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有何难,告辞。”襄王笑着,离开了房间。
夏七璃从卧房探出一个脑袋,说道:“贞贞,待会儿还有人啊?”
顾渺贞见她一幅苦瓜脸,笑说道:“你不是一向喜欢看俊朗的男子吗?今日便让你看个够,怎么,不乐意?”
夏七璃撅了撅嘴,说道:“每次和你单独在一起的时候总有人来打扰,挺烦的。”
顾渺贞轻笑一声,随后走到了桌前,对着站在屏风后的阿夏说道:“阿夏,准备笔墨纸砚。”
阿夏便从屏风后走出,对着顾渺贞福了福身,说道:“阿夏现在便下去买,姑娘稍等。”
顾渺贞点点头,她便离开了。
“贞贞,下个人是谁啊?”夏七璃坐在凳子上,一脚盘起,毫无坐姿可言。
“坤孚。”顾渺贞敛下眉目,轻轻的吐出这两个字。
距离下月初仅剩三日,昨日又出了那等事,坤孚自然时会担心她能不能出席他口中的宴席。而推算他在襄王之后,又是因为他军务缠身,得到消息并且脱身前来就自然比襄王更迟了些。
说完之后,看见了夏七璃的坐姿,一阵头疼,指尖抚上太阳穴,开口道:“我都说过多少次了,若是在外边你这般做,一定会被指责的。”
夏七璃吐吐舌头,却并未放下脚,讨好的说道:“哎呀,我在外面是不会这样的。你放心啊。”
无奈,还是只得做罢。
两人又说了一些话,阿夏便回来了。
顾渺贞摊开宣纸,一手执笔,开始在上面书写起来。
“愿君能放过元煜一马,毕竟他曾以命相救渺贞。昨日之事与君无尤,切莫自责。最后,愿君安好。
——幕僚顾渺贞”
短短数十字,她写了十多张纸,足足一炷香,才停下笔。
因为她很迷茫,该以怎样的语气去对他说着这些话。他会不会因为她为另一个男人求情而生气呢?
愣了片刻后,将纸小心翼翼的折好交给阿夏。说道:“务必要你亲自交到珉王手中。”
阿夏接过信,放在怀中,展颜一笑,说道:“放心吧姑娘。”便是侧身离开了房。
再过来了些时辰,已至饷午时。又传来一阵敲门声。
顾渺贞上前开了房门。果真见一席黑衣的坤孚站在那里,难掩浑身的冰冷和肃杀之气。她福了福身,说道:“见过将军。”
坤孚看着她并无大碍,不动声色,说道:“可有不适?”
“多谢将军关心,渺贞并未受伤。”顾渺贞抬起头,对上他的眸。
如此,便安心了。
坤孚蹙着的眉头松开,将手上的一个包袱递给了她,说道:“后日所着,巳时一刻,我派人来接你。”
顾渺贞接过包袱,有些诧异,她一直以为坤孚这种行军打仗的人是不会如此细心的,看来,还是她预料错了。
第150章 坤孚表明心迹()
微微一笑,露出了光洁皓白的牙齿,说道:“未曾想过,将军竟也是个有心人。”
坤孚看着她,没有回话。只他知道,唯有她才能够让他从繁重的军务中领略到放松,也唯有她才能够让他放在心上。
习惯了他的格调向来如此冰冷,顾渺贞也不在意。
“他不能娶你,我能。”没有预料的,他说了这句话。
差点没把顾渺贞吓死。
她诧异的抬起头,看着眼前这个如冰山般的男子,那样的俊朗,那样沉着的看着自己。
从来没想过,他竟是对自己抱着这样的感情。
有些尴尬,她双手紧紧的抓着那个包袱。片刻后终于平静下来,她再次抬起头,说道:“多谢将军,只是恕渺贞无法应允。”她的眸光那样的坚定而决然。
坤孚料到如此。自她第一次在晚宴上对启珉说出“为君之为,生死度外。”的时刻,他便明白,这个女子是何其深刻的爱着。
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随后离开了。
他比启珉还要高些的身形在眼中渐渐消失。她总算是松了口气。
有些疲乏的回到了房,看见的却是八卦味十足的夏七璃。
顾渺贞也不理她,径自回了房,打开了那个包袱。
包袱内,静静的躺着一套衣裳,顾渺贞却并未打开。旁边还放有一些首饰。似乎只有衣饰。顾渺贞正打算将包袱合上的时候,却发现了一个巴掌大小的红木盒子。
这是何物?
心里揣着疑问,顾渺贞打开了那红木盒子。一打开,便有一阵檀香袭来。
定睛一看,里面躺着一串佛珠。纤手伸出拿起了佛珠,只见那佛珠上雕刻着罗汉像,每一笔皆到细微,连罗汉的表情都是能轻易的分辨。如此的栩栩如生,不只是煞费了多少苦心。耗费了多少时日。
而且佛珠通体是由极其名贵的紫檀所做。这一串下来,只怕是要当上寻常人家三年开支了。
坤孚将它放于此中是何意?
顾渺贞念叨着,又小心翼翼的将木盒放回了包袱中。
夏七璃奸笑着走近,说道:“贞贞,我可听见了。你为何不答应他?他那么帅,又是个将军。最重要的是,他像个冰山,一定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了。这么好的男人,你干嘛放走?”
这个墙头草,今早还在为元煜说话呢,现在就转换到坤孚那个阵营去了。
顾渺贞不着痕迹的一笑:“这么好,那你要啊。”
“呸。姐姐我可是要嫁给。。。”夏七璃本来十分得意的说着,话没说完却是戛然而止。
见她触及伤心事。顾渺贞开口道:“已至饷午,待阿夏回来,我们便用膳罢,今日想吃些什么?”
一提到吃的,夏七璃的双眼便发了光。刚才的那一丝愁绪早就不知道飞到何处去了。
“我要吃八宝鸡、芸豆卷、奶汁鱼片、随上荷叶卷。”她一边说着,一边却是想着,其实许久没吃肯德基,倒是想念肯德基爷爷了。
“贞贞,我们多久自己开家饭庄吧,我敢保证一定会客似云来,绝不赔本的,怎么样?”
顾渺贞不知她所想,只是见她提出这个要求,颇为有趣,说道:“怎么,你还会弄吃食?”
夏七璃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似得,说道:“我不会弄菜,可是我会一个这个时代没有的东西。”
顾渺贞再追问,她却是笑着说道保密。
“待得这里事处理完之后,我便会着手生意上的事,介时一定开个饭庄让你打理。”顾渺贞笑着说道。
“嘿嘿,我就知道贞贞对我最好了。”夏七璃蹭到顾渺贞身上,亲了她脸颊一口。
没过多久,阿夏便回来了。带来的,还有启珉的一封信。
他的字亦是俊逸洒脱,而又未曾是随意之感。其中尺度,甚是难以掌控,而他做得到,她亦是做得到。
呼吸有些急促的看着那封信。
“谢卿挂念。已派人送他回了忘忧居。吾曾言,此生唯爱卿一人,便是谎言。卿可责怪于吾,是吾负卿。还愿卿能重寻有缘人,缔结一世姻缘。勿再挂念吾此番言而无信的负心之人。
——启珉。”
傻瓜。
泪水打在了那封信上,模糊了他的笔迹。这个傻瓜,你以为如此,便能让我彻底决断对你的情义?
你是哪种人,我可会不清楚?
不会放下的,这一生一世。都放不下的。哪管你今后娶妻生子,哪管你白发苍苍,哪管你是坐拥天下亦或是亡命天涯。不会放下的。
我要一直在你身旁,我要一直陪你走到最后。
心在你身上,要我如何去爱别人?
其余三人皆是默默地陪她蹲下,抚摸着她的背。
即便是不曾经历过类似的痛楚,却也是能实实在在的感受着顾渺贞难以释放出的半分悲恸。
她哭了很久,精疲力竭。昨夜未曾缓解的疲劳又是袭来。便是困顿的不行。
在三人的担忧中又到换过的床榻上睡了起来。
她这一睡,直接是睡到半夜。
而后是被饿醒的。悄悄地起了身,怕惊醒了旁边床的芒儿和夏七璃。
今夜并非很黑,至少那抹孤清的月在夜幕中悬挂,散发着悲凉的光。
她走到窗前,看着那抹月,却是一种十分契合的感觉。或许她自己也是这般冷清罢,只能眼见着别人幸福,自己却是触而不及。
容不得她再伤感,腹中饥饿已经袭来。
走到了桌旁,看见那上面摆放的整齐的糕点,和夏七璃歪瓜裂枣留下的话“这些都是给贞贞留的,好生吃了它,不要再伤心了。”
心头一暖,拿起一块芸豆卷便往嘴里放。顿时,那甜而不腻的味道便在口中蔓延开来。
许是饿着的缘故,觉得这些糕点竟是如此美味。
不一会儿,盘子便被洗劫一空。细细想来,她竟是从昨夜开始就滴食未进,难怪如此饥饿了。
胃里不再空虚,仿佛连心情都恢复了不少。
不能嫁给他,至少还能陪在他身边啊。这样足矣。
月光朦胧,镌刻着亘古不变的永恒。她的心,像是被月吞噬,那般的执着。
第151章 深夜琴音()
再也睡不着,干脆下了楼。
半夜凉风习习,也无一人。整个客栈显得十分的幽寂,她有些害怕,正思虑着要不要回房,却听见一阵琴音响起。
琴声开头**,随后渐渐地慢下来。十分的悲凉,甚至比那亘古的月色更加的孤寂苍凉。
一如顾渺贞此刻的心境。
琴声很微弱,似是怕惊扰了人的睡梦。
顾渺贞不自觉的落了泪,脚步不自控的往后院走去。
后院是一片小树林,树林中有着一条小石路。顾渺贞缓步上前,顺着这琴音往前走。
走了不过百步,豁然开朗。前方是一座亭子。
亭中那个男子,身着青衫,面容俊朗无双,在月光的照耀下,如玉般温润。
只是他的眉眼间,沾染了太多的无可奈何和悲凉。
双手细长光洁,拨弄着琴弦。
顾渺贞就怔怔的站在了那里,一时间,不知进退。
启珉。
启珉。
他就在面前,却为何那般虚幻,仿佛一走近就会消失不见。
为何弹奏如此悲凉的乐曲。
都说了,愿君安好。为何半夜来到这后院抚琴哀歌。
一曲毕,他终于是按住了琴弦。
感受到气息,转过头,却是见到她梨花带雨的娇弱。
他正欲起身,却是又坐回了原位。他真傻,都叫她另寻良人了,自己还留在这里作甚。
一时间,竟是静了下来。只听得见风拉着树叶哗哗作响的节拍。
她一手抹去脸上的泪痕,就站在原地不动,开口道:“如此率美的曲,可曾有词?”
“尚无。”他垂下眉目。
“为何深夜不眠?”他接着问道。
“无法入眠便不入眠。随性便好。”顾渺贞看着自己的影子,那样的单薄。
他很想为她披上一件外衣,告诉她,夜里风大莫着了凉。可是他不能,他现在若是不能忍心将顾渺贞推离身旁,她这一生都不会幸福的。
即便她不爱他了,即便她成为别人的妻子了。他都不会后悔,只要她幸福,这一切的痛苦便由他一人来承受便可。
“王又为何深夜不眠,来此奏乐?”她转眸看着亭中那个男子,那般的完美,就像是一个谪仙。
“与卿相同。随性罢。”他淡淡的开了口。即便是这样的言语,从他口中说出来,依旧是带着一股春风般的暖意,涤荡人的心神。
“渺贞先行告辞。”她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其实不愿走,又为何这般做?
启珉眼眸布满落寞,却终究未阻拦她。只是看着那抹倩影在月光朦胧中变得模糊,随后消失不见。
又勾起琴弦,绝妙的乐章便在他的演奏下汇成一幅幅画面。
顾渺贞回到房,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亭中那抹青色的身影。
眼泪无声的滑过。她曾以为,自己该有多坚强。如今看来,不过如此罢。竟成了一个终日以泪洗面的女子,这是她绝对不要的。
那一夜。他奏琴,悲哀而孤寂。她站在窗前凝望着他,眷恋而缱绻。
直到他离去,回眸深深望了一眼阁楼,未见她身影,这才动身离去。她躲在窗后,目光悲切。
翌日清晨。当醒来的三人看着坐在桌上的顾渺贞时,明显的吓了一跳。
只因她此刻妆容。眼睛红肿,黑眼圈暴露无遗。整个人又十分的憔悴。
夏七璃笑道:“你昨夜莫不是偷牛去了,怎么这样啊。”
顾渺贞白了她一眼,说道:“是啊,偷了你这么大一头傻牛回来。”
都以为她今日会在客栈安生的呆上一天,却不料吃过早饭,她便戴上面纱匆匆离去。
着实担忧着元煜的伤势,她脚步不停地往忘忧居去。
两家店隔得并不远,中间只拐了个弯便到了。
她看着那个油光满面的掌柜说着:“元公子住在那间房?”
虽然蒙着面纱,可她眉宇间的美貌和那份恃才傲物的尊贵却是令人不容小觑。掌柜陪笑着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将她引到了三楼最里面的一个房间,便退了下去。走之前还对顾渺贞说道:“这公子十分奇怪,这两****和他的红衣护卫都未曾出来过,只是有个大夫时常进出。姑娘你看看要是这公子得了什么病还是快些去医馆罢,我这小本经营,经不起他折腾啊。”声音十分的小,怕惊动任何人。
“我会的。掌柜还请放心。”顾渺贞说着,屏退了掌柜,自己敲了敲门。
不一会儿里面传来元煜的声音,有些虚弱:“何人?”
“是我。”顾渺贞在门口应答。
“进来罢。”似是有些诧异于顾渺贞的来访。元煜勾着嘴角,期待着她的下文。
顾渺贞走进才看清楚元煜的状态,他拢着一件十分宽松的紫色衣袍坐在凳子上。
脸色苍白,看上去十分的虚弱。
“可好了些?”顾渺贞为他斟了一杯茶。递给他。
他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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