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掉这头猛兽同等与造反,降服它便能壮大己方,可是猛兽再壮,它的肉也就这么多,谁能分得到呢?
杭州士族耗费三十年打造的铁桶,没有生锈腐朽,而是被一箭洞穿了!
“卧槽,好狠。”这一切,真与董策无关!
“真不是策郎你让太后做的?”方淑蔚看到董策的苦笑,好奇问道。
“我要造的是船,是要与士族利益捆绑,因为造反风险太大,不是人人都敢做,特别是士族,他们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在这一亩三分地里如天王老子般活着,夺了天下,难道能换个活法?所以,我能指望的就是这些人,而非射这穿桶之箭啊!”
“那太后这样做对我们会有什么风险吗?”方淑蔚担忧道。
“不仅没有,反而把所有人的心思都吸引过去了,但是……”董策轻笑一声,又道:“我的身份恐怕藏不住了!”
董策担忧的不是被人发现国师身份后被刺杀,而是麻烦,因为这个身份会给他带来永无止尽的麻烦,刺杀不过是一件小事!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第五百章 冬雨()
余杭府九流堂,表面只是一间普普通通的酒楼,东家也是余杭土生土长的人,酒菜也并不出彩,可是有一种名为套餐的外卖倒是有点小火,因为便宜,量足,故而深受简约之人爱戴。
董策身披黑裘负手而立,站在酒楼顶层的窗前,看着外面的冰雨愣愣出神。
“吱呀”一声,房门开启,一位中年男子在两名九流堂弟子的押解下,步入房中。
“你们门外恭候。”董策让九流堂弟子出去后,转过身,伸手示意中年男子坐下,道:“久仰陈阁主大名,初次见面,在下董策。”
“国师礼重了。”见董策作揖,陈彰慌忙站起回礼。
“坐吧。”董策自己先坐下,看着有些拘谨的陈彰,道:“先前琐事繁忙,没时间见你,我一直很好奇,以陈阁主的能耐,为何一直助纣为虐?”
陈彰谦卑的身子微微一震,他缓缓抬头看向董策,摇头道:“言重了!”
“呵。”董策往椅背一靠,十指交叉盯着陈彰道:“你的意思,山河社没有残害百姓?”
“难道朝廷一直善待百姓?”陈彰言词突然犀利起来。
然而董策却道:“你会错意了,我们所处的阵营,是山河社与衍教,与朝廷无关。”
“这……”对于董策跳脱似的说话方式,陈彰还真有些不习惯。
“再说,朝廷是祸害没错,但你们呢?雪上加霜?”
陈彰苦涩一笑,点头道:“国师说的没错,山河社的确做过很多错事,我们都是泥腿子,可你想过吗,朝廷……不,那些士族邪教如果不欺压我们,会有山河社吗?”
董策点点头,好奇道:“这就是你们祸害百姓的理由?”
“没有理由,只为活命。”陈彰语气决然。
“很好,能沟通。”董策居然一笑,赞同道:“所谓的大仁大义,如天上的浮云,先辈的付出换来后辈的享受,这是很公平的事情,我衍教崇尚能者多劳,多劳者多得,此劳是力,更是脑力,废话不多说了,我想,百里霜应该在白莲教站稳脚跟,如果你不想她死,帮我。”
“你……果然是你故意放走她的!”陈彰只是一愣间,脑海中便想到了一种可能,脸色当时就白了。
“算是吧,而且……”董策从袖子里拿出一封信,递给陈彰。
陈彰快速打开,没等他一目十行,只瞧那字迹顿时整个人瘫软在了椅子上。
“怎么可能?紫月她怎么可能,你……咳咳咳……”陈彰指着董策,浑身哆嗦的不停。
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收到的消息是两女离开,而非三女了,不是因为最后的女人成了尸体,带不走,而是眼前的人早早就计划了一切,让所有人都以为三个亲如姐妹中的一个已经死了!
偏偏,逃走的两个女人中有一位确信她活着,但她不敢告诉姐姐,她怕,怕说出来妹妹就真死了!
整条线,已完全被陈彰串连了起来。
百里霜睚眦必报的性格没有谁比陈彰更清楚,不出手则以,一出手必叫你家破人亡,这样的性子太狠太毒,太过极端,也太好利用!
百里霜是聪明,可是她的性格注定了她有致命的缺点,明白这一点后,陈彰岂会不知董策的全盘计划!
说实话,如果陈彰没听到董策这番话,他也想不出百里霜要如何报复董策?但一提到白莲教,又看到这封信,陈彰瞬息间便能将这些全部串连了!
要让董策死,而且是一无所有的死去,那衍教就不能存在,可是如今衍教已贵为国教,百里霜想要将它毁灭唯一的办法就是灭了这个国!
当然,如果她创立教派能胜过衍教,将它挤下神坛也一样,可是陈彰无论怎么想,都觉得是天方夜谭。
胜过衍教?笑话,衍教到底有多少本事,根基有多深,如今明面上除了董策还有谁能知晓?
河北太平道与百里霜有不共戴天之仇,选择蠢蠢欲动的江南士族那更不可能,百里霜最憎恨的便是士族,故此她唯一能选择的去处便是没有仇怨的白莲教!
“她是犯下了错,可你直接杀了她不行吗?”这一刻,陈彰头一次盼望百里霜在那场浩劫中死去,一了,百了。
“人尽其用,杀了,可惜了。”董策的话何等的冰冷无情。
陈彰突然从椅子上起来,但他却不是要和董策拼命,而是慢慢的跪了下来,双眼通红,语气哽咽的磕头道:“国师您大人大量,她不懂事,求你给她一个痛快吧!”
陈彰拜求,是因为他想到了百里霜机关算尽后,要面对的,不仅有功亏一篑,还有一同成长,那亲如妹妹之人的痛心背叛!
陈彰真的不希望看到,听到,这样的结果,这比山河社的灭亡更令他肝肠寸断!
百里霜曾经什么也没有了,她给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就是复仇,而今,已是大仇得报,却偏偏,在她积累的这些年月里,生命中出现了两个女孩,同样的父母双亡,受士族迫害,使得她的心慢慢解禁了,渐渐有了一点人情味!
然而,董策的一盘棋却要将这些都从她身边夺走!
陈彰不知,这人的心到底有多狠?霜儿与他比起来,简直是树荫与夜幕争黑。
“你放心,她没你想象的那般脆弱,最终的结果,只会激发她对我更深的恨,有着股执念在,她就能好好的在这个世界活着。”
董策的话让陈彰感到是难以置信,眼前的人,似乎比他更了解他亲手养大的女孩。
“当然。”董策突然话锋一转,道:“事成之后我必会派人杀她,如果你不想她死,只能和我合作,干得好,我不介意让她们三女重逢,当然,是活的!”
“你想让我干什么?”陈彰表情已经陷入木讷。
“你是聪明人,而我,最喜欢用聪明人!”董策说完起身,丢下一句“等我安排”后拉开房门,踱步而出。
楼外,雨水夹杂着雪,在这严冬显得是那么的令人心寒。
陈彰自由了,九流堂弟子不再理会他,任他自由活动,想去哪就去哪。
可陈彰走不了,而且,连向百里霜透入一丝消息的想法也没有,因为他是聪明人,知道把消息传过去,不论百里霜收没收到,那结果绝对只有更坏。
董策对他的安排很快下来了,万三钱庄掌柜子!
对于万三钱庄的操作,说实话,陈彰很是震撼,但更震撼的是在这几日里,董策的不吝赐教!
能做国师的人果然非比寻常,其想法的新颖,对钱的运作和掌握都是他远不能及的。
可是他的心似乎死了,很多事情他的确能做得很好,也有自主,奈何,不会笑了,而一个不会笑的掌柜,多少会让人看着不舒服。
这一年即将过去,余杭府百姓为过年的准备,是唯一让人看着有些心暖的景象。
而陈彰,却孤身一人,在早黑的夜幕下,如行尸走肉般拖着疲惫的身子,与左右喜庆的百姓显得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子明。”
突然,陈彰浑身一震,愣愣的转过身看着后方街上站立的一名道人。
“大哥!”陈彰瞬间潸然泪下,却面露笑容的一步步来到道人面前,上下的看着道人感叹道:“你终于……肯见我了!”
玉慈扶住颤巍巍的陈彰,看着他憔悴的脸色,默然片刻,道:“前面酒肆坐一下吧。”
“好。好!”陈彰笑容更盛,与玉慈一同进入了酒肆。
两人说了很多,陈彰也没有隐瞒的把董策的计划全盘告知玉慈,因为他知道,或许当今世上唯一能让百里霜解脱的,只有此人了!
然而听完陈彰的话,玉慈居然摇头道:“我无法解开她的心结。”
“为什么?大哥你如此聪慧,能力超群,怎会没有办法?”陈彰如抓住救命稻草般死死握着玉慈的手腕。
“唉。”玉慈长叹一声,道:“如果我可以,不会有今日了,但……”玉慈顿了顿,伸手将陈彰紧握的手掌轻轻拿开,又重重的拍了拍,才道:“放心,我已有妙计!”
“当真?”陈彰死灰的眼中瞬间绽放光彩。
“董策小儿既然连我都敢算计进来,那就看看谁的心更狠了!”玉慈眼中毫无杀意,反而是戏谑之色,他压着极低的声音对陈彰说了一番话后,陈彰傻眼了!
“大哥,你……”陈彰不可置信的看着玉慈,他怎么也没想到,身为玉慈真人的大哥居然这么狠!
“哈哈!”陈彰突然又狂笑起来,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痛快道:“好,这比釜底抽薪还厉害,事成之后我料他国师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扭转乾坤了!”
翌日,容光焕发的陈彰来到万三钱庄,刚进门便让董策眉头一皱。
“新年未到,你倒是先迎来春天了。”
陈彰一愣,但很快就回过味来,苦笑摇头道:“我负责的那项投资昨日终于有起色了,如果运作得好,至少能给钱庄带来三千贯的收入,心情自然好了。”
“说得好像你这些日子的坏心情都跟这项目有关似的。”董策明显就不信,但他也不深究,陈彰能真正用心做事对他而言就足够了。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
第五百零一章 宣誓()
余杭府衙。
府令梁应楷坐在圆桌旁,陪着笑,面对围着圆桌坐着的一群年轻人道:“不能,开春再建吗?诸位应该知道的,这都快……”
蒋秩安不等梁应楷说完,笑着点头道:“的确,还有半月便是年节了,但难道这半个月就不是时间了?我们在这个时刻过来,难道不会考虑到这些?”
另一侧,一位容貌秀丽的女子点头接口道:“梁府令或许不知,一天里会发生多少案件,这份是中州国安的统计数据,光是中都洛阳,三百万口人中从七月到十月,平均每个天发生三百八十六起犯罪,命案二十七起,伤人罪更是多达上百起,强……不知多少女子被猥亵还不敢报案,只会忍受抹眼泪,另,因盗取,抢劫,所照成损失多达二千九百多贯,以上还都是已结案的,不足登记案件的五分之一,半个月……这要让百姓面临多少灾难?”
此女也不简单,乃董策亲自任命的中都国安府办公院司丞严可琴,她这次来乃是主动请缨,而且不顾曹洛蓉,甚至她家人的反对,执意要下来,想要阻拦嘛,她居然还以死相逼!
“还有……”对面,一个青年起身,面向梁应楷慎重道:“经过下官率队三天走访,百人中没有一人懂新法,而是在千人中才能找出一两个,他们还是外地的商人,并且,就在我走访时居然看到了几场家暴,不论是打人者还是被害者,居然都不将这种可耻的行为当作是犯罪!更要命的是私法,而且是毫无理由,弄碎个杯子,因一句不顺耳的话便要殴打对方,脚踏对方,天理何在?”
一番话,铿锵有力。
梁应楷傻眼了,他没想到这帮年轻人是这样看待事情的!
不应该是你们过来,我们好好招待后,慢慢弄好三院,镀完金的你们就滚回去升官吗?
现在什么意思?这似乎不是来镀金的啊!
每个人的看法不同,杭州士族中很多人看出了太后的险恶用心,但是梁应楷不一样,在他心里,这群娇生惯养的年轻人能懂什么?
法?
开玩笑,梁应楷也懂法,杀人偿命嘛,谁不懂?
“这场什么狗屁的圆桌会议真不是玩玩啊!这帮家伙看来是要动真格的了!”
梁应楷想罢,点头道:“既然诸位考虑好了,那需要什么,本官一并许诺。”
“那就有劳梁府令了。”蒋秩安一笑,将一份文件让随从递给梁应楷。
梁应楷有些愣神,接过后一看又傻眼了。
什么鬼?
梁应楷越看额头的汗越多。
细腻,细腻到了一种可耻的地步,别的不说,光是对建资的计算几乎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连人员的薪资,材料的涨跌都统计了在内。
“娘的,你们都是商人啊?”梁应楷有些头疼了。
不是他拿不出,反正不是他的钱,都是从府库中调用,真正让他头疼的是里面牵扯了很多人的利益!
三院的人员居然要从民间征调,这让他们当地的士族子弟怎么办?
当然,也不是没办法,而是要和庶民一样,要经过考法、考德后才能进入门槛,接受培训,然后还有三重科考等着他们,并且,就算你过了,以后三月一小考,一年一大考,考不过就要被劝退,明显要时刻鞭策啊。
梁应楷不知道的是,上个月前,国安府还是一月一考啊!
好在,事情真的越堆越多,让曹洛蓉只能上书从明年开始,月大考取消,改位年大考,否则不知要愁死多少人啊!
而这一切,真与梁应楷的想法不一样,他还当这群人帮他打完江山,功遂身退让给自己呢。
被你们这样一搞,我要怎么把自己人提拔上来?
梁应楷目前明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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