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亨也是玩过枪的,以前还拿着枪威胁过刘远山,所以听了赵世钧这么一说,又想了想那些铅弹的形状和威力,便也已经信了九成。
“都别哭了!”
赵世钧站出来主持大局,对着一众哭哭啼啼的下人和家人大声说道:“大公子在外面露宿了一晚上,也累了,你们几个!”指了指距离最近的几个下人:“先带着大公子回府吧!”
人死了,总不能一直在山里放着。再说了,老是和土匪的尸体放在一块也不是个事啊,若是传了出去,还以为赵家通匪呢。
下人们将一个早就准备好的软床抬过来,小心翼翼的将赵元的身子放在软床上,然后又轻轻的抬了走。
“剩下的,给我找东西,在地上找!”赵世钧将下人们集中,跟他们稍微描述了一下弹珠的模样,让他们分头在地上找了起来。
不一会儿,便有下人从附近的草丛中将刘远山遗留下来的钢珠找到,并送到了赵世钧的手中。
赵世钧揉着子弹,微微眯着眼,朝赵亨说道:“我所料不错,这伙人用的就是火铳。”
“那会是谁?”赵亨突然异想天开的问道:“不会是刘远山他们来报仇吧?”
“不可能!”
赵世钧摆了摆手道:“瞬间将六十多人全部击毙,不给对手任何反应的时间,哪怕是伏击,也不是容易做到的事情。”
“你看这里的地势,也不适合伏击!”
赵世钧口中的伏击,自然是那种短距离的伏击,和刘远山眼中的伏击自然不是一回事。
“二叔你的意思是?”赵亨还是没有太听明白。
“多!”赵世钧深吸一口气,心里有些发凉:“人多!”又看着赵亨问了一个问题:“我给你看的那两个火铳,你如果要准确无误的击中敌人,距离多远?”
“不能超过三十步!”赵亨回答。
“那就是了!”赵世钧一摆手,指着周围稀疏的草丛:“如此短的距离,可孙大胡子他们竟然没有做出任何反抗,这完全不符合常理。除非是,对方的人很多,火铳也多,多得超出咱们的想象。”
昨天一天从早到晚,刘家的人都几乎在秃顶山劳动,忙碌着搬运桂花皂,所以刘家根本不可能集中起来这么多人来伏击。
再说了,就算刘家有本事一口气埋伏三五百人伏击,他们也不可能有武器啊。
这也是赵世钧第一时间将刘远山的嫌疑排除在外的原因了。
“那,会不会是县里……”
赵世钧再次摆手,打断了赵亨的话:“更不可能,且不说县里那些衙役的本事,就黄大人和我的交情,如果是要剿匪的话,没有隐瞒于我的道理。”
“那是卫所中的人?”赵亨又猜测。
在房县当地来说,兵力最多的自然是位于房县西边不远处的一个卫所,可卫所距离这里也太远了,照大明地方军队的尿性,不惹到他们的话,他们不会外出拼命的。
“这弹珠来看,并不是卫所所有!”赵世钧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盯着那钢珠看,越看越是心惊。
“那二叔,这到底是谁所为,总不能是老天爷干的吧?”赵亨追问道。
赵世钧摇摇头,再次否认:“我也看不透,但据我猜测,附近既没有如此大的家族,整个房县也没谁有本事如此干净利索的正面消灭孙大胡子。”
“这与其说是一场战斗,不如说是一场阴谋,赵元不过适逢其会,当了替死鬼而已!”
“此话怎讲?”满脸老泪的赵世恒突然从地上站起来,无力的看着二弟,痛苦的问道。
“我怀疑,这根本就是一场阴谋!”赵世钧指了指其中的一个尸体:“最合理的解释就是,大胡子他们一众人喝了酒,酒中被人下了药,等走到此处的时候浑身不听使唤,才给另外的人可乘之机,然后用火铳对着他们的脑门,一个个击杀!”(。)
第183章 离别()
“我不想知道他们为啥死,我就想知道是谁干的?”
赵世恒握着手,脸上满是愤怒。
“大哥,你先回去,你放心,我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记住,元儿不能白死!”
“放心,元儿是我的亲侄子,我自然不会让他白死!”
赵世钧眼中没有怒火,只有可怕的平静。
比起赵元的死来说,他损失更大的是自己亲自购买过来的这支土匪队,且不说这土匪队伍是他多少钱买来的,单单这队伍给他创造的有形价值和无形价值,就是一个天文数字。
没有这支队伍,他如何从老百姓手中搜刮保护费?
没有这土匪队伍,他如何能继续拥有团练的资格?
没有这个土匪队伍,如何显得他赵家与众不同?
如何辖制刘家与王家?
当然了,现在土匪队伍丢了,他是可以再去襄阳府购买一支回来,但这种把戏玩一次大家都没有什么知觉,玩得多了,终究会玩火**的。
桐山土匪的覆灭,可以说是从侧面击碎了他半个梦想。
“成事不足!”赵世钧狠狠的踢了一下孙大胡子的尸体,骂骂咧咧的喷了半天,缩起瞳孔看着半山路的尸体,终于狠下心来,自言自语道:“既然死了,那就借你们的人头一用,我的侄儿不能白死,同样,你们也不能白死!”
……
数日后,毛二叔带着下人从外面回来,几十辆车上的桂花皂全部都售卖一空,所得的银子除了购买一些原材料之外,还弄了两万斤铁矿石。
这些铁矿石是一名跑到上次小铁矿处所购买,品质虽然不是很好,但炼钢却可以了,省却了其中的生铁生产环节,直接将矿石过渡到钢材,成本自然下降了更多。
唯一麻烦的是,购买的铁矿石很多,但刚开始只能在山脚处找个地方堆积,要将这两万斤的铁疙瘩运到山上去,还颇费人力。
好在刘远山现在的用钢量并不是很大,许多“高科技”物品的生产都在摸索和试制的过程中,需要的材料不多,关键是将技术掌握好。这样一来,一旦后续需要的话,在铁矿旁边找个场地,便能够批量生产。
比如建筑用钢材、比如其他的一些钢铁制品。
有了足够的钢铁,刘远山就可以在小范围内提前开启他的工业之梦。
蒸汽机已经可以投产,但是要根据具体用途改装还需要摸索,用在发电机上的、用在轮船上的和用在纺织厂的肯定不一样。
不过,现在他还没有这个条件去做想象中的事情,只能先关起门来研究,等需要用的时候便可以迅速的拿出来。
穿越快一年了,家庭事业虽然有不少跌跌撞撞的地方,但大抵还是沿着刘远山的构思方向在发展,看着自己的愿望或许正在一点点的实现,刘远山的心情越发的高兴起来。
某一日清晨,雪欢穿着干净的月白色长袍,站在山顶的云雾中,看着东方即将升起的朝阳,一脸沉醉,仰着头呼吸着清新空气的同时,顺便一览江河美景。
“我的身子,快好了!”她幽幽的说了一句,回过头看被一丝阳光照亮的刘远山,有些眷恋不舍:“我功力也恢复了三成,我要走了!”
刘远山听了她的话,虽然早有准备,但还是不由得一空,愣了几秒钟的时间,说道:“就不能再多……”
“呵呵!”雪欢打断他的话,微笑着道:“你别说了,我怕我一迟疑间就被你说动了。”转过身走到刘远山面前,突然仰头闭眼,朝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嘬。湿漉漉的温暖唇瓣贴在刘远山嘴唇上,幽兰漫起,清净的像天空里的风。
朝阳在这个时候升起,第一缕的阳光洒在二人身上,镀了一层金色。
刘远山身体颤抖,伸出双手在她的身后合抱,将她死死的箍在怀里,仿似一旦放手,这美丽的鸟儿便如无处不在的风一样,会越飞越远。
“嗯……”
雪欢闭着眼睛,如同梦呓,突然轻轻的发出一声微弱的痛苦。
刘远山想到了什么,松开手问道:“你的伤还没有好么?”
之前在神农大山的时候,每日定时更换新鲜的草药,这种事情都是刘远山亲自来做,回到家之后,一则自己太忙,二则男女大防,这件事便交给了小晴。所以,雪欢身上的伤口始终未愈这件事,他是不知道的。
“没事,快好了!”雪欢微微一笑,离开刘远山的怀抱。
“你万一发烧……”
“我能应付的了!”她回过头,继续盯着天边的彩霞,晨风轻轻鼓动,将她的黑发掀起,一缕缕的飘散在风里,如同云中仙子一般。
“洞天令先借我一用!”雪欢微笑着回头,伸出洁白的手掌,上面抓着一块黑压压的令牌,正是刘远山从那昆仑弟子身上搜刮出来的东西。
原来还真是洞天令!
“我先去山里办件事,事情办完我便回去北海,到时候就不会来单独向你辞行了……”雪欢微微摆了摆头,秀发一甩,身子忽的朝前一倾,整个人顿时掉下了山头。
云雾浮动,不多时,在远方迷离四射的光影里,一个纤细的身影翩然如鸿,远远的朝刘远山招招手似是告别,然后,便消失在了光影里!
刘远山痴痴地在山头看了半天的云霞,心里空空的,不知道该想些什么,也不知该去做些什么?想要去挽留一下那个明眸皓齿笑靥如花的女人,可,如何挽留。
自从穿越以来,他还是第一次尝到一种莫名的感觉,那是:自惭形秽!
北海,那是一个怎样的遥远洞天?
仙人,又是多么不可企及的存在?
她真的会想口中所说的那般,会经常过来看我么?
不,这是属于我的幸福!这是我看上的女人!
即便你远在北海千山万水,即便你是仙人,那又如何?
即便你是天上那遥不可及的星辰,我也要尝试去将她摘下来。
因为我是刘远山,而你,却注定是我的女人!
他眼中的光芒越来越亮,直视朝阳,心中装满了一种从前从未敢有过的豪迈情怀!
“三郎!”姐姐刘嫣然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过来,“你快回去吧,家里来了一位姓张的公子,说是找你有要紧的事!”(。)
第184章 张喟来访()
姓张的?公子?
姓张的人倒是不少,可我认识的却没有几个!
也不知道是谁来找我,不是剿杀山贼土匪的事情暴露了吧?
刘远山摇摇头,暗道不可能,跟着姐姐刘嫣然一路下山,等回到家里的时候果然看到一个一身白衣的公子。
张喟!
原来是这货来了。、
我类个去,这货不是得知雪欢在这个地方,所以便过来寻她报仇来了吧?
还好,雪欢刚刚离开,要不然凭她受了重伤的身子,还真的是打不过眼前的张喟,真是谢天谢地呢!
刘远山挤出一脸微笑,朝张喟行礼,说道:“张公子,别来无恙?”
“甚好,刘小相公安好?”张喟还礼,一脸温和的朝刘远山问好。
“好!屋里请……”
刘家前院是下人们居住的地方,后面是母亲和姐姐的居所,虽然自己的卧室和书房也都在后院,却没有专门会客的地方,现在张喟过来,刘远山只能请他去旁边的千宁寺中坐坐。
反正天王殿中的空间足够,会宾客虽然有些寒酸,可总令人挑剔不了什么。
“你本事倒大,竟然能够找得到我?”
二人入座,刘远山似乎有点生气,又有些半开玩笑的说道。
“不敢!”张喟坐下来,悠闲地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说了一句不错,又继续刚刚的话题:“小相公前后帮了在下两次,我张喟感激不尽,如果连小相公你的住所都找不到,那我如何报恩呢?”
“报恩?”
刘远山嗤嗤笑了两声,道:“那倒不用,你这次,又是扶乩?”他指的是张喟找他这件事。
张喟笑着道:“这个鄙人自有办法,不劳小相公挂心,倒是小相公你,大难临头了尚且不自知么?”
听到张喟这么说,刘远山倒是好好的舒了一口气,这就意味着,张喟来这里的目的不是雪欢。只要不是为了和雪欢拼命,别的就好说。
“危言耸听!”
“武断!”张喟道:“我听说两件事!”
“什么事?”刘远山漫不经心的问道。
“第一,听说小相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火速灭掉了桐山上的土匪。”张喟笑眯眯的看向刘远山。
刘远山再也淡定不起来了,脸色变得严肃,口中绝对不肯承认,道:“张公子开玩笑了,我怎么可能……”
“第二件事!”
张喟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看着刘远山仿似再说:别演了,我都知道,口中道:“你剿杀了桐山的土匪,赵家却将土匪枭首,拿着六十多个匪首去了县衙,表功!”
“赵家表功什么意思?”刘远山疑惑的问道。
“就是赵家将所有的土匪斩首,拿着土匪的头颅去了县衙,说这些土匪都是他们剿杀的,经此一役,赵家不但丝毫没有损失,还得了一个大大的表彰。”
“死了一个长子,赵家又岂会善罢甘休?到时候若查到背后一切乃是小相公你主使,你岂不是大祸临头了?”
刘远山手中是有二十多杆枪,手下有几个厉害的下人!
可这又能如何?
一旦赵家占了道义的大名之上,随随便便便能将自家剿杀。
若是他敢反抗,百里之内就有一座佣兵数千人的卫所,到时候把他当成反贼土匪对待,就是再多二十杆枪也无济于事。
张喟说他大难临头虽然有点夸张,但绝不是危言耸听。
可是,让刘远山就此再一个陌生人面前承认自己便是那次剿匪事件的主角也不是那么容易的,赵家的事可以放在一旁,自己的屁股要首先拍干净。
“公子真的误会了!”刘远山叹了一口气说道:“我和赵家虽然不和,但一夜之间无声无息的袭杀数十人,我真的没有这个本事啊。”
“唉……”
张喟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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