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的秦日纲等太平兵,不过,为了表示自己的孝心,咸丰费力地从自己身边的贴身禁卫军中,调出七千骑兵,立即赶赴盛京。
同时,咸丰不得不面前次军机廷议的事情。
咸丰知道,如今的心腹大患其实还是粤贼。而粤贼的几路同时进军,对于京杭大运河处围攻扬州的贼兵,他已经基本打算放弃了扬州城了。
他下令,任命内阁学士胜保为黄淮军务的钦差大臣,会同汕东巡抚张亮基等地方官吏,督兵在汕东和茳苏边界处淮阴府一带阻截粤贼,只等贼兵攻打淮阴府,便决口黄河,水淹贼兵。
而对于粤贼一路大军从糊北进军菏南,咸丰最为忌惮。他发现,菏南一地已经没多少兵力可派了,都抽调前往淮北镇压捻军了。
无奈,他只得下令将将直隶地区的一万余绿营兵,会同菏南本省的二万绿营兵和汕西、陕硒等兵力调往菏南光州、汝宁府一带,拦截粤贼北上。
布置妥当的咸丰,在朝会上问道:“众爱卿还有何事要奏?”
体仁阁大学士祁寯藻出列跪奏:“启奏皇上,微臣有一事。糊南巡抚兼湖广团练大臣曾国藩,为国尽忠,武昌城被贼兵攻破,曾国藩宁死不降,自尽殉国,微臣恳请皇上对其嘉奖,以表恩宠。”
咸丰觉得奇怪,祁寯藻向来与曾国藩不对付,这次曾国藩一死,怎么反倒帮起他说话来了。他刚想回话,朝堂下,怡亲王载垣却奏道:“禀皇上,奴才得知,这曾国藩虽然自尽殉国,但其抵抗粤贼不利,丢失武昌在前,而后,他在武昌城破之后,却下令手下将领带着湘军各营向粤贼投降,其罪不容饶恕!如何还能追封嘉奖?”
说完,载垣递上一份武昌失守的具体奏报。
咸丰匆匆看完,他这才知道细节,这武昌城内的团练湘军竟然都投降了粤贼!连曾国藩也主动下令让其手下投降,连那该死的糊北巡抚青麟也投降了粤贼!
这汉人都不可靠,他心中早就清楚。前番盛京的禀报中不是说,围攻盛京的长毛贼兵,原本只有两万余人,最后竟然发展到七八万余众,便都是一路投奔的汉奴造成的。
这些该死的汉人!果然不是同族,无法相信,就不值得信任!
不过,最让他气愤的还是,连糊北巡抚青麟也投降了粤贼!这青麟可是堂堂八旗中的上三旗,正白旗族人,竟然也背叛了朕,背叛了大清!这让咸丰十分恐慌!
还有那曾国藩手下的大将塔齐布竟然也投降了粤贼!
怎么会,这么写满人也投降贼兵,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连他们也认为大清要倒了吗?想到这,咸丰拍案站起,怒喝道:“曾国藩自尽,乃是罪有应得!其让手下团练投降,罪不可恕,将其在京城的家眷全部捉拿下狱问斩!还有那糊北巡抚青麟和总兵塔齐布,将其家眷悉数擒拿下狱!”
军机大臣杜翰出列奏道:“皇上,微臣有话。曾国藩在京师的家眷只有一子,年方十五,朝廷若是将其问斩,势必寒了天下汉臣的心,还望皇上三思!”
新擢升工部尚书兼军机章京的彭蕴章也连忙出列,奏道:“皇上三思!”
彭蕴章和杜翰,都是汉人,朝中的汉官,便以祁寯藻和他二人为首。此刻,三人的心思都是相同的,便是为汉官争取一点地位。
只不过,他们都没料到,多名位高权重的汉官的投降,已经让咸丰怒不可遏,即便是对于一向信任有加的杜翰,这次咸丰也没有留情面。他抓起案上的一个砚台,便砸向彭蕴章和杜翰两人,虽没砸中,但飞溅的墨汁让两人半身染上墨色,极为狼狈。
“你们好大胆子,竟还敢为这帮狗奴才求情!背叛大清,背叛朕,就是死罪!”咸丰怒吼道:“若还敢为逆臣罪眷求情,一同治罪!退朝!”
彭蕴章心中涌起一股悲哀!他的老家,苏州府已经被粤贼占领,他的大半家眷也深陷贼身。从皇上的极度暴怒,便可以看出,皇上对于汉臣,已经极为不信任了!
皇上他终究是满族的皇上,大清终究是满人的大清。
满汉有别。汉人终究只是奴才。即便是自己,贵为从一品的尚书,在满人的眼中,也还是奴才而已!
这一刻,彭蕴章心中第一次有了屈辱,涌起一阵无力。
第562章 满清昏招自毁长城()
当天,咸丰便对各地兵力和将领以及主要地方大员进行了一番布置。
因蒙古东北部的昭乌达盟和哲里木盟两地已经出现上万的蒙古旗民和汉奴叛乱,咸丰调已经降职为国公的僧格林沁,率领二万蒙古骑兵去两盟平息叛乱。
当然,作为安抚,咸丰恢复僧格林沁的原本世袭的蒙古郡王爵位。僧格林沁出身博尔济吉特氏,算起来,是咸丰养母、当今康慈皇太后的侄子,袭科尔沁郡王爵位,咸丰如今觉得汉人已经不可信,只能更加倚重满旗人和蒙古族人了。
当初只因盛京将军奕兴参奏弹劾僧格林沁和胜保两人,放脱长毛贼酋秦日纲和一干贼兵,致使辽东的金州和复州、熊岳、盖州等地被长毛贼兵攻陷,咸丰盛怒之下,诏令将僧格林沁的郡王爵位革除,连降三级,而将胜保贬为普通侍卫,贬去新疆。
不过,事实上,没过多久,经过一些王公的求情,咸丰便又改变了主意,毕竟朝廷能用的战将已经不多了,便将两人都赋闲在京师呆一段时间。
如今却又将两人都重新启用。先前已经恢复胜保的内阁学士职务,并加封都统,任命其为钦差大臣,专治黄淮军务,会同汕东巡抚崇恩,一起领兵堵截从京杭大运河北上的粤贼。
今日,不但重新恢复僧格林沁的原本世袭的蒙古科尔沁郡王爵位,还加封其为博多勒噶台亲王,命其平定昭乌达盟和哲里木盟两地的蒙古旗民叛乱。
咸丰怀疑,昭乌达盟和哲里木盟两地的蒙古旗民暴乱,就是因为有自己将僧格林沁革除爵位的原因,他才如此加以安抚。僧格林沁本是科尔沁左翼后旗出身,科尔沁草原已经是哲里木盟的最大部落,通过加封僧格林沁,想来应该可以将这两处向来属于僧格林沁势力范围的盟给拉回来。
同时,咸丰又接连下旨,将陕甘总督易棠调回京师,出任太子太保、协办大学士,陕甘总督的职位暂由镶蓝旗出身的西安将军扎拉芬兼任。
调任陕西巡抚王庆云回京师,任太子少保,其陕西巡抚职位暂由旗人陕西提督桂明兼任。汕西布政使郭梦龄也被调任至京城,充作御史。
咸丰又下令,调任钦差办理青海蒙古番子事务大臣吴必淳,也就是青海办事大臣,回京述职,其职务由正蓝旗人东纯接任。
至此,除贵州巡抚蒋蔚远算是汉人外,其他的所有满清总督、巡抚大员,全部为满旗或蒙古旗人,而即便是贵州巡抚蒋蔚远,虽然是汉人,但也是满清汉军镶蓝旗的汉人,其实,也算是旗人了,才得以没被罢免。
次日,体仁阁大学士祁寯藻自请辞官,咸丰竟然只稍加挽留,便当场同意下来。
一时间,大清整个朝廷都震荡起来!
已经很明显了,皇上对汉官极度不满,已经到了完全不信任的地步,才会提前将各地总督乃至各省的巡抚大员全部更换为满蒙旗人。
陕甘总督易棠和陕西巡抚王庆云,堂堂从一品和正二品地方大员,竟然被调回京师,分别充任太子太保和太子少保,虽说级别还是一致,并没有贬低,但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根本就还没有一个皇子,何来太子一说?这已经非常明显了,所谓的太子太保和太子少保一职,完全是个摆设,用来安置两人而已。
一时间,工部尚书兼军机章京的彭蕴章和军机大臣杜翰,两人作为皇上跟前的当红汉官,竞相被在京的汉官们前来拜访,打探朝中动向。
彭蕴章的尚书府中。
太常寺卿唐鉴、四川按察使胡林翼和户部主事阎敬铭三人联袂前来拜访。
彭蕴章和唐鉴在书房的主座并排而坐,胡林翼和阎敬铭坐在其下,彭蕴章将家仆全部赶出书房,攀谈起来。
“尚书大人,皇上为何会如此刻意打压我们汉臣?”户部主事阎敬铭虽然年龄不小,官职却是最小,他听到朝中的人事变动,深感不安,前途渺茫,因此,和正在京城述职的好友胡林翼一同,约上儒家理学大师唐鉴,来到朝中职务最大的汉官,工部尚书兼军机章京的彭蕴章府上拜访。
“是啊,咏莪兄,为兄虽然猜到一二,但仍不敢相信,朝廷会如此自毁长城!”唐鉴也跟着说道。唐鉴是糊南长沙府善化人,服膺程朱之学,是当今义理学派的巨儒,蜚声整个大清朝野,虽然官职不大,但声望很高,有资格和彭蕴章称兄道弟。
只有胡林翼没有说话,但眼中的殷切目光,出卖了他,他比任何人都更加热切,想知道缘由。
“镜海兄,贶生老弟,丹初老弟,你们三位深夜来寒舍,原来是为此。”彭蕴章叹了口气,站了起来,眉头紧皱,道:“此事说来话长。不瞒各位,如今不但在外的地方大员全被皇上调换,在京的,恐怕也难以避免。彭某如今自身也难保,听天由命而已!”
彭蕴章的丧气话,让三人均蒙上一层阴影。
胡林翼忍不住发话问道:“尚书大人,皇上原本信任汉臣,难道仅仅因为芸南巡抚吴振棫等汉官的投降粤贼,便认为天下所有汉人都靠不住?听说这次在朝堂上,起因便是涤生引起?”
说到曾国藩,唐鉴也是异常的关注起来。曾国藩可算是他的学生,又是同乡,当初曾国藩还是他向咸丰推荐,去糊南办理团练,没想到,如今已经天人相隔,不得相见了。
彭蕴章与曾国藩也很是熟悉,有些私交,提到他,也有些感慨,道:“不错,朝会上,体仁阁大学士祁寯藻提出给涤生追封,不料却被满族朝臣弹劾,引发皇上大怒。依皇上的表现来看,认为汉臣都不可靠!”
说着,彭蕴章苦笑道:“如今局势更加明朗!体仁阁大学士祁寯藻请辞数次,皇上从未松口,如今再次请辞,却一下便同意了!”
“而陕甘总督易棠、陕西巡抚王庆云、汕西布政使郭梦龄、青海办事大臣吴必淳等汉臣,全部调离,出任闲职。如此明显的刻意打压汉臣,已经完全丝毫不顾及我们这些汉人的感受了。”彭蕴章悲哀地叹道:“满汉有别,真的是满汉有别啊!啊,彭某不该有所怨言,我们作为臣子的,只能为国为君父尽忠而已!”
胡林翼心中一阵愤懑,脱口道:“皇上年幼,难道那帮大臣也年幼无知?如此引起满朝汉人臣子的恐慌,自毁长城!”
唐鉴、彭蕴章和阎敬铭三人均是一阵默然,深感前途黯淡。
三人又密探许久,才各自唉声叹气的散去。
第563章 肃顺识破冯云山的谋算()
几日后的一天上午,养心殿后殿。
怡亲王载垣和郑亲王端华两人皆同肃顺,三人一起觐见咸丰。
“皇上,奴才们得知一紧急军情,特来禀报。”怡亲王载垣首先开口。
“何事如此紧急?”咸丰还沉浸在盛京的祖坟被挖事件之中,没来由的一阵哆嗦。
“禀皇上,此事肃顺最为清楚,还是请他来说。”载垣禀报道。他被郑亲王端华拉来,而郑亲王端华却是由弟弟肃顺拉来,起因都是肃顺挑起,由他来解释,才最好。
“皇上,奴才派遣在南方的探子来报,说是上嗨、宁波城等地通往外海的江面,十余天前出现了大批海船。但细作仔细查探,却又消失不见了!”肃顺恭恭敬敬地奏道:“奴才联想到,粤贼忽然大举进攻。”
肃顺说着,奏报:“奴才恳请传唤一份《皇清一统舆地全图》,以便解说。”
咸丰见肃顺一脸郑重,便让太监取来一份大清地图,悬挂在殿前。
肃顺指着地图上,言道:“皇上请看,粤贼兵分几路,东路从这沿京杭大运河大举进攻;中路又从攻占的武昌府北上,出兵菏南;而西路,又围攻緟庆府城!奴才分析了下,粤贼之所以这般,同时从这些地方大举进攻,其用心险恶!”
咸丰有些不悦:“爱卿要说什么,直说!粤贼攻打朕的江山,当然是用心险恶。”
“皇上,这粤贼不仅仅这三路攻打这么简单。奴才联想到探子探知的大批海船消失的事情,一下便明白了!”肃顺激动地道:“这三路兵力,想必都是粤贼的疑兵,一方面顺便攻打我大清,另一方面,用来吸引大清兵力的主力。而粤贼则趁机派大批贼兵,从海路进攻!”
肃顺指着天津府城东百余里的大沽口,道:“最有可能的,便是此处!粤贼从此处登陆!”
咸丰大惊:“这,这如何是好!”
他想起去年底,长毛的北伐贼兵攻到天津府静海,本要被胜保和僧格林沁两人领兵剿灭,没想到却突然被大批战船攻占大沽口,直接登陆将长毛贼兵接应运至辽东的事情,不由冒出一身冷汗!
还真是极有可能!
从肃顺说的情况来看,粤贼想必就是打着这样的算盘!
“雨亭爱卿,此事你首先发觉的,你认为如今大清该当如何应对?”咸丰没了主意了,看着肃顺,希望他出个主意,一脸期盼地问道。
肃顺为难地道:“皇上,如今,只能迅速补救,多派兵力赶赴大沽口,希望来得及拦截住粤贼,多以火炮将之拒在大沽口外。”
“皇上,另外奴才有句话,不得不讲!”肃顺似乎下定了决心一般,脱口道:“如今朝廷将各地汉人重臣调离,摆明了不再信任汉臣,奴才以为,此举得不偿失,甚至是危及大清的江山!”
咸丰有些不悦了,这个肃顺,你以为你是谁,信不信任汉人,是朕的事情!不过,看在他也是为大清操心,暂且听他如何说。便点点头,让他继续说下去。
“皇上,奴才也深知,我大清是满旗人的大清。一直以来,虽说自圣祖开始,便对外宣称‘满汉一家’,但其实大清历代朝廷,始终对汉人怀着恐惧和戒备,对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