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有一次,冯永等人看到一个农人蹲在地里挖着什么,估计是注意力太集中了,连有人到了身边都不知道。
等她发觉有人经过时,冯永已经骑着一个小滇马走到了她的身边。
地里的农妇瞪大了惊恐的眼睛,想要逃跑已经来不及了,只好把自己的身子尽量地缩成一团,头几乎要埋到地里面去了。
冯永有些尴尬地干咳一声,转过头去,故意不看她,又有些心虚地瞄了一眼略落后于自己一个身位的关姬。
“咦?刚才那农妇穿着好生奇怪?”
赵广赶着马,走到冯永身边说道。
“有甚奇怪的?”冯永若无其事地说道,“农人生活不易啊。”
赵广还好奇地回过头看了几眼:“确是不易。刚才兄长也看到了?刚才那妇人貌似是光着腚……”
你特么的!
冯永恨不得直接抽这个家伙一鞭子!
看破不说破,也就是你有个牛逼的老爹,不然就以你这般耿直的性子,迟早有一天会被人打死。
关姬清冷的眼神飘了过来。
冯永嘴角抽抽,妈的,真是猪一样的队友。
幸好关姬又把目光转了过去,然后轻轻一磕马肚,座下的马便慢跑到队伍的最前面,与众人拉开了一段距离,不也知是做什么去了。
“二郎你脸上又是怎么回事?”
冯永只好用了转移话题大法,同时心下也有些好奇。这家伙脸上突然又有了一些青於,也不知是被关姬打的还是被占人家黄姬便宜被虐的,亦或者是自己作死,跑去掺和两个母老虎之间的打架斗殴被混合双打。
没成想此话一出,赵广的脸上顿时有了幽怨之色。
“兄长何苦来害小弟耶?”
“这与我又有何干系?”冯永奇道,“这两日你时不时消失不见,我可不知你是去做了何事。”
“兄长难不成忘了?那日关阿姊刻好的竹简没了,兄长说皆是小弟之过。小弟不是央了兄长想那蜀道难的后文,以求阿姊能饶过小弟么?”
“是啊,那又如何?”
“两位阿姊在阳安关打了几架,每次皆是小弟去劝阻。后来有次实在是劝不住了,小弟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言有那蜀道难下边几句。谁知关阿姊听后,却是勃然色变,寻了机会,狠狠地收拾了小弟一顿。”
冯永微微有些尴尬,眼睛转向别处,嘴里却说道:“关姬那几日都没去找你麻烦,想来是早就忘了这事,哪料到你竟然又旧事重提,唉!”
赵广恍然大悟,惊叫道:“还是兄长心思快一些,小弟还疑惑着怎么回事,竟是没想到这一层!”
第0125章 营寨()
你当然没想到啦!因为那天我早就已经把那几句说给她听了。
冯永在心里暗暗道。
转念一想,咦,不对啊!
那日我说与关姬听的时候,只有我与她两个人,现在赵广却又作死地去提这几句,很明显的是关姬以为那天赵广就在旁边偷听。
或者……
她不会以为我把那天的情况跟这家伙说了吧?
无论是哪种情况,关姬铁定都会恼羞成怒,所以这才把这家伙收拾一顿。
可要是她认为是后面一种情况,会不会觉得我是一个肤浅的人?连这等私密事都会对别人说,从而对我产生恶感?
想到这里,冯永不禁又“啧”了一声,看向赵广那一副我终于明白了的模样,欲言又止,最终叹了一口气。
唉,这事问又不能问,说又不能说。
你说我怎么就遇到你这样的兄弟?
无形坑兄,最为致命。
“兄长脸上何故有悲悯之色?”
我那叫怜悯,不是悲悯。
冯永看了一眼赵广,指了指路边的田地,又叹了一口气:“汉中一役这么多年,这才有多少百姓开垦出这么几块田地出来。如今一旦大举屯垦,这些田地也不知便宜了谁家。”
赵广咧嘴一笑:“兄长何以突发善心?听阿姊讲,如今这汉中之地,除却几户有田之家,剩下的全是流民。别看开出了这些田地,其实都是官府不管的,平日连一粒粮食也收不上来。”
“为何不管?”
后面骑马跟上来的黄姬插嘴道:“习惯了呗!前些年,汉中混乱,百姓全没了,魏太守只要管兵就成。后来有些人偷偷地跑回来,都是躲着官府走,就算是想让他们去重新上户籍,也找不到人。最后吧,魏太守也懒得管这事,毕竟也收不上几颗粮食,没想着指望这几块地能养兵,就这样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这魏延,看来还真和那关羽的性格差不多,都是傲上而悯下。
看着这些人可怜,又无伤汉中根本,所以看起来是让他们自生自灭,实际却是让他们能多收上一些粮食,以供生养,同时也会积累一些人气。
这种做法,和那汉初时的黄老无为之术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刘邦初得天下时,接秦之敝,民失作业,而后有大饥馑,人相食,死者过半。君臣皆认为不可轻易打扰百姓,故政令不出房户,使天下晏然。罕用刑罚,罪人稀少。民务稼穑,衣食滋殖。
实际上也就是让百姓自己休养生息,尔后自会繁衍而盛。
正是因为执行了这一国策,后期才有了汉之强盛。
这魏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
“既然他们贪这点便宜,那出了事情,那也是他们自个儿的事。”黄舞蝶自是不知道冯永心里在想什么,而且她对此事很明显有着不同的看法。
她指了指远处的两三个躲起来的农人,“只要去官府上户籍,登记了自己垦荒的田亩,想来就算朝廷屯垦汉中,也不会有人敢明日张胆地欺负他们。便若是再想这般一直占便宜下去,待日后田亩被侵占,就算是官府想给他们撑腰,只怕也是无力。”
这话……说得好像也有点道理?
“兄长,前方就快到南郑了。小弟前些时日,去拜见了魏太守,按兄长的要求,小弟打听得一处地方,莫说是几百人,便是上千人亦可住得。那个住所,便是顺着这条官道过去,就在离南郑城不足一里之地。”
这个时候,李遗也跟上前来,手执马鞭,指着前方说道。
“文轩如何寻得此地?”
李遗呵呵一笑,看向冯永的眼光有些意味深长:“说来也是巧了。小弟拜访那魏太守以后,魏太守言他只练兵,不管他事,直接叫小弟去寻了一人,听了那人的指点,这才找到那等地方。”
“却是不知那魏太守叫文轩去寻了何人?”
冯永听到李遗这么一说,嘴里问了一句,心下却是暗想,这李遗好歹是朝廷派过来的天使,没曾想这魏延也敢这般冷淡,当真是够傲的。
李遗凑过来,低声说道:“便是那丞相之子,名乔,字伯松。”
哦,诸葛乔……
冯永想了一下,突然打了冷颤。
“谁?”
没办法,现在冯永已经感觉到自己对诸葛老妖有一定的心理阴影,听到诸葛两字就有条件反射。
“诸葛伯松。”
冯永原本在马背上坐得好好的,没曾想自己一个晃动,直接就差点翻身掉下去。
还好他坐的是矮小的滇马,身子瘦小,当下急忙之中还能抓稳,让自己的身体重新坐好。
我都忘了这诸葛老妖的养子是在汉中了。
想到这里,冯永举目眺望,只见远处已经隐隐约约地看到了一个黑乎乎的城墙模样,看来那里就是南郑城了。
“这便是那个住所?”
冯永等人在李遗的带领下,又再走了一个时辰,这才赶到计划中的驻足之地。
只见李遗口中所说的可以容纳千人之地,看起来更像是一个营寨。除了有寨门之外,周围还围上一圈原木做成的栅栏,里面可以看到临时搭建而成的茅草屋,寨子中间,有一大块空地,可以容纳两三千人不成问题。
“怎么看起来像是个营寨?”
“就是此处。”李遗走在前面,开口解释道,“这原本是魏太守的一个练兵之所,就是营寨。后来魏太守觉得此处处于南郑城南边,不利于防卫,故才把营寨搬去了北边。但想着日后可以分兵把守,故这营寨才留了下来。小弟去问了那魏太守,说可以让我等先暂时住这。”
看看不远处的南郑城墙,相对于锦城来,南郑的城墙又低又矮,有些地方,甚至可以看到颜色与他处不相同,应该是后来才用泥砖重新筑上去的。
“成。”冯永点点头,原本心里也没指望到了汉中能像锦城那边一样,转过头来对黄姬说道,“还烦请黄娘子,去告诉那魏太守一声,说冯永谢过赠安身之地。等哪日魏太守有空了,再上门致谢。”
黄舞蝶爽朗一笑,抱了抱拳:“此事包在我身上了。冯郎君先安排好众属,待安顿下来,妾身再来打扰。”
说着,便重新上马,掉转马头,向着南郑城驰去。
第0126章 制度()
冯永曾经悄悄问过跟随过来当护卫的吕老卒,说如若这些羌人怀有二心,究竟能不能看得住?
吕老卒轻蔑一笑,拍着胸脯给了冯永保证,那些羌人当中大多是妇人小孩,青壮只有几十来个,又是手无寸铁之辈,要是他们这些从沙场上拼死活下来的人连这些人都打不过,那还不如直接拿刀抹脖子算了。
最后还凑到冯永耳边说,那些跟着赵郎君过来的那十几个部曲,才是真正的好汉,一看就知道是跟过大人物的亲兵,那可是一支行伍里最厉害的人物。
冯永得到了吕老卒的保证,这才放下心来。又听到他这么一说,暗道你这不是废话,那些人的身份说出来,只怕是吓死你,他们十有八九应该是跟过赵云的。
当年刘备身边最后的底牌亲卫队,可不就是赵云统领的?
汉代最强时,一个汉兵能打五个匈奴兵,按现在这情况,这些羌人只能算是牧民,连兵都不是,而吕老卒他们又是从沙场上活下来的老兵,冯永想了一下,觉得自己晚上应该可以安心睡觉。
不过预防措施还是要做的,首先就是先把人分隔开来,没有得到允许,不得随意越界。
然后就是把原来的头人和几个长老放到汉人区,吃住都要比他们的族人好一些,让他们树立起一个等级观念。
最后就是把剩下的人按男女分开,男的干重活,女的和小孩干轻活,长老们负责监督。
每天都会给木兀哲分配任务,让木兀哲安排下去。
完成得好,有饭吃,完成不好,给我喝西北风去!
你当我的粮食是大风刮来的?
当然,现在这些牧民的最高期望就是吃饱饭不用饿死,只要给一口饭吃,干活还是很卖力的。
不过冯永相信,等以后日子长了,他们就会生出一些多余的念头,比如什么我也想当个组长去监督别人,因为这样可以吃得更好穿得更暖,又或者想要个交配权之类的东西,这些都是可以满足的嘛!
等级,还可以继续划分的嘛!
不过前提是要听话,要出色地完成任务,要一如既往地奉冯郎君为主人。
没有上升通道,就没有希望,没有希望,就容易产生躁动——无产阶级为什么能取得最后的胜利,因为他们一无所有,所以不怕失去。
那些世家人为划分等级,而且还让等级永世不变的行为根本就是智障所为,你连个上升通道都不给人家,还想着人家世世代代安于现状?不知道中国的老百姓富有反抗精神吗?
所以冯永要给那些牧民一丝丝的希望,让他们努力地奔着这个目标前进,而没有空去想其他事情。
等级制度加剧了内部的分化,奖惩制度又维持了稳定。
至于后世会不会有反奴役运动啊,翻身做主人之类的东西,冯永表示只要子孙不是太弱智,或者突然发生基因突变,思想突然进步几千年,想着要自己推翻自己,至少一百年内就不会出现这种情况——黑奴贸易存在了多少年?
至于一百多年后,那关我什么事?反正我早就死得不能再死了!就算是他们扒我的坟,看到的肯定也是一堆白骨,最多里面自己恶作剧般地写下一句“我来自多少多少千年以后”的字样。
就算是鞭尸,我怕吗?妈的有种叫老天爷再让我复活一次?
我大科学神教无所畏惧!
而且发生了某些运动又怎么样?一百多年以后的他们,还能叫游牧民族?除非那些不孝子孙都是智障。后世入主中原的游牧民族还少吗?最后他们人呢?
子孙只要不是反人类进化的方向前进,比如返祖成猴子之类的,肯定就不会吃太大的亏。
看看世界警察美人希就知道了,挥舞着大棒喊人权喊自由这么多年,还不一样有种族歧视?还不一样是白色皮肤做主人?
“兄长这又是在写甚?”
到达南郑以后,休整一天,冯永趁着有时间的空档,奋笔写下以后牧场和种植园的各种制度。
赵广是个闲不住的,探头过来,看到冯永写的简体字,似乎有些能看懂,可是更多的是看不懂,不禁开口问道。
“师门秘笈,你不懂。”
冯永头也不抬地说道。
赵广一听,就更感兴趣了,自从兄长那里学得了三十六计,他已经利用隔岸观火,趁火打劫之类的计谋,和黄阿姊亲近了不少,深觉得兄长的师门学识大是有用。
“去,帮我把王将军叫来。”
王平这些时日一直跟在队伍里面,只是存在感很低。
当他看到冯永把那些又脏又灰的羊毛,变成干净白色的羊毛,又把干净白色的羊毛变成毛线,再把毛线变成了布料,他觉得自己就是个罪人,深深地辜负了冯永的期望。
自己去那十几个部落,竟然一个都没劝说成功,这得失去了多少钱财?
羊毛啊!那可是羊毛啊!
但冯永其实并不介意这个事情。
王平只是他的第一手准备,他的真正后手是马岱。
有赵广这一层关系,又有前面祝鸡翁之术的赠与马家的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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