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冯永理所当然地说道,“这纺织之事,皆是妇人所为,由皇后出面,自然是最好不过。”
“皇后的话,自然是最好。”
李遗咽了一口口水,听兄长这口气,委实太大。
本来自己还觉得,此事只要找少府的人就够了,介时少府的人自然会报上去。
没曾想听兄长这口气,竟然是直接要去找皇后?
“此事自然是越早办好越好,不然误了时间,总是要耽误事。介时我写一封信,让汉中冶的人送给皇后,她看了自会明白。想来这等好事,她不会拒绝。”
还是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以皇后的名义出面,再由少府的人操作,皇室的人表面上得了好名声,暗地里再从纺织厂里拿份干股,不要太爽!
冯永与皇后有过类似的合作,轻车熟路得很。
“兄长……当真是大气!”
李遗此时还有什么好说的?只能翘起大拇指,叹服道。
“对了兄长,还有一事。”
“何事?”
“何家六房的五郎,想见兄长一面,不知兄长有无空闲?”
李遗有脸上有些许的古怪之意,咳了一声,说道。
“何家六房?”
冯永想了想,再看看李遗不太正常的神色,心下一动,笑了笑,“我记得文轩看中的那个女郎,也是何家的吧?”
“正是,乃是何家三房的嫡女,五郎的七妹。”
原来是来为自己的未来大舅子做说客?
何家是蜀中大族,冯永本不该与之有太多的联系,而李遗做这个中间人,想来也是为难,怪不得脸色不太自然。
何家三房?
冯永听到何家,就不由地想起锦城隔壁的李家。记得当初王训说过,那个李太公有心拜访自己,没曾想到如今却是没了消息,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何时要来?”
终是不想让李遗太过为难,再说了,说不得此事还是他的意中人传的话。
少年人最是好面子,若是让李遗在那何家女郎面前失了面子,说不得两人之间就有了隔阂。
“自是越快越好,兄长若是方便,明日就可过来。”
“这么急?”
冯永微微有些惊讶。
李遗看了看四周,没人注意到这里,这才凑近了说了一句:“何五郎得了个官职,不日即将赴任。”
“是何官职?”
冯永更是惊讶,这何家,出了什么事?竟然要向诸葛老妖服软了?派了嫡子出来当官?
世家子出来当官的事情不是没有,但大多是发生在刘备刚入蜀的时候。
后来吧,刘大耳的所作所为,当真是伤了不少大族的心,再到刘大耳病重,诸葛老妖掌权的那几年,大族们更是集体唱凉凉——如果他们会唱的话。
所以近几年来,世家大族的人,已经很少有人出来为民主服务,嗯,为万民之主的大汉天子服务。
就是迫不得已出来,也是丢一两只族里不待见的小弱鸡应付一下。
至于最开始投靠的世家子,要么在划水,要么就是利用身份的便利,腐蚀拉拢朝中大臣。
让冯永戴上巧言令色帽子的廖立,就是一个堕落的典型。
像何五郎这种世家嫡子,宁愿在家里开无遮大会,蹦迪嗨皮,也不可能出来为国为民。
“何五郎……”冯永迟疑了一下,“有事?还是何家三房……嗯?”
最后一个嗯字,冯永挑了挑眼眉,示意了一下。
虽然话没说清楚,不过李遗却是会意,点了点头:“那何五郎其实在族里,一直不受待见,此次这才答应了地方上的举孝廉。”
“做的什么官?”
“武兴督。”
冯永听到武兴督这三个字,脑子里嗡地响了一下,这尼玛!
在钟会进占汉中,进攻阳安关时,蒋舒是什么身份?不正是武兴督?
不就是因为这个家伙当武兴督时,毫无值得称道的地方,所以后来才让别人代替他的职位?结果让这家伙因此怀恨在心,直接投降了来敌。
坑死了傅佥,让阳安关这个雄关直接沦陷,钟会一下子长驱直入,兵临剑阁……
“兄长?兄长?”
看到冯永神情僵住了,阴晴不定的模样,李遗心里有些忐忑,感觉兄长今日特别容易走神。
“武兴,是在何地?”
冯永晃晃脑袋,问了一句,这个球地方,究竟是在哪?
“此地兄长也是熟悉,正是前些时日兄长提议诸葛伯松收羊毛的沮县小城。”
“那不叫沮县么?”
“伯松兄到了那处,察看四周地形,觉得地势极是险要,乃是用兵兴武之地,西去又扼望武都,故上报了丞相,建议在此处设防。丞相故取了武兴之意,设了武兴督。”
李遗解释道。
设个毛的防!
根本就是看地势险要,可以作为北伐前哨,再加上又是将来羊毛交易的重要场所,所以迫不及待地想着要把这个地方捏在手里。
这种事情,骗谁也骗不过老子。
不过说起来,这算不算是,老子第一次明显地改变历史轨迹?
第0199章 何五郎()
“明日便叫他来吧。”
冯永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如若这何五郎武兴督的任命下来以后,他肯定就不好过来了。
毕竟到了那时他也算得上是一个地方官——虽然沮县那个地方现在除了收收羊毛,没什么球用。
但你一个地方长官,不在自己的治理之地好好呆着,反而跑几百里开外的汉中去跟人聊天,想做什么?
但也正是因为那个地方目前只能收羊毛,所以才绕不过冯永,他又不得不过来拜访。
不过这个何五郎,也不知搞了什么投名状,竟然能让诸葛老妖把他放在这么一个重要的地方?
这里面,估计也有李遗的功劳吧?
或者,南中那边的李家也使了劲?
冯永有些狐疑地看了一眼李遗,随口问了一句:“文轩与那何家小娘子进展如何了?”
“有劳兄长挂心了,大人前日刚来信,说是正打算与那何家三房商量,先定个亲。”
李遗脸上稍有羞涩之意。
把妹达人啊!
冯永感叹,自己果然还是弱鸡!
关姬天天在眼前晃,竟然只是发展到拉拉小手的地步,想要再进一步,就不行了。
当初在阳安关送关姬回驿舍时,自己嘴贱说了一句“凡日月所照,江河所至,皆为汉土。”
然后就被关姬抓住话头,接了一句“若有一日,郎君真能践诺,妾身便是为郎君叩首,亦是心甘情愿。”
这种主线攻略任务,当真是地狱级别。
当然啦,也不是说非要等到重振大汉时,才能提娶她之事,毕竟她只是说叩首,又没说嫁娶。
可是就如今天下这鸟样,大汉连自己最后的地盘,蜀中这一亩三分地都没能完全平定下来,你叫冯永如何开得了口?
最起码,你也得等诸葛老妖平了南中不是?
不然你叫穿越者的脸面往哪搁?
“这般说来,那可真是要恭喜文轩了。明日便叫他来吧,过两日,我欲出门一趟。”
“小弟明白。”
何五郎单名一个忘,字慎思,是一个胖乎乎的胖子,比阿斗还要胖,那个圆脸看上去很有喜感。
如果不是李遗带过来说他就是何家五郎,冯永觉得他更像是乡下土老财的傻儿子。
看到人就会笑,一笑起来眼睛就会眯成一条缝,有点憨憨的。
完全没有一点世家嫡子的风范。
“何慎思见过冯郎君。”
小胖子很有礼貌,一见到冯永,就直接行了一个礼。
“何郎君无须如此,且坐。”
议事厅里没有他人,就是李遗,也只是把人带过来后,就直接出去了。
“谢过冯郎君。”
何五郎又是一个拱手礼,这才坐下。
看起来没有一点不习惯坐椅子的样子,估计在自己家里没少坐。
阿梅把汤水送上来后,出去时顺带把门带上了。
如今汉中的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如果不把门关上,外面的冷风直灌进来,让人都不能好好说话。
“茅舍简陋,还望何郎君不要介意。”
看着何五郎端起碗喝了一口热水,冯永笑着说道。
“无妨,无妨,一口热汤,足以驱寒。”
何五郎放下碗,笑眯眯地说道。
这家伙,既没有一些世家子温文尔雅的风度,也没有部分世家子的娇贵模样,完全一副异类的模样。
“何郎君此次前来,不知是为了何事?”
刚坐上的椅子有些冰凉凉的,冯永有些不舒服,微不可见扭了扭身子。
“想与冯郎君求一样东西。”
“哦,何郎君进这寨子时想必也看到了,连所住之处都是茅草屋,难不成还有何郎君能看上的东西?”
冯永开玩笑似地说了一句。
“冯郎君所在之处,宝物多矣!”
何五郎看向冯永,仍是那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但说出来的话却是不简单,“故慎思前来,乃是求宝而来。”
“我怎不知自己有何宝?”
冯永觉得有些意思,想起赵广初次来冯庄时,对自己说的话,基本也就是这么一个意思。
“听闻冯郎君有一本千字文,乃是给孩童开蒙佳作,故慎思欲求之。”
还以为是说羊毛的事,没想到却是说出了让冯永没想到的千字文。
“此事易耳,文轩当初亦曾从我这里拿过一本,何郎君既与文轩交好,直接问他拓上一本便是,又何必费此周折?”
“还有一事想问冯郎君。”
“何事?”
冯永自然知道这何家五郎自不会专门就为了这个来找他,这个事情,其实也就是个话引子。
“听闻冯郎君在锦城种了不少茶树?”
冯永眼睛微微眯了一下,“何郎君如何得知此事?”
“自是从李家六房那里打听到。”
何忘倒是一点不避讳,仍是一脸的自然。
“何家三房,与李家六房有姻亲之好。闲暇时曾听得李太公随口提了这么一句,后来慎思还专门去打听了一下,得知冯郎君能种出茶苗,也不知是真是假?”
“自然是真的,当初我还答应了李太公,要送他些茶苗呢。”
冯永倒是不怕有人知道这个,反正他种茶出来,又没打算在大汉境内贩卖,他真正的目的,是为了做成茶砖卖给游牧民族。
所以他不怕别人也跟着种茶,甚至种得越多越好。
这一点,相信还没人能猜得出他的心思。
“冯郎君种出那些茶树,莫不是别有所图?”
何忘脸上露出神秘的笑容。
卧槽!
刚刚还在得意没人能知道自己心思的冯土鳖大吃了一惊,这家伙难道知道了什么?
“何五郎,想说什么?”
冯永定了定心神,问向何忘。
“若是冯郎君种茶只为自家饮用,或只想供于大汉境内,就不会如此爽快地把茶苗送与李太公,故慎思这才觉得,冯郎君别有所图。”
这死胖子,头脑还挺灵活啊。
“茶汤多是大族才能饮用,且多是在南方,北方中原,倒是少见。冯郎君自己种这般多茶树,还送李太公茶苗,想来所需茶叶甚多,定不只是自用或用于大汉境内。”
何忘说到这里,再看看冯永的神色。
冯永脸色微微有些阴沉,这个何忘连续两次说出大汉境内这四字,就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第0200章 冯郎君莫慌()
“慎思前些年,也曾跟着家族中人,去过那阴平等羌人聚集之地。那羌人的头人,曾用三头羊与我换过一斤茶叶……”
老子要捅死你这个死胖子!
冯永听到这里,心里当真是又惊又怒,妈的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知晓的秘密,竟然被眼前这个家伙一口道破。
想想这个事情未必没有可能。
蜀中饮茶历史悠久,阴平又是靠着蜀地,羌人能拿到茶叶,并不算奇怪的事。
茶叶能补充日常所需的维生素,又能解油腻,胡人虽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但他们喝茶觉得身体舒服,不喝茶身体就容易出问题,所以自然就会把这茶叶当宝贝。
喝得爽就行,哪管它为什么?
可笑的是自己竟然还答应送李家茶苗?
这特么的,不是自己作死培养出一个竞争对手么?
而且是自己肯定竞争不过的对手。
掌握着知识解释权的世家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贬低商人?
难道是因为他们当真看不起铜臭?
恰恰相反,他们是为了能更好地收敛铜臭。
看起来很是高贵的世家,嘴里喊着“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叫世人鄙视那些商人,其实哪一个背地手脚是干净的?哪一个家里的进项是单单靠地里刨出来的?哪一个没有商号?没有被他们拿来当作白手套的商人?
只有商人的地位低贱下去了,才会更好地被他们控制。
所以,世家经商那是妥妥地历史悠久,你叫冯永如何去跟一个世家竞争?光是渠道就搞不过人家。
除非,有国家做靠山。
可是茶叶这玩意,冯永当真去找诸葛老妖合作,后面哪还有他的事?
毕竟缉茶司几千年历史摆在那呢!
“冯郎君莫慌!”
看到冯永瞄向自己的眼神好像有些不对劲,何忘连忙说了一句。
“那个羌族部落,常年与我族里人交易,那族长喜学汉俗,故也学了汉人饮茶,只是羌人体内本就油腻,吃茶时从不放油,没曾想却是上了瘾,这才高价交换茶叶。”
“但那族里也就他喜吃茶,又因我与他相熟,这才找我换茶叶,他人却是不知此事。”
冯永的脸色这才好看一些。
这个胖子能把这个事说开来,说明他没打算破坏冯永的计划。
“茶叶能解胡人体内油腻,冯郎君想必亦是知晓。若是以后想要卖茶叶给胡人,慎思可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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