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想;这一句话;却让阿娘险些摔了碗筷:“又要出去?你这身子刚好”
阿娘紧张的神色自然落在了张宏眼中;忙劝慰道:“阿娘且放宽了心;孩儿只是这些日子在床上躺的太久了;身子怕再腐朽了;这才想要出去走走。”不待阿娘说些什么;张宏自然明白阿娘在担心着什么;又道:“阿娘放心;孩儿自不会招惹旁人;若是再遇到了那黄泼皮;孩儿绕道走便是。”
阿娘明显还是十分的不放心;关切的看着张宏;她又怎会不担心自己的孩子在家闷坏了身子?要说这也闷的够久了些;可她确实是不放心;万一再有些好歹
阿娘不敢再想下去;而张宏也看出了阿娘的犹豫;微微一笑:“晌午便回来吃饭;阿娘大可放心。”
话虽如此;但阿娘仍有些踌躇:“那你”
伸手按着阿娘的双肩;让她坐了下去;张宏又言道:“阿娘无需太过劳累;且放心在家歇息一会儿;孩儿这便回来。”
至此;阿娘倒也不再多说什么;打量了张宏一番:“怕是你这身子刚刚大愈;阿娘还是不放心。”
张宏一笑;轻轻拍了拍自己的脸狭;又略微活动了下身子;言道:“孩儿已然无事;阿娘便放一万个心吧。”
这一番举动;却逗的阿娘捂嘴轻笑不已:“瞧你这这般模样;也不怕辱没了斯文。”
“是;是;是。孩儿乃是读书之人;自当言行有度。”言罢;张宏假意看了看房外:“那孩儿;便出去走走?”
“也罢;为娘也怕你闷坏了精神。”被张宏逗的这一笑;阿娘也放了下心:“但须谨记”
“不多事生非;不管他人之事。绝不会有任何意外!”接下了阿娘将要说出的话;张宏状似无奈.
阿娘这才点头应允.
此时;说早不早;说晚却也不晚;家户之人该劳作的也都早早出了家门;而妇人也大都守在家里;所以张宏这一路倒也清净;只是碰到了侧邻家吴婶;拉住好一顿唏嘘;直道几月不见;张宏越发的清秀俊俏了;在吴婶关切的检查完自己身子确实已经完全康复了之后;这才得以逃脱吴婶的魔掌.
张宏是这一带贫寒人家中唯一的一个读书之人;且传言课业极得夫子喜爱;自然受到了坊间绝大多数人家的喜爱。虽然这喜爱并不能改变张宏家里的任何一点状况;但这喜爱却也是发自真心的.
然;虽说自己这身子也不过是十三四少年;但两世的年龄加前来也是奔三数四的人了;张宏自然吃消不了吴婶那关切劲儿.
在吴婶连声的要张宏来日高中状元之时切不可忘了自己的娘这几月里是怎生照顾自己的之后;张宏带着吴婶欣慰的笑脸逃也似的走出了坊间.
道路两旁尽是一片叫卖之声;与自己家那一带贫居陋室形成截然不同的两种形象;直让张宏连呼惊奇。这原本就完全应该是两个世界。与此地的繁华相比;家中那一带显得太过于寒酸了些.
看了看东边这叫卖的杂货;暗叹着唐代这纯手工艺品的精美;张宏又忍不住捏了捏前边这家所卖之布帛;虽是粗布;但却花色各异;直让张宏眼花缭乱.
一路走来;对于自己现下所身处这唐时;张宏也算是有了进一步的见识。不知该怎样来表达自己现下的心情;张宏连连膛目结舌.
走着;看着;张宏错身走过一家书局;刚一走过;却又陡然停身。从那一片繁华中;忽然想起;自己这是出来找营生的;是想找些事儿做想要改变家里现下的状况的.
想到这点;张宏不禁又左顾右看的打量着;只望能找到一门自己熟悉的行业.
书局二字映入张宏眼帘之时;张宏心中一动;这个年代应该还没有活字印刷吧?活字印刷算不得什么超时代工艺;并且这印刷之术也确实不需要什么繁琐的程序。想到此;张宏便大步走进这书局;只看能不能碰碰运气从这书局中换来些好处.
这书局;即便是这世的张宏也不曾来过;家中所藏之书;都是那过世老爹所留财产。不过才刚一步入书局;一名青衣小厮便迎了过来:“这位小哥;可是看书?”
与前世那些店里的热情;这小厮的热情倒也显得太过平常;所以张宏倒也不怎得理会;只是微笑道:“随意看看。”边说;张宏也边看着柜上所摆之书.
入眼;尽是一些佛书;佛教之书;张宏有些奇怪;怎得不见有卖(论语)(老子)等书?
心下奇怪;张宏也便随口问了出来;哪知小厮看向张宏的眼神却显得十分奇怪:“书局自是只有佛书;那等读取功名所用之重物;又怎能拿予货物?”
又是吸了口气;对于这时代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理解更增进了几分之余;张宏不禁讪讪一笑:“敢问小哥;掌柜的可在?”
小厮打量了张宏几眼;刚要说些什么;从书局内屋里却走出一位夫子;看这打扮;颇有几分斯文之气;抬眼看了张宏一眼;再也不看张宏问道:“何事?”
小厮忙道:“掌柜的不曾有;不过家师却在此间。”
张宏一怔;有些莫名;但仍走向那夫子;微一作揖:“小可张宏。”
这夫子仍是眼皮也未抬一下;还是那二字:“何事?”
张宏苦笑:“敢问这书局之书却是从何而来?”
夫子还未说话;小厮已抢先言道:“你这小子好不知礼;莫非你是官府中人不成?我家书局之书自然是自家所印!”
话;落在张宏耳里;张宏心中生出了些希望;未曾理会这小厮;只是看着那夫子。那夫子却仍是一言不发;只是不停的在柜前翻着些什么.
夫子不言;张宏便也不语.
过了一会儿;可能是夫子也嫌那小厮不停的嘟囔;抬起了头;皱眉言道:“是自家印刷;有何言教?”
张宏笑了笑;他开口便好办了;遂又道:“可是事先将字刻于雕版之上;尔后累次印制?”
显然;夫子有些不耐烦了:“你待如何?”
张宏的脾气是极好的;倒也不恼;又笑道:“小可有一方法;或可使书局印制更为方便?”
雕版印刷在隋时便遍及全国;一改往日拓石印刷之麻烦;在唐时;经数百年发展;雕版印刷在此时已然籍其轻便风行于世。所以在此时张宏说出这番话时;夫子也只是作无稽之谈;显得有些好笑:“说来听听?”
“可烧泥固其体;刻字其上;每泥刻一字;累次使用;逐字调换”凭着一点点印象;张宏侃侃而谈;而在他说话之时;他也注意到;这夫子的神情先由开始的不屑;直至后来的凝重;更到后来眉头也是跳了跳。由此;张宏也便大有信心.
他不担心这夫子会霸了他的方法;空有理论是根本不可能造出这活字印刷的;张宏极为自信;若无他在场;凭他这小小书局是根本不可能将活字印刷变为现实的.
:“公子请坐。”在夫子的眼色下;小厮忙搬来椅子放在张宏身旁.
不免;张宏心中得意十分。有才之人;到哪儿都会放出光华的。不过这有才二字;张宏却是受之有愧;不过是盗取先人;哦不;是后人之才而已.
堪堪坐了下来;夫子凝目打量着张宏;好一阵;才道:“公子高才;老朽拜服。”言罢;竟真是一拜及地;张宏忙起身伸手虚拖;心中暗道毕升毕大爷;这一拜是您老人家的.
“公子所言若能成真;则必将是印刷史的一大成绩。”夫子十分真诚的看着张宏。不待张宏开口;夫子又道:“不过;想必公子也看到了;公子所言即便再是;可是小店却也是决计供养不起的;且放下那供资而言;像小店此般书局只是贩些佛经;佛义;那活字印刷于小店而言;又有何用?”
张宏一怔;明白了夫子所言;张宏也是苦笑不已;暗笑自己确实是急进了;时下;书局确也只是贩些佛经等书;而这些书自然早已雕版而成;根本不需要那活字印刷。既是无用;又有几家书局肯出资来搞这劳什子活字印刷?
连声可惜了自己这唯一的超前大计。张宏显得有些颓然.
夫子显然也是注意到了张宏的转变;先前的意气风发;此刻的沮丧自艾;夫子也是有些不忍;又道:“不过公子能有这分才智却非常人能比;老朽相信;不过数年;公子定能将这活字印刷造化于世!”
连连摆了摆手;张宏起身;告罪道:“是小可愚顿;打扰夫子之处;还望海涵。”说罢;抬脚便走出这书局;再不作任何幻想.
张宏向来都是很果断的.
张宏走出书局;那小厮却也懒的送他;嘴上犹自道:“真是个傻小子;什么活字印刷”
“住口!”夫子的厉声相喝;让小厮稍稍失神。要知道;师傅可是一向温文仁厚的:“这位公子所想;又岂是你这小子可妄自开口评议?”
小厮撇了撇嘴;倒不敢再多言.
而夫子却是望着那少年人走出的门槛;久久叹息
第三章竞争
出得书局;一扫先前满面的意气风发;张宏摇头叹息不已;超前的改革之计已然空是想头;而自己却总还得寻些营生.
有些无奈;又有些沮丧的接连看了几处店面;张宏始终找不到适合自己的营生;这时节;朝政不稳;民生也无多益;读书之人虽是空有其体表;但却最是百无一用。即便是再加上自己前世的那些见识;所拥有的那些知识;又能做些什么?
难不成去些酒楼;小店之内做那任人役使的杂役?显然;拥有两世灵魂的张宏是极为不甘心的.
又走了不知多久;看了多少营生;连张宏也不禁连连暗自嘲弄自己确实是高不就;低也不就之时;抬头却看见一茶棚;茶棚极为简陋;但这是次要的;关键是那悬挂着‘茶’字的大旗杆之处却贴着一张告示.
张宏走进;却是在招茶徒小厮为用;张宏狠了狠心;日子;总是要过的;既是这样;那做这小厮补贴家用又何来埋没自己一言?打定了主意;张宏这便走上前坐了下去试探虚实.
方才落座;茶老板便提着一瓷壶颠颠上前;茶老板是个老头儿;看起来极为和蔼:“客观请用。”倒上茶水之后;这茶老板笑眯眯对张宏做一请势.
看其面相;张宏对自己这可能未来是自己老板的老头存了些许好感。拱手道谢罢;张宏便想开口一问这茶棚是否还需要茶徒.
可话还未出口;张宏耳尖;却陡然听见自己身前坐着的几名身着家丁服饰的少年窃窃私语.
“听说了么?几日前在朝上横言冷指皇上的参军已经被关了起来!”一名家丁少年显得十分神秘;压低了声音靠近自己的同伴.
张宏心中一动;暂且放下了做那茶徒的念想。毕竟是穿越而来者;对于自己前世在史书上所看到的那些记载的真实性;张宏还是有着十分浓厚兴趣的.
这少年话罢;还未来得及享受自己所言那朝廷辛秘给自己所带来的成就感;便被另一少年毫不客气的打断:“这算上哪些隐秘?我家府上老爷今早回来之时已然确定;那不知好歹的许州参军已被皇后仗毙!”
“可是不想留这舌头了?!朝廷之事又岂是我等所能妄论?吃茶;吃茶”
许州参军;燕钦融。张宏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已经死了么?那这样看来;这中宗怕也命不久矣.
正自出神地想着史书上所载;张宏猛地一拍脑袋;连连苦笑;自己不是已经决意这几年不出仕么?这朝廷之事跟自己却又有什干葛。还是这便打听打听茶徒这份极有前途地工作吧.
饮茶;抬头起身;张宏刚要走向那茶老板;却愕然发现那老头身旁站着一名与自己模样差不多大地少年正自跟那老头说些什么.
再苦笑;却没想到;就连这唐朝;就连这一名小厮也是如此抢手.
竞争还真是无处不在啊.
天上的太阳挂在了正中;想起出门之时跟阿娘所言;怕阿娘过于担心;张宏随手丢下一枚铜钱;忙起身赶往家去.
不过刚走至巷口;张宏远远便看见阿娘守在自家门口;不时向着巷口望着。莫名的;张宏鼻尖一酸;忙加快了脚步.
迎上阿娘慈爱的笑颜;张宏伸手握着阿娘的手:“阿娘且好好在家等着便是;出来迎甚。”
轻抚了抚自己孩儿的头发;阿娘笑着;却并不言语.
屋内;午食已然备好;两碗简单的白饭间仅仅放着一碟青菜;除此之外再无其它.
看了看这两碗白饭;张宏不着痕迹的轻拭了眼眶转身走向面南那位置。这些动作虽轻;但仍一丝不落的落在了阿娘眼里。阿娘也没有说些什么;只摇了摇头;径自面北坐了下来;但却伸手要调换这两碗白饭.
张宏连忙伸手;阻止阿娘的动作;面色肃然:“这荷包蛋还是阿娘吃吧;孩儿身子已经完全好了;不需再吃这东西;倒是阿娘脸色一直不太好;须得补补。”
这两碗简单的白饭唯一的区别便是;其中一碗内;有着一颗嫩黄的荷包蛋.
似是听不见张宏的言语;阿娘仍是固执的将白饭调了过来:“不过刚刚痊愈;怎来完全好了一说?再者;先前阿娘已经吃了一颗。”
阿娘的话;自然是毫无任何一丝可信度。张宏执拗的将这白饭再次调换过来;却不多言.
怔了怔;阿娘显然也是不知自家孩儿怎得一场病后便会如此固执。但仍是不容置疑道:“莫非阿娘的话你不听了?”
唐时;似张宏这般贫寒读书子弟;即便再是怜惜自家亲人;当时也不会多做些什么;只是一心想着将来若是高中;定叫父母享尽齐福。但现在的张宏却也不是先前那张宏;他不仅在想着以后怎生待好自己的阿娘;便连当下;也是要尽心尽力照顾好自己的阿娘.
阿娘的话有些重;让张宏生出无力反驳之意;感动之下;张宏不敢再推辞什么;埋头夹起那荷包蛋狠狠的咬下一口;眼角却有泪水滑了下来;滴在这白饭之中;直至不见.
阿娘笑着;满脸的幸福.
下午时分;在阿娘的督促之下;张宏只得装出一副认真模样;翻着那通篇的文言文。阿娘拿着一张青蓝粗布;捧着满是针线的簸箕安静的坐在张宏身后;看着张宏读书;缝着手上的衣物。是给张宏准备的冬衣.
屋里有些暗;张宏桌前燃着一烛油灯;有些昏黄;但却很温暖.
捧着书籍的麻衣少年;跳动的火苗;不时将针线在发间穿摩的妇人;在这有些昏黄的屋内显得无比和谐;这情景;映在张宏脑中;熟悉十分.
这一日;张宏便不得再出门;只是在家中陪着那黄卷;青灯;以及阿娘轻闷的咳嗽中筹划着自己明日再得空出去找些事做;从那只荷包蛋中;张宏吃出了太多的慈爱;太多的关切。同时;也让张宏生出了太重的责任;太重的愧疚.
若是阿娘知道了面前自己的孩子已经不是了自己的孩子之时会有多么的伤心?
张宏不敢想;只是暗暗告诉自己;这便是自己的阿娘;是自己两世来唯一的亲人;是自己无论如何也要照顾好的人.
第四章病情
第二日;天刚放亮;张宏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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