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弹奏间的身姿动作妩媚而不失清纯,清纯中带着羞涩,羞涩中藏着魅惑,李曜看得有些猫爪挠心,不禁仔细端详对方的相貌特征,结果发现对方竟与自己有着三分相像。
待到两船靠近,琵琶声戛然而止,便听那黄衫男子朗声笑道:“杨二郎,你这船上好生热闹,看来你的朋友越来越多了。”
杨思训咧嘴一笑,说道:“杨某这是人多图个乐子,哪及得上乔驸马,每到这休沐之日,总能见到驸马与公主出来游玩,不是在这池中泛舟,就是在草场跑马,真可谓伉俪情深,令人羡叹啊。”
乔驸马目光落在李曜的脸上,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艳,旋即就转成了惊讶,问道:“这位道长想来不是本地人氏吧,不知法号如何称呼?”
李曜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道:“终南山宗圣观李明真见过乔驸马、公主尊驾。”
乔驸马眉头微微一皱,他觉得这名字似曾相识,却是一时想得起来,只得拱手还礼道:“原来是明真道长,幸会幸会。”
杨思训笑道:“若是乔驸马和公主不嫌弃,可到杨某船上与众人一起同乐。”
乔驸马颔首道:“乔某正有此意。”
三人说话间,两名昆仑奴已经在两船之间搭好了跳板,乔驸马牵着白衫公主走过跳板中央时,李曜无意间与那白衫公主的视线碰在了一起,便下意识地朝对方露出一个友善的微笑,那白衫公主先是一怔,脸色居然陡地变得惨白,随即往后一退,却不慎踩了个空,竟拉着猝不及防的乔驸马一齐跌入了水中。
第88章 传闻真伪复谁知()
乔驸马哭着说了一通肉麻的段子,这才放下媛儿公主,起身向李曜长长一揖,含着泪道:“若非道长鼎力相救,我乔师望及内子庐陵公主恐怕都很难得以存活,这份救命之恩,乔师望没齿难忘,只希望道长今日能随乔某到本府上作客,好教我夫妻二人备些薄礼,聊表谢意。”
乔师望感激之情溢于言表,李曜却暗暗叫苦,碍于对方的身份,她担心会惹麻烦上身,只得故意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推脱道:“驸马且莫如此,无论是谁遭遇这等危险之事,贫道见了都会出手相助的,驸马的好意,贫道心领了就是,至于谢礼就不用了。”
乔师望正想再次相邀,忽然听得身后传来动静,就见庐陵公主在两名丫鬟的搀扶下站起身来,显然缓过了气儿,李曜发现公主的意识还有些迷糊,立刻向乔师望提醒道:“还请驸马与公主尽快去换身衣服,湿气入体,可是非常伤身的。”
乔师望连连称是,却是心有余悸,不敢再走那个搭在两船间的跳板,只得命令两名婢女返回自家画舫拿来备用衣物,便在杨思训的画舫舱内换起了衣裳。
李曜趁此间隙,赶紧对杨思训假称自己尚有要事处理,不便久留此地,而杨思训今日不慎暴露自己与庐陵公主之间的秘情,亦是惴惴不安,早就没了游玩的心思,一听李曜说要离开,连忙教人把船停到了岸边。
未等乔师望和庐陵公主从舱中出来,身为豪华画舫主人的杨思训,便跟在李曜一行人的后面,逃也似的溜之大吉了。
李曜坐上了牛车,这才发现鱼巧巧、茴儿、萱儿三个跟班放在她身上的目光全都有些不正常,根本就不像在看一个人。
沉默良久,鱼巧巧红着一张小脸,羞怩地说道:“阿姊这仙法竟能起死回生,巧巧今日当真开了眼界,只是那被救者若换作一个男人……”顿了一下,立刻红到了脖子根,低低地道:“阿姊也要跟他亲嘴么?”
一听这话,李曜顿时泛起一阵恶心,当即敲了鱼巧巧一记爆栗,嗔道:“这不是仙法,更不是亲嘴,是吹气,吹气,懂不懂!”
三个女孩的脑袋同时摇成了拨浪鼓。
李曜当然知道她们在胡思乱想着什么,无奈之下,只得将人工呼吸的方法和要领细细讲述了出来,结果却听见鱼巧巧若有所悟地总结道:“请恕我直言,任谁知道阿姊只是吹气,就能把差点淹死的人救活过来,都会认为阿姊是个仙人。”
李曜见到茴儿和萱儿同样都是一脸深以为然的表情,心中登时生出了鸡同鸭讲之感。
很显然,这便是千年代沟造成的交流障碍,她真恨不得把自己的知识直接塞进这三个小妮子的脑瓜里。
回到“悦来客舍”,李曜发现罗仁俊、刘安远望向自己的眼神儿,也都变得与往常大不相同,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赶紧聚齐此番陪自己共同游赏灵云池的一干人等,尽量以这个时代的人能够理解的语言表达方式来传授人工呼吸之法,讲完之后,李曜见到听众们俱都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模样,于是一咬牙根,当场教授茴儿和萱儿进行示范练习。
两张俏脸相依,四片粉唇紧密地贴在一起,恰似一对美丽的并蒂莲花,练习的场景简直不要太旖旎,让现场这些血气方刚的人看了,不由呼吸都变粗了几分。
李曜这也是没有更好的办法,若是教两个大男人来做示范练习,那种画面……估计她看了会吐的。
最后,令人耳红心跳的示范终于结束了,李曜发现观众们的脸上依旧挂着似懂非懂的表情,忍住扶额的冲动,强调道:“不管你们有没有听懂,只需记住这般做法,能够救得溺水之人一命即可。”随即又一脸严肃地叮嘱道:“还请各位莫向他人说起今日之事,不然会让贫道很为难的。”说着狠狠地瞪了鱼巧巧一眼:“尤其是你这张嘴!”
李曜打定主意,只要商队还没离开姑臧城,她就一直待在“悦来客舍”,哪儿都不去。
然而李曜并不知道,有关她的消息,已经随着庐陵公主及其驸马乔师望的落水事件,以及庐陵公主与凉州总管杨恭仁次子杨思训不得不说的风流韵事,仅仅过了一天的工夫,就闹得沸沸扬扬,传遍了姑臧城的各个坊市的街角巷落。
毕竟,当时灵云池闹出了那么大的动静,围观群众可不止那两艘画舫上的人,附近许多的游客也都看在了眼里,其中不乏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越是不了解事件详情的,越是道听途说的,就越喜欢发挥想象,添油加醋。
当然了,庐陵公主与杨思训那点事儿,再怎么夸大事实,人们口头改编起来也是有所顾忌,而且与李曜在这个时代绝对算得上“惊世骇俗”的救人方式相比,最多只是顺便一提而已。
于是乎,整个事件传到“悦来客舍”店主刘氏的耳朵里就变成了这样:“刘二娘,你听说了没有,前日下午那个灵云池真的显灵了,观世音菩萨在水里救起了咱城北的乔驸马和庐陵公主夫妻二人,很多人亲眼看见那菩萨只勾一勾手指头,就把两个快要淹死的人从水里捞出来了,嘿嘿……莫要看那乔驸马身材修长,肌肉健硕,却是一只不会凫水的旱鸭子,被捞上来的时候,就剩一口气了,谁知菩萨在他额头一点,整个人就立马生龙活虎起来,而且连衣服都干了,就跟没有落水一样,至于那庐陵公主就更不得了,人都已经没气了,你猜怎地?菩萨居然对着她亲了一口,当场起死回生!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据说观世音菩萨是被慧威法师的高徒道整师傅的诚心打动,这才现身出来救人的,现在城里城外好多人赶到宏藏寺里去烧香许愿,把那寺庙里的门都挤坏了好几扇,甚至还有些人去爬那菩萨像,弄得上面全是口水,啧啧啧……要多热闹就有多热闹,你有没有兴趣过去瞧一瞧啊?”
第89章 似曾相识心肝颤()
李曜这两日住在客舍里,食不甘味,睡不安寝,心烦意乱,度日如年,生怕乔师望和庐陵公主突然找上门来。以那两口子的表现来看,弱冠之年的驸马爷乔师望,明显是个不认识平阳公主的,可平阳公主的庶妹庐陵公主,李曜就只得能避则避,能躲则躲。
今天李曜一大早亲自上门去找何潘义,询问商队何时才能出发,得知自己还需得再熬上两日,感觉内分泌都快要失调了。不想经过曲廊,见到一位中年贵妇跟女店主刘氏叽叽喳喳的聊天,细细一听,便发现关于自己的传闻竟然演变成了这般模样,不由暗暗松了口气,仿佛心头有一块大石落了地。
李曜发自内心地想要感谢观世音菩萨,感谢宏藏寺的众僧,感谢姑臧城的八卦人士们!
照此来看,这般传言有如此惊人的发展势头,很可能是得到了乔师望和庐陵公主的默许,虽说事实上是李曜救得他们的性命,跟观世音菩萨没有半分关系,可毕竟家丑不可外扬,而且李曜又主动躲了起来,那对小夫妻一时找不着人,便以为李曜不在乎名利得失,于是只好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当然了,这些都是李曜一厢情愿的臆测而已。
结果,在午后时分李曜正想要睡一个安稳的囫囵觉,来修复她那倍感衰弱的神经,刘氏就领来了一个让她不希望与之相见的人——庐陵公主。
李曜暗暗叫苦,还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她可没想到庐陵公主居然会亲自找上门来。
不过对方既然来了,再避之不见,未免显得欲盖弥彰。
更何况,她连平阳公主的亲弟弟李元吉和丈夫柴绍都成功地忽悠了,再加上她现在也已知道事件的舆论走向,又怎会没有信心应对庐陵公主的到访呢?
李曜迈入客舍后苑的花厅,见到刘氏与庐陵公主跽坐在席上有说有笑的模样,便看出她们的关系绝不普通,而且她不用猜也知道,刘氏听得庐陵公主落水之事,肯定到对方的府上去了一趟,然后双方再相互一打听,传言不攻自破,于是刘氏就把被救者引到真正的救人者面前来了。
李曜此刻身穿一袭月白色道袍,脚下一双云纹布鞋,头上挽着道髻,横插碧玉簪,手执一支拂尘,身后还跟着青衣道僮打扮的鱼巧巧,当真是摆出了一副世外高人的气派。就见她缓步上前一礼,道:“福生无量天尊,终南山宗圣观李明真,见过庐陵公主大驾,不知公主的身子可是好些了?”
庐陵公主虽然没有双方首次相见时表现得那般惊恐,可她一见到李曜的面貌,方才还是巧笑嫣然的小脸立刻就变得苍白了几分,似乎对李曜有一种来自本能的惧意,李曜站了好半晌,这才听到她紧张地开口应道:“多谢阿姊……明真道长关心,快请入坐。”
李曜听到对方脱口而出的“阿姊”二字,面上现出一丝愣怔之色,却是转瞬即恢复了平静,随后敛袍入席,动作无比自然。
刘氏自是先行知晓了李曜的身份,又从乔驸马和庐陵公主的口中得知了李曜救人的整个过程,她见到公主竟是这般不正常的反应和态度,再看向李曜时,便感觉对方身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不由变得有些局促起来,忙不迭地伸手从袖中取出一张素色的绢帕,擦了擦额头鬓角上因莫名紧张而冒出来的汗滴。
庐陵公主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说道:“前日吾与夫君为道长所救,可是我们更衣之后,却寻不见道长的身影,幸得吾家从母相告,这才晓得道长竟是住在此处,只是夫君公务缠身,不能陪吾一起前来拜访道长,有道是知恩当图报,吾带了些薄礼过来,还望道长莫要推辞,否则吾心难安,亦难以回去向夫君交待。”
话音落下,四名健妇便将两个箱子抬到了李曜的面前。
李曜端起方外之人的架子,老神在在地道:“人之福祸自有定数,驸马和公主吉人自有天相,灾厄本来自可化解,贫道只是顺手而为罢了。”
李曜正说着,庐陵公主示意四名健妇打开箱子,李曜瞥了一眼,只见两箱都是卖相极佳的丝绸,眼睛不禁微微一亮,旁边一直默不作声的刘氏,见此机会,连忙讨好地讲解道:“这左边的一箱,是蜀州的单丝罗,既工丽又轻薄,在夏日里,用作裙衫特别凉爽,那右边的一箱,是江南润州的名产水波绫,道长拿去作成燕居时穿的轻衣霓裳,端的是舒适至极。”
李曜听得对方话里行间不提这两箱丝绸的高昂价值,只介绍其用途和好处,倒是不好再继续装什么高风亮节,微微一欠身,说道:“既然如此,那贫道就收下了,只是这实在是却之不恭,受之有愧啊。”说着朝鱼巧巧递了个眼神,鱼巧巧机灵地点了点头,便领着四名健妇抬起箱子朝李曜的居室方向而去。
庐陵公主转头对刘氏有些为难地说道:“媛儿有些话,想和道长单独一叙,还望从母暂避片刻。”
虽说庐陵公主与刘氏是亲戚,可实际上庐陵公主也是随同驸马乔师望来到了姑臧,这才与她母亲的妹妹刘氏有了来往,并没有到无话不说的地步,而刘氏本就感觉气氛不对劲儿,正有些不大自在,一听公主说出这话,登时如蒙大赦,赶紧退身而去。
庐陵公主扫视四周,见到花厅中再无第三者,这才开口说道:“明真道长,你可知道……吾当初见到你时,为何会因惊慌而落水么?”
李曜的眸光微微闪烁了一下,淡淡地道:“因为公主可能将贫道看成了另外一个人。”
庐陵公主登时露出愕然之色,不由失声问道:“你是如何知晓的?”
李曜泰然自若地说道:“因为齐王和岐州的柴刺史见到贫道的时候,他们最初的眼神都和公主你一模一样,想来那个人与你们都很熟悉吧。”
“你见过吾四哥和柴将军?”庐陵公主依旧惊疑不定,却是点头承认道:“不过你说的没错,吾跟她很熟。”
“哦?”李曜站起身来,坐到庐陵公主身边,唇角勾起一抹高深莫测的微笑,附耳过去,低语道:“公主可否告知贫道,她是谁?”
庐陵公主的心肝儿微微一颤,登时想起自己曾经被那人管教的感受,不由自主地就交代了出来:“吾姐,平阳公主。”
说着她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李曜一眼,就畏缩地低下了头,用蚊子般的声音补充了一句:“可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第90章 姊妹颠倒结金兰()
李曜睨了庐陵公主一眼,故作纳罕道:“如此说来,公主当时莫非将贫道看作了鬼?”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