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有江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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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有江山-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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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去去,”夜壶倪六指急了,猛然推了一把温若星:

    “就你他娘的猫尿多,教官这个样子,咱们高兴还来不及哩,你他娘的别像个娘们行不行!”

    刀疤脸罗鄂生咧开大嘴,只顾傻呵呵地看着刘健直笑。一边笑,一边抬手抹着眼角道:

    “教官,你都不知道,宿营时弟兄们听说要暂时收走武器,没有一个人不哭的。那是多好的神器啊,真像教官说的那样,每样都是金不换的杀人利器和救命宝贝。自打教官人手一份发到手上,它就是我们的命了,唉”

    原来,在确认可以出山后,刘健便按照自己的设想,将初期的配置人手一把冷钢大狗腿,一件民用版防刺衣,一支运动型强力弩,三种主力装备,全部下发到了每个人手中。

    只是不曾想,这些货根本不听招呼,一出发,便有意无意地拿出来显摆,结果一下子就被人盯上了。

    就在刚才,苏贵还不甘心又直接打上门来,死缠烂打地非要给他的亲兵,也一人弄一套。

    呵呵,这家伙也真张得开嘴。

    这是铁匠铺的那些破烂么,还人手一份?姥姥!

    刘健不知不觉,下意识地摸出一盒硬盒大中华,然后顺手又捏出一只打火机,点燃后深深吸了一口。

    三个人顿时眼睛又直了,嘶嘶吸着鼻子,露出一副贱贱的模样道:

    “教官,这、这又是什么宝贝?”

    “香烟,”刘健随口应了一句,马上警惕地反应了过来:

    “哦,这种东西毒性很大,而且很容易上瘾。所以,你们看看就好,我就不给你们分享了。”

    噢,三人顿时失望地软了下去,彼此看一眼,都是不信地撇撇嘴,暗自腹诽不已:

    有毒么,有毒还使劲往嘴里吸?

    三人现在都做官了,出发前,刘健煞有介事地拿出一张名单,上面赫然写着一个响亮的番号大明预备役湖广军辖左军汉江营,右军武当营,学兵团练营:

    湖广军总督兼空缺

    右军武当营空缺

    左军汉江营

    总兵空缺

    学兵团练营暂12人

    总教官刘健

    亲随、传令兵曹三毛

    书记官温若星

    什长罗鄂生

    第一伍长倪六指

    刀盾兵石凳

    弓箭手郝二秋

    第二伍长杜铁锤

    斥候赵耀祖

    盾牌手叶田

    第三伍长范傻根

    辎重兵钱财

    没有人知道什么是预备役,但这一点也不妨碍这十个人翻身农奴做主人的喜悦感,自豪感,神圣感。

    他们只听懂一句话就足够他们回味一生了:

    “你们不要小看你们现在的自己,也不小看你们现在不过区区的十个人,更不要小看这个你们还看不懂的番号和军衔。用不了多久,我向你们预言,你们每个人都会一点点成长为一百人、一千人甚至更多的一支铁军的指挥员。”

    “所以,你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始终如一地学习,永远忠诚地追随,你们的未来,就一定会出将入相,妻妾成群,万人景仰!”

    三个人又耳提面命地听刘健纵横捭阖地科普了一番,才被放出来。随即,不约而同地仰天长舒了一口气。

    他们现在越来越发现,几乎每个人,都十分渴望听自己的教官说话,哪怕是扯闲话,他们都觉得越听越有滋味,越听就越觉得教官清晰可辨地在他们面前,不知不觉将一扇窗给他们豁然推开了。

    但是,他们又十分害怕这样的时刻。因为他们发现,每次静静地听完,几乎每个人都会莫名其妙地浑身大汗淋漓。

    就像现在,哪怕是这样的数九寒冬天。

    三个人像往常那样,一人抹了一把汗,然后又彼此相视一笑。

    “酸秀才,就属你脑子好使,你说咱教官咋就一下子变了个人似的,简直就像个要反出府上的贵公子哥儿?嘿嘿,连粗话也会骂了,不过老子喜欢!”

    “什么叫反出府上的贵公子哥儿,教官本来就是贵公子!”

    罗鄂生抢过倪六指的话头,急赤白脸地说道:

    “但老子可不管教官变成啥人,变成啥人,老子就算死也跟定教官了。哈哈,教官那句话真他娘的痛快,不服啊,不服你来咬老子啊!”

    温若星忽然瞪了一眼有些忘形的两人,低声骂道:

    “教官说你们一高兴就变成大喇叭,果然是狗改不了!教官对我们私下说的话,是可以随随便便在外面说的吗?”

    “噢,对对对”

    两人顿时低眉顺目下来,颇有些烦恼地感同身受道:

    “咱们三个,那是哑巴吃秤砣铁了心死也要跟着教官的。当然可能还应该算上第二班副杜铁锤、第三班副范傻根,还有那个傻子郝二秋。剩下的四个家伙,我看都有问题。”

    嗯,这次温若星不觉也点点头,警惕地看了看四周,低声道:

    “其实在下也早有察觉,而且有好几次无意中路过他们几家门前,曾听到他们跟自己的婆娘说,他们很害怕将来老爷知道了那种神枪的事情。还说,若不是看在那一袋袋吃着又香又饱肚子的神食面上,他们说不准哪天就跑去跪在老爷面前了。”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尽量悄悄地回到了营地,然后将其余七人招呼到了一起,摸出怀中的糖果分给了各人:

    “赶紧吃了它,教官说了,行军途中就是战斗状态,谁也不许藏着舍不得吃。天寒地冻,我们每个人都必须时刻保持最好的状态,最佳的体能,才会应付任何突发事件。”

0019、官匪难分() 
所谓望山跑死马,刘健以为用不了几日就会顺利出山,但整个队伍还是在兜了许多圈子后,前哨方才传来进入十堰镇的信号。

    这时,已经是第七天的早上了。

    看见了城镇,就和在山里兜圈子完全不是一回事,所有人都本能地紧张起来。

    不知道十堰镇是否还驻扎着官军,这是其一。

    一波又一波的流贼大军或溃兵、逃匪,不知道是不是也会以十堰镇为临时据点,在此休整或落脚,这是二。

    不管是官军,还是流贼,他们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随机应变。

    在等前哨后续探报时,苏贵不由分说地让整个队伍收缩到了一起,然后捏着刘健给他的那张子虚乌有的藏宝图,主动屈尊过来了。

    “短毛公子,你这藏宝图是在扬州府的海边一处南方雨林中,藏宝地倒是选得颇有章法。不过咱郧阳府跟扬州府相差的可不是一点点,而你又是海归客,没有连一条起码的路线图都没有,这个自然是怪不得你,所以”

    说着,苏贵捏着下巴,莫名其妙地望着刘健玩味了半晌才又道:

    “在下想与你商量一番的是,既然你能够一路从海边走到郧阳府,而且不偏不倚地竟然走到了咱们的山寨。多多少少,这一路你是如何走过来,路上都经过了那些地方和城池,大致总还有印象吧?”

    刘健顿时咯噔一下,心中跳了跳,半晌才稳住心神道:

    “没错,苏先生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画一条线,然后将扬州府和郧阳府连起来,然后我们直接再沿着这条线一路走过去就是,对吧?”

    “聪明”

    苏贵高兴地一击掌,有种诡计得逞的兴奋,挑起大拇指就是一通不要钱的夸赞,却被刘健一声冷笑给止住了。

    “但是可惜呀,本人是一路从扬州府莫名其妙地走到了郧阳府,可那一路上本人是在逃命,逃难,逃亡啊!而且那时家破人亡,举族皆灭,如果换做先生,那一路会当做风景,犹如游山玩水,优哉游哉么?”

    苏贵脸一黑,嘴里啧啧半天再没有憋出一句话来。

    正在这时,一名寨丁满脸喜色跑过来,嘴里远远大叫着:

    “大喜大喜,苏先生,最后一拨流星马来报,三日前十堰镇刚刚打了一场乱走,也不知是官兵对流贼,还是流贼自己火拼,现在镇子空荡荡的,就连镇子中的人家,也都跑得没几家了!”

    苏贵大喜,嗖地一下站起来,看也不看刘健一眼,只是冲着自己的四名亲兵挥了挥手:

    “走,他娘的,多久没见过镇子是啥样了,且先进去瞧瞧,管它有枣没枣,打它一竿子再说,不信老子挖地三尺捞不到一点好处!”

    望着苏贵兴冲冲而去的背影,看到刘健依旧坐在一块石头上,没有一丝跟着要去的意思,离他相邻的一些寨丁,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最终,绝大多数寨丁,在犹豫半天之后,还是抓起棍棒和包裹,纷纷追着苏贵跑远了。

    刘健还是没有动窝,只是扭头环视了一眼四周。

    临时的落脚点,已经变成了一片狼藉。

    前后左右,除了倪六指、温若星等自己的那十人小队,眼巴巴地瞅着自己,竟然还或蹲或站地零星散落着七八个人。

    嗯,不错呀,在这种俨然就是一场站队的时刻,居然还有主动留下来的人!

    “你,过来,叫什么,你为何不跟苏先生一起进镇子去?”

    刘健心中很是高兴地挑了一个顺眼的寨丁,招手将他叫了过来。

    寨丁慢慢地挪过来,张开一嘴的黄板牙嗤嗤一笑:

    “短毛公子,你、你能给小的一点吃的吗?随便是啥,只要是你拿出来的,都是宝物!”

    我去,刘健差点没被气晕过去,十分不甘地扭脸又叫来一人,张嘴问道:

    “你呢,你怎么不走?”

    这名寨丁长着一张十分年轻的脸,猛然被叫到面前,望着比自己还要年轻的一张脸,局促中不知为何,脸腾地一下涨得血红,吭哧半天,方才哼哼了一声说:

    “俺、俺也是想跟着短毛、短毛公子后面,看能不能捡点什么吃、吃的”

    “你们都是饿牢里饿鬼托生的吗?”

    刘健一阵无语,最后悲愤无比地挤出一个字:

    “滚!”

    其实刘健并非刻意要跟苏贵拉开距离,更不是跟他赌什么气。

    作为多多少少读过一些明末这段惨痛历史专业书籍和的后世者,他当然比谁都清楚这个时代,尤其是大明王朝最后的这一年光景,任何时候,都是危机四伏的危险时刻。

    所以,他不能跟着一起去犯错,最后当一个明明白白的冤死鬼。

    而现实的发展,也正如他的预料的那样,当他带着自己的十人小队,连同抱着各种心态游荡在前前后后,准备在自己身上打秋风的七八个寨丁,刚刚挨近十堰镇外围,耳畔便传来了一阵紧似一阵的厮杀声。

    “教官,坏了,咱们肯定是中埋伏了!”

    身为猎户的范傻根,几下子便窜上一棵大树,仰头看了两眼,跳下树便一脸发白地道。

    话音未落,前面七八个游魂般的寨丁,不等召唤,一个个撒开脚丫子跑了回来,然后失魂落魄地望着刘健。

    “不是咱们,是他们”

    刘健说着,眼神飘向七八个寨丁,嘴里很快发出了一串明确的命令:

    “倪六指,把他们都赶到后面去,先找个地方隐蔽起来。免得一会儿碍手碍脚,帮不了一点忙,反而还要顾及到他们。”

    “是,教官”

    倪六指答应一声,很快赶羊群似的将人都赶到了后面的半山坡上,然后飞速追了上来。

    这时,刘健捏着望远镜,已经将突发而出的态势,基本看了一个大概:

    三面群山环抱,一面十个堰塘的十堰镇,这样的风水,在歌舞升平的盛世就是一处难得的桃花源。

    然而在明末这个乱世,变成一个最佳瓮中捉鳖的好战场。

    苏贵冒冒失失地这样闯进去,不被人包饺子才怪!

    但问题是,现在这些突然从三面山谷间漫山遍野冲出来的人,有的衣衫褴褛,赤手空拳。有的则是头戴毡帽,手中举着明晃晃的刀枪,一时间还真叫刘健有些犯难:

    他们是官军吗,可为什么夹杂着那么多流贼一样的面孔?

    可要说他们是流贼,却又很多官军的衣甲、旗号

0020、要学做那只黄雀() 
喊杀声一阵强一阵弱,夹杂着无数的惨叫声,叫人听着就有一种寒毛直竖的恐惧感。

    而最要命的是,你又不能不在这一刻,睁大双眼,紧紧盯着、看着!

    看着,传进耳朵中的那一下又一下的“噗哧噗哧”声,渐渐的就变成了修罗地狱般的折磨声,活生生刺激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骨碌碌”、“骨碌碌”,又一颗人头,顺着山坡一路滚下。

    而就在人头后面,那个身子却还直直地站着,甚至手中还挥舞着一把明晃晃的刀。

    但是,没有了人头的脖子,却是喷泉一般,射出一股股殷红殷红的血!

    “他娘的”

    自认为一向胆大包天的倪六指,再也绷不住了,咕咚一声吞了一口唾沫,猛地闭上眼睛。紧紧抓着枯草的手不觉一松,身子扑地趴在了地上。

    早就跪在地上,浑身打摆子一样哆嗦着的温若星,被突然趴下来的倪六指吓了一跳。

    睁眼一看,突然咧嘴想笑,却被跟着爬起来的罗鄂生使劲捅了一下:

    “快看,我的爷爷哟,教官、教官怎么了?”

    三人再也顾不上浑身颤抖得难受,努起精神定神一看,待看清自家教官竟然大睁着眼睛,毫无惧意地不时举起手中那个千里眼看一下,然后低头又在那个神奇的本子上,用那一支可以自己流出墨水的笔,急急地划拉两笔,几个人顿时对视一眼,脸上接着就是一红。

    “看这样子,教官在海外他们那边,肯定杀人如麻,见过大阵仗!”

    “唔,我看着也像,要不然瞧他这白白净净,两手细嫩,年纪小若没有那样的经历,怕是早就吓晕过去啰。”

    “别说了,你们听,好像没啥声音了。哎呀,苏先生他们怕是”

    温若星一句话,仿佛一下子点醒了梦中人。

    三个人哪里还管得上恶心和恐惧,低伏着跑到刘健跟前,焦急地叫道:

    “教官,苏、苏先生还有三、四十个山寨弟兄都在镇子里呐,咱们是不是说啥也得冲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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