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这样做,不是白白浪费钱吗?”一名士族不解道。
“看样子时,不过,如果我把河堤推进两里,那这片每年都要被淹几次的废土,是不是算我的?”
“啊这……”
董策又道:“这片地我修建好后有一百里沿江路,包含码头,市集,居民区,工业区,公园,也会将艺苑,万三钱庄开过来,注意效果,目前是这样。”
随着江堂说完,身后两名弟子立即将一张巨大的画卷打开,顿时,一副巨大漆画壮观的呈现在众士族眼中。
里面是一道热闹非凡的街景,而地理位置便是这附近,因为斜上方滔天的巨浪实在是画得太壮丽了,拍打堤坝时那汹涌的场景,和他们脚下的景象是如出一辙。
“那需要多少石料啊?”
“而且就算有石料,能否经得起常年的潮水腐蚀还不一定,如今这观潮台才建不久,还有待观察。”
不少人都提出疑问,实在是对这个项目没有多大信心。
“我不需要诸位投钱,只是希望赚钱的时候诸位不要阻挠,当然,想投钱我是来者不拒,不过事先说好,亏损了可别怨我。”
董策说完,在士族们相谈的时候,他对身侧陈彰道:“筹集项款的是你来处理,先不及动工,备着料,等工部的人下来再开始,一定要做好,否则未来的防洪新工程不知要拖到什么时候。”
陈彰慎重道:“国师放心,我一定处处把关。”
“嗯。”
董策没有理会讨论的士族,径直往看台下走去。
国师要走了,不仅离开观潮台,还要离开杭州,这对于杭州士族而言,简直是痛并快乐着!
国师能给他们带来财富,却同样给他们带来了担忧!
没人希望被玩弄于鼓掌之中,还是一不小心就可能掉脑袋的危机,他在这里一天,很多人都睡不好,他这一走,居然有人偷偷买了串鞭炮庆贺,但更多的是不舍啊!
“球场还都没建好,国师这就要走了……”黄朗靖看着董策道。
“是啊,我的马场还在建呢,有许多不懂的还想请教国师,您就如此急?多留一年吧。”大通马行的东家冯远台此刻也是格外不舍。
“唉,事不等人啊,计划书已经给你们了,这事必须由你们全权负责,放心吧,没有多难,只是累,但你要记住,对自己的兴趣都认真不起来的家伙,无论做什么,都只能无功而返。”
“……弟子,铭记在心。”
黄朗靖这话说出来让董策哭笑不得,这莫名其妙的,又多了个弟子!
“他们已经出海了吗?”董策忽然看向吴国公。
吴国公点头道:“已经出海了,所有人都乔装成商人,希望他们能够安全回来。”
“本来就是商人,算不得乔装,如今的东瀛还是以和为贵的,真正的敌人,就只有大海了……陈彰,都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啊。”
董策说完上了马车,抓住马缰一甩,独自一人在陈彰的承诺中,马车轻摇的身子消失在街头拐角。
……
姑苏府城,柳家小院中。
柳雍见到孙女正在傻傻的发笑,不由疑惑走进,这才发现孙女在看着一封信。
“董公子寄来的?”
“啊?哦……嗯!”柳素一惊过后,俏脸绯红。
“唉。”柳雍苦笑一声,到柳素身边坐下,接过柳素递来的茶边喝,边道:“既然你们已订下婚事,还不让他早早来迎娶?”
“爷爷!”柳素柳眉一竖,很是不满道:“董郎近来太忙了,杭州的事情还没完全处理完,他就准备北上了。”
“哦!”柳雍脸色有些不悦,道:“这小子北上也不来串串门?”
“董郎毕竟是国师,行踪是不能乱暴露的,否则他到哪里都会被万众瞩目,如此怎好办事啊。”
“得,得,他什么都对。”柳雍见孙女说起董策来,虽然表情是变化不断,但心情却只有一个字“甜”,甜得都忘给他斟茶了。
无奈,老人家自己斟了一杯,一饮而尽后,看着柳素道:“董策啊!这小子当初与老夫第一次碰面时,老夫便料定此子非凡,气度,根本不是同辈中能有的,如果当初我再为你争取争取,如今啊,那娃娃都该满街跑了吧!”
“爷……爷!”
柳素是羞得无言以对,柳雍则似乎看不到,继续说着:“在哪里成婚都不重要,只要你能嫁给自己喜欢的如意郎君,难道,你真忍心让爷爷抱不到曾外孙?”
这次柳素是真的沉默了!
不是她不想嫁,在被曹洛蓉灌醉激得与董策吐露心扉后,她一直希望早日过门,同时,她更心系爷爷,希望在爷爷为数不多的日子里,一直好好的伺奉在旁。
可如今听到爷爷这番话,她忽然感觉自己错了。
柳素忽然回房,不久又跑出来,朝外唤道:“五郎。”
“唉,柳娘子何事吩咐?”钟孝凌闪电般的出现在院子中。
柳素将一封信递给钟孝凌后道:“能赶得上吗?”
“哎吆,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柳娘子放心,教主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能把这信送到他手里。”钟孝凌说罢便跑没影了。
柳雍微眯着眼看着孙女,摇摇头笑道:“你再不嫁出去,爷爷我都快给你交不起赋税咯!”
第五百一十五章 姜是老的辣()
宁州金陵,秦淮河畔艺苑内。
董策走过廊桥,看着完好无损的茶楼画舫,戏堂花街,出神了好一会。
庄良修小心的来到董策身后,弓腰道:“教主,这里一切没动,并每日安排人过来打扫。”
董策点点头,迈脚问道:“龚庆呢?”
庄良修忙回道:“他还押在地牢内,不过,桓王为了保小王爷,准备将他斩首示众了!”
“嗯,做得不错。”董策赞许道。
庄良修顿时苦笑道:“还是教主计策好,若无教主提供情报,龚庆岂会上当,弟子只是按教主吩咐而已。”
“你也不要妄自菲薄,换做是教中其他人未必能办到。”董策说完,庄良修赶紧道:“那也是教主选中了弟子,相信弟子!”
董策一笑,扭头看着庄良修道:“我相信的不是忠诚,而是聪明,多数自以为是之人,在小王爷这里得了势就会犯糊涂,但你不同,你眼界很高,能轻易舍弃眼前荣华,如今宁州已经不适合你了,回京吧,无论是走官场,还是继续在衍教,你自己抉择。”
庄良修浑身一颤,身子不由得压得更低,激动道:“弟子希望一生能为衍教效力!”
董策眉头一皱,道:“以你的机智,如果混官场,我可协助你成为一品大员。”
庄良修何等聪明,一听便全明白了,教主这是要在官场有人啊!
但是庄良修还是拒绝道:“进了官场,有教主协助,的确能飞黄腾达,光宗耀祖,但,千百年来混迹官场的文臣武将能流芳百世之人又有几个?并,无一不是褒贬不一,而弟子,要求不多,只希望能有弟子的庙宇!”
“哦!”董策一笑,点头道:“你想成神啊。”
“不敢!”庄良修忙不迭摇头。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只要名声传扬得好,衍教庙宇自有你一席之地,可这样很累,而且你身边只有一个江大山,没有自己的团队,先回京辅佐曹洛蓉吧,等你组建好自己的团队,她也就带着自己的团队行善去了,你接替她一段时间后等下一个能接替你的人出现,你才能离开。”
“啊?”庄良修糊涂了。
不是他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曹洛蓉如今掌衍教大权,教主让他去,很明显要把大权转交给他,但是,这得要多久?
权这个东西,的确很诱人,庄良修投奔衍教便是为了权!
可是,在衍教待久了他忽然发现,权太虚,而且权势越大,越不得好死,看看太平道那帮老家伙,看看龚庆,连眼前当朝国师,都是为了避免权势过大特意舍下一切云游四方,在各地赚尽名声,建立庙宇!
国师如此能耐都怕,庄良修深怕自己过去一个弄不好,被权力所蒙蔽,那后果可想而知!
他现在想要的是名,如圣人般,流芳百世,千古不朽的旷世名望,让他后辈世代受人敬仰,而非他一死,遭人清算!
“团队,不能在外组建吗?至于京城之事,不如交给孔先生!”庄良修真不想回京!
“孔梨灿自幼落了病根,身体不好,最近为了帮你协助陛下得到兵权,已经累得几日起不了床了,放心吧,你去了京城后会有人照顾你的,只要太后不开口,没人敢动你,最多五年,你就能自由了。”
“高处不胜寒啊!”庄良修长叹一声,忽然道:“那希望五年后,无论弟子是否被权力蒙蔽,教主都要给弟子一棍将我打醒!”
“有合适的人,我会推荐他到京城接替你的,如果你遇事不决,可以找于汇坚。”董策说完,便向艺苑外走去。
庄良修刚刚跟上,便见一位一匹单骑冲来,马背上的人他认识,乃是苏州行堂堂主钟孝凌。
“怎么,柳娘子有事?”董策看着钟孝凌道。
“是的教主。”钟孝凌翻身下马,将一封信递给董策。
董策接过打开扫了几眼后,愣了好一会,才苦笑一声道:“她的心意我明白了,你回去转告柳娘子,我尽快。”
“我尽快?”钟孝凌满脸疑惑,道:“教主就说这三个字?”
“不然呢?”董策反问。
“呃……好。”钟孝凌苦笑一声,翻身上马后立即往回赶。
真是来得快,去得更快!
董策正准备上马车,忽见对面一辆马车停在艺苑外,紧接着一个矮小的身影从车中跳下,环顾一圈后,忽然看到准备上车的董策,顿时怒指道:“师父您给我站住!”
“滚。”董策冷哼一声,直接上了马车。
吕箫箫一个箭步冲到马车前,先一步抓住马缰对董策道:“师父你别啊!”
“如果是柳娘子的事,没什么好说的。”
吕箫箫顿时没好气道:“哎呀,这事我早知道了,以前师父来姑苏艺苑时,徒儿瞅柳娘子看您那眼神就不对,她除了对你真心笑过,就没见对别的公子也如此,你一走,她就闭门不出了,谁相邀也不去,徒儿都知道,也根本没放在心上,当然,如果是别人,徒儿铁定要打断他的狗腿,但师父就不同了,哎,不说这些了,师父你……那有带徒弟进门后就撒手不管的,您在京城搅风搅雨也就罢了,在郢州那也是迫不得已,可是杭州呢,离苏州才多远啊,您居然不带徒儿一起玩,有您这样当师父的吗?”
“玩你棒槌玩,现在我要急着赶路,你别挡道。”
吕箫箫仍是没撒手,死死抓住马缰道:“别啊,我好歹也是国教第一大弟子……”
“谁说的!”董策虽然对这种不在乎,但也知道,吕箫箫绝对不是第一个!
“孔先生说的!”吕箫箫一句话险些把董策给咽住了。
“这孔梨灿,为了利用权贵把老子都算计进去了。”董策想罢,对吕箫箫道:“你想干什么?”
“想跟师父去鲁州,扬扬我吕箫箫的名声,这事我爹也许了!呵呵,师父你有所不知,自你当了国师后,我那帮兄弟啊,一个个羡慕的要死……”
“得得得!”董策赶紧摆手道:“驶你的马车跟在我后面,之后一切听我的。”
羡慕啊!看着兴奋驾车紧随教主马车而去的吕箫箫,庄良修真心羡慕!
扬名的最好机会,虽不是跟在国师身边,但如果没跟国师好好学学,你就算做了再多好事也没人知道,并且很可能画虎不成反类犬,修桥补路不成反劳民伤财,百姓不舒服,士族就更不爽了。
故此这在庄良修看来,这是一门深刻的学问!
大江河畔,本是热闹非凡的码头,却是栅栏围锁,只出不进。
董策刚驾驶马车行到路障前,便被几名侍卫阻拦。
“告诉桓王,董策求见。”董策刚说完,阻拦侍卫无不是大吃一惊,纷纷抱拳道:“卑职拜见国师!”
“免了。”董策抬抬手。
“禀报国师,桓王已经恭候多时,里边请。”一名为首侍卫说着,便领着董策走进码头。
待看到阔别已久的桓王,董策瞧见其面容丝毫没有变老,依然是容光焕发的样子。
“拜见桓王。”董策作揖道。
桓王也作揖回敬,笑笑道:“国师劳碌了。”
董策丝毫不避讳的直言道:“桓王如此做,不怕风险过大了吗?”
桓王呵呵一笑,摸着胡须道:“教训越重,铭记越深,不彻底绝了他的念头,待我归于黄土之下,该来的,是躲不过的。”
“嗯,断了他的小打小闹,的确无法磨灭他的心,但,他是否能看得开?”
“看不开也要看,我又不是只有他一个儿子,最后的教训已经给予了,如果他再有异动,我比杀之!”
看着桓王平静的说出这番话,董策陷入了沉思,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太后就如此值得您付出吗?”
桓王沉默,许久才抬眼看着董策道:“瑾儿值得!”
董策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道:“我会让他成为真正的帝王!”
“有劳了!”桓王竟躬身给董策行礼!
董策急忙回礼,道:“越王快不行了。”
桓王一顿,既而挺直腰杆道:“他处心积虑如此多年,一直被我破坏,想必死到临头还记恨着我吧!”
“或许吧。”董策点点头,转身看着滔滔江水,意味深长道:“这世间之事,处处不随人愿,我本向往逍遥,奈何逍遥非逍遥!”
“太平也非太平,凡事,哪能没有两面,国师还年轻,多跑跑吧。”桓王说完转身离去了。
董策看着他的背影,心里不由得暗骂一声:“年轻你大爷!”
天下到处都在斗争,可真正的赢家能有几个?
董策转了一圈回来,发现最终赢得竟是桓王,这不得不说很讽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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