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近黄昏,刘欣仍在船舱里与几个经验非富的年长水手促膝谈心。
刘欣笑容满面地说道:“大家都谈谈,对我们水军有什么建议。”
这几个水手对眼前这位平易近人,没有丝毫架子的年轻州牧颇有好感,一个蓄着长须,皮肤黝黑的中年水手首先站了起来,说道:“回主公,我姓王,大家平时都叫我老王。既然主公问起,我就照直说了。我本在襄阳以打渔为生,后来被征召入伍,因为熟悉水性,又被调到江夏水军。和我一起调过来的有两千多人,我们长年驻扎在江夏,与家人一年到头也见不上一面,都很想家,主公能不能也给我们放上几天假?”
刘欣点点头,说道:“恩,老王说得很好,这个问题以后可以考虑。”
另一个叫大牛的水手受到了鼓励,也站起来说道:“主公,我们在江夏本来也没什么,只是地方上的军队老是欺负我们,我们平时都不敢独自上岸。我就不明白了,都是大汉的军人,为什么就不能互相尊重些呢。”
又一个水手站起来说道:“主公,我们这次来的人都是从襄阳调过去的。荆州水军中大半都是江夏本地人,平时与我们老死不相往来,各行其事。如果遇到战事,相互之间根本没法配合,主公可不可以在襄阳汉江上另建一座水寨,将我们都调过来,和他们分开。”
刘欣将这些水手找过来,本意是想听听他们对水军的发展以及对战船的各方面性能有什么建议,没想到他们似乎都有满腹的牢骚,看来水军的问题还不小啊,他不由皱起了眉头。
众水手见刘欣神色凝重起来,心中不免忐忑,都住了口不再说话。刘欣正想要他们继续讲下去,赵云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说道:“大哥,江面上突然出现了几艘快船,挡住了队伍的去路。”
刘欣心头一敛,说道:“走,去甲板上看看。”
才走到半路,就有两名校尉迎了过来,说道:“主公,前面有三条快船拦住江面,好像是一伙游侠。”
“游侠?大侠!”刘欣心头一惊,还来了不止一个,他们难道想要劫富济贫!
赵云赶紧解释道:“游侠就是些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他们多干些偷盗、抢劫、诈骗的勾当。”
刘欣这才明白,原来不是什么武功盖世的大侠,而是自己的同行来了,心情这行平复些,问那两个校尉道:“你们怎么知道是游侠?可晓得他们的来路?”
那两个校尉齐声说道:“回主公,末将在水军多年,对江面上的事情颇多了解。这些快船必是游侠所有无疑,但敢于公然拦截水军船只的,除了锦帆贼,别人肯定没有这个胆子。”
“锦帆贼!”刘欣更惊讶了,那不就是甘宁吗?
说话的功夫,他们已经来到了船头,只见文聘正指挥弓箭手严阵以待。刘欣放眼望去,只见三条快船一字排开,中间那艘船上的帆竟然是用一条五彩锦锻做成,夕阳照在上面,发出炫丽的光芒,难怪被称为锦帆贼。
快船上的贼人并不多,每条船上也只不过一、二十人,许多人也是身扮锦袄,显然平时打家劫舍收获颇丰。船头正中站着一人,似乎还未成年,手中提了一口大刀,身扮五彩锦袄,江风拂过,传来一阵“丁丁当当”的清脆铃声。
刘欣正自纳闷,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个打扮的花里胡哨的少年身上挂满了铃铛,不由莞尔,原来是群古惑仔啊!刘欣不由对他们轻视起来。
正当他心情放松时,却听耳边传来一阵“锦帆贼!是锦帆贼!”的惊呼。刘欣扭头看去,只见周围惊惶失措的都是些中下级军官,普通士兵和水手反而没有丝毫慌乱。刘欣突然警惕起来,这些普通士兵和水手都是今年才从襄阳调过去的,没有碰到过锦帆贼,而这些中下级军官显然都曾经领教过他的厉害。这说明一个问题,水军中的军官除了蔡瑁,其他人基本上都是从旧军中提拔的,都是江夏本地人,难怪刚才那些襄阳水手们会有想法。看样子回去以后要和蔡瑁好好谈谈,必须想办法改变军官的构成。
这时,那少年已经大叫起来,喝道:“对面船上的人听着,留下一半的财物,放你们过去!”
听到少年的喊话,那两名水军校尉战战兢兢地对刘欣说道:“主公,锦帆贼勇不可当,我们还是”
文聘愤怒地打断他们的话,喝道:“岂有此理,这么多官兵在,还要怕几个小毛贼!”
刘欣一眼瞥见赵云去取弓箭,知道他也是个神射手,依稀记得历史上甘宁就是被弓箭射死的,慌忙拦住道:“七弟且慢,待我和他谈谈。”
就这片刻的功夫,甘宁的那条快船已经向这边靠了过来。
刘欣昂首走上前去,高声喊道:“前面来的可是甘宁?”
那少年似乎一愣,随即问道:“不错,你怎么会认识我?”
刘欣笑道:“果然是你。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甘宁哈哈大笑,说道:“你们不就是荆州水军吗?在我眼里和土鸡瓦狗也差不了多少。”
他身边的水寇们发出一阵哄堂大笑。
刘欣并不气恼,制止住跃跃欲试的赵云和文聘,说道:“甘宁,我是荆州牧刘欣,实话对你说,今天我这船上确实是有不少财物,不过,你休想拿走分毫。”
甘宁一扬手中的大刀,不屑地说道:“你给不给我都无所谓,不过要问过我手中的刀,它答不答应。”
刘欣淡然地说道:“甘宁,不是我小瞧你,论人数,我们比你多得多;论船只,你那几条小艇还不够一碰;论武艺,你也不是我兄弟的对手。我想不出来你有什么好自信的?”
甘宁听了他的话,先是一愣,旋即冷笑一声,说道:“我说州牧大人,这是在江面上,打架可不是靠着人多就行的。武艺高有什么用,还要看看水性如何。”
刘欣依旧平静地说道:“哦,这么说你对自己的水性很有自信了?可敢和我打个赌。”
甘宁警觉地问道:“你想赌什么?”
刘欣脸色一沉,说道:“我和你赌水性,大家一起从这里出发,看谁能先游到对岸。如果你先游到对岸,我这船上的财物分你一半,以后荆州水军见到你绕道而行。要是我先游到对岸,你要任我处置。”
甘宁迟疑起来,对方是正规的朝廷水军,虽然自己过去也与他们交过多次手,打得他们落花流水,但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常胜将军,如果能够在水性上胜过他,岂不是省了许多事。可是,这时候正值数九寒冬,江面上虽然没有结冰,江水去是寒彻入骨,就是甘宁这种长年在水面上讨生活的,过了十月,非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轻易下水。
刘欣见甘宁不说话,轻蔑地说道:“哼,什么锦帆贼,不敢和本官打这个赌吗?原来也是个胆小鬼。”
甘宁本来就受不得激,又见刘欣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暗想,这些当官的都是养尊处优,恐怕连水不敢下,刚才一定是吓唬我的,于是一咬牙,喝道:“好,我和你赌!”
江面上寒风凛冽,站在船头上穿着棉袍仍能感到丝丝冷意,赵云看了看涛涛江水,这段江面甚宽,他们的位置虽然不在江边,但从这里游向对岸也有八百步远,不由担心地说道:“大哥,你千万不能冒险啊,要不让我下去。”
刘欣轻轻拍了拍赵云的肩膀,说道:“七弟,你的武艺我绝对放心,不过说到水性,你可不是这位锦帆贼的对手。放心,我不会输的。”
这时,对面又传来“丁丁当当”一阵响,原来甘宁见刘欣没有动静,以为他心怯了,早已经等不及,脱了锦袄,甩开铃铛。
刘欣见状,也将衣服脱得精光,只留下一条裤衩,露出一身健硕的肌肉。他暗运一口气,将寒气驱离,这才说道:“甘宁,你数一二三,我们一齐跳水。”
甘宁嘴一撇,说道:“还是你来数,免得到时候你输了说我耍赖。”
刘欣哈哈笑道:“好,那我数了,你听清楚。一二三!”
第89章 贼不走空()
刘欣刚刚数到三,甘宁便纵身一跃,跳入水中,溅起好大一片水花。他十三岁便出来做了水寇,至今已在江面上行走了三年,水性极好,加上他好勇嗜杀,周围的士族官绅都惧怕他,听到锦帆贼的名头,无不认输服软,乖乖献上金银珠宝,很少有人敢反抗。现在已近年关,他这次带了手下弟兄是准备回家过春节的,不想在这江面上碰到了刘欣的船队,竟然没能吓住他们,仓促之间只得接受刘欣的挑战。
甘宁坐的是条小船,船头离水面并不远,他头上脚下,直挺挺地跃进江中的,冰冷的江水激得他打了个寒颤。不要说在这数九寒冬,就是进入深秋,甘宁也很少下水,毕竟他在江面上少有敌手,根本没有他大动干戈的机会。所以,这次下水他感到很不适应,浮在水面上喘了口气,缓了缓神,这才开始向对岸游去。
刘欣一边数着数,一边活动着身体,直到甘宁游出了三五步,他才一个空翻,没入水中。刘欣并没有经过专业的跳水训练,只是在电视上转播中看过很多运动员的动作,知道一些跳水的要领,所以他虽然也做不出什么漂亮的空中动作,也不懂得如何去压水花,但入水的姿势比起甘宁要好看多了。
赵云、文聘等人在船上看得都捏着一把汗,他们的座船本来离水面就远,刘欣还比甘宁出发得晚些,等刘欣入水时,甘宁已经游出了十多步。
刘欣是头朝下扎入江中的,他并没有马上浮出水面,而是一个猛子下去三米多深,向前潜泳过去。刘欣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江面下的水温要比江面高一些,潜泳时间长点,可以让身体更好在适应这种寒冷的环境,同时潜泳受到的阻力也要小很多。刘欣一口气潜泳出二十多步远,这才浮出水面。
赵云、文聘在船上见刘欣入水半天还没浮出江面,不禁都担心起来,突然看到刘欣冒出头来,已经超过甘宁半个身位了,顿时发出一阵欢呼。
刘欣原来从事的职业也属于一个高危行业,这个行业有一项重要的技能是必须要练的,那就是逃跑!因为再精明的小偷也会有失手的时候,所以刘欣尤其重视这方面的训练。
为了能够顺利逃跑,除了脑子要灵活,更需要实力,这个实力就体现在速度和耐力两个方面。刘欣明白,既然是逃跑,事发突然,路线肯定不可能和事先设计的一样,那么走水路有时候就成了逼不得已的选择,而且从水路逃跑还有一个好处,就是可以掩饰身体的气味,让警犬失去目标。因此,跑步和游泳这两项运动,刘欣都曾经进行过长期练习。
警察抓小偷是不会分季节的,因此刘欣不仅夏天会去游泳,冬泳也是他经常练习的项目之一。虽然到了东汉以后,特别是在河间的这两年,刘欣没有什么机会去冬泳,但他习练的打坐功夫却可以帮他驱走身上的寒气,完全可以弥补训练不足带来的影响。
甘宁水性确实很好,如果让他踩着水,提了大刀在江面上厮杀,或者比赛潜入江底在水下搏斗,刘欣都不是他的对手。但现在双方比的是速度,这便不是甘宁所长,何况还是在寒冷的冬季。甘宁游了没有多远,由于身体事先没有活动开,体力渐渐有些不支,腿部还出现了抽筋的先兆,他不得不放慢了速度。
而刘欣游泳的姿势此时已经换成了自由式,强劲的双臂有节奏地划动着,速度越来越快,将甘宁远远地甩在了身后。
楼船上,赵云也亲自擂起战鼓,士兵们发震天的呐喊助威声。
刘欣游到对岸,一个翻身往回游去。甘宁见到大势已去,索性停了下来,在江面上踩着水,露出半个身子。刘欣不由暗自赞叹,甘宁果然好水性,就这手踩水的功夫,自己是绝对比不了的。
此时,文聘已经指挥楼船划了过来,放下两条缆绳。刘欣一只手抓住绳索,微微一带,整个人从江中腾空而起,轻轻落在船头上,又露了一手漂亮的小巧功夫。
甘宁仍浮在江面上,任由凛冽的江风将身上吹得发青,大声叫道:“我输了,但我不服!”
刘欣一边擦着身子,一边说道:“甘宁,愿赌服输,多说无益,你若是条好汉,就上我的船来。”
甘宁这才一咬牙,抓住缆绳,士兵们七手八脚地将他拉了上来。
几个士兵一拥而上,五、六把钢刀架在了甘宁的脖子上,而甘宁的脸上早已经冻得青紫,却丝毫不惧。那两名校尉谄媚地对刘欣说道:“恭喜主公,锦帆贼纵横长江多年,官府避之唯恐不及,没想到今天在主公面前束手就擒。”
刘欣鄙视地看了他们一眼,沉声喝道:“不得无礼,还不快快退下!”
甘宁挺直身子,傲然说道:“哼,你不用假仁假义,今天我甘宁落到你手里,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欣点点头,说道:“果然是条汉子。甘宁,你先换身衣服,我在舱里等你。”
甘宁换了身干净衣裳,冷冷地看着监视他的一列士兵,眉头都没有皱一下,昂首走进了船舱。船舱中,刘欣面对舱门坐在正中,赵云、文聘分坐两旁。甘宁也不客气,在刘欣对面大大咧咧地坐了下来。
刘欣抬手示意门口的士兵给甘宁递上一碗姜汤,缓缓说道:“甘宁,你既已认输,还有什么不服的,说说,你凭的什么?”
甘宁接过姜汤,一饮而尽,身上有了一股暖意,这才愤然说道:“我自恃水性,没想到会输给你。如果真刀真枪的干,你不是我的对手。”
刘欣哈哈大笑,说道:“甘宁,不是我瞧不起你,若是论起武艺,你连和我交手的资格都没有。要想挑战我,你先胜了我的七弟再说。”
甘宁“霍”的站了起来,说道:“你七弟在哪里,我们现在就去比一比。”
赵云淡淡地说道:“锦帆贼,你刚刚比试了一场,我现在若是和你打,胜之不武。你若真想较量,就让你休息一夜,明天一早,再与你分个高下。”
甘宁虽然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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