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听到“太尉大人”,高衙内立刻就像一只被掐住喉咙的鸭子一般,半个声音也发不出来。艰难的转过头,看着那个男子,喉咙里蹦出两个字“孙静”。
“衙内,快跟小人回府吧。”说着,朝左右一使眼色,两个虞侯走到高衙内的身边,“衙内,请。”
高衙内哼了一声,脑袋一低,就跟着他们朝外走。走了没几步,他好像想起还有什么事,一溜小跑跑到俊辰面前,煞有其事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子,身手不错,刚才没有你,只怕本衙内还要吃些苦头,以后跟着本衙内混吧,保证你吃香的,喝辣的想好了,就到太尉府来找我。”说罢,脑袋一昂,扬长而去,留下俊辰在那里目瞪口呆。
孙静见高衙内跟着几个虞侯离开了,朝林冲遥遥一抱拳,“林教头,今日之事,亏的有教头在场,不然又不知道衙内闹出什么事来。”
“孙推官严重了,只是太尉那里还请推官代为转圜。”
“好说好说。”孙静朝林冲一抱拳,便告辞离去。离去前,朝着俊辰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撇了一眼。
林冲看了看愣神的俊辰,又看了看孙静的背影。“此人是太尉府的推官,叫孙静,是高太尉最信任的下属之一。”
“嗯”俊辰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林冲不知道俊辰在想什么,如果知道俊辰在想怎么把孙静干掉的话,以此刻林冲的心态,保不准会当场把俊辰拿下。
“孙静唉,太尉府真正的智囊,如果现在就把他干掉,日后对抗朝廷大军,会轻松很多啊”俊辰如斯想道。
远处的孙静不由自主的一哆嗦,浑不知自己已然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官人,官人,你怎么在这里?”一个女子的声音突然在二人的身后响起。
林冲闻言,大喜过望,“娘子,你怎么会在这里?”转过身来,只见一个散发着成熟风韵的****在侍女的陪伴下,静静地站在那里,显得那么的温柔,那么的恬静。
俊辰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心里直呼:“这就是林冲的老婆张贞娘吗?难怪高衙内那货会念念不忘,哪怕是害死林冲也要弄到手。”后世诸多版本的水浒传电视剧中,林娘子最好的扮演者王菁华老师,也实在是比不上眼前之人。
“娘子,适才锦儿来说,娘子为登徒子所戏,我心里焦虑,故来此看个究竟。不想娘子才刚刚从寺内出来。”
张贞娘见林冲焦躁,不由抚嘴一笑,“适才妾身在寺内,瞧见那些东京有名的登徒子在左近来回游荡,恐一会会被他们骚扰,所以差遣锦儿来找官人,不想锦儿把话传差了。”凤目中带着一丝嗔怪,看着锦儿。
小丫头锦儿满脸通红,口子喃喃,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林冲“哈哈”一笑,“无碍,但见娘子平安无事,足以心安,何须在怪锦儿。”
林冲说着,看了一眼俊辰。俊辰会意,走到林冲身侧,“娘子,为夫为你介绍今日新结识的俊才,李俊辰。”
“俊辰见过嫂嫂!”
“叔叔不用客气!”张贞娘回了一礼,打趣道,“官人好福气,不知从哪里结识的这般俊模样的少年郎君,难不成要为哪家千金保媒不成。”
张贞娘这般一说,林冲在一旁抚须微笑不语,锦儿也在边上低头偷笑,唯独俊辰闹了个大红脸,不知该说什么。
“在哪?那些个登徒子在哪?待洒家一个个拍死他们。”这时候就见鲁智深手提禅杖,带着六、七个泼皮赶了过来。“要糟,怎么把这个莽和尚给忘了!”俊辰一拍脑门,上前拦住将其拉到一边,把事情和他细细说了一遍。
“他奶奶的,怎么能便宜了那厮,待洒家他日遇上,非痛打这厮三百禅杖不可。”鲁智深一面破口大骂,一面随着俊辰,走到张贞娘面前,“嫂嫂莫怪,洒家就是这个脾气,还请嫂嫂担待。”
“叔叔客气了,日子还要请两位叔叔多多照顾我家官人。”
俊辰和智深点头应是,带着那些泼皮回菜园去了,而林冲也带着张贞娘和锦儿一路回家。只是几个人都不曾想到,那高衙内并没有随孙静回府,而是跑到不远的酒楼上,一双淫光四射的眼睛正死死的盯着张贞娘。
高衙内回到府内,每日都在想着那张贞娘,想着想着就不由流下了口水。高俅看不过眼,边将他禁足在府内,不让其外出。
这一日,孙静来到高府,拜会过高俅之后,正准备离去,就听见从院内传来“啪”的一声,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接着,又传来了高衙内破口大骂的声音,“我要出去,还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我不就是想要林冲的老婆玩玩嘛,居然把我关在家里不让出去,我到底还是不是你儿子啊!”很快,又是“啪啦啪啦”声音响了起来。
孙静驻足想了一想,移步向高衙内房间走去。到了高衙内的房门口,示意那些候在门口两股打颤的下人退下,而后推门走了进去。不料,才推开门,就见一个花瓶迎面砸来,还好孙静早有准备,才得以幸免,没有被砸中。
进的屋内,孙静才发现高衙内那装修漂亮的房间,此刻已经被他自己砸的面目全非,变成断垣残壁了。眼见高衙内有拿起一个钧窑的花瓶准备砸下,他赶紧上前几步,接下这个花瓶“哎唷,我的衙内啊,有什么事让你发那么大火啊。”
“是你啊!”高衙内眼睛一翻,认出了来人,“我要林冲的老婆,我要林冲的老婆,就这么点小事,他都不让我去做,他还是不是我爹。”
“衙内,此事倒怪不的太尉”孙静还没说完,高衙内劈手一把抓住他的胸襟,“不怪他怪谁,难道是你这个老小子给我爹出的馊主意吗?”说着,高衙内举起拳头就欲捶下。
“别,别,衙内且我听我说。”孙静慌忙讨饶。
“你倒是说说看,如果不能让本衙内满意”高衙内“嘿嘿”阴笑两声,“你知道什么下场。”说罢,放开了孙静。
孙静放下了手中的花瓶,整了整衣物,定了定神,对高衙内说道:“衙内,那林冲可是八十万禁军教头,是太尉大人的心腹爱将,太尉怎么可能容许他人毁他大将。”眼见高衙内有发飙的迹象,孙静话音一转,“不过,这不代表,我们可以用别的办法啊”
孙静阴侧侧的一笑,附到高衙内的耳边窃窃私语,“如此这般,保证能让衙内得偿所愿,而太尉大人也决计不会难为衙内的”
“嘿嘿果然不愧是我爹的头号智囊,孙先生果然是智计过人,果然是高啊!”高衙内很有派头的拍了拍孙静的肩膀,“此事若成,本衙内绝不会忘了孙先生的好处。”
“多谢衙内”
两人对视一眼,一阵阵的奸笑声在太尉府的后院响了起来。
第11章 《满江红》问世()
自和鲁智深、林冲结识之后,俊辰每日里在教授完李师师,便跑去相国寺菜园找鲁智深喝酒、比武,时不时地两人也会结伴前往林冲府上,日子过的到也逍遥自在。
这一日,俊辰在栖凤楼教授李师师,所授琴曲赫然是十面埋伏。金鼓交加的战场,有怨难明的楚歌,凄壮慷慨的悲歌,乌江自刎的余音,让两世痴迷项羽的俊辰心神激荡,久久不能自拔。
离开栖凤楼,俊辰本想去菜园和鲁智深喝酒论武,没曾想鲁智深被相国寺监寺找去;又去林冲府上,又被告知禁军操演,林冲尚未归府。两番寻友未果的俊辰,心下稍稍有些郁闷。于是乎,便欲去郊外一行。
原本想着来到郊外,会让自己有些郁闷的心情有所好转。但没想到的是,到了郊外以后,让他的心情更加郁闷了。有宋一朝,它的经济发展和繁荣程度是远远超过中国任一朝代的,但是在这繁荣的背后,隐藏着令人膛目结舌的真相和数之不尽的灾民。
俊辰抬眼望去,数之不尽的灾民乌压压的一片,有如一条蜿蜒的长龙,看不到尽头。那些灾民本想到的帝都,他们的生活就能有所好转。可是,京师重地,天家脸面,有岂容这些灾民去抹黑!进不得帝都,那些灾民只能在郊外聚集。饥饿、疾病是这些灾民最大的天敌,在这两大天敌之下,灾民的生命是那么的脆弱。一批批的灾民死去,一批批的灾民补进来,死去的灾民被同是灾民的人扒的精光,然后随意扔在一个禁军指定的大坑里,真的做到了“赤条条来,赤条条去”。
俊辰在后世的时候也是军人,也曾经参加过抗洪抢险。可就算因洪水泛滥而受灾的群众,他们的眼中至少还有一种叫做希望的东西,他们相信他们的政府,他们的国家是不会不管他们的。可是,在眼前这些灾民的眼里,弥漫着的只有绝望,没有一丝一毫的生气,就连他们自己也只是下意识的来到这里,而不是相信这个帝国会管他们的死活。
满路的灾民让俊辰在也无心往郊外行走,他此刻唯一想做的就是找一个酒楼,用酒水来麻痹自己,让自己一醉方休。
樊楼,汴京第一酒楼,究竟是何人所建,已经无从得知了。俊辰下意识跟着自己的记忆,来到了自己最熟悉的酒楼,最熟悉的位置坐下。樊楼的店小二都是懂得察言观色的主,看到俊辰这幅模样,就知道他是一个想喝酒的男人。很快,一小坛的旨酒和几个下酒小菜就被端了上来。
借酒浇愁愁更愁,喝闷酒是最容易醉的。不多时,俊辰已经满脸通红。醉醺醺中,俊辰想起了若干年后的“靖康之耻”,想起了北方即将南下那彪悍的铁蹄,想起了那始终沦陷的燕云十六州,汉家心中永远的痛。这一刻,俊辰好像看见了北方的野蛮人铁蹄南下,烧杀抢掠,占据汉家天下,屠杀汉家文明;看到无数的灾民蜂拥而起,落草为寇,冲击官署,自立为王;自诩忠义的忠臣,投靠异族,甘作屠戮同胞的先锋;道貌岸然的良牧,为了高官厚禄,异然成为异族统治天下的臂助。
俊辰醉眼朦胧,但是脑海中浮现的景象越来越清晰,越来越真实。俊辰恨啊,恨朝廷,整日里只知朝堂争执,不务正事,不修武备;恨朝廷,只让文官知事,不许武将临朝,空有良将千员,无一得用,老死田园;恨朝廷,内战内行,外战外行,对汉家持刀挥戈,对外夷卑躬屈膝。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澶渊耻,犹未雪,三川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阙。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蛮夷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不经意间,俊辰将未来岳飞的满江红提前诞生在了世间,虽然此刻他醉意拳拳,但是还是不忘记将词中未发生之事剔除了。
此刻时值正午,樊楼座无虚席,生意正隆,其间达官显贵不在少数。不经意间,俊辰的高声诵词,吸引在座大多数人的注意力。一首词诵罢,将在场的人都震的不轻。要知道,宋不同于隋唐,隋唐时期,对外夷采取的是打击的方针,故隋唐时期的军事力量冠绝封建王朝;而宋朝文采风流,采取的是“以文驭武”的方针,于武备上极度松懈,对外夷则是以和为上,故此一众御史、言官对敢于言武者,无不欲置之死地而后快。
果不其然,三楼上有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很快想起,“放肆,本朝立朝,历来讲究以德服人,今日胆敢有人放言要喝血食肉,此为岂是人之所为,还不与我将此獠拿下,交与大理寺勘问。”
“知常兄所言甚是,来人啊,速速将此人拿下。”
“想我大宋得享太平数十载,全仗吾皇“仁心天佑”,对四邻息干止戈,如今居然还有人胆敢想妄起刀兵,简直是十恶不赦,其心可诛啊”
“是”
周围一遭人等,尽皆言是,大声恭维徐知常。顿时那徐知常大感受用,捻须微笑,甚感自得。
二楼的食客看见一群如狼似虎的随从直冲俊辰而去,均大摇其头,暗中叹气,未曾想有人站出来为俊辰仗义执言。眼见那些随众就要将刀架到俊辰脖子上时,顶楼上一个声音飘飘而落,“徐大夫,民间之事自有民间论,些许酒后醉语,做不得真,还是饶了他这遭吧。”
正洋洋自得间的徐知常,忽然听到此语,勃然大怒,正欲出口斥责,忽然眼角余光瞥见楼梯转角处,一个年轻公子正翩翩下楼,顿时气焰全无,拱手称“是”。
那年轻公子缓步下楼,一步一趋之间极显派头,看的徐大夫等人点头不已。忽见他径直朝俊辰走去,徐知常等人大感诧异,但碍于身份相差太大,不敢擅自打听,与在座之人嘀咕几句之后,一行人面带怪异下楼去了。
那年轻公子径直走到俊辰对面坐下,轻轻摇动手中折扇,面带微笑而不语目不转睛地看着俊辰。俊辰苦笑一声,叫道:“焕公子”。
原来此人正是当日李师师遴选琴师时,出言替俊辰解围的焕公子。焕公子酷爱音律,自俊辰担任琴师后,也多次到栖凤楼与俊辰品琴论律,彼此间也是称得上熟悉。
“李兄,你可知道你今日可是甚是危险!先前那人你可知是谁?”
“哦?是吗?我怎么怎么不知道?”俊辰不欲叫破眼前这人的身份,毕竟宋朝这个时期,能让自己喜欢的文人也不多。是以,佯装酒醉,以阻塞对方之口。
果不其然,焕公子见俊辰装醉,当下哭笑不得,只得吩咐店小二将俊辰送回,起身离去。
“我没醉我没醉,我还要喝”俊辰在店小二的搀扶下,犹自在口中喃喃自语。
“唉,真是个好命的小子,碰到贵人了,要不然啊,这断头台上的一刀你是逃不了的,还想着要喝啊,喝断头酒吧,为何我兄长当年就没遇到这样的贵人呢”那店小二一边架着俊辰,一边在口中喋喋不休。
这两个看着极不协调的两人,在路上走着。猛然间,从一旁的小路中冲出一人,看到俊辰,便大声嚷嚷,“不好了,李公子,林”话刚出口,就见俊辰两眼一睁,在无一丝一毫的醉意,伸手一推店小二,劈手抓住来人的胸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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