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抬头一看,原来是张苞准备过来接班了。
“太好了!”
冯土鳖一看,起身热情地招呼道,“张君侯来了?吃过饭了没?”
张苞一听,下意识地舔了舔嘴唇,“还没。”
“我那个侍女,手艺还过得去,刚才还过来问我晚食想吃什么呢,张君侯想吃什么?我去跟她说一声?”
冯土鳖热情洋溢地问道。
张苞有些意外地看着冯永,心道这小子怎的对我这般客气?
不过冯府的吃食名声在外,他这些日子也算是体会到了。
想起这一路来,就算是匆忙赶路,冯明文那个叫阿梅的侍妾,也能在赶路的间隙做出可口的吃食,着实令人惊叹不已。
“不用这般客气,阿梅娘子的手艺,是我见过最好的。只要是她做的,想来都不会差到哪去。”
张苞听了,只觉得有些口齿生津。
“那就好,那就好。”
冯土鳖搓搓手,咳了一声,先是努力地把脸上的神情弄得严肃一些。
然后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关兴,这才低声问道,“永有一事,乃是与关君侯病情有关,欲与张君侯相商,不知张君侯能否拨冗?”
张苞一听这话,再看看冯永的神色凝重,心里咯噔一下,还以为关兴的病情又出了什么意外,连忙问道,“安国病情又有变化了?”
冯永干咳一声,“目前暂时没什么事。张君侯,我们出去说,莫要打扰了关君侯。”
“安国的病情,究竟怎么了,你快些说。”
出得屋外,张苞又是性急地问了一声。
冯永看了一下屋子,确实那边听不到了,这才开口说道,“我也不瞒张君侯,我今日给张君侯服的这个药,只是暂时压住他这个病。短则半个月,长则一个月,必然会复发无疑。”
“什么?!”张苞惊叫一声,脱口而出地问道,“那可怎么办?”
说着,他脸上现出焦虑之色地看向冯永,“你不是说你有法子吗?怎么这会又说出这话来,难道……难道你一直在骗三娘?”
冯永不满道,“张君侯小声些,莫要把屋里的关君侯吵醒了。”
张苞往屋子那边看了看,这才压低声音,有些咬牙切齿地问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唉呀,你先听我说完嘛!”冯永不慌不忙地说道,“虽然今天我给关君侯服的药,只是暂时压住了他的病情,但并不代表我没办法根治啊。”
“那就赶快治啊!”
张苞看到冯永这般浑不在意的模样,心头突然一动,莫不成是因为安国以前对他有意见,所以他如今不肯尽心?
这般想着,张苞连忙劝道,“不管如何,安国都算是三娘的亲兄长。你治好了他,他以后自会感激你,想来你和三娘之间的事,也会顺利许多不是?”
同时心里在想着,若是当真是因为这个原因,那说明此子根本就是一个小人,等他救好了安国,说不得我要把此事跟安国提一提。
大不了,从别的地方补偿他好了,三娘却是万万不能托付给他的。
“不是不是,不是因为这个。”
冯永摆摆手,这才消除了张苞棒打鸳鸯的想法,然后解释道,“这疟病,乃是不治之症,只是我也是在三年前,这才知道了师门里有人研治出了救治之法。”
屠呦呦早就发现了青蒿素,但她广为人知的时间,还是在得了诺贝尔奖之后。
张苞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万幸万幸!
“这救治之法,对于我的师门来说,当然是简单之极,只需服几剂药就成了。”
“但我学艺不精,做不出师门里的那种药来,我做出来的药,比起师门来,药效要差上很多,所以不能让关君侯直接喝下去。”
说着,冯永瞟了一眼张苞。
只见张苞果不其然地怒视自己,是那种怒其不争的怒视。
“要想用这种药治愈关君侯,也是可以的,只要用点特别的方法就行。”
冯永继续说道。
“什么方法?”
张苞连忙凑过来问道。
“呣……”
冯永沉吟,脸上有些犹豫。
“快说!”
张苞又凑近了一些。
“咳……张君侯听说过断袖之癖吗?”
“断袖……断袖之癖!”
张苞高亢的声音在院子响起。
然后又听到冯永的声音响起,“小声些!”
……
过了一会,冯土鳖脚步轻快,哼着“好基友,一辈子”的不知名曲儿走出院子。
满脸悲愤的张苞,看着冯土鳖的身影,突然有一种把他拖回来直接掐死的冲动。
这王八蛋是故意的吧?
一定是故意的吧?
他有些失魂落魄地回到屋里,呆呆地在案几前坐下,也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得床那边传来一声咳嗽。
张苞这才猛然惊醒过来,看看外头,天色已经开始暗了下来,连忙点上灯,凑到榻过,看到关兴果然已经开始转醒了。
“安国,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水?”
张苞关心地问道。
“好。”
关兴应了一声。
张苞连忙倒了一碗水递过去。
关兴自己起身接了过来,咕咚咕咚地喝了下去。
“安国你感觉如何?”
“只是感觉有些乏力,但已经不妨事了。”
关兴翻身下榻,尝试着活动了一下,吁了一口气,笑道,“看来那小子的药还挺管用……”
“是吗……是吧?”
张苞听到这话,脸色僵硬地强笑了一下。
此时的他,一点也不愿意听到那个家伙相关的一丁点消息,因为他心里总感觉有一种不知名的阴影。
果然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名号。
巧言令色冯郎君。
自己一不小心就被那家伙给陷害了。
心狠手辣小文和。
那冯明文狠毒起来,甚至连自己未来的内兄都不放过。
想到安国比自己还要惨上一些,张苞不禁又怜悯地看了关兴一眼。
“兴武你这般看着我做甚?”
关兴浑然不知其意地问道。
“没……没什么。”
张苞心里一慌,“安国,我能不能问你个事?”
“何事?”
“假如,我说的是假如,假如有一天,我被人逼着做出对不起你的事,你会如何?”
关兴失笑道,“谁有这等本事,还能逼你做出这等事?”
“你莫要管,我只说真有那么一天,你会如何?”
关兴想了一下,说道,“你我兄弟结义,真有那么一天,我相信你定是有迫不得已的原因。当年你我二人的大人,不也有过误会么?到时只要能说开就好了。”
张苞听了,长舒了一口气,连忙说道,“对对对,只要说开就好了,我们兄弟还有什么不能说开的?真有那事,肯定我是迫不得已的。”
“你不会当真做出对不起我的事了吧?”
“没有!瞎说!我怎么能做出对不起你的事?”
张苞急声辩解道。
“哈哈哈,看你急的,我只是开玩笑的……”
“呵呵……”
第0418章 骚操作有点多()
锦城。
许府。
许勋刚从外头走进府门口,只见就有下人过来禀报,说是老主君要他回来后就马上过去。
许勋听了,不敢怠慢,连忙跟着下人去见自家大人。
“孩儿见过大人。”
许勋到了大堂,对着坐在上头的许勋行礼道。
“我儿来了,过来坐下。”
许慈看到许勋后,脸上堆着笑说道。
“是。”
许勋走到下头坐下,这才问道,“不知大人叫孩儿过来是有何教诲?”
“也没什么,只是我这些日子一直在忙着在朝中修订典籍,已经许久没有关心过大郎了。今日下值早了些,故想找大郎过来说说话。”
许慈最近升了官,更重要的是能参与到修订典籍的盛事中来,最近的心情一直很不错。
“大人为国操劳,岂能因为孩儿而废国家大事?”
许勋恭敬地拍着自家大人的马屁。
“好啊,我儿终于是长大了。”
许慈欣慰道,“这些日子,月销可还够花?”
许勋心里一惊,心道莫不成自己去玉瑶阁的事被发现了?
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许勋,却见大人满脸笑意地看着自己,并没有什么不满之色,心里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回大人,孩儿这个月的花销是大了些,是因为这个月与各位知交好友往来有些多了,孩儿以后定会注意。”
玉瑶阁是前两个月才新开的女闾,里头众多女子中,最为楚翘的,便是叫云衣容的,人长得极美,吹拉弹唱,无一不精。更是能说会唱,善诗知文,博古通今。
能与云衣容谈今论古,如今乃是锦城诸多公子郎君的一大快事。
就是那玉瑶阁,是一个销金窟,没有一定的钱财,可进不了里头。
他这两个月来的花销,基本都填在了里头。
只是今日大人没事突然就提起他的花销,怕是在暗中提醒他不可沉溺女色,看来以后得要少去那里了。
许勋心里却是颇有些不舍心头的云衣容娘子。
“往来多了好,多了好啊!”
哪知许慈捋须一笑,“若是花销不够,可以再向后院支取一些,与知交好友多些来往,这是好事,如何能小气?”
大人这是……鼓励他去玉瑶阁吗?
许勋不敢相信地看着大人,终是按捺不住心头的狂跳,“大人……不怪孩儿?”
“我又怎么会怪你呢?”
许慈慈爱地看着这个儿子,温声问道,“这些天来,我不是说了嘛,这是好事。对了,你花了多少钱?”
“孩儿,已经把这个月的花销差不多花光了。”
虽然大人不怪他,可是自己把钱全拿去跟女人说话了,许勋还是有些羞愧的。
“哦,好啊!好,那买了多少豆?”
许慈脸上的笑容更盛,大郎,真的长大了!
嘎?
许勋终于感觉不对味了,他抬起头,看着大人笑意盈盈的样子,心里突然一慌。
“怎么?买少了?”
许慈看到许勋这副模样,倒也没有责怪,一副了然的样子,“也是,这豆的价格,涨得厉害,你这点花销也买不上多少。唉,这是我之过,没有及时吩咐后院多给你些花销。”
许勋动了动嘴唇,脸色有些苍白。
“怎么了?”
许慈身为许勋的大人,看到他这副样子,终于感觉到有些不对劲了,问道,“你还没说那兴汉会算了你多少份额的豆?”
许勋额头的汗终于开始滴落,他的喉咙有些发干,“孩儿……孩儿,没有入那兴汉会……”
“什么?!”许慈听到这话,当真是如遭霹雳,“你没有入兴汉会?为何?”
“那……那兴汉会不让孩儿加入。”
许勋低声道。
“怎么会不让加入?”
许慈不可置信地问道,“那子安(许游)为何就能加入?”
那冯郎君收了自己族里的女郎,怎么就能反悔不认帐?
也不对,自己得修订典籍的职位,不管冯郎君有没有从中帮忙,但他肯定没有从中作梗,再加上许游如今也是兴汉会的人,自然就不是反悔。
但为何大郎就不能入那兴汉会?
这些日子,兴汉会的人买了豆支援南征,在锦城那是闹得沸沸扬扬。
锦城外的那个东风快递仓库,天天有船南下,里头载的,大部分是豆。
听说这豆,可以去暑解毒,乃是南征大军所急需的。
所以如今南征大军,除了接受朝廷运去的粮草,还会接受兴汉会送去的豆。
如今全大汉也就兴汉会能拿出大量的豆,别人不要说拿不出来,就是能拿出来,那也没机会搭上南征大军的军需!
又不人人都有兴汉会那等门路。
只要不是傻子,都可以想得出来,待丞相南征归来时,这兴汉会捞到多少好处简直不可想象!
别说插手大汉军需,以后有机会赚到多少钱之类的话,就算是那功劳功勋,那就是硬得不能再硬的东西,等到兴汉会那些郎君们长大,入了朝,那就是比同龄人多了一份资历。
然而,自己这个儿子,竟然告诉自己,他没有入兴汉会?
没有入兴汉会!
没,有,入!
“为何没入?那冯……”许慈说了一个冯字,然后又顿了一下,这才继续说道,“冯,冯郎君怎么会不让你入?难道就没一个说法?”
“孩儿前几日去问了,如今锦城的兴汉会是糜家郎君和邓家的郎君在主事,他们说了,会首不在锦城。这兴汉会,没有会首的点头,没人能加入。”
“我入你的阿母!”
许慈听了,登时就火了,直接一个碗就砸了过去。
他性情有些火爆,连与同僚意见不同时,都有可能大打出手,更何况是对着自己的儿子。
当下指着许勋大喝道,“如今谁不知道兴会汉是香喷喷的鸡子饼!我问的是你为何没有在最开始的时候加入!”
没有人是傻子,兴汉会用豆支援南征的事一出来,哪个不知道这是天大的好事,都挤破了头想要加入。
但这时的兴汉会其势已成,岂是说入就入的?
一句没有会首的点头,就让所有人只能兴叹不已。
许慈更是知道自己这个儿子对兴汉会的会首心有疙瘩,所以听到许勋这么一说,再想起许游早就是兴汉会的人,如何会猜不到此事的起因?
这根本就不是人家不让加入,而是自己儿子一开始就没想着加入。
现在看到人家有了好事,就想加入?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只是许慈再怎么入许勋的阿母,那也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不然哪来的许勋?
许勋对砸过来的碗也不敢躲,只见碗“咚”地一声,直接就砸到了他的额头上,再“哗啦”一声,掉到地上,磕破了一大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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