边上的小儿哭着拉了拉老辛的衣袂,“阿翁别打啦,阿翁别打啦……呜呜呜……”

    辛弃疾喘着气儿,摸了摸小娃的头,叹道:“人老不中用了。”

    “稼轩先生何至于斯?”李伯言拾起一旁的剑,递还到辛弃疾面前,“素闻稼轩先生文韬武略,伯言携老师荐信,特来拜谒,无意触怒您。”

    “哼!无耻小儿,子直公的门生又如何,不见!不见!汝走吧!”

    “稼轩先生听伯言一句。”

    “克勤,送客!”辛弃疾转身,背朝着李伯言,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

    一边还大李伯言七八岁样子的辛竭也是一副冷漠脸,说道:“走吧,莫要让家父难堪。”

    李伯言将剑递到辛竭手中,朝辛弃疾一拜,说道:“晦翁之死,实非吾愿。然逝者已故,再谈恩怨是非,显得晚生无理取闹了,只是稼轩先生,就甘愿这一辈子碌碌无为,躬耕隐归吗?您的王师北定之志,您的美芹十论呢?还是说,被这朝堂压垮了脊梁?”

    辛弃疾依旧背对着李伯言,一言不发。

    “坏人!伤我阿翁,快走!快走!”

    小娃儿用手拍打着李伯言的衣裳,顺带着将两挂黄龙鼻涕擦在了李伯言衣服上。辛竭冷冷道:“伯言再不走,就不要怪我赶人了。”

    李伯言无语了,为了一个朱元晦,陈傅良如此,辛弃疾如此,他不知道,将来会有多少个仁人志士,站在他的对立面。置之死地而后生,朱元晦,你特么赢了!

    但让我李伯言认输,门都没有!

    “伯言会在江西上饶小住几日,若是先生想明白了,唤伯言来便是,告辞了。”

    李伯言长拜,在老辛的沉默中,失望而归。

0221章 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那辛阁老为何如此不待见你?”

    李伯言走在乡间小路上,叹道:“仇姐姐方才不是听到了么,这老辛啊,实在替朱元晦报仇。”

    “朱公又不是你杀的。”

    李伯言停步,看向仇巾眉,苦笑道:“仇姐姐,有时候杀人呐,不需要用刀用剑的,口诛笔伐更来得刻骨铭心。当年向晦翁讨一句服输,如今看来,真是年少莽撞了。”

    仇巾眉看着李伯言一脸的愁容,“你这是后悔了?”

    “天底下哪有什么后悔不后悔的?若是不猛火快攻,汴学能有如今的局面?罢了,不提这些了,仇姐姐,咱们找一处庄子借住下,等稼轩先生气消了,咱们再登门拜访吧。”

    “他未见你的面,都拔剑杀过来了,你这捡回一条命,莫不成还要去送死?”

    李伯言踩在一块溪边的圆石上,笑道:“仇姐姐,比起晦翁,我想稼轩先生更热衷报国之志。”

    “你又不能替他谋出路,就算他想着出山,与你何干?”

    “仇姐姐仔细想想,一个年少得志,起义南归的壮士,碌碌无为了三十年,依旧热衷兵事,这样的人,只要稍给他一丝希望,即便明知是飞蛾扑火,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扑上来。”

    仇巾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村中一处较大的庄子里,“正如你这般所说,方才他就不敢拿剑刺你了。”

    李伯言敲开庄上的竹篱,说道:“这位老翁,可否在庄上借宿几日?这是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庄上出来的那人瞧李伯言二人这身行头,又将钱袋子递还了回来,说道:“借宿几日何须这么多银钱。我去跟主家说说,若是方便,自然就好说,若是不方便,这收了银钱,岂不是尴尬了。”

    老翁转身进了庄子内,过了半响,才走出来,笑道:“二位,里边请。我们主家说了,借宿几日倒是不成问题,这银钱就不必了。”

    李伯言瞧了瞧院内,盆栽错落有致,不像是个普通人家,便问道:“这怎使得,还请老翁引荐一番主人家。”

    “好,公子这边请。”

    此等大宅邸,过来不是一般的农人。李伯言入得堂中,便见到一身华衣的老翁,便拜见道:“晚生李议逊,见过王员外。”

    方才跟管家攀谈下,已经得知,这位乡绅还是个员外郎,难怪有这样的屋宅。李伯言用的是自己的表字,免得在江西地界上再惹出什么乱子来。

    果然,这王员外以为他只是个有钱人家的书生,便笑道:“你这打扮,莫不是要赴京赶考?”

    李伯言一愣,道:“倒不是。”

    “那是去白鹿洞求学?一定是了。”

    李伯言也没有直口否决,与王员外来回扯了些不着边际地话,眼珠子一转,问道:“王员外,方才路过宝地,见那山脚有出新落成的屋宅,气派不凡,不知道是何人所住?”

    王员外一听,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道:“某劝你还是莫要去搭理为好。此人早年有些名望,可惜是个归正人,如今身为半点官职,前些日子,居然敢赴信州,参加那朱元晦的悼会,早已经不惜名声了,不提他了,不提他了。”

    “不会吧,我见村中老者皆对那府上人很是尊敬呐。”

    王员外摇了摇手,道:“那些愚昧之人晓得个甚?以为是个阁老,就一股脑儿得往他府上凑,早就不中用了。”

    李伯言讪讪一笑,也就不说什么客套话了,与仇巾眉二人在庄中闲住下来。江南西路的富饶,是除了苏杭之外得以显见的,靖康之乱,都城南迁,汉人南下以后,江西便成了繁荣富庶之地。

    既然老辛这么不待见自己,李伯言只能等待时机了。时下年关刚过,自然便是元宵上灯的佳节,李伯言就不信,此等喜庆之日,老辛还能稳坐家中,两耳不闻窗外之事。

    “你就准备这么着守株待兔?”

    李伯言见到收拾好厢房,也过来替他收拾的仇巾眉,心头一股暖意涌上来,仇巾眉改变了,确实不像以前那么冷巴巴的了。

    “仇姐姐难不成还有什么好法子?”

    仇巾眉回眸,停顿了片刻,问道:“真要我说?”

    “嗯。”

    “打晕,带走。”

    李伯言一头汗,还是这么彪悍啊……

    他倒是想再来一回“四面楚歌”,唱个《龟虽寿》给老辛听听,然而一想,老辛不是朱元晦,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朝仇巾眉摇了摇头,倒头躺在了卧榻之上。

    ……

    ……

    至夜,范氏拿了跌打酒,帮着辛弃疾擦拭手腕,嘴中嘀嘀咕咕着,“都年过花甲的人了,还跟小辈动手,有话不能好好说?”

    辛弃疾一脸地冷漠,眼睛盯着桌上的两封信,一语不发。

    范氏毕竟也是老夫老妻了,明白自己夫君心中所想,说道:“元晦的死,就算跟着李家的小子有关,也不至于到逼死他的地步。你想想,元晦是何等人物?当年临安如丧家之犬,他可有惧色?元晦是要成大贤之人,你说说,如何会被一个小辈逼死?”

    辛弃疾抽回手,有些心烦地招了招手,“出去出去。”

    “嘿,嫌你不中用你还不乐意了?”

    “出去!”

    范氏脸一绷,“有本事今夜就别回厢房睡!”

    辛弃疾瞥了眼气呼呼离去的范氏,一副幽怨的样子,扭了扭手腕,喃喃道:“那丫头倒是有点本事。”

    白日在山上时,只是粗粗一扫,便匆忙赶了回来,如今被李伯言这一搅和,反倒让老辛原本平静下来,隐归的心荡起了涟漪。

    他拿起赵汝愚的信,仔仔细细地再看了一遍,除了嘘寒问暖的客套外,信中还请他往汴京公学一聚。辛弃疾眉头一皱,“汴京,赵相公所图不小啊……治学,实非辛某心之所属啊……”

    底下的一封信,则是他还未拆分的,光上头“晚生李伯言敬上”几字,就已经看得他够窝火了。老辛长叹一口气,还是将信打开了。

    白日李伯言离去时最后那句话,还是戳到了他的痛处。

    一纸信笺打开。

    眼泪瞬间蒙住了他的双眼。

    上边仅仅一句话,却扎到了老辛的心酸之处。

    ……

    ……

    二十载沙场秋点兵,

    二十载身世浮沉雨打萍,

    辛公还有几个二十载,

    凭谁问,廉颇老矣,尚能饭否?

0222章 灯火阑珊处() 
元宵上灯,信州又小雪。

    然而这样的小雪,到了黄昏时,却停歇了。夹道的残雪,被扫至一道,堆得如果小山丘一般。一些贪玩的孩童,正愁找不到残雪堆人儿,小手冻得跟红萝卜似的,乐呵呵地将那些雪堆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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