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西湿热的天气,让早水稻长势很快,转眼到了阴历7月,这批水稻又到了收获季节。这回,尤家5亩水田,又收获了近14石稻谷。这回不用再交粮税了,一年交税每亩一石,剩下的都是尤家自己的。
14石稻谷啊,折合银子,便是二十来两。尤浪漓说给尤母听时,尤母紧紧地抓住尤浪漓的手,瘦弱的手指,不知为何竟让尤浪漓都觉得手臂有些生疼。
尤母不敢相信,以为尤浪漓是在骗她。尽管尤浪漓解释,《圣国田亩制度》实施,将地主老财的田地,分给了大家,自己尤家也分到了5亩地,种除了这么多的粮食,尤母才将信将疑。
直到尤浪漓牵着尤母,来到自家谷仓,摸了摸仓里的粮食时,尤母才彻底相信,老泪纵横:感谢圣国救了尤家三口!感谢圣王!
第二天,尤母还沉浸在家中有如此多粮食的巨大幸福中时,忽然有人敲门。
尤浪漓打开门,却是四婶,找上门来。原来是尤浪漓介绍媳妇来了。
四婶道:“老姐姐,去年您家老大,本来不是想说丁家村的丁老二家的姑娘,昨天丁老二主动找到我,说了大堆好话,让我到您家来说和说和。您看?”四婶同样是合不拢嘴,她家也分了三亩田,也收获不少粮食。
尤母眼睛虽瞎,心却透亮得很:“四婶啊,是不是就是去年,说宁愿将闺女嫁给五十岁的李老财做小妾的那个丁老二啊?是他的话,就算了,我们尤家可高攀不起他们丁家。”
“老姐姐说得好!那我就回掉他!这个死丁老二,也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到你们尤家,一年能收获三十多石粮食,便急冲冲地后着脸皮来求我。”四婶喝了口水,接着道:“我就知道您会回绝他们,不提他了。还有一个,却是要麻烦老姐姐好好考虑考虑。便是我娘家的那个远房侄女,还等着您家老大呢。”
“哎,是不是那位皮肤黑,腰身粗,屁股大的张家姑娘啊?她还没嫁出去啊?”尤母撇撇嘴,不容质疑地回绝道:“她还是算了,我家大儿不喜欢太黑的。”
四婶的主动来提亲,让尤母顿时有了底气。她准备,好好替儿子物色个满意的儿媳。
“漓儿,到底你是什么意见?正好四婶在这里,跟她说说,让她帮忙张罗。”尤母道。
尤浪漓摇摇头,木然道:“娘,我没意见。你看着办吧。”说完,叹口气,走到一边去了。
四婶关切地看着尤浪漓,对尤母道:“你家老大,还是没从马家姑娘那里走出来。听说,马家二姑娘的公公临桂县县丞,在圣军一攻破桂林,便被抓了起来,如今虽然放了出来,但被抄了家产,如今却是生活困苦了,连带着马家二姑娘肯定也没好日子过。倒是马家三姑娘,如今到了出嫁的年纪了,听说长的跟她两个姐姐有几分相似,而且还要漂亮几分。”
尤母一听,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
“四婶,你再去马家一趟,这回,你给我家老大,向马元山的三女儿提亲,看马元山答不答应。”
“啥?!马元山,他会答应才怪呢。不过,我给您去试试吧。”四婶虽然觉得成功率不大,但还是答应去试试。
第二天,四婶便来到隔壁马家村,找到马元山,一提来意,没想到,马元山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四婶惊讶的眼睛都快掉下来,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原本以为,自己不被马元山赶出家门,辱骂一顿就算好的了,甚至,她还做好被马元山骂疯婆子的准备。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马元山竟然一口答应下来。
她注意到,马元山之所以一口答应,是旁边的一人,一听尤浪漓的名字,便将马元山拉到一旁悄悄说了几句话。原本有些犹豫的马元山,立马欣喜地答应下来。
于是,欣喜若狂的四婶,匆匆忙回到尤家,告诉尤母。也是一脸惊喜的尤母,连忙安排四婶进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等一系列的娶亲步骤。
这天终于到了迎亲的最后关头。
………
快到响午,尤浪漓终于等着了从尤家村各处赶过来的迎亲队伍。排场很大,足足有上百号人,并且,为了显得有些排场,尤母甚至花费半两银子,托人借了一匹枣红色大马,给尤浪漓迎亲用。
于是,尤浪漓骑着枣红色高头大马,在众人的簇拥下,领着迎亲队伍,在一片敲锣打鼓和鞭炮声中,进了马家村,来到新娘家门口。
马元山看着这名强壮结实又略显憨厚的女婿,心情颇有些复杂。
要是换了一年多前,不说尤浪漓,便是整个尤家村方圆十几里一带,也没几个后生他能看上眼。还记得他当时都放出话来,家中没有道员以上的长辈,别想娶他家的三女儿。
马元山其实也不是说亲家一定要道员以上,但是起码,他家如花似玉的三女儿是要比大女儿和二女儿嫁得好一点。
但没想到,世事多变,一年前,一帮反贼竟然攻占了桂林城,随后,还慢慢地占领了整个廣西和廣东。
而他原本引以为豪的二个亲家,纷纷沦为阶下囚。而二女儿的公公,临桂县县丞,原本家中上千两银子的家产,几十亩田地,也全被抄没。
四婶来提亲的时候,恰好,二女婿到他家来借粮。
堂堂以前临桂县丞的公子,居然到自己丈人家来借粮?马元山简直哭笑不得,同时,又不得不吞下这个苦果。
当四婶说起提亲的对象,尤浪漓的一些情况时,马元山并不是很在意。
但四婶说尤浪漓擅长种地,并且家有圣国分配的5亩上等水田,不算秋粮,已收粮20石,并且家中有一名弟弟尤浪漫,在讨虏军中做大官。
马元山一听便眼睛猛地一睁,发出精光。恰好,二女婿将他拉到一边,偷偷告诉他,那个媒婆说的尤浪漫,他听说过,已经在讨虏军中做了营长,手下管着数百人,比把总还大的军官。
马云山一听尤浪漫手下比把总管的人还多,把总是正七品级别,那这个尤浪漫不就起码六品武官了?想不到自己隔壁的尤家村,竟然有如此人物!
他当即做下一个决定,答应将自己最珍爱的小女儿,嫁给这个尤浪漓。这门亲事,他马家高攀定了!(。)
第316章 沈冬莲的天王府见闻(上)()
就在尤浪漓风风光光将马家的三女儿马秋菊,迎娶回尤家的时候,远在天京的天王洪秀全,也开始了又一次的娶亲。
为什么说又呢?那时因为,天王洪秀全,早已经娶亲多次了。
早在老家花县时,洪秀全便有赖氏赖莲英这个“又正月宫”,当然,“正月宫”却是高高在天上的天帝之女。
而从金田起义开始,洪秀全便开始自称朕,既然是朕,那当然少不了女人。但一路逃往之中,却无机会娶亲,终于,占领永安州城后,机会来了。
洪秀全自称太阳,封天妻为“正月宫”,赖莲英为“又正月宫”,另外,便通过蒙得恩,在永安州城内,选了34名年轻貌美的未婚女子,充当“副月宫”的王娘。凑成36名,契合36星君之意。
但在永安突围之时,34名“副月宫”王娘,却损失了十余名。待到了武昌,最懂天王心思的蒙得恩,便秘密地出面张罗,在武昌阅马场进行选妃,选了十五至十八岁女子共六十人。
而后,一路攻克九江、安庆等大城,蒙得恩都会在各处大城中挑选秀丽年轻女子数名,献给天王。而不同地方的女子,便会以不同的风味服侍天王,以便更好地为天王解乏,舒散疲惫的筋骨。
………。
沈冬莲是江宁城本地人士。
她原本和做买卖的父亲相依为命,没想到,城外的长毛贼兵突然攻城,城内乱成一团。贼兵破城的那天,父亲被城里四处躲藏的清兵给杀害,幸好她早就躲在家中的木柜内,才躲过一劫。
她在木柜里躲了两天,又怕又饿,出来后,父亲已经被害死,而她家,也被长毛贼兵拆除,取下木料,重新在旁边建了一座女馆大营。
她也被塞入女馆之中。
据她所知,她们所在的这个女馆,只是整个南京城中千百个女馆中中等的一个,共有女子妇人三百余人。
管理女馆的女官,是一名叫沈二娘的廣西大妈,还算慈祥,约莫四十多岁模样。
据女官沈二娘透露,整个天京城,有数百个女馆。
而像她们这样,一路跟随天王东王的数百廣西妇女、几千糊南妇女,便都担任女馆的女官。除此之外,还有被裹挟而来的三万糊北妇女,又加之新被征服的数万茳西妇女,十余万江宁妇女,没个都被送入到这一个个得女馆中。
沈冬莲在女馆中生活了半个多月,便清楚了女馆中各人的地位。
那些来自廣西的“大脚蛮婆”,由于资格最老,被视作忠诚的“老兄弟”,成了女馆中的女官,在她们之下,是还算自愿的、还可相信的糊南妇女;又之下,则是那些大批被征服的来自糊北和江南诸省的妇女,而沈冬莲便是其中之一。
每天在女馆中,跟随其他人一起制作、缝补衣服之类的女红活计,虽然有些辛苦,但每日都有饭两顿,倒也还能生活下去。
这天夜里戌时时分,沈冬莲正准备完成最后一件针线活,便去歇息,却被沈二娘叫到一边。
“冬莲,还不快见过殿前右二指挥蒙得恩蒙大人!”沈二娘将沈冬莲引荐给旁边端坐着的一名中年人,正是天王洪秀全面前的近侍蒙得恩。
“见过指挥大人!”沈冬莲上千盈盈一礼。
“抬起头来!”伴随着一声略带沙哑的声音,蒙得恩满意地看着面前的女子,赞道:“长的挺水灵的,还不错。可认识字?”
“回禀指挥大人,民女识得少许。”沈冬莲有些害怕这位指挥大人的目光,躲闪着回答道。
“嗯,那太好了。如今有一天大的好机会,降临你身上。你便随我走吧。”蒙得恩又朝沈二娘道:“二娘,家世是不是清白?”
“放心,我沈二娘保证。”
“那便成!回头,本指挥派人对你进行封赏。”蒙得恩笑笑,便让手下领着沈冬莲往离开女馆,向新修建的天王府走去。
沈冬莲有些害怕,求助似地看向沈二娘,但沈二娘却不理睬。
沈冬莲跟随蒙得恩来到了天王府,看见极尽奢华的王府,不由惊叹。一路上,又陆续加入了几名美貌的年轻女子,蒙得恩将之和沈冬莲一道安排在一间宽阔的大殿中歇息。
第二天,一名中年妇人进了大殿,将沈冬莲等人唤醒。洗漱之后,沈冬莲等人被带至二里外的一间更为宽大的大殿之中,此处,却一共有近百名身材匀称,服饰各异的美貌女子。
没等多久,殿外进来一队女官,为首者却是一名美**人,众女官称之为“杨统教”。
只听这名杨统教开口道:“姐妹们,以后本统教与你们都是真正的姐妹,一起服侍天王。眼下,却有些天王府中戒条要告知你们。”
什么?服侍天王的姐妹?沈冬莲心中一阵不妙。原本,她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针线女红手艺好,被挑选出来。没想到,却好像不是那么回事!她心里一阵疙瘩,慌乱起来。
“第一,你们从今日起,便算进入天王府,成为天王王娘了。以后,每个人都要忘记自己的名字,因为,从今天开始,你们每个人都有一个对应的编号,所有人相互都以编号称呼。若有发现还以名字称呼者,前两次各杖责、鞭笞二十和五十下,第三次,便挖眼割舌。”杨统教外貌美艳,但说出的王府戒条却阴冷无比,让沈冬莲不寒而栗。
众年轻女子也是一阵惊呼,花容失色,甚至有几人年轻的,吓得开始哭泣起来。
“肃静!肃静!”杨统教连喊几声肃静,声音尖锐,众女子都不敢再出声,但有三名年幼的女子,却更加惊恐,放声哭泣起来。
杨统教有些担心地望了下殿外,好像怕哭声传出去。确认大门关闭后,便命令身旁的数名女官道:“你们几个过去,将那三个不听命令,哭闹不止的王娘各杖责二十,以示惩戒!”
于是,几名大脚婆娘的女官,如狼似虎地冲入人群,将三名哭泣的年轻女子,脱去裤子,露出屁股,更用破布塞住嘴巴,便在殿内一角用刑杖劈里啪啦地打了二十杖,直打得三人皮开肉绽,痛哭得晕了过去。
这下,无人敢发出一点声音了,人人惊恐不已。
沈冬莲更是吓得脸色苍白,双腿发软,勉强让自己站住,一动不敢动。
就在众人惊疑未定时,杨统教继续道:“第二,人人都必须熟背天王所作的《天父诗》,一个月时间要勉强记住,三个月时间要倒背如流。背诵不出者,不得吃饭,并接受鞭笞十下。”(。)
第317章 沈冬莲的天王府见闻(下)()
杨统教见众美貌女子无不凛然地盯着自己,有些满意地接着宣布天王府戒律:
“第三,侍奉天王,却需谨记一些规矩。其一,天王府内不得高声说话,不得哭闹或大笑;其二,端茶捧痰盂要注意,捧茶不正难企高,拿涎不正难轻饶;其三,不准不漱口不刷牙,须知:面突乌骚身腥臭,嘴饿臭化烧硫磺;其四,眼睛看天王,要守规矩:看主单准看到肩,最好道理看胸前,起眼看主是逆天,不止半点罪万千。”
“第四,却是十‘该打’。服事不虔诚一该打,硬颈不听教二该打,起眼看夫主三该打,问王不虔诚四该打,躁气不纯静五该打,说话极大声六该打,有嘴不应声七该打,面情不欢喜八该打,眼左望右望九该打,讲话不悠然十该打!”
“………”
杨统教宣读了十来条天王府中的戒律条规,沈冬莲完全蒙了。这么多条规,她完全记不住,也根本没心思去记,只是觉得自己来到一处森严的牢房,这也不准,那也不许,动则杖责、鞭笞,严重的,更是熨斗烙背、跪火链、挖眼、斩首等,想想,便让她不寒而栗。
随后,杨统教又将殿内的新入天王府娘娘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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