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官的自然不会在前线闻那血腥气味,都返回了雄州。前线的宋兵除了少量辅兵巡夜,余者都开始在营帐中喝酒庆祝起来。
太尉从来慷慨,今日大胜之后,也没人来当恶人,军纪在胜利面前宛如小娘的贴衣小身,轻轻地便剥了下去。
林海方也正和岳飞及几位兄弟在营帐中热闹。
自从上次违反军纪过河厮杀,虽然林海方在杨可世的庇护下毫发未伤,但这次奇袭燕京,蔡洌в胝捕鹊髁趾7叫辣卑叮靡庾匀皇且肆趾7降墓汀
文人的报复,总是那么的冠冕堂皇,知道林海方是第一军的拳头,找个理由不要你去立大功。
杨可世自然知道宣抚司用意,大战在即团结至上,于是就将林海方劝慰一番留了下来。
“喝酒,唱酒。”牛皋端起海碗,嘴上叫着,手上也不慢,一个人已经喝下三四碗酒去。
“这酒不烈,没有大郎酿出的酒好喝。”
一听有人提到好酒,牛皋暂时停止了不断运动的咽喉,看着那说话的都头。
“这酒是太尉拿出来极好的酒了,俺牛皋很少喝到这么香的酒,种家大郎不是个猛人吗?还会这些小娘般的玩意。”
这话一出,西军这边就不乐意了,纷纷叫嚷起来。
“大郎上马屠龙,下马插花,你这个莽夫如何知晓。”
“那酒是神仙所授,你懂什么。”
林海方一看气氛僵硬起来,正要开口说话,一旁岳飞站起来团团一抱拳。
“我这牛兄弟就是心直口快,其实并无恶意,哪天能喝到大郎的仙酒,估计让他给大郎端尿壶也是乐意的。”
帐内一阵轰堂大笑,将那一丝不投机的气味横扫的无影无踪。
“岳兄,你怎么也没捞着去燕京的机会?”林海方关心的问道,“河北军中岳兄这样的人物万里挑一,那和诜好没眼光。”
岳飞沉默不语,自己在军中无权无势,有险无功的事情做了不少,但凡能立功的行动,大多不会交给敢战士来做。
刘韐虽为参谋,但在军队的调配上并无太大发言权,何况敢战士虽然招了不少,有些人连必要的军甲都没配齐,刘韐见自己有几分本事,也算在能力之内尽量照顾自己了。
“岳飞,此仗过后来我泾原军吧,无论是第一军、第三军还是大郎的第九军,以你的能力就如那个毛…毛…遂说的,是利锥立于什么什么中,总会露出锋芒的。”
见林海方第二次邀请岳飞,牛皋及几位兄弟和西军已厮混熟了,不由快口应道。
“俺大哥时常也对我们讲西军的好,只是大哥脸皮薄,怕别人说他另攀高枝。”
让牛皋将心事说破,岳飞面色红了一下,林海方早大笑起来。
“岳兄何必作那书生状,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只有跟志同道合的兄弟一起并肩杀敌,才能施展出十分武艺,不负周侗大侠的拳拳期望。”
见岳飞细细沉思,林海方一拍桌子,“我有次听第九军参赞讲课,这个参赞可是不得了,熟读兵书,纵论古今,我大多数道理都听不懂,但却记得了八个字。”
牛皋听得有趣,不禁在一旁问了起来,“哪八个字啊?”
“兄弟同心,其利断金。”
岳飞细细咀嚼了一会,端起桌上的大碗,“来,飞敬各位兄弟。”
(本章完)
第195章 张顺出兵()
从容城到白沟前线,中间有一个小寨叫马家庄,本来有一百来户人,生活还算安稳,但从宋兵北进开始,白沟前线战火不断,庄民想起前辈们讲述的百年前宋辽之战,整个边境将会哀鸿遍野。
大多数庄民在保正的带领下,向安新、高阳迁移,但也有些庄户人家难离故土,坚持留在原地。
留下来的有些是老年人,讲究落叶归根不愿意四处飘泊,还有几个是精壮男人,有的想参军,领了军饷就告别脸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还有些是想赚钱,大军云集需求自然繁多,商机也是不少。
今天听说宋军大败对岸的辽兵,一众汉子天黑了也睡不着,在院内插上几处火把,便挤在一处闲聊。
“…辽人的鲜血将白沟河都染红了,估计死伤不下万人。”
“听说我们五万大军掩杀过去,奚王已经被活捉了。”
“你这话就吹的大了,萧干哪有那么容易被擒住?宋辽战争中我方好象还从未俘虏过辽国大将,倒是我们大宋名将杨无敌被对方生擒。”
“杨无敌是因为王侁不知兵造成的,虽败犹荣,杨将军虽被生擒,但绝食而死,不愧为杨门虎将!”
“可惜杨文广之后,杨家好象并没有什么出众的人物,想来心里很是凄凉。”
“你天天就知道钻东院那个谢寡妇被窝,杨家出来两个历害的人物你都不知道,一个叫杨再兴另一个唤作杨志。”
被众人取笑那位却并不着恼,脸上还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
“谢寡妇在床上那浪劲,好几次我都想死在她身上算了。”
众人顿时将话题转到了风月之事上,聊得更加热烈。
夜深了,大多数人都熬不住去休息了,就只有两个男人还在那里尽情研究男女之事。
一阵轻轻地马蹄声传进耳中,宛如小娘压抑的叫声,踏在地上说不出的古怪。
这两人长期呆在边疆,对兵事非常熟悉,听见声音后心中都大感奇怪。
“这么晚了,怎么还有军队从这里经过呢?”
架起梯子,两个趴在墙上,见一队队宋军从马家庄北面经过,人静无声马蹄轻,犹如黑夜里一股幽灵。
“安肃方向的环庆军增援过来了,看情形太尉是准备全军出击,北伐燕京。”
两人趴在那里看着数不清的骑兵洪流犹如大河东去一般,只觉得内心无比振奋。
“听说燕京城里的小娘很多,这些大兵看来是可以大饱眼福了。”
“可惜咱们太尉是个公公,无福消受。说真的,让我换成他那般,给个太尉我也不干,不能弄小娘,这男人还有多少乐趣可言呢!”
长长的骑兵队伍看不到尽头,两人看得眼酸,于是下得梯来,将碗里最后一口酒喝尽,正准备回房睡觉。
其中一个脸色突然变得苍白,那酒精刺激下的红色倾刻间无影无踪。
另一人奇怪的问道:“身体不舒服?”
那人摇摇头,用惊恐的声音小声说道。
“什么时侯环庆军有如此之多的骑兵?全大宋也没见有这么多的战马啊!”
两个互相愣了半晌,都听到彼此牙齿紧张地不停作响。
“怎么办?怎么办?”
良久终于有一个人慢慢镇定了下来,“我们继续监视,等这队人马走完,叫醒庄里所有的人,大家向南逃命吧。”
另一人迟疑问道:“不去通知前线的将士吗?”
“你能跑过四条腿吗?现在大难当头,能保住自家性命就好,你快上梯子继续观察,我去找谢寡妇…”
……
又是寅时,依然无星无月,在黑夜中晋王的丹凤眼中又燃起两团炽烈的火焰。
这次行军顺利地让人不敢相信,三万铁骑,就这样穿插到了宋军腰部,前方的宋军就象是一块香喷喷的羊排。
优雅点就炖来吃,热烈点就烤来吃,晋王觉得自己现在满鼻子都是肉香。
人为鱼肉,我为刀俎。
萧斡里剌提着丧门棒走了上来,游牧民族都是爱马之人,只要不行军作战,那都是舍不得骑在马背上。
“晋王,什么时侯发动进攻?”
丹凤眼中的光芒就象神火一般久久不熄,在他身边的人都能感觉到一股激情。
“萧斡里剌,你是猛将亦是大将,现在这情况,不用孤说什么,这仗就交给你来打。”
看着对面壮汉那激动的表情,晋王缓缓从亲卫手上接过游龙枪。
“孤带三千烈阳亲卫插到雄州以南,截断莫州和雄州的联系,有机会就攻下莫州。”
萧斡里剌闻言面色大变,刚想出言阻止,晋王一摆手,“孤知道你要说什么,孤把生命交于你手,如果你不能将北岸的宋兵退路封住,让他们退回来,那就是孤错信于你。”
萧斡里剌脸皮涨的通红,“只要我没倒下,就不会放一名宋兵回雄州。”
说完这话,萧斡里剌继续说道:“可是晋王,要是范村的辛兴宗出兵来救白沟,又当如何?”
辛兴宗所率鄜延路精兵三万驻在范村,留白沟只有二十多里路。
晋王丹凤眼中的火苗跳动了几下,“你俯耳过来,孤有一策,管叫辛兴宗不敢妄动。”
……
今夜猎人无眠,而猎物却在呼呼大睡。
一枝响箭划破了白沟河前线的黑色天幕,好象一记刀锋劈开了杀戮之门。
“契丹族的勇士们,烈阳军的兄弟们,宋军欺我太甚,趁我大辽兵败女真,妄图趁火打劫,破我燕京。”
黑压压的骑士已经跨上战马,兵器在碰撞之间偶尔发出清脆之声,让黑夜显得无比宁静。
“幽云四战之地,我们没有选择,为了大辽,为了契丹的荣耀,我们必须要打败眼前这支宋兵,将他们杀得丢盔弃甲、草木皆兵,让他们听到我们的大名,小儿也不敢啼哭。”
萧斡里剌挥舞着丧门棒,在阵前来回纵马奔驰。
“眼前这支队伍,号称是大宋最精锐的西军,勇士们,拿出你们毕生的本事,打败他们,砍下他们的头颅,南人的花花世界就会属于我们。”
“他们胆战侵我边疆,现在让我们在晋王、林牙的统领下给他们毁灭一击,让他们的老母哭瞎双眼,让他们的娘子改嫁他人,让他们的后代终日哭泣。”
(本章完)
第196章 撤、撤、撤!()
“吼!”
随着萧斡里剌一声狂吼,三万烈阳铁骑放出了心中的恶魔,齐举兵刃,随着丧门棒指向的地方冲刺而去。
平静的白沟南岸,瞬间就如天神敲碎了星辰,点点的碎芒落入凡间,将大地照的如同白昼。
三万铁骑分成三队,上中下一起突袭,第一次冲锋就轻易凿穿了宋军的营寨。
这时的宋军营寨根本就是不设防的阵地,任由辽骑狂飚纵横,毫无还手之力。
穿衣的、悲呼的、乱跑的、找兵器的、骑马的混成一团,没有人能振臂一呼站出来组织,辽军的冲锋将宋军的大脑系统彻底瘫痪。
一边倒的屠杀,白沟河白天浸透了辽人的鲜血,晚上则饱尝宋人的哀呜,天堂地狱之间转换地相当快捷。
宋军猛将都去了北岸想立大功。统率则去了雄州庆祝胜利,没有人料到数万辽国最精锐的骑兵,杀向自己最薄弱地带。
士卒们被马背上挥舞的兵器砍得狼奔豕突,黑夜中前后分不清楚,而辽军很多穿的是宋军衣服,只是在左臂缠上白色布条以作区分,宋军一时间那里搞得分明。
经常看到几名宋军互相砍杀,被杀翻在地的尸首黯淡眼神中透出惊诧之色。
今夜无一丝星月,想必神仙们早知道这里会发生一场杀戮,早早就躲避起来。
几次冲锋下来,除了极少数宋兵漏网外,几千辅兵不是被杀就是被辽人用战马赶到一处看管起来。
后军主将王坪见形势不妙飞马后逃,不料正撞上萧斡里剌,不到十合就被走马生擒。
萧斡里剌百战名将,控制住南岸局势后,马不停蹄率着一万铁骑怒拍瓦桥关前哨。
瓦桥关的名声非常大,杨延昭守三关的光辉事迹流传千古,事实瓦桥关、益津关、淤口关这三关都是在平原上,并无险可守。
要是真有剑阁之险,还用杨延昭一辈子守在这里吗?
后周世宗柴荣北伐时,在瓦桥关修了雄州,在益津关修了霸州。所以宋人基本上称瓦桥关为雄州。
只是在雄州以北,还留有一处瓦桥关遗址,被称为瓦桥关前哨。
今夜前哨也因为白天的大胜,士兵们同样喝的烂醉,只有几个年青士卒上了寨楼。
无论哪支军队,都存在着老兵欺负新兵的传统,基本上很难杜绝。
这几名年青士兵也觉得理所当然,反正也没有当官的视察,生了一堆火,横七竖八的躺着闲聊。
火堆生得很旺,柴火的“噼啪”声将前方隐约可闻的声音掩盖得严严实实。
“听我爷爷的爷爷说,他见过大辽女皇萧绰,头戴金凤盔,身着金凤甲,在军中那么一呆,宛如女神下凡。”
“可惜不是我们大宋的,听说她喜欢萧达凛?”
“那肯定的,美女爱英雄嘛,萧达凛被射死后,传说当夜所有宋军都能听到悲伤的女声飘过来,整整哭了一夜。”
哈哈哈哈。几个士兵想是乐意见到敌方的美女痛哭,发出了一阵愉悦的大笑。
突然这笑声却被一阵如雷的马蹄声盖了过去。
“这么晚了,怎么会有大队骑兵?前面不是只有辅兵了吗?”
有一个稍微年长的士兵正在靠在墙垛上,于是腰上使劲,蹭起来向后一看。
“敌袭,敌袭!”
士兵眼尖,在黑夜中通过满天的火把看到遍野全是骑兵。
大宋哪有这么多的骑兵,因此这名士兵喊了两声,声音便因为恐惧而发紧的再也吼不出来。
火堆旁的士兵们一弹而起,齐齐放眼望去,黑夜里那火龙来的好快,刚开始还只是如豆之火,象一条火蛇,转眼肉眼就能见到火把上焰苗的跳动,那火蛇变成了巨型火龙,张牙舞爪地奔腾过来。
几名士兵面面相觑,发一声喊便奔下寨去,有向军营报信的,有回家中收拾细软的,也有去寻藏身之所的。
惊醒后的前哨守兵,一见前方乱如星火,急急向雄关报信,士兵们本就宿醉未醒,人数不多且又是临时招募的河北军,见王坪被缚在马上,更是兵无战心,萧斡里剌架着几只云梯和铁钩,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前哨寨拿下。
打马进寨,萧斡里剌见天色还未放亮,不禁仰天长笑,将丧门棒狠狠砸向大门,象是提前敲响了大宋王朝的丧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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