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真是抢到了人,给谁放牧不是放?
“可惜,可惜如今时机尚未成熟啊!”
王平如今也不知走到哪了,诸葛老妖没传回消息之前,冯永也只能按下这急躁的心思。
“可是兄长,那马将军说了,再过些时日,那些氐羌之人,大多都是要迁去他处过冬的,若想再去抢,”说到抢字,王训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停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只怕要等明年开春了。”
“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冯永叹息一声,“此事本就事关重大,丞相那边不发话,就是弄这些小动作,也是无多大意思。”
没有诸葛老妖的意思,马岱能打多大的秋风?撑死了也就是扫荡一下在阳安关附近的氐羌之人,弄不好,其间还会夹着几个十几个汉人——都是那些不在官府登记的流民。
这年头,只要是稍微长成人类模样的,都算是劳动力。
不单单是参与了牧场的人会这般想,就是在汉中屯垦的人肯定也会这般想。
利润决定人类的疯狂程度,没毛病!
当然啦,如果当真能弄些人回来,也不是说不可以,后世还有熟练工这一说法呢。
弄回来的人先操练上一个冬天,练练手,也不算是白费。剪羊毛,洗羊毛,还有妇女们的织布,做衣服啥的,不都得练习?
氐羌的女人们又不是像汉人女人,天生就对这耕织有天赋,她们也是要学的。
但是作为一个讲究效率的地主阶级人物,冯永觉得,自己就这么点羊,就产出了这么点羊毛,能练多少熟练度?还不如拿来让现今拥有的羌族女人们专心练习。
“再说了,如今我们也没多少草料。如今收上来的草料,也不知够不够那些牛羊吃过这个冬日。所以这个冬日还是拿这些牛羊来试试手,看看再说。”
测试嘛,就和那个养鸡一样,不就是通过不断地测试,才得出来的最佳方式?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那按兄长之意,马将军还是按兵不动为好?”
冯永点点头:“还是先不要打草惊蛇了,且让他们先逍遥上一个冬天。”
说着似又想起了什么,冷笑一声道:“等开了春,他们要是不在大汉境内还好,在大汉境内的胡羌之人,只怕不好过啊!”
第0140章 先进生产力促进社会进步()
开了春,就要耕地,虽然说朝廷那方面肯定会叫南中的李恢死命地往这边送降俘,可是大伙儿一窝蜂地跑来汉中,那点人就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泡在地里耕种,也不可能够用。
再说了这个时候李恢那边也是处于守势,能搞得到多少人?有个两三千人也就是顶天了。
两三千人,放到汉中,能顶多大事?
最后的目光肯定还是要落在那羌氐之人的头上。
逼急了的兔子还会咬人呢,胡人不会种地?没关系,努力学嘛,学不会的就饿上两顿,肯定就会种了。
这个冬天,估计很多人都会有点躁动啊。
“对了兄长,小弟在那阳安关,还见到了熟人。”
“熟人?什么熟人?”
冯永有奇怪,心想子实在这里还会有什么熟人?莫不成以前跟着王平在这里打仗,还认识了谁?
“便是兄长庄子的隔壁庄子,庄主李太公。”
“谁?”
冯永有些不敢相信地挑挑眉头,“李庄的李太公?你确实没看错?”
李家六房的根基,在锦城那边,那个李太公不在锦城呆着,跑来这里做什么?
“小弟如何会看错?当时那李太公还和小弟说了几句话。还问了兄长是否定下了居住之所,听那意思,是想上门拜访兄长。”
李家六房的家主啊,虽说不是大房,但好歹也算是披了一层蜀在大姓的皮,他来拜访自己这个毛头小孩?
“他为何会来汉中?”冯永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询问。
“听说是李家也出了不少钱粮要屯垦这汉中之地。”
没曾想王训竟然还能知道答案。
“不少?”冯永想了想,点点头道,“应该是不少。不然不会连这家主也会跟着过来。”
但是他们上哪去搞这八牛犁?
不是冯永不相信世家的能量,他们肯定能搞得到,但什么时候能搞到,那就是一个必须要考虑的问题。
一年两载后能搞到,和明年开春前搞到,完全是两个不同的意义。
农忙农忙,为什么会叫农忙?
就是因为耕种时就那么点时间,要是错过了时节,那一季的收成就没了。
所以农人在特定的时间,会很忙,忙得不可开交。
要是李家没有春耕之前拿到八牛犁,那他们投入的人力物力,全都会付之流水。
这李太公过来了,就说明他们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而且势在必得。不然家主都过来了,难道就是过来看看?
可是他们把诸葛老妖放在哪个位置?
诸葛老妖怎么可能会让那些世家安然地拿八牛犁去开垦?
汉中如今可是大汉境内唯一能掌控的产粮之地,哪个敢乱伸手就剁哪个的那种。
不过这天下终究还是大汉的天下,这汉中开垦之事,诸葛老妖也不能明明白白地说只能让勋贵来,别人却不能来。
但你要是没有八牛犁,来开个毛的垦?
以前汉中全是无人之地,朝廷无力开垦,世家倒是有这个能力,为什么没有一个想过来?
垦荒是随便来扒拉两下就能开垦出来的?
看看以前那二牛抬杠犁,翻死你都翻不了多少地。
按以前那标准,来汉中开垦就是把那钱粮投入那无底洞,至少前几年就是一个无底洞。
谁都知道,汉中就是蜀中的屏障,哪一天那北边又打过来了,这汉中不又得是一片战乱?
投入的人力还算不上什么,毕竟哪个世家的庄园里没多多少少藏些人口?
可是投入的钱粮打了水漂,就是再大的家族也经不起这等血亏。
也就是有了八牛犁,朝廷这才有底气敢说屯垦汉中。
一个八牛犁平推过去,胜过百个熟手老农。
农人要吃喝,可是牛呢?只要吃草就够了!
八头牛,能吃多少草?
一百个农人,又要吃多少粮食?
这个选择题就是让赵广来算,都知道选哪个。
这就叫先进生产力促进社会进步。
汉中的重要性,冯永知道,诸葛老妖更知道。
所以在冯永的意料中,诸葛老妖肯定会把八牛犁牢牢卡住,让世家只能干瞪眼。
没曾想,这李家的一个旁支,就能这么大的能量,看样子能搞到八牛犁。
这就让人感到很奇怪了。
想了想,自己似乎还欠那个李太公一个不小的人情,所以人家要见自己,最好还是见见为好。
“那成。此事还是要麻烦子实走一趟,去跟马将军说一声,把我的意思带到,此事马虎不得。然后顺便再找一下那个李太公,就说我这些时日都有空,随时欢迎他上门指教,也不用专门去找,能找得到便找,找不到就算。”
那李太公人精一样的人物,当年自己还是一条咸鱼呢,就懂得投资了。估计还没等王训去找他,自己就会送上门来。
虽然那李太公的年纪比自己大,可自己好歹也算是一个官员呢,主动上门拜访这种事情,还是算了。
毕竟自己的身份有些敏感,世家又是诸葛老妖的眼中钉,还是安分一些吧。
王平日夜兼程,赶回了锦城。
看了看自己身上破烂不堪的模样,还有一身泥土,按他自己的意思,如果是这副模样去见丞相,那肯定就是失礼之极,本想着先回到自家小院去洗净了身子。
可是又想起那冯郎君在自己临走前交代了,到了锦城立刻去丞相府,犹豫了一下,想想自己都已经把自家前程都赌在冯郎君身上了,还怕这一回?
当下鼓足了勇气,在那丞相府守卫甲士警惕的目光中,忐忑不安地给门房递了一个拜帖。
那门房倒是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只是委实看不出眼前这个难民似的人,究竟是何等身份,竟敢来这丞相府上递拜帖?
当下有些漫不经心地拿起拜帖看了一眼,登时就瞪大了眼。
然后再看向王平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当门房的,当然要有眼力价,但也要有一个好记性。哪些人能进,哪些人不能进,哪些人可以直接进,哪些人要等等才能进,都是要做到心里有数的。
其中就一个叫冯永,字明文的,很是特别。
此人虽然没来过几次,但那可是能直接进入内院的人物。
甚至夫人前些日子还亲自下了令,要是来了与此人相关的消息,都要尽快禀报。
第0141章 王平入府()
诸葛亮的门房,自然也不是简单的人物,那可是自小就跟在他身边当小厮的,倒是识得一些字,此刻看到那拜帖上写着冯永的大名,当下哪还敢大意?
丞相与夫人一向料事准确,看来这一回又料对了。
当下客气地对着王平说道:“敢问这位郎君尊姓大名?与那冯郎君有何干系?”
“不敢不敢。某叫王平,受了那冯郎君之托,前来给丞相送书信与些许事物。”
王平受宠若惊,心道没曾想那冯郎君在那丞相面前竟有如此脸面,连门房都能知道。
他和那门房却是不知,冯土鳖在诸葛亮心里的脸面,有倒是有,可是那种脸面与他们心里想的那种脸面却是不一样的。
“哦,原来是王郎君。请王郎君稍等,小人这便前去禀报。”
进入丞相府比王平想像中的简单,侍卫核实了他的身份,仔细搜了身,然后就让他直接进去了。
“你就是王平?”
王平低头进去,还没等看清里面,就听到上方传来声音,赶紧弯腰行礼:“回丞相,小人正是。”
王平是谁,诸葛亮本是没有多少印象,不过因为王训跟了冯永识字,所以连带着他也被诸葛亮记在了心里。
“回丞相,小人正是王平。”
“前些日子听人说,你告了假在家休养,怎么又跑到那汉中去了?莫不成你这是疏忽职守?”
王平哪里想到自己这一进来,丞相不但没有问那冯郎君的事,反而是提起了自己,当下暗叫一声苦。
听说丞相最重法度,如今自己却被捉个正着,这可如何是好?
心里一着急,明明是已经凉快的天,王平却是急出一头细细的汗。
诸葛亮看着下边的王平瞠目结舌却又不知如何回答的模样,心想那混小子明明是个滑头,怎么却派了王平这么一个老实人来跑腿?
“如今你又替那冯郎君从汉中跑腿过来,莫不成是受了他的怂恿?”
王平听到这里,吓得心都要跳出胸腔来。
自己早就不奢望能有多大出息,可是自家儿郎跟着那冯郎君,前途比自己要光明得多,这要是拖累了冯郎君,那大郎岂不是也要跟着受累?
事关自家儿子,王平大急之下,猛然想起了冯郎君在自己临走着要自己记下的话语,心思登时一片清明:“回丞相,此事容小人细细禀来。小人此前告假,确是不想再去上值,此事是小人之错,但亦是事出有因。”
只听得上边的丞相失笑:“从未听说过疏忽职守还事出有因,我倒想听听这奇闻。”
“那时犬子正在诸冶监上值,监制八牛犁,也不知是谁把那消息传了出去,纷纷前来询问这事。莫说是犬子,就是小人都不堪其扰。小人心想着八牛犁章程朝廷自有安排,如何能私自相问?故只得告了假,躲避一时。”
诸葛亮听了这话,仔细看了看王平,看那神色,倒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当下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那八牛犁刚出来的时候,这城中的人为了打探这章程,费了多少心思。
没曾想到这王平小小一个裨将军,竟然能如此识大体,宁愿得罪人,也不愿意让他儿子为难,品性倒是不错。
“那又如何去了汉中?”
“小人就是告假在家中休息,亦是不得多少安宁,仍有人不断上门,实是烦恼。恰逢那冯郎君带了话,说要小人帮一个忙。小人之子王训,在冯郎君门下学学问。故冯郎君对王家是有大恩情的,小人一日不敢忘,正好当时也是闲着,又可借机出门躲避,就答应了冯郎君所求。”
这一句话再次让诸葛亮点头,心想知恩图报,实是忠厚之人。
“哦?我记得那时那小子已经准备要去汉中了吧?怎么还要你去那汉中之地?”
诸葛亮一个不留神,就说漏了嘴,“那小子”三个字就自然而然地脱口而出。
“回丞相,那冯郎君不是要小人去汉中,是去办了别的事。”
王平那般细心的人物,如何会不注意这个细节,心里确定了这冯郎君在丞相心里确是不同一般。
称他人为小子的,是一种鄙视之意。
但如果是用长辈的身份说出来,那意味可就不一般了。
丞相竟是把冯郎君当了晚辈看的啊!当真是让人不敢相信。
我家那儿郎,当真是遇到了贵人了!
诸葛亮当然是不知道王平此时联想到了多少东西,他心下只是好奇,那小子又叫这王平去做了什么事?
可是想想,又不好意思问出来,只好问了另外一个问题。
“听说那小……小郎君叫你带了东西给我?却不知是何物?”
“回丞相,是一封书信,还有冯郎君在汉中做的一块布。”
王平刚说完这话,丞相还没说话,就听到上边传来低低的一声“呀”,而且还是女声。
“那混……小郎君又在胡闹什么?那般远的地方,还用得着专门差人送来一块布?且拿上来让我瞧瞧。”
听听,听听,这口气,如果说丞相不是把冯郎君当成晚辈看,打死王平也不相信。
“是。”
王平这才敢抬起头,只见上头坐着的,不正是大汉的丞相是何人?
当年他降先帝后,也曾远远地见过几次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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