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北伐是大汉最有希望翻盘的时机,冯永在穿越前在网上都不知跟人辩论过多少次了。
当下从容道,“从关中入陇右,共有五条道。其中两条,皆是小道,大军不可行,可略之不计,剩下三条大军皆可通行。”
“最北者乃是过关中四关之一的萧关,走泾河河谷,过了陇山再向南行,此路较远。曹魏若是走此路,长途跋涉,人马疲惫不说,时间未必能赶得及。”
“到了那时,只怕陇右早就归大汉所有,所以他们定然不会选择此路。”
“最南者,从陈仓出散关绕道武都,再折向北可达天水。此路最是平坦,但路途最远,而且距离汉中过近。”
“若是曹贼走此路,可以直接切断我军后路,让我军陷于进退失据之境。但永想着,曹贼最不可能走的,亦是此路。”
“为何?”
“路途太远不说,且离汉中极近,只要他们一出陈仓,汉中肯定得知,到时丞相只要率兵回头,堵住武都要地,汉中再派一偏师袭扰后路,曹贼援军只怕就要十去六七,谈何援助陇右?”
“那按你的意思,他们会走最后一条路?”
“对!”冯永肯定地说道,“这条路最近,而且是从关中进入陇右的主要通道,乃是关陇大道。只要丞相能守住关陇大道的隘口,陇右诸郡就尽在囊中。”
“关陇大道,东起陇坻,西至街亭。故若要守住关陇大道,上计为背陇山而据陇坻,下计为据街亭而阻曹贼。”
“怎么说?”
诸葛亮当真是越来越感到惊喜了,没想到自己只是想问问此子关于南乡汉水的情况,没想到却得到这么一番惊世之言。
心里的喜悦,当真是无法用语言形容。
这才是真正的高人子弟,腹有良谋,安坐堂中,运筹帷幄国之大计。
“丞相可观当年光武皇帝旧事。当年光武皇帝亲至长安,遣耿弇、盖延、祭遵、王常、马武、刘歆、刘尚等七位将军从关陇大道讨伐巴蜀公孙述。”
“陇右的隗嚣疑惧汉兵攻伐自己而举兵反汉,并令部将王元据陇坻而伐木塞道以拒汉军。汉军七将仰攻陇坻而不下,最后竟是大败。”
“丞相想想,光武皇帝何等雄才大略,手下又有多名大将,竟是打不下关陇大道隘口区区陇坻之地,那曹贼又如何能与光武皇帝相比?”
守关陇大道西头的街亭只是被动防守,守东头的陇坻才是上上之选。
陇坻背靠陇山,俯瞰关中大地,从长安而来的大军只能仰攻。
只要能把陇坻纳入手中,别说张郃五万人马,就是再加五万,也未必能过得了陇山。
陇坻之险,险在于背靠着陇山。
若是从陇山那边而来,陇坻就失去了恃险之处,从陇山方向攻打陇坻,那就轻松得多。
这相当于一个人前面和后背的区别。
至于能否拿下陇坻,就看行军速度了。
第一次北伐,无论是马谡也好,诸葛亮也罢,都对曹魏的突进速度严重估计不足。
更重要的是,马大嘴这个家伙,败的速度也太快了,让诸葛亮根本没时间反应过来,差点自己都被断了后路。
至于据陇坻而占有陇右后,如何堵住最北边萧关,那就是再说。
反正按历史进程,当时安定都已经响应北伐,归汉叛魏了,萧关属于安定郡,兵不血刃取得萧关那也是正常——这也是为什么张郃不走萧关的原因之一。
当年刘秀这个位面之子,已经统一了北方和江南之地,只有陇右的隗嚣和巴蜀的公孙述各自割据一地。
就是这个区区的陇右之地,让位面之子举全国之力攻打,而且是打了又败,败了又打,反复争夺好几回,最后才吃力地啃下来。
曹贼肯定比不过位面之子,隗嚣就更比不过诸葛老妖。
更何况此时大汉还有汉中巴蜀。
事实上,在冯永心里,只要能据有陇右,大汉就算是安稳了——少说也是一个北周之类的局面。
到时相持上数十年也好,百来年也罢,至少对于对冯土鳖自己来说,在有生之年,根本不用担心大汉会被曹魏给活活给熬死。
“好好好!”
诸葛亮大笑起来,极是快慰,脸上的神情尽是欣慰之色,“我大汉终是有后来人矣!”
他看着冯永,心里突然有些后悔。
“前年第一次看到你,听到你建议东和孙吴,南定南中之策,我就说过,欲让你进府中做个参军,你拒绝了。”
“如今再听你这些话,我此念不由再起,有些不想让你去越雋了,何不直接到丞相府中帮我参谋军事?”
那还不一样是参军么?
当然啦,这个参军,可能比第一次所说的参军含金量要高上许多,但它还是参军啊!
冯永干咳一声,“丞相,即便我不入丞相府,也可以帮你参谋军事嘛。”
诸葛亮听了,猛然醒悟过来,然后摇头自失一笑,他知道自己心急了。
此子如今身上的干系,可不像是当初那般清白。
现在若是强行让他入府,不知要惹得多少人跳脚睡不着觉。
毕竟他身上背的,可不是一家一府的产业。
他要是被召入丞相府,谁都会怀疑丞相府要强行插手这些产业,到时定会引起诸多麻烦。
“罢了,随你所愿吧。”
诸葛亮说道,想了一下,仿佛想起了什么事,又嘱咐道,“我欲叫杨仪在城外筑高台,立石碑,为会盟之用。”
“这些日子,你也要好好做好准备,会盟时,你可是要带鬼将鬼兵见证盟约的,到时莫要出了什么岔子。”
冯永长叹一声,“丞相,永明白了。”
告辞了诸葛亮,冯永回到营中,只看到李遗王训杨千万三人在帐里。
“关姬黄姬和二郎人呢?”
冯永奇怪地问道。
李遗解释道,“兄长,关姬和阿梅娘子先回城里去了。至于黄姬和义文,则是去试骑新得来的宝马,说是那马性子太烈,要帮兄长驯一驯。”
此时两条腿的宝马,就和后世四个轮子的宝马一样,都是男人的所爱。
赵广见猎心喜,冯永倒也不意外,“算了,不管他了。文轩,有一事,我想问问你。”
“不知兄长想要问什么?”
第460章 会盟()
“文轩可知那费公举?”
“自然知晓。”李遗眼露疑惑之色,“怎么,他得罪兄长了?”
“这倒没有。”冯永摇摇头,“只是有些好奇此人罢了。”
对费诗的印象,他就只记得劝说关羽接受爵位一事。
这个人到了后面,冯永就没了印象,好像就此泯然于众人,再没了出场的机会。
再加上诸葛亮劝自己不要提起此人,似乎有什么顾虑,所以冯永这才好奇地想问一问。
李遗听了冯永这话,松了一口气,笑道,“没有就好,我还以为他又要得罪兄长了呢?”
听到李遗这话中有话,冯永更加好奇了,“怎么说?”
“兄长有所不知。费公举乃是犍为郡南安县人,当年先帝进逼绵竹时,时为绵竹县县令的费公举举城而降。故被先帝任为督军从事,后出任牂柯郡太守,又转任益州前部司马。”
“待先帝称汉中王后,派了费公举去荆州给关君侯授爵……”
“这个我知道。”冯永点头,心里就更奇怪了,“那他如今怎么又成了永昌郡从事?”
费诗既然是最先投靠刘备的益州派本土人士,前面又身居高位,怎么如今反落到这种地步呢?
“费公举为人耿直敢言,先帝欲进尊号时……”李遗看了一下外头,确实外面没人,这才低声道,“他上疏劝阻,若得先帝大怒,故被贬为永昌郡从事。”
冯永一惊,下意识地看了一下外头,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诸葛亮让他不要多问此事。
“兄长若非必要,还是尽量不要去招惹此人为好。”
李遗最后又提醒了冯永一声。
冯永点头,“我知道了。”
建兴三年九月,诸葛亮平定完南中后,回师途经味县,令人于味县城外筑二高台,立一石碑。
十月,高台筑成,石碑立成。
选吉日,择吉时,大汉丞相将大汉天子所授的金鈇钺、曲盖、前后羽葆鼓吹一一展列,六十虎贲排列高台之下,尽显大汉威仪。
蛮夷观之,顿生敬畏之心。
祭上三牲,燃起青烟以通天地鬼神,大汉丞相冠旒冕,着玄纁衣裳,腰间紫绶,手捧祭天章表,缓步登上高台,祝曰:
自桓、灵伊始,小乱,先有党锢之禁,后有黄巾之乱,由是天下分崩,群贼并起,昭烈皇帝感于汉室之倾危,奋而义举,集有志之士,驱贼以匡天下……然创业半道而崩殂,实是痛乎哀哉!汉丞相亮,受昭烈皇帝之托……平南中,与众蛮王夷帅会盟于此,向天地诸方鬼神盟誓:大汉视南中夷人如汉人,夷人世代不再反汉……
四周肃静,所有蛮王夷帅皆匍匐于地,聆听丞相之言。
而在另一边,在青烟缭绕中,冯永戴着青面獠牙铜面具,身着黑衣,开始率人登上另一个高台。
他的身后,关姬和赵广各站左右,后面跟着六名部曲,皆是与冯永同一打扮,应九之数。
“天地为证,鬼神为鉴。若有违背此誓言者,众人共击之,鬼王必弑之!”
冯永刚登到高台上,恰好就是诸葛亮念完章表的时候。
只听得一个沉闷的声音响起,“吾已有闻,盟誓所言,即刻生效,若有违者,轼之!其族人皆沦为奴仆。”
声音虽然沉闷,但却直撼底下每个人的耳朵,让跪着的蛮夷们一阵轻微的骚动。
鬼王,对南中的普通蛮夷来说,这是一个令人恐怖的名字。
而对于那些已经汉化了的蛮王夷帅来说,这是一个阴险毒辣至极的代名词。
自觉得自己被骗了宝马的花鬘终于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偷偷摸摸地略微抬起头,使劲地把眼珠子向上翻,想要看清高台上面的声音来源。
可惜的是那袅袅青烟把高台上的一切都笼罩在模糊中,她只能看到高台上的影影幢幢。
花鬘心里不禁有了一丝的畏惧:这鬼王的声音,与那日冯郎君的声音不相似就罢了,怎么还如闷雷一般,传得这般远,能让每个人都听到?
莫不成那日我见到的,不是他的本来面目?
……
就在花鬘胡思乱想的时候,高台上的冯永却是悄悄地把卷筒喇叭收了起来。
同时打了一个手势,悄悄地来,悄悄地走。
大汉丞相祷祝完毕,下得高台,于石碑前焚烧章表,与众蛮王夷帅起誓:南中永为汉土,夷人永不再反,大汉视汉夷如一。
在这期间,花鬘又偷偷地看了一下那边的高台,发现高台早已空无一人。
众人誓毕,杀牛涂血于脸,再将牛血泼于石碑上,最后每人皆持刀钻牛皮,以示坚决之意。
石碑正面,刻着刚才所宣的誓言,背面则有两行字:此碑如倒,夷为汉奴。
到了此刻,盟誓终于算是真正完成。
这个时候,日头已经落下了山头。
秋日来临,日头落山后,天气有了一丝丝的凉意。
这时,只听见“咻——叭——”地一声。
空中突然爆出一团火花来,紧接着又是一团……
这一回不但是蛮夷们,就算是诸葛亮都忍不住地抬头向天上看去。
接二连三的烟花在空中绽放,仿佛也在为这个会盟庆贺。
诸葛亮止不住脸上的惊骇之意,心想这小子是如何搞出这等异像的?
可是当他看到蛮夷们皆是如痴如醉地看着天上时,心头一动,却是顾不上再想其它念头,当下大声说了一声:“天神显灵!”
然后带头跪拜了下去。
得了诸葛亮这一席话,众人这才仿佛灵魂归窍,纷纷再次匍匐跪下,皆是惊呼:“天神显灵了!”
此时,不说是普通的蛮夷们,就算是那些蛮王夷帅,心里都惊怖不已:大汉莫非当真是受天神所佑?
不知不觉中,就算是最蛮横的夷人,也没了忤逆之心。
不远处的营寨里,黄姬兴致勃勃地拿着一个烟花点上,只见卷着火药的草纸“滋滋”作响,燃到尽头,却是突然没了声响。
黄姬满脸的兴致就变得扫兴之极,大叫了一声:“怎的又不响?”
站在旁边的关姬也不去管她,一双美目紧紧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烟花,心里默默地念道,“飞……飞……快飞!”
然后她只感觉到手上一震,然后“怦”地一声,烟花如她所愿地飞向天空,绽出一团火花来。
“好!”
平时冷淡的关姬此时如同得了心爱玩具的小娃娃,一下子就蹦了起来。
下意识地伸手再去拿烟花,却发现抓了一个空。
转头看去,只见黄姬正抱臂冷笑地看着她,赵广张着嘴,一脸的白痴像看着天上,口水都快要流下来了,就是李遗王训等人,都是遗憾的神色。
唯一例外的就是冯永,他正一脸的无奈。
脚下扔了满地的哑炮。
准备了一百个烟花,只响了三十来个……
然后飞到空中的烟花只炸开十多个。
这合格率真特么的低!
“没了?”
关姬失望地收回手,转头看向天上,最后一丝尾烟消失在空中。
心里如百爪挠心,极不甘心地问道,“这般好东西,兄长怎的不准备多一些?”
“是啊是啊!”黄姬极为难得地和关姬同一战线,“兄长,明日我们再做多一些吧!”
冯永看了一眼露出渴望眼神的几人,没好气地说道,“哪来的硫磺?”
攒点硫磺不容易。
冯永手头上的这点硫磺,还是赵广想法子搞来的,来源就是诸葛均。
诸葛均是诸葛亮的弟弟,曾在大汉担任过长水校尉,后来因为不喜案牍劳累,就辞去官身,专心清修。
赵广年少时因生性太过于跳脱,所以被赵云送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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