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瞳皱着眉道:“那不就徒劳无功了?那些虫人可是个麻烦,而且心族下一步还不知道会做什么。”
“虫人?那种张着人样的虫子吗?名字倒是很贴切。”点了两下头,祁魂又摇了摇头,道:“当然不可能置之不理了,我大老远赶到这里,就是因为被前段时间的虫人惊动了,本来就要亲自过去探探,现在看来还真的是有那个必要!”
“族长要过去?”先瞳一惊,连忙把自己和依雅的约定摊明了,只是将依雅的名字匿成了虫人。
“喔?这么有趣?”
祁魂听到先瞳说虫人有智慧并且可以沟通,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点头道:“既然你和那些虫人有约定,我自然不会对它们动手,而且这事确实由你们天龙来处理最好,反正天龙和心族的关系不错的嘛?先探探底,看心族什么情况。”
“多谢谅解。”
虽然见面的时间不长,但先瞳已经对面前的这个看似雄霸,却明事理、易交流的战族族长另眼相看了说到底是被祁战几个家伙误导了,先瞳暗自腹诽了一番。
“那,这事我就暂时不插手了,不过有什么需要帮忙,尽管找我这个笨儿子,他虽然有点犯浑,但粗活还是可以做的。”祁魂瞥了乖乖肃立着不敢动的祁战,很了解自己儿子的德性,警告道:“听到没有?”
祁战大头一点,答得异常响亮:“听到了!”
真是一物降一物。
先瞳心里暗乐,口上却很给面子:“多谢族长,有了祁战大哥帮忙,那事情就简单的多了。”
“这不省心的东西,不添乱就好了。”
祁魂丝毫不掩饰神色里的晦气,摆手道:“真有什么事,那就正事正办,你这小家伙脑子灵活,多担待一下就是了。”略微地停顿了一下,他情绪不高地问道:“牛腾死了?”
公事完了,自然到私事。先瞳点了点头,翻翻手将一对蛮牛刀角——现在的蛮牛角刀拿了出来,顺势递过去。
祁魂接过两柄到了他手里显得小了一号的牛角,抿唇沉默地看着。
咯嘞。
祁战捏紧了两只拳头,眼睛发红。
呼。
片刻后,祁魂呼出了一口气:“他是怎么死的?”
先瞳爱莫能助地摇摇头,道:“抱歉,当时他说了一些话,说自己发生了变异,晚辈听不明白,不过当时他的情况确实很奇怪,好像”毕竟人都死了,不再好提起当时牛腾那个有些诡异的样子,先瞳就此打住,没有再往下说。
祁魂虎目一凝:“变异?”
“啊,当时情况危急,晚辈也听不懂,不过事情始末倒是记得清楚,那次是偶尔跟随一个佣兵团到瑞瑟区去探寻,说起来似乎和心族也有些关系?”先瞳忽然冒出到了一丝灵感,但很快又消失了:“不过晚辈不确定,之后我们掉进了最后,通过牛腾前辈的指引,我们得以顺利逃脱,但是他却”
下边,祁战还没听完就牛眼瞪得滚圆,吼道:“你这家伙,他明明还活着,为什么不把他带出来,你”
“闭嘴!”
吽地一声怒吼,震得帐篷瑟瑟发抖,吓得祁战打了个激灵,两步退到门口,差点跌了出去。祁魂端的如同震怒的雄狮,须发皆张,威势惊人!
先瞳的两手下意识地抓紧了膝盖,心头暗骇。
“抱歉,让你看笑话了。”
顷刻,祁魂的神情又恢复了平淡,极为无奈地道:“我这儿子整天憋在草原里,没出过去外面,不懂世事,愚笨的很。”
还能说什么?先瞳苦笑地摇摇头。
“听你的描述,他当时已经油尽灯枯了,只是出于本能的嗜血续命,所以你完全不用内疚,因为即使你能把他带出来,恐怕他也活不了多久。”祁魂见多识广,手中的角刀送向先瞳:“角刀上的折痕证明了这点,因为根部已经有腐烂的痕迹了,否则普通外力是很难折下它的。”
那边,祁战闻言愣住了,旋即满脸悲戚地低下了头。
先瞳一怔:“族长这是”
“我相信你还有话要转达给衣娘,还是你亲手交给她吧,而且我不想见到她得知消息后的样子。”目露寂寥,祁魂不无恳求地道:“劳烦你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吧!”
“前辈言重了。”先瞳苦笑着把角刀接了回来,苦笑道:“晚辈本来就应承了牛腾大哥的嘱托,这只是兑现诺言而已。”
祁魂摇摇头:“无论如何,祁魂欠你一个人情了。”稍微沉默,他挥挥手道:“我这几天忙着赶过来,真有点累了,接风的晚宴大概也要开始了。战儿,你带龙少爷下去休息吧,晚一点再过去衣娘那里,或者明天,后天什么时候都可以,随龙少爷方便了。”
祁战情绪低落地点头:“是的,老爹。”
先瞳觉察到了祁魂语词间的变化,识趣地站起来告辞,得到后者温和的回应后,转身就跟着神色萎靡的祁战离开了。
过了一会。
祁魂撑手揉了揉额门,自言自语般道:“狂战?”
“嗯。”
“怎么样?”
“没错了。”
“确定吗?”
“当然,我怎么可能会忘记那种东西的味道!”
“这样啊那些家伙,到底想干什么呢?!”
“”
门外,夜幕降下来了,狮王微微抬起头,赤金色的瞳孔瞄了已经走远了的祁战和先瞳,嘴巴裂开,利齿在黑暗中闪烁着森然的光芒。
第七章 星夜下()
呼。
风掠过,草海掀起一层波浪,沙沙地涌过来,又卷过去。
草坡上,先瞳伸出五指梳起额前的刘海,迎着风眯眼望。
天黑下来了,深邃蓝的星空映在草原上,闪烁着荧荧点点的七彩光粒,远眺水平线相汇的交界,天地似乎也分不清了。
“喂,你这小子在这里干什么?装寂寞?”
因为逆风,下面的声音传上来时有些晃荡,不过嗓门够大,听得倒是很清晰。祁战一只手抓着两个焦黄滴油的烤羊腿,一只手拎着一个大瓦罐,跨了两步就跳了上来。
先瞳回过头,感叹地道:“皓丽蓝果然和传说中的一样美。”
“美?”
祁战两眼翻白:“除了草,还是草,全是草,你就那么喜欢草?”
“”先瞳这才想起面前的是谁,当即不再对牛弹琴,开口就把话题转开了:“你怎么跑出来了?宴会结束了吗?”
“不就大家吃个饭嘛,宴什么会,吃完的都散了。”咚地一屁股坐了下来,祁战把满酒的瓦罐顿在草地上,抬头问:“你这家伙才是吧?不好好的吃东西,跑来这里做嘛?”
我能说是因为呆在一群巨人里面显得自己又矮又挫不止,每次听你这家伙说话还要被喷一脸吗先瞳摊了摊手,不说话。
祁战哪会有什么自知之明,咕喃咕喃地唠叨道:“东西不好吃吗?不好吃你这家伙可以说嘛好像就这几样好吃的了,你这家伙嘴太挑了,不过也对哦,你这家伙是什么龙王大公子,吃得肯定都是好东西啦,下回给本大爷我带点啊?还是算了,老爹知道了铁定要揍死本大爷我,对了对了,吃不好你不能跟老爹告状,不然本大爷我跟你急啊”
先瞳用一个较为敏感的话题打断道:“战族世世代代都呆在皓丽蓝的吗?”
“不然还去哪里?”祁战把一条烤羊腿递给先瞳,见他不要,开心地自己啃了一大口,兹啪兹啪地两口囫囵吞了。
摇摇头,先瞳不解地道:“虽然皓丽蓝水草肥沃,但怎么样都不能自给自足吧?据我所知,很多日常用品还得和外界交换,这样的生活,真的算好吗?”
咔。
祁战咬断一根骨头嚼了两下吞掉,抬眼瞥了先瞳一下,出乎意料地反问道:“你这小子也想要劝咱们战族加入联盟吗?”
“为什么不可以?”先瞳直觉得理所当然。
“每年过来找咱们商讨联盟啊或者想要我们做靠山啊什么的家伙多了去了,可咱们战族的祖训就是那样规定的,你跟本大爷我说也没用。”祁战一咧嘴,嘿嘿地道:“你要说,找老爹去。”
“我没打算做说客。”先瞳坦然道:“只是奇怪,因为我之前遇到过的九天,不是排斥外族,就是将自己看的太高,不可一世。相比起来,你们战族是另类。”
“看到那些羊群了吗?”
祁战一边啃肉喝醉,一边指着下坡那木圈里的几十头白羊:“对咱们战族来说,生命是归属于草原神的,必须怀有敬意,哪怕你即将要剥夺它。”
“这和你们的生活方式有关系吗?”
“没有,不过祖巫在很早以前就告诫过咱们,如果离开皓丽蓝,战族必然会走入万劫不复之地!”祁战放下酒罐,看着先瞳道:“每一次都应验了,最近的一次是三千多年前异族的那场战争,我们战族参战的后果,就是赔了全族近八成的男人!”战族族长之子,将大智若愚这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那战之后,我那个太太太太太爷回来就以死谢罪了。”
先瞳模棱两可地皱皱眉:“又是预言?”
“什么又是?”
大概是喝了酒的关系,祁战变得有点不同了:“神界有三大预知未来的神术,第一个是神殿天道神族的天道神喻,第二个是巫族神巫的大预言术还有就是咱们战族祖巫的通灵巫术!”指指先瞳,祁战打了个酒嗝:“都是经受了数万年以至于更长时间的考验的神之术,那可不是你小子可以想象的了的东西,不要随随便便就说什么信不信的啊!”
“听你这么说,我倒是有点兴趣了,真想见见你们的祖巫。”先瞳撇嘴,还是不以为然。
“战族已经几千年没有祖巫了。”祁战赶飞嗡嗡的蚊子,说出了一番令人意外的话来:“最后一个就死在那场战争里。”
咳。
先瞳嘴角一抽,道:“拥有预知未来的能力还会死?”
祁战的一张脸直接垮了,瞪眼道:“你这家伙会吃饭就不会饿死啊?会穿衣服不会冻死哦?会打架就不会被打死喔?信不信我现在就揍你!”
所谓话粗理不粗,先瞳觉得面前这个大家伙醉了反而比醒着更加分明,啼笑皆非地道:“你的意思是有人比祖巫更厉害吗?”
“算你这小子还不蠢。”打了个响亮的酒嗝,祁战挥挥啃的只剩骨头的烤羊腿,唠唠道:“三大预言神术本来就有等级高下之分,最厉害的应该是天巫的大预言术,然后是道皇的天道神喻,接着才到咱们祖巫的通灵术。这好比如你打架,再厉害只要有人比你更厉害就能收拾你一样,咱们祖巫的通灵术就有点吃亏,不过那次祖巫却不是输给同一战线的两个神术上的。”
“还有第四种?”先瞳眨眨眼皮子。
“我哪知道!”祁战仰起头倒了两下酒罐,却发现早就喝空了,于是晦气地耷拉下来,哼道:“反正被阴死了就是啦,那叫谁来着?什么巫女来着?朱,朱什么巫女?鸟吧?朱鸟巫女?把咱们祖巫活活烧了几个月,最后丢了两句话就翘了。”
猪鸟,还是女的?
先瞳想象了一下,脑海里把猪和鸟再加入女性的元素拼凑了半天也接不起来,顿时凌乱了。
呼噜。
祁战打了个呼,把下巴搁在酒罐上面,摆出个醉汉抱坛的坐姿。
“然后你们就守着那个祖训到现在吗?”先瞳着实难以理解。
打着盹,祁战呼呼地道:“你呃,你知道什么,祖巫的话从不会错,他老人家说三千年就是三千年,只要找到那个什么带着半神龙血脉的家伙,咱们战族就可以踏出皓丽蓝了!”
“半神龙血脉?神龙?”
“谁,谁知道呢?大概是说什么龙吧?你们天龙”
“堂哥,你喝多了。”
夜风送着轻柔的声音传了过来,断了祁战的醉话,然后又飘来一阵淡淡的草香,让人闻之精神一振。先瞳扭头望望,见到有头兽影驮着一个女子从星夜下走来。
“呃,呃妹,妹子”话没说完,祁战就歪歪斜斜地倒下,呼呼大睡了。
“这”先瞳真是哭笑不得了。
“我这堂哥啊,整天半醉半醒,不过呢”女人驾着野兽过来了,笑着道:“和别人不同,他呢,不喝酒是醉的,喝了反倒清醒。”
“你是”
“祁衣娘,牛腾的妻子。”
闻言,先瞳一怔,看了过去。女子的年纪应该不大,三十余的人妻温婉的样子,穿着在战族中不常见的灰白色裙袍,高高条条的偏瘦。有些枯乱的棕头发随便扎着,显得有点憔悴,这让她看起来没有普通战族女性看起来的那样健美,倒更像是一个高挑的外界女子。
女子侧坐的坐骑更奇怪。大概丈许长、半丈高,外形有狮子的轮廓,但没有皮毛,全身黑色的鳞皮,尾巴末端张着尖刺的倒钩,看上去异常凶猛。
祁衣娘留意到了先瞳的目光,摸摸安静的坐骑,笑道:“你喜欢这个孩子吗?看起来它也喜欢你,因为平时它总不喜欢接近生人。”
先瞳抬头看着女人,问:“狮蛩?”
祁衣娘略显柔柔地笑了笑,点头道:“啊,我们家叫它小蛩,是异兽和魔兽结合后养育出来的结晶,很稀有的啊,在天兽里大概也没有多少。”
“是吗?”
异兽和魔兽的后代?先瞳隐隐猜测到了牛贲的用意,试着靠近一步,感觉到了狮蛩的畏退,但稍纵即逝,随后又走前去,伸手摸了摸它的头颅,后者缩了缩,但总算是没有避开。先瞳抚了几下,微笑道:“这家伙不是乖的很嘛?”
祁衣娘有些意外,然后幽幽地道:“可能它知道,你带着它的主人的消息吧?”
“”
沉默一下,先瞳还是选择了直率:“不是好消息。”
女人置若罔闻地从狮蛩上下来,默默走到打着震天鼾声的祁战身边要拽起他:“先把我堂哥带回去吧,着凉了不好。”
先瞳站了顷刻,接着过去帮忙把祁战庞大的身体挪到了狮蛩的后背上。
唬。
论体型,祁战比起狮蛩还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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