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因为粗陋,而让执行这一计划的几名壮汉,将其变得有些不可收拾:原本樊骧只是希望通过这五名壮汉,打砸一番左亦乾的绸缎铺子,同时給这左亦乾一顿胖揍的。
好歹是跟人家的妾室有不清不楚的关系,让林森这位雇主失了颜面,在周围邻居面前抬不起头来,若只是简单大闹一场的话,连樊骧自己都觉得有些说不过去。
向宇征看了看船下码头骚乱的情形,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咱们的粮食在这个地方才能卖上价钱,难道因为这点风险还打道回府不成?”
安徽虽然不算盛产粮食的地方,可是在利益吸引下,毗邻江苏消息灵通的向宇征却是在自己家乡收购了这么一船粮食过来,准备高价出售给苏州府城里的百姓。
至少,苏州府的富裕繁华是出了名的,虽然如今局势有所萧条可底下的百姓们积蓄应该还是有些的,比起其他地方来说,风险更低一些。
可是如今到了苏州府后,向宇征才发现,这局势似乎并不如他所想象的那么轻松,仅是如今码头上挤破了头皮寻找工作的工人就让人看得起一身鸡皮疙瘩,向宇征更难想象城里会是怎么一番景象。
然而,如今他这一艘船上的粮食,可是他几乎耗尽了所有积蓄,才搜集到的,若是因为眼前的风险而放弃的话,岂不意味着他因此而破产吗?
至于转运到其他地方去,向宇征更是不敢想象,就连号称天堂之地的苏州府都已是这般模样,那些还不如苏州府的地方,还不知道会是怎样景象。
“派人下去找当头偷蛇,请他挑十几个身强力壮、模样老实的熟面孔,帮我们卸货!”
反正看到船下人头涌动的场景,向宇征是暂时不准备出面了,而是让伙计下码头找个熟悉当地环境,靠得住的江湖头目,帮自己把这些事情給办了。
放在以往,哪用得着这么麻烦,但是特殊时期麻烦一点少些风险也是值得的。
伙计很快便在码头,找到一个靠得住的蛇头,带上来跟向宇征会了一面后,在他的帮助下,这才挑选出十几个得力苦力开始卸货来。
此时,码头区那拥挤在一起的人群,并没有因为苦力人选的尘埃落定而四散离去,依旧围在码头区,看着逐渐忙碌起来的苦力们。
所幸,前些时日韩进向苏州知府反应过一遭苏州城如今潜藏危险之后,却是在一些重要地区,加派了捕快和衙差,强力打压城中胡作非为之辈。
便是如此,卸货之时,向宇征和他招募来的伙计们,也一点不敢大意轻心,愣是直到将所有粮食都运送到他早就定好的粮仓之后,这才放下心来。
其间,趁着卸货的时机向宇征带着几个伙计悄悄溜下船去,在苏州城中走了一圈之后,看着萧瑟对苏州城,他反而有了几分窃喜:越是这般萧条的景象,对于他们这种投机之人来说,越是欢喜,这也意味着他们能够赚取到更多的利润。
“东家,刚刚有人送来拜贴,因为您不在小的給送到您老的屋里去了。”
刚刚回到下榻的客栈,向宇征从家里带来的心腹亲信官家向朝,便在他耳边轻语汇报。
“什么拜贴?”
向宇征抬头问道。
“说是城里沈氏粮铺的东主,请东家您晚上玉春楼一会。”
向朝如实禀报。
“哦,知道了。”
向宇征点点头,示意已经知悉。
回到客栈属于自己都上房中,一份隶书书写在红色纸张上的请帖,正好放在进门的八仙桌上。
拿起请帖,向宇征粗略一扫请帖上的内容,大致便是让他在晚上酉时前后,前往玉春楼与沈氏粮铺东主沈万良一叙。
让向宇征感到好奇的一点,沈氏粮铺的人,怎么会在他们刚刚到达苏州府的短短时间里,便知道他们的消息,更是如此迅速地找上门来。
同行是冤家的道理,向宇征其实是明白的,在商场厮混那些事情犯忌那些事情不能做,他们走江湖的基本上是门儿清。
便是没有此时的请帖,向宇征自己也会在安顿好以后,亲自带着仆人和准备好的黎礼物,去拜会一下城中其他的同行,也算是提前打个招呼,寻求他们的理解。
“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呢?”
若非这时间有些赶,向宇征自己甚至还会派人先去城里打听打听,看看其中是否有什么猫腻,或是发生了什么情况。
不过虽然诧异惊讶,但是向宇征倒也不是多么的心慌,偌大一个苏州城辐射数十万户人家,他向宇征带来这一行粮食,不过才两三千石而已,就算暂时会跟对方造成竞争,可从长远来说,影响并不大啊。
321 及时镇压()
恐怕黑熊帮帮主赵雄怎么也想不到,只是区区一次报复性的打击行为,最后会引来一场不小的波澜。
其中,洪门外卫向福他们也做了不少的布置,当时因为呼喊杀人而前往绸缎庄子查看热闹的人里,不少都是外卫组织安排的。
第一个伸手去抢夺庄子里散落地上的绸缎、布匹者,也是外卫收买的流浪汉子;而当有了第一个之后,第二个、第三个抢夺财货的人,便再也不受控制了。
换做是任何一个人,在一直没有经济来源,身边又有一张张嗷嗷待哺的小嘴压在肩上时,总会有着一次次冲动的想法。
或许,在平时,大家以为自己性格淳朴,有官府律法摆在台面上,成为了拉住大家心猿意马的那副鞍子,可是当眼前的不法行为发生,一匹匹凌乱的绸缎被丢得到处都是,触手可及之时,不是谁都能够控制得住自己的。
更何况,官府巡逻的衙差捕快们,今天又是邪了门地,直到现在也没有一点动静,更是给了围观百姓们一个大好机会,大家先是看着前几个吃螃蟹的人,抱着大捆各色式样的绸缎,往外溜去而无人阻拦,随后便纷纷开始行动了起来,各自开始在左亦乾的庄子里搜刮起来。
“听说了吗?前面绸缎铺子掌柜的跑了,他们家的绸缎没人要了,还不赶紧去抢些回来还钱?”
“再不去,就啥都没有了!”
“快走啊,那边有好戏看了!”
有人正在抢夺左亦乾的庄子,而在暗底里,则有人在趁机开始疯传各种流言,引得人心惶惶。
华夏百姓们好奇的性子,最终成为了有心人利用的手段,无数的百姓在各种流言蜚语的诱惑下,纷纷前往西城区左亦乾的庄子。
随后在有心人的挑动下,上一次翻版的暴乱局面,正在成型。
而此时,本该维持治安的刑房衙差们,却只是刚刚听到点风声,正在赶来的路上;原本负责这片区域的衙差们,早就被人使用调虎离山之际,引诱到了其他地方,反而是最后知道这个消息的队伍。
“肃静!”
“所有闲杂人等,全部都回到各自居所,街道之上不允许再有人影走动!”
姗姗来迟的官府衙差,以及临时前来帮助镇压的地方驻军,在局势还未完全糜烂之前,终于还是依靠手中的武器,和各种厉喝斥责之言,让渐渐狂热的看戏群众们冷静了下来。
“啊呀,我的货啊!我的绸缎庄子啊!”
“大人,你可得为我做主啊!”
恍恍惚惚醒转过来的左亦乾,睁开眼第一时间便是观察自己的庄子变成何样,然而很显然,左亦乾心中抱着那仅有对几分期望,最终落了个空。
面对空空如也,甚至连一块门板都没有留下的绸缎庄子,左亦乾是想死的心都有了,没有了这个庄子作为经济来源,那他又如何在这个经济萧条的时代,养活他自己,还有他底下十几张嘴巴呢!
唯有把希望放在眼前匆匆而来的官兵衙差们身上,只是希望他们能够給自己减少些损失,挽回被抢夺走的大批绸缎,这样自己的庄子,才有本钱继续维持下去。
“左掌柜,你先跟我们回衙门,录份口供,描述一下行凶者的样貌特征吧!”
刑房典史徐琛,在听到城西有大量百姓聚集的消息时,便在刑房坐不住了,亲自带着人赶了过来。
此时看着躺在地上,又是哭闹又是疼痛不已嗷嗷直叫的左亦乾,安慰起对方来:“放心,这件事情我刑房一定会帮你把事情差个水落石出,绝不轻饶了这群匪徒!”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徐琛心里同样也清楚,如今他们整个刑房的人手全都被撒了出来,用以防范城中随时可能会出现的暴乱,哪里还有多余的人手年来帮主追查很可能伤口见财起意的一群劫匪呢!
放眼如今的苏州城,像左亦乾这般倒霉的人,每天最起码都有十几二十名,如果徐琛他们真要管的话,怕是整个刑房的捕快全部动用,都是杯水车薪而已。
“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来人啊,快先扶左掌柜去同仁堂,敷金疮药、包扎下伤口。”
“喏!”
“散了散了,有什么好看的,真要等本官抓你们进大牢里呆几天不成?”
庄外街道上的人群,还有很多人不愿离去,不过很快在衙差们的驱赶下,心有不甘地离去了。
“可惜了!”
向宇征听着从现场回来的向明,详实地将现场动静汇报上来,颇为遗憾地说道。
“没有办法。”
向明作为这一次主导事件的幕后黑手,为难地回答道:“官府衙差他们的反应实在迅速,还不等被咱们汇拢而来的百姓们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就带着大批团练士兵赶了过来。”
“而且,咱们鼓动的百姓不能太多,否则局势的变化,将会是一个很艰难的事情。”
“嗯,这些我自然清楚,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向宇征随口安抚住,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向明,让其明白自己说出此言的真正缘由。
“我当然知道,想要凭借你们这点人手布置,这么快时间里搞出这么大一个阵仗,而且还没有失控,确实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不过,同时我也要提醒你们一点,这些事情的首尾,你们必须给搞干净,绝对不能暴露出我们的存在。”
向宇征安抚好向明之后,同时也还不忘敲打他们一下,让其不忘警惕。
“放心吧组长,跟咱们接触过的人,该抹除的咱们已经悄无声息地抹除了,该送出城去的,也都已经离苏州数百里了,短时间里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嗯,很好。”
区区几个字的背后,其实却是潜藏着无数血腥的内容,比如之前被利益诱惑帮助向宇征他们牵线搭桥的林森其人,此时在苏州城是绝对不会再看到他的身影出现。
或许若干年后,有人会从苏州城中那条蔓延而过的人工河里,发现一具无法应证身份的尸骨。
323 无奈的选择()
“不过……”
徐琛欲言又止。
“不过什么不过,有什么问题不要藏着掖着!”
听到这些消息本就糟心,看到徐琛这般模样,南洙源更是气不打一处来,狠狠说到。
“属下在查案之时,隐约觉得,这次事件对背后,不是那么简单的。”
看到长官发怒,徐琛也顾不得其他,赶紧将自己都猜测給说了出来。
“理由呢?”
南洙源心神不知不觉便紧了两分。
“到现在为止,属下派人去林森家里抓人,可是他的家人却告诉我们,林森本人自昨夜到现在,一直没有回过家,谁都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会不会是跑路了?”
南洙源主动为林森寻找理由。
“不可能,林森家里财货无一丢失,而在他的杂货铺里,前两日贩售的银钱,伙计们也没见他们东家来结账,一直还在铺子里放着。”
“如今兵荒马乱的,他林森不过是一名身材瘦小,性格懦弱的家伙,没有带上银钱,他能跑到哪去?”
“卑职觉得,恐怕这林森已经遇害了,咱们不可能再碰见他了!”
徐琛以自己多年经验,做出判断。
“还有,此事侦破速度迅速,固然让卑职都深感意外,可同样的,在卑职觉得,背后必然有一股势力在左右主导此次事件。”
“伤人抢劫事件刚刚发生,各种流言便已经在城内外传开了,很多前来围观的百姓,与事发地之间距离,有近四五里,如此迅速的流言传播速度,卑职更觉惊诧。”
“那你倒是查啊,給本官挖出幕后黑手!”
南洙源听着徐琛的判断解读,想着前几日向宇征向自己发出的警告,整个人后背渐渐开始发凉。
“不敢隐瞒大人,此事想要查清,实在千难万难!”
徐琛整个人哭丧着脸,艰难地回答道:“苏州城现在的状况,鱼龙混杂,谁也无法理清其中的线索,若真是洪门人在其中捣乱,只要往流民工人堆里一藏,根本查无可查!”
“卑职还不能动武,城外流民营就是一堆火炭,他们早就心生无数不满之情,只是一直还没有人主动站出来引领鼓动他们,否则早便开始出现暴乱了。”
“那,那你就任由这些人暗算本官?”
徐琛说的固然是实情,可是坐在南洙源的位置上,他却不能不为徐琛本人的办事不利,而恼羞成怒。
“本官养你们这些家伙有什么用?你告诉我?”
“大人息怒!”
一旁韩进连忙站出来,小心谨慎地安抚着南洙源,同时不动声色地向徐琛做出暗示。
“卑职现在便回去,亲自带人去查!”
心领神会的徐琛,躬身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去,将暴怒的知府留给师爷去安抚了。
“该死的混账玩意儿!”
碍眼的家伙离去,让南洙源少了一个出气筒,他的心情自然便缓缓开始平静下来。
“大人,这事情也怪不得徐典史他们,他们刑房人手才多少,如今光是为了维持一个苏州府的安全,就已经是心力憔悴了!”
韩进实话实说,将徐琛他们所遇到的困难,缓缓说与火气渐消的南洙源听。
“那怎么办,总不能眼看着洪门这群地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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