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君穆看到自己手上的红印,不以为意,抿了一口茶水。
“下策,直接找个由头,把那司徒葛削官免职就行了。反正他这么‘耿直’的人,也不适合在朝廷里拼杀,我都怕他一把年纪,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玩丢了,还是回家养老的好。”亦将笑了笑。“中策,就是索性制造一起混乱,然后把包袱甩给杨京。反正玉玺本来也在他手中,这个黑锅他背得可不冤枉。”
很有亦将的风格,君穆的表情中透出淡淡的笑意。“上策呢?”
“还有什么上策,随表找师傅雕一个类似的呗。”亦将一摊手,“反正大将军和皇帝都一口咬定这是真正的玉玺了,如果所有的臣子也这么认为,难道司徒葛还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唔
君穆的眸中划过一丝笑意,亦将顿时了然。
以司徒葛那个出名的老顽固的脾气来说,这还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我觉得你还是用下策比较好。”君穆很中肯的说道。
“我觉得也是。”亦将喃喃自语。
两人相视一笑。
初冬的寒风从窗口拂进包厢之中。虽然包厢里燃着火炉,但还是不免感觉到丝丝凉意。
亦将饮了一碗酒,突然大笑了起来。
“古有伯牙为子期摔琴,因知己再无而终身不付音律。今若未曾遇见君兄,还尚不能理解伯牙之心。”
君穆没想到亦将思索半天,突然冒出来这句话,微微楞了一下。
“于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如果不是巧遇亦将以后,他感受到了眼前少年无论从眼光、志向、想法以及想要做的事情竟然与自己出奇的一致,还总是每每带来不可思议的‘惊喜’,他又怎么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帮助亦将呢。
只怕若亦将于此时离去,世上便再也无人可以与他同奏一曲了。
君穆转了转手上的茶杯,轻轻叹息了一声。
“亦将,这可真不像你的风格。”
亦将的肆意妄为并非不顾及后果,而是出于对自己能力绝对的信任,但是君穆可没有从对方的性格中看出细致严苛的那一面。尤其是作为一个平民,为楚国的百姓和朝政担忧,这种念头,似乎与亦将本人的性格截然相反。
至少,君穆并没有在亦将的眼中看到过对皇室和显贵的尊重。
还是说有什么东西在束缚住他,让他不能轻易撒手吗?
亦将的笑容难以察觉的停顿了一霎,然后又给自己倒了杯酒,一仰头灌了下去。“我也觉得这与我性格不符。”
他一贯以为既然有这能力,当然想去哪里就去哪里,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便好。
可是冥冥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一样,让他的心神无法离开楚国的朝廷。
难道说,这和自己所缺失的那部分有关吗
君穆轻叹。
“树叶浮在水面尚可拾起,但若是被水流卷入湖底,恐怕就没那么容易再次重见天日了。”
“君穆。”亦将的视线转回到他身上,打断了他似是而非的话。
“也罢,我多事了。”君穆笑了笑。
他放下杯子,掸了掸自己青色的衣衫,转身离开了包厢。
亦将微微皱了皱眉头,转身又靠在了窗户边的墙壁上,一个人对着窗外自饮自酌。
新皇项长刚刚即位,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寻找自己的助力,想要与林耀抗衡。
而外戚林耀,身为大将军,总管朝廷兵马,领尚书事,形同摄政。如今,但凡由他所过目之事,都不需要特地禀报项长,可使用玉玺自行定夺。
项长自然忌惮林耀,但又恐打草惊蛇,所以几番权衡以后,决定借用林耀原本的部下,同时又代表着世族与寒门两大派别的李诚和亦将来分散他的权利。
他借‘平叛’之功提拔二人,并大加赞赏,授予无数特权。在这一点上,即便林耀有所想法也难以插手阻止。
然而,稚嫩的项长所不知道的是,他是正在与虎谋皮。
在项长的催生下,世族刚刚被压下的野心再次膨胀。他们的尊严不会允许一个贩夫出身的大将军凌驾于自己的头顶。
身为世族新一代魁首的李诚被推到了风尖浪口之上,亦将并不感到奇怪。
毕竟李诚虽然贵为大公子,但家中还有两位嫡支的弟弟。为了防止自己被家族抛弃,他必须承担下这个责任,就如同当时的杨京一般。
只不过,居然把主意都打到了自己头上
“大公子究竟在计划些什么呢?”亦将自言自语,然后露出了嘲讽的笑容。
人来人往下,时间似乎过得格外迅速。
等掌柜的亲自上来招呼饭菜的时候亦将才回过神来。他再次抬头看去,却发现日头也已经渐渐西落了下去。
“我还以为他是要请我喝酒呢。”看着掌柜递来的菜单,亦将哭笑不得。原来君穆也好,李诚也好,都不是请他喝酒的,全都是来蹭茶的啊。
谢绝了晚膳,亦将把银票扔给掌柜,悠哉悠哉的走出了照水楼。
夜晚的街道上依旧是一片不变的繁华,夜幕低垂也丝毫没有影响洛阳中的众人寻欢作乐。
只是在街角一转弯间,亦将跟上了他原本就盯上了的一男一女。
早在他与照水楼上和李诚攀谈的时候,就注意到了这两个熟悉的身影进了对面不远处的店铺之中。
虽然隔得很远并看不清楚,但是那种发自骨头中的熟悉感让亦将不会将这两人认错。
女人,眉目清秀,透着一股灵宇之气,赫然正是栖迟。而栖迟身边的男人温润如玉,姿态如竹。
在亦将的记忆中只有一个人可以与之重合。
果然,自己的对手,那个站在杨京背后的掌控者,是萧予归吗
看来,游戏要正式开始了。
***小小的自言自语几句***
其实以前在上班时间和写小说之外,不用出门的时候小渡一般都是玩会三国杀的,但是最近莫名其妙就迷上了守望先锋。
怎么说呢,不是突然发鸡汤,只是对守望先锋的台词有些感慨。
这个世界需要英雄,而英雄不朽。
还记得三年前,在科罗拉多的时候,我和朋友走散了,恰好遇到一对那里的土著夫妻(忘了那个民族的名字)。
那个时候,他们正拉着一种民族乐器,就在峡谷的顶端祭奠先人。
我就在他们的允许下听了一个小时。
他们所弹奏的乐曲非常古朴,歌曲旋律恢弘,一股历史气息的沧桑感和压抑直极的悲哀就漫上心头。
音乐不分国界,这句话还真的是很有道理。
后来问过他们,说这首歌曲就是祭典在战争中埋骨于此的祖先们。可以想象,在鬼斧神工、气势广大的大峡谷中听到这首歌,当时对我的触动有多大。
我本人的专业与工作也和医学挂钩,在工作的时候也想过去世界各地救援支持(不过也只是想想而已)。不是没有付诸行动,而是在看到实景播放的战争的时候我真的愣住了,在那时候才开始第一次真真正正的知道,战争意味着什么。
这不是小说、不是动漫也不是话本故事。有些事情就像摧拉枯朽一样,在它面前,任何你所珍惜的东西,包括那些所谓的希望都是毫无意义的存在。
这是真正正正的残忍,人类变得格外渺小,还没有一张钞票值钱。
(好了,此处就不发鸡汤了,省略五百字。)
这个世界确实需要英雄,所以美漫才会如此受欢迎,所以善良和邪恶总是被人挂在嘴边的词语。
所以说了这么多小渡只是想说我又有点想动笔写一个和英雄有关的番外呢(:3ゝ)
第七十四章()
第七十四章
看来,游戏要正式开始了。
亦将的眸子半眯了起来,闪过一丝精光。
*
夏琪抱膝坐在白虎殿主院正房的床上,一天没有打开房门。她神色有些疲惫,一动不动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公主,可是要用些晚膳?”侍女敲了敲门。
夏琪从思绪中被惊醒,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发呆了整整一天。
“端进来吧。”
她起身,换过一身衣服,坐在镜子前面,拿起黛青细细的修补脸上的妆容。
在昨日晚宴中,夏琪一曲高歌,其中的胸襟和气势震惊四座。
不管她并不在乎别人的评价是什么,只是抬头环顾了一周,视线直觉性的就想追逐某人的背影。
只有栖迟知道她想要看到的是谁。
栖迟微微拉了拉她的衣摆,在夏琪耳边低语了几句。
夏琪叹了口气,和林羽姬、项长聊了几句。等到明月渐渐落下,夏琪借口身体劳累,离开了宴席。
在她走以后,没有什么兴致的林耀也挥了挥手,终于放过了这些坐立不安的文武百官。
女眷和官员们一点也不想在这个曾经的修罗场再多呆一炷香的时间。
白虎殿最大的后院中,夏琪更换掉一身累赘的盛装,擦掉了脸上的胭脂水粉,只是用一根布条系住了自己带着大波浪的长发。
“夏琪”栖迟有些犹豫,但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亦将看着她们两人的目光就好像是彻彻底底的陌生人一般呢?
“要不,我们明日去二哥的府邸寻他问个究竟吧。”
就算亦将真的想要把她们彻彻底底当做不相干的人,但是也不可能把特地前来到谢的西域公主拒之门外吧。
“亦将他”夏琪欲言又止。
她抬起头,一双狭长的明眸映照出了被遮挡在乌云身后的月牙的轮廓。
明湘皎然而立的身影似乎还浮现在她眼前。“却不知,公主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踏上了来楚国的旅途呢?”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一下子震散了夏琪心头的浓雾。
自己是西域的公主,是与父王再三商谈后才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国家堵上了未来和性命。
如果整件事情还未成开始,也许还有转机。但如今万事如同弦上之箭,不得不发了,自己又有什么借口在选择后退呢?
她与亦将,终究只会是陌路之人。
夏琪的手微微握紧,转身对栖迟露出了一个温柔的笑脸,“时间不早,该歇息了。”
便是一夜无梦。
栖迟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清晨。
她打了个哈欠,换好衣服走出门外。
“公主可曾起身?”栖迟问向侍女。
侍女福了个礼。“公主屋内的烛火亮了许久,似乎是凌晨之时尚才就寝。”
栖迟阻止了侍女想要唤醒夏琪的意思。她叹了口气,脸上带着一丝担忧。“既然如此,那就让她在歇息一会。”
夏琪在想什么,她就算不知道,也可以猜到几分。
只是老天爷总是像在和人开玩笑一样,把故事的发展一手推向让人始料不及的方向。
若是在四年之前,她和亦将还有萧予归并未曾对身处险境的夏琪伸出援手,也不曾护送她回到宫殿,是不是命运之轮还会保留着原本的轨迹呢?
栖迟代替夏琪打点过应当处理的事情,坐在院落的石凳之上,视线穿过了内宫的城墙,远远的眺望着南方的方向。
她原以为亦将是得到了她与夏琪的消息而特地出现在这里的。但是对方那一副完全不认识她们的样子,真的只是装出来的吗
从小与亦将一起长大的栖迟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那分明是亦将真真正正对待陌生人的态度。
如果他真的是为了自己而来,这内宫的城墙,连同内宫中的守卫,又有什么能拦得住他,那他为何还不对自己解释?
而且,作为不能随便入世的天机一脉子弟,他又为何莫名其妙的变成了二品将军?
太多太多的疑问堆积在栖迟脑海中,一时间也找不到头绪。。
“栖迟小姐。”
在栖迟没有注意到的时候,一个小黄门似乎无意间与她擦肩而过,悄悄在她手上塞了一张布条。
栖迟颦着眉头,扫了一眼小黄门,把手上的布帛打开。
她脸色突变。
“这是?”
*
洛阳南侧的街道上川流不息。
大概是因为这里大量聚集了不同的商铺,让购买物品变得更为便利,所以相比于洛阳的其他地段,也要热闹上了百倍不止。
一名身着粗布衣裳的女子带着斗笠,将自己的面容掩去,走进了路边的一家糕点铺子中。
“这位姑娘,要来点什么?”糕点铺子的掌柜的是一个身材矮胖的大妈。大妈满脸堆笑,一看就很喜庆,热情地招呼了起来。
女子打量了一下店铺内的糕点,随意点了三样,然后想了想,询问道。“可有额外加了白糖的红枣糕?”
大妈听了她的话打量了她一样,略有些吃惊。“哎哟,我的姑娘,这红枣糕已经很甜了,哪里使得再另外添上白糖。”
“劳烦掌柜的特地坐上一些,我可以稍后。”姑娘回答。
掌柜的瞄了一眼铺子的四周,确认没人注意到这里的情形。
“做到是没问题,不过怎么好意思让姑娘在外面等着。”大妈有些犹豫,然后让出了自己的身子,把女子引到了铺子的后院之中。“姑娘不妨在这里小坐片刻吧。”
女子点点头。
大妈走出后院的时候细心的把后堂门掩上,顺便落了锁。
她再次走回柜台的时候,亲切的笑容变得冷淡起来,对待客人都是爱答不理的样子,似乎生怕对方久留。
女子在后堂内把自己的兜里摘下。一头秀发倾泻而出,看那眉眼,虽然做过了简易的勾勒改变,但不难看出正是栖迟。
栖迟的拳头握紧了又松开,满脸不知所措的纠结。
直到后堂厨房的方向传来轻微‘咔哒’的一声,一名男子推门走了进来。
刚刚看清那个男人的脸,栖迟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扑了上去,眼中闪着泪花。“大哥!”
写在故事开头的话(关于背景的设定)()
写在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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